胡琪

那是一个星期五的雨夜,那天许立秋发了高烧在家休息,所以胡琪只能孤身一人打着雨伞走在漆黑的空无一人的回家路上。

路途还未过半,一个穿着黑色雨衣看不清脸的人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挡住了胡琪的去路。胡琪向左迈了两步想绕过那人时,那人也向右迈了两步拦住她,胡琪立刻就明白了对方是冲自己而来的,扔下雨伞调头往学校的方向跑去。

可惜厚重的书包拖累了胡琪的动作,没跑两步身后穿雨衣的人便追上了她,拽着她的书包拎带狠狠地往回一扯,将胡琪扯倒在地。

那人拎着胡琪的书包,将其拖进了路边的树丛,胡琪声嘶力竭地喊着救命,直到一把水果刀架在她的脖颈上。

“安静点,不然宰了你。”低沉的男声在她耳边威胁道。

“你要做什么?”胡琪惊恐地望着男人的脸问道。

“你最近太嚣张了,有人让我来教教你该怎么做人,以后在学校里最好把尾巴夹起来做人,听懂没?”男人把胡琪按在地上,用刀拍打着她的脸颊说道。

雨势渐小,皎洁的月光透过云雾洒了下来,男人将面前少女被雨水浸透的校服拉开,用刀割开了她的内衣。

胡琪挣扎着,怎奈她的力气与一名成年男性相差太多,挡住关键部位的双手被男人用一只手就按在了地上动弹不得,男人的另一只手则在少女的胴体上胡**着。

原本男人只是受干妹妹委托来给胡琪一点颜色看看,可当撕开少女内衣看到那白花花的嫩肉后他改变了最初的想法。

人类是高级动物,用上半身思考时是高级动物,用下半身思考时则只是动物而已。

男人的腰带系得很紧,他用一只手尝试了半天也没能解开,只好暂时松开控制胡琪的手去解腰带。

利用这转瞬即逝的自由,胡琪拾起男人插在她脑袋旁泥土里的水果刀,双手紧握刀柄猛地向前一送,插进了男人的小腹。

男人惨叫一声,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胡琪便拔出刀又朝他胸口刺了几刀。男人捂着胸口倒在了地上,胡琪又从后面胡乱刺了七八刀,直到他完全不动弹了。

几分钟后,恢复了理智的胡琪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些什么,一个鲜活的生命就这样轻易地从她的手中消逝了,几分钟前胡琪还是一个成绩优异前途无量的高中生,现在她变成了一个未来一眼可见的杀人犯。更不幸的是胡琪前两天刚过完十八岁生日,审判她的将不再是针对未成年人的带着几分慈悲的法律。

要怎么办?怎么办才能将自己做过的一切抹去?

胡琪唯一知道的事情就是自己应该尽快逃离杀人现场,于是她将衣服穿好,背起书包跑了起来。胡琪没有回家,而是去了许立秋的家,那是她唯一能毫无负担倾诉烦恼的挚友。

听完了胡琪的叙述,躺在**烧还没退的许立秋并没有像胡琪那般惊慌失措,她一边咳嗽着一边用平静的语气分析道:“那应该是黄雨找来收拾你的人,不然他不会提学校的事情,你有没有东西落在那里?”

“啊!完了,我的雨伞没有拿回来。”胡琪懊恼不已。

“是那把蓝色的雨伞吗?”许立秋问道。

“是啊,我得去拿回来。”胡琪站起身就要往外走。

许立秋拦住了她,“别去了,尸体有可能已经被人发现了,你这会儿回去不是自投罗网吗?”

“那怎么办啊?小秋,我不想死,我不要把命赔给他。”胡琪哭着说道,她此刻只觉得天旋地转,世界崩塌。

“不会的,你不会死的,我们逃吧。”许立秋说道。

“现在就逃吗?逃去哪里?”胡琪问道。

“明天我们两个去办理了退学再逃,如果就这么消失的话,别人很快就会怀疑到你。到时候你就和大姨说不想念书了,想去别的城市打工,她本来就不想你去念大学,你主动提出不读书了她不会不同意的。”

“我们两个一起逃?你为什么也要逃?”胡琪擦了擦眼泪看着许立秋问道。

“因为我要把名字给你,以后你就是许立秋,一个清白的没有杀过人的笨女孩。”许立秋摸了摸胡琪的头发回答道。

“什么意思啊,小秋,我不懂。”

“我之前一直没有和你说过我父母的事情吧。”许立秋说道。

“你说过,他们是患白血病去世的。”胡琪想了想回答道。

“我的父亲是患白血病去世的,但我的母亲不是,她早就死了,和我父亲一同患上白血病的女人不是我的母亲。”许立秋的眼眶突然变得血红,“我的亲生母亲早就被我的父亲和伪装成我母亲的那个女人杀死了。”

“小秋,怎么回事?”

“爸爸有一个情妇,这件事我妈早都知道了,我也知道,可我们都装作不知道,因为我们太害怕爸爸知道我们知道他有情妇的事情后会离开,离开我和妈妈。其实爸爸没有钱的时候对我们很好的,他会花光口袋里为数不多的钞票,想方设法地逗我们开心。

“可是买卖赚到钱后爸爸整个人都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他再也不会逗妈妈开心了,看妈妈的眼神里充斥着不屑与鄙夷。我知道,他嫌妈妈是从山旮旯里出来的,没见过世面,谈吐和修养已经配不上他现在的身份了。”

许立秋强忍着眼泪接着说道:“抱歉啊,小琪,在这种时候还要让你听我讲妈妈的故事,但我希望我最好的朋友也能了解她。我妈住的那个山旮旯里只有一所学校,小学和初中的课程都在一间破败的土坯房里学。学校不分班,拢共也就二十来个学生和一间教室,六岁到十八岁都在一块儿。

“夏天还好,冬天老师在教室中间弄个火盆,她们就围着火盆坐着读书,火从来都烧不旺,太冷的时候,大一点的孩子就披着棉被把小一点的裹起来。那学校里也没什么书,我妈甚至连一本童话故事都没有读过,她也不知道什么白雪公主,什么辛德瑞拉,可她却总说自己认识王子,爸爸就是她的王子。”

“突然有一天,我发现身边的妈妈不再是我的妈妈,虽然她的脸和妈妈的脸一模一样,虽然她的声音包括说话的方式都与妈妈有七八分相似,但我就是知道她不是我的妈妈,她只是一个和妈妈长得一模一样的陌生人,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女儿会认错自己的母亲。

“而且就是从那天开始,爸爸再也没有出去见过他的情人。所以我推断,爸爸让他的情人整容成了妈妈的模样,再让她模仿妈妈的声音和说话的方式,做这一切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她到我家中替代我的妈妈。可生我养我的那个妈妈到哪里去了,我想她一定已经不在人世了,不然她不可能不来找我,不可能不要我,一定是爸爸和我的新妈妈把她杀掉了。”

说到这儿许立秋忽然嚎啕大哭起来,“可是我不敢戳穿他们,我不敢说,小琪,我害怕,我害怕我说了以后他们又会弄一个女儿来替代我,让她变成我的模样后,再把我杀掉。我好害怕,我每天都过得提心吊胆,每次新妈妈抚摸我的时候,我都感觉像是赤身**站在雪地里被凛冽刺骨的风吹着一般,我没有办法抑制心中的恐惧,也止不住身体的颤抖,但为了活下去我必须要假装,假装自己没有识破她,假装她是我的妈妈。

“我一直假装了三年,直到他们遭报应被癌症夺去了生命,那三年我连说梦话都得小心翼翼的。自从妈妈死后,我再也没有体会过被爱,被关心,被在意,我以为自己被诅咒了,永远都会是孤身一人,孤独地,如履薄冰地活着,直到那天在学校走廊遇到了你。你让我明白了没有人活着是注定孤独的,你让我明白了我也有获得幸福的权利。”

许立秋用模糊的泪眼看着胡琪道:“我很感激你,我愿意把我的名字给你,愿意被你替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