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纸上谈兵

写完信的徐志桓将信的原件以密语进行重新整理,整理完毕后,他将加密的信纸卷起,重新塞进了信鸽脚部的信筒之中。

徐志桓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地抚了抚信鸽洁白的羽毛,信鸽也像是撒娇似的,轻轻蹭着徐志桓的手指。

徐志桓轻轻捧起信鸽向天空一抛,那鸽子便像得到了指令一般,在天空扑腾了几下,向着北边飞去。

给温庭筠写完信,徐志桓又开始研究起了温庭筠随信寄来的张辽的军队部署图,自幼徐志桓便跟随温庭筠学习兵法、武艺等等技能,徐志桓尤其爱看《太公兵法》,并对此颇有研究。

看着张辽的部署,徐志桓忍不住背起了《太公兵法》中的段落:“绝山依谷,视生处高,战隆无登,此处山之军也。凡军好高而恶下,贵阳而贱阴,养生而处实,军无百疾,是谓必胜。”

“张辽将军真不愧为父帅爱将,将营寨以拐角之状,安排在镇南郡西北处的江鲦山,同时营寨正面又对着长江。”徐志桓举着蜡烛研究着张辽的营寨图,口中自言自语道。

江鲦山起于建康郡,过镇南郡,跨长江,没于泰中郡,可以说对徐家所能实际掌握的郡县而言,江鲦山是如此的至关重要。

徐志桓看着看着,不经入了迷:“在江鲦山屯兵,进可以供给泰中郡军需,运送兵员,分散江运的压力,退可以作为建康郡的一道屏障,拱卫建康。这是一举多得啊。”

徐志桓看地图太过认真以至于没有听清金善清已经走进了房中,此刻他站在徐志桓身后也跟着看着那张布置图。

“在江鲦山下驻军,张辽这不是取祸吗?”金善清冷不一定的一句话着实把徐志桓吓了一跳。

“金乡长,你什么时候来的?”徐志桓皱着眉头,喘匀了气,方才徐徐地问道。

金善清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嘿嘿嘿,方才在我在院外无聊,正散步呢,偶然听兄台在背诵〈太公兵法〉,一时间忘神,就踱步进来了,兄台勿怪!”

徐志桓笑了笑,说道:“看不出来嘛,金乡长,你还这样嗜书如命。”

金善清腼腆地笑着,:“主要是〈太公兵法〉这书,一般人哪能看见呀!我也只听过只言片语而已,兄台要是有,一定给我瞧瞧。”

相比于下午的时候,金善清的爱搭不理,此刻他倒是一口一个兄台,客气了许多,徐志桓忍不住呵呵一笑,没想到这家伙是个书虫。

“行啊,金乡长,不过我想听一听你刚刚说张将军是在取祸,这话从何说起呀?”徐志桓转而又正色问道。

可能也是因为自己自幼被父亲冷落,被荀慎刁难,自己没什么机会真的去接触那些豪族子弟,猛将发于行伍,宰相起于州部,徐志桓心中坚信这个道理。

也因此,从他见到金善清在牛棚中给乡亲父老的孩子们上课,他从中感受到金善清的爱民之心,也因此,他想看看金善清是否是那个值得自己挖掘的人才。

金善清也并不害怕,他直接指着桌上的地图分析道:“嗯,你看,这个江鲦山脉的发源地是盐都郡,而杨陵郡东部的昌彭道也是以盐都郡为最高点,这两座山脉正好以一个入字形的状态把泰中和杨陵两个郡包裹起来了。”

徐志桓点了点头,金善清对于地图的分析并没有错误。

金善清又接着说道:“可是啊,泰中郡已经被打烂了,就算把泰中郡重新修缮起来,兄台,你觉得,先打哪个地方?”

徐志桓略微考虑了一下,说道:“可能会打泰中郡正北部的杨陵郡吧。”

金善清摇了摇头:“你能想到,彭啟也能想到,杨陵郡和泰中郡同样置于这个入字形的包围之中,这是天然的角斗场,可是杨陵郡背靠江鲦山脉的发源地盐都郡,盐都郡可以源源不断地给杨陵郡供给养分,可是泰中郡呢?背靠长江,镇南郡又是徐家新得的,供给能力还能超过盐都郡不成?”

“那,是否可以先集中优势兵力,将昌彭道东侧的安平郡打下来呢?安平郡的兵力对我们并不占优势。”徐志桓又指向地图上的安平郡。

金善清挠了挠后脑勺说道:“还是那个问题,安平郡比较小,确实是相对比较好打,可是安平郡与盐都郡距离更近,而且江北之地,徐家的据点只有一个被打烂了的泰中郡,泰中郡在昌彭道西侧,要攻打安平郡还得翻越昌彭道,要知道昌彭道上不仅有盐都郡,还有他们彭家的首府鲁州的滦山郡,本来这条路天然地被把滦山郡和江北的这几个郡连在了一起,只是道路比较坎坷,彭啟才没有在昌彭道上驻军,可是倘若要是彭啟在昌彭道上安插伏兵,那江北唯一的据点,可能都保不住。”

徐志桓皱了皱眉头,他对金善清的话深以为然,可一时也想不到破解之法,于是只能疑惑地问道:“那依你看,杨陵、盐都、安平三郡互为犄角,徐家要想在江北有所突破,岂不是无能为力了?”

金善清拨弄了一下指甲,若有所思地说道:“倒也不是,如果能想办法打下盐都郡,那被江鲦山脉和昌彭道就会完全掌握在手中,被山脉包围的杨陵郡就面对盐都郡和泰中郡的南北两路夹击,早晚也能打下来,杨陵郡一旦失守,那昌彭道东侧的安平郡是绝对守不住的。而且掌握了盐都郡,就能居高临下俯瞰滦山郡,这对彭啟是个巨大的威胁啊!”

“若如此,那又能再攻下三郡!”听到这里,徐志桓豁然开朗,眼睛中也放出了光芒。

“是的,我若是张辽,我就把镇南郡的部队屯驻到江鲦山上去,居高临下,进退有据,然后把徐志尹所部一万人安排一部分到昌彭道上。把住咽候方才能够有一战之力啊。”金善清看了看徐志桓,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明白了,像现在这样屯驻在江鲦山下,如果彭啟在杨陵郡或者盐都郡的部队悄悄上了江鲦山,那张辽的营地会被攻击啊!”徐志桓无比紧张地说道。

金善清摇了摇头说道:“从这张图上看来,这是极有可能会发生的结果,也只能期望这位老将可以稳住局势了吧。”

“张辽将军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啊,以他的经验,不可能会不知道江鲦山的重要性呀!”

徐志桓和金善清不知道的是,此刻的张辽已经在浴血奋战之中了,不过,金善清的这一番分析,倒是让徐志桓对他更感兴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