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这方唱罢,那方登场

日子终于消停了,离去的衙役也没有像乐悦想的那样,杀来回马枪。

太阳东升西落,温懿每天照常两顿饭,照顾着乐悦。除了饭点儿,其他时间,依旧活跃在村子的各个角落。

乐悦的生活更简单了,自从刘叔走了以后,也没了去乡塾的必要,就在屋里读着他留下的书籍。在她心中,有一个只有她和温懿知道的梦想。

这样的日子过了三天,又被打破了。

夜已深,大河村没有一点光亮,村里都是穷人,没人舍得半夜续盏油灯照明。唯有天上的满月洒下皎白寒冷的光芒,映衬出村子的轮廓。

在黑夜的掩盖下,有一行人偷偷摸向村东头。

为首的是一个中年壮汉,嘴里往外冒着酒气,星星点点的酒味飘到后面两个瘦子的鼻孔里,勾的他们肚里的酒虫一阵**,嘴巴也不由地吧嗒了几下。

“不成事儿的玩意儿,等这票成了,回去管够。”壮汉回头瞪了一眼,不管他俩能不能看得见,当领头的气质得拿捏出来。

“得嘞,虎哥。”瘦子四狗赶忙应道。自己负责放个风,回去就能混上酒喝,这一趟真划算。

一旁的二花张了张嘴,没接上话。心里暗暗诽谤,都怪爹娘起了个女儿名,抢个话都抢不过别人。

壮汉虎哥不知道这俩手下的想法,不然非得一刀先剁了他俩才解气。只见他顺顺溜溜就摸到了温懿的院门口。趁着月光,比划了几个手势。

三人都是虎头寨的老手,自然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二花挑开可有可无的门栓,轻推出一条容人通过的缝。四狗转身巡视左右两侧,专注放风。

虎哥带着二花悄悄地摸到了门口,从后腰拔出一把匕首,寒光刺的二花眨了眨眼。只见虎哥轻轻把匕首插进门缝,摸索着往上推动。

数息之后,匕首推不动了。虎哥心中一喜,找到门栓了,只要把门栓推开,仿佛展现在面前的就是十两银子!

不能怪他这么想,毕竟偷偷杀掉村里一个独居的小痞子,这种没有挑战性的活儿,跟白捡钱有什么区别?

推门栓的声音刚发出,温懿就醒了!没办法,四天了,他还是不习惯睡这种光床板,更何况几条床板子高低不平。翻个身,跟坠楼梯了一样。

门外,虎哥压制着心中的兴奋,慢慢地用匕首一点点横推着门栓,不住地告诫自己:稳住!这么简单的活儿,回去给山寨做个庆功讲解!

屋内,温懿轻手轻脚地起床,唯恐床板的吱呀声打乱了对方的节奏,深呼一口气,上牙紧压着下嘴唇,免得自己笑出了声!

过了半注香的时间,虎哥终于完成了推栓大业。抽回匕首,揉了揉略微发酸的手腕,给二花一个眼神,让他体会。

二花一点头,也从后腰抽出自己的匕首。接下来的场景,心中已经模拟无数次了。只需虎哥轻推开门,自己凭借瘦小的身躯,往屋里就地一滚,然后靠近床边,一刀下去,拔得头功……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二花看着虎哥慢吞吞地开门,真想帮他一把!

轻微而温柔地吱呀声响起,门开了。伴随着屋里抑制不住的笑声,一个竖起的手掌,出现在虎哥和二花的面前。

两个人瞬间失神!自己这么小心,怎么还是惊动了肉票?不等二人反应过来,虎哥直挺挺地向后躺去,落在了二花怀里。

二花已经吓得说不出来话了,喉咙咕嘟咕嘟,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虎哥下压的身体让他极力地反抗着,可终究抵不过那沉重的压力。

两个呼吸过后,二花扭头便跑!门口的四狗一头雾水,看向院里,淡淡的月光下,只见虎哥那健硕的身躯硬邦邦地落地,传来了砰的一声……

风紧!扯呼!

四狗撒开退就朝着二花的方向追去!看到什么了,这不重要;听到什么了,也不重要;现在跑得比二花快最重要!

温懿趁着月光,握着虎哥的手,把匕首在脖子上的血迹上蘸了蘸。然后出了院子,往东南方向的树林走去……

次日早晨,乐悦最先发现了温懿院子里的情况,惊叫着喊来了四邻。看着那早已死去的壮汉和地上干涸的血迹,乐悦把肚子里的酸水都吐干吐净。

胆大的邻居往屋里看了看,温懿不在屋内,床铺是凉的,看来人早已离去。面对这种情况,机灵的乡邻早已去报了官。村子里死了一个陌生人,此事非同小可!

大河村距离四通县很近,类似于现代的市区和郊区关系。不消一个时辰,县尉、仵作一行人就到了大河村。

看到地上的尸体,县尉的脸黑的能滴下来墨。这个人,熟的不能再熟了,阳虎山虎头寨的三当家范觅虎,小弟们都喊他虎哥!

这虎头寨说是一波土匪,但向来只图钱不害命。县衙和虎头寨你来我往交手多年,谁也奈何不了谁。现如今,范觅虎横尸大河村,其中必有隐情。

仵作金豆允和范觅虎倒是没有什么交集,一番勘验之后,把县尉拉到一旁,悄声说道:“岳县尉,情况明了,这壮汉应是半夜时分自裁在门口,伤口和匕首基本吻合。身上其它伤痕皆是陈年老伤。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死者双目睁圆,面似受惊,小的推测,死前应是受到巨大惊吓。”一个壮汉在别人家门口自杀,总感觉怪怪的。金仵作还是把自己的推断告诉了岳县尉。

县尉岳希格环顾四周,沉声问道:“这间宅子是谁家的?家中人何在?”

听到问话,捕头邢浩立马高声回答:“这正是温懿家。此子巧舌如簧,行为诡异,大哥且不可放过。”

周围再无人应答,看来温懿的确不在家。

“大家让一让,让一让,街坊四邻都围在我家门口干啥……”人群外传来一声吆喝。邢浩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这声音正是温懿!

听声回看,邻居们也都认出了温懿,纷纷让出一条道来。

岳希格也顺着人群流动处望去,只见一个衣着朴素的年轻人一脸好奇地走来。虽然看着清秀,但他满脸都写着玩世不恭,配上头上的那一抹白色的鸟屎,以及手上用麻线提溜着两只鸟雀,活脱脱一个乡村版的纨绔。

“这是你家?”待到温懿走近,岳希格直接发问。

“回大人的话,正是。”初次见面,该有的礼节还是要有的。

“那你可认得此人?”县尉一指地上的尸体。

温懿一看地上的尸体,瞬间睁大了双眼,嘴张成半瓢状,双肩耸起,定性了好久,吃惊地问道:“这是何人?为何要在我家门口自残?是想等我回来的时候吓死我,然后好继承我这千金难买的小院吗?大人要为我做主啊!”

话一出口,本来严肃地场面,瞬间传出阵阵嗤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