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故人相见
“我带你们见见教授。”
崔万拍拍陆羽的肩膀，没有钢钉的威胁，又是在自己赖以生存的地方，他显得比之前要活跃。再度起身的时候，他甚至还朝着收留的老人小孩儿打招呼。
白秋看着营地里很多行动不便的老人和孩子，低声道：“你们这什么人都收？有这么多的物资发下去？”
说话的时候，她不由多看几眼。
老人和孩子的数量在这里有不少，再加上还有很多成年人。光从相貌都能看出很多不属于这个地方，多半也是从外面被带回来的幸存者。
新人的加入总能引起围观，白秋和陆羽都是生面孔，自然不会例外。有些试图上去和他们结交，好在有崔万把他们拦下来，表示要在晚上开个欢迎会。
“白秋？”忽然间，人群里传出呼喊的声音。
不只是白秋，就连崔万和陆羽也停下脚步扭头看去，所有人的视线都在移动。
在扎堆的营地成员里，一条通道让出来，尽头站着几个穿着厚衣服的人。
白秋先是一愣，然后才反应过来：“璎珞？”
“认识？”崔万走到白秋面前。
“我以前营地的朋友。”白秋看向陆羽，指了指之前的朋友：“我马上来找你们。”
“嗯。”陆羽扫视那几个人，随后让崔万带路。
前往办公楼的路上，陆羽干咳两声，压低声音：“他们什么什么情况？”
“之前我在外面搜找物资的时候发现他们的。”崔万回想起那天晚上就不忍摇头：“要不是他们运气好，已经被感染者吃得干净，连根毛都不会剩下。”
当时正巧经历小规模尸潮，就是躲在地下室都有可能被踩踏的石板给压死。崔万靠着对地形的熟悉救下他们，之后他们就一直在营地，被编入和平派的队伍。
陆羽扭头看着正在寒暄的几个人，略带思索地收回眼神。
白秋来自郊外的营地，现在密语组织壮大，保不齐白秋之前的营地也被收编或者遭遇不幸。
不管怎么看，城市的危险反倒比郊外更少。
两人很快来到办公楼的最上层，从这里看过去枯树遍地，北校区的广场上炊烟袅袅。除了常住的地方，其他地方的大雪并没有安排人去清理。
哈出口白气，崔万指着走廊尽头的房间：“现在我们这里活着的最后一个教授，他老婆前几个月被感染者给咬死之后就一直把自己关在屋里，除了吃东西，平常不怎么露面。”
“他老婆也会出去？”陆羽指着前面，疑惑问道。
“嗯，这是营地组建的时候建的规矩，好多教授都死在外出寻找物资的路上。”
崔万干咳两声，紧了紧破线露出白绒的棉袍：“开始的时候营地大概六百多人，后来有教授坐不住号召同学们决定离开，那次之后，越来越多人脱离我们，途中回来些，但对这些重新回来的人，同学们都有些不太待见，有人受不住白眼和霸凌从楼上跳下去，还有的，则偷偷摸摸又走了。”
来到办公室的门前，崔万抬手敲响大门。
“营地的物资这么少，你们怎么分配的？”陆羽好奇发问。
崔万敲了两下后转身指着最前边的足球场：“我们用学校少有的材料打造蔬菜大棚，有教授和同学们的帮忙慢慢改善土地，比起直接能吃的东西，蔬菜种子更容易找到，而且我们学校地下库也有成批的种子。”
“还真厉害。”陆羽看着足球场的方向。
迄今为止他都没去过那些营地，只是听别人说种菜的成本很高。
崔万见没人开门，继续敲打着，嘴里说自己的来历。
一阵急促的敲门后，屋内传来不满地大喊：“别敲，来了！”
哗啦！
大门应声打开，穿着睡衣的邋遢教授站在门口。
“不是说让你们别玩儿太过吗？为什么还带帐篷住在广场上？”
教授见到崔万就劈头盖脸地大骂，崔万只得尴尬失笑。
陆羽眉头微皱，眯着眼睛，摸了摸下巴打量着面前的教授，试探着开口喊道：“老邓？”
教授听到这个称谓不再说话，这才注意到崔万的身边还站着个和崔万差不多的年轻人。
教授眼神不好，伸出脑袋想要看得更清楚，陆羽叹气，右手抬起的刹那，老花眼镜从屋里飞出来落在他手上，亲自给教授戴上眼镜。
一旁的崔万见到满脸羡慕，但察觉到现在的情况有些不对便什么也没说。
给教授戴上眼镜后，陆羽指着自己：“我，陆双习，年会的时候我们见过。”
老教授的视线渐渐清晰，陆羽的脸倒映在他的眼里，教授浑浊的双眼闪过精光，随后爽朗大笑：“小陆？你怎么来了？你上次不是说要去川蜀吗？你没去成？”
“又认识？”崔万指着自家的教授。
“他写的科幻小说很好看，我是他粉丝，上次参加活动的时候他和我坐一起。”
陆羽压低声音，还不等说完，教授直接拽着他衣服把他扯进屋里。
看着进去的陆羽，崔万摸了摸鼻头：“科幻？不是政治学吗？”
屋内的环境并没有太好，甚至都没处落脚，满地都是碎纸。
陆羽感觉自己像站在废墟里，但老邓却让他随便坐。
而崔万进来后熟练地找出杯子给两人倒水泡茶。
陆羽干咳两声，问道：“你上次说你是西南大学的荣誉教授？你怎么在这儿？”
这所大学虽然在柳城市也不错，但规模比西南大学要小，作为西南大学的荣誉教授，老邓有足够的时间去捣鼓自己年轻时候从没有做过的事情，比如写写小说。
“逃难嘛。”老邓年纪不小，近六十，但更像是老顽童。
老邓长叹口气，从桌上取出半根没抽完的烟点燃，随后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大学外面的废墟场景：“事情发生的时候我给你还有其他几个小子都打过电话，但全都没人接，原定我和夫人会跟着部队的直升机撤离，但我夫人要等她的学生，就这样，我们被耽搁在这里。”
“我那时候昏过去了。”陆羽接过崔万递来的水：“我昏迷几个月后才醒过来，醒来的时候就发现世界变了，之后我就一直在新浦区住着。”
“新浦区？”崔万站在一边疑惑出声，随后看着老邓：“教授，之前我们不是收到过新浦区郊外的电台信号，要不问问陆大神，说不定知道什么？”
陆羽看着两人，但老邓却转身摆摆手：“他没去过。”
“你知道？”陆羽盯着老邓，恨恨地反驳。
“你出门就等于跨国，上顶楼就等于坐着飞机去喜马拉雅，你会舍得去郊外？”老邓看穿陆羽的性子，抽完最后半截香烟：“要吃点东西吗？”
“我才把吃得给你们的人。”陆羽无力反驳，回答得也很随意，完全没有崔万对老邓说话时候那种尊敬。在陆羽眼里，这就是个糟老头子，喜欢恶搞，喜欢开黄色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