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挚爱
赵国冯家，来自云晓洲之北。
世代单传，皆为剑修。
人丁单薄的冯家在赵国这片地界来说，算不上什么豪门，但是无论是天子还是山上门派，提及冯家的时候，都打从心底有忌惮。
因为没有人知道，冯家的来历，更没有人知道这不显山不露水的小小冯家，他那传家的剑法，上限在什么地方！
曾有冯家剑修，祭出酝酿数十年一剑。
瞬斩洞玄！
无论是神魂还是肉身，在这一剑之中，皆被搅碎！
而那个冯家剑修，是冯家历史上天资最差的一代，他当时出剑的时候，已经年过花甲，修为也不过是区区璞玉境巅峰，就连本命飞剑都没有，仍是一剑斩杀了一个洞玄！
可见这剑法之恐怖！
而今日，郭瑾能感受到，天空之中，抱着陈红妆的那道身影，他身上寒冷彻骨的剑气，如同一道从万古前冰川吹来的风，有岁月的气息！
那个名为冯半清的少年剑修，腰间那把湛蓝色宝剑。
于今夜出鞘。
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变化，在这乱哄哄的战场上，恐怕只有面对着冯半清滔天杀气的那位郭瑾才感受得到，这一剑的恐怖！
剑光已经遥遥飞来！
其身后跟随着两道身影。
转瞬来到身前！
郭瑾身后自然是有强者保护的，尽管七个神分境各自有任务，但是此时却有一道黑影出现，挡在他身前。
已经是神分境巅峰！
这道身影显然看不上冯半清这一剑。
他只是抬头间，身上如同有鬼魅附体，其双手多了一把闪烁寒光的圆刀，以刀锋迎击长剑！
他很快就为自己的鲁莽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剑光只是瞬间就将其圆刀斩断，然后毫不留情穿过他的身体，直奔郭瑾而去！
郭瑾的扈从，则是啪嗒一声跌落天空。
神魂都没能幸免！
郭瑾冷汗涔涔，脸上是无法抑制的绝望之色，他没有想到，自己筹谋这么久的计划，竟然出了冯半清这么一个天大的变数！
慌乱固然慌乱，但是他好在没有乱了阵脚。
猛地抬手间，有一把长满铁锈的长剑出现在他手上，其挥动之间，竟是有滚滚龙吟，紧接着就是一道虚幻的巨龙虚影，衔着那把剑，迎上剑光！
冯半清脸上如古井。
剑光没有半点衰退，斩巨龙，断长剑。
紧接着在郭瑾那惊骇不已的眼神之中，如同闪电一般将其斩断、搅碎！
赵国晋王，就此陨落！
冯半清抱着陈红妆的尸体，目光冷冽。
他要入观海。
不是他说的三日，是他念头涌现的下一刻！
已经是观海境！
一把本命飞剑出现在他身前。
这把本命飞剑出现的瞬间，虚空泛起阵阵的波澜，底下的苏昊察觉到这份涟漪，猛地抬头，只看到那神色平静的冯半清，其身前悬浮着的那把本命飞剑。
飞剑名为挚爱。
冯半清轻轻一划，另外一把名为山青的飞剑出现。
它竟是没有随着主人的死去而消失，反而是保留了下来，并且跟冯半清这一把飞剑，有种难以言喻，来自冥冥之中的呼应，使得冯半清此时，能够看到飞剑之内的场景。
有个神分境强者，神色枯槁。
里外时间流逝并不相同，此时的山青飞剑之内，已然过去了有近一百年的岁月，在漫长的孤独之中，就是神分境……也无法抵挡！
冯半清见到他，反倒是平静了。
挚爱和山青相互呼应，便有三万剑气涌现。
堂堂神分境强者，身躯被刺一万五千剑，神魂再有一万五千剑气穿透，穿透过程中，时间反倒是缓慢了下来，使得那过程的痛苦无限延长！
凄厉的惨叫经久不绝。
冯半清收回目光，七窍诡异流血。
少年剑修摇摇欲坠。
出了两剑，斩了两个神分、一个玄神，对于他这么一个观海境来说，负担不会很轻，但他眸子里是释然，于他来说，这一剑便还了灵剑宗的一切。
他的剑心来源于怀中少女，如今少女离去，冯半清的剑，他的剑心已然被厚厚的血痂覆盖，今生剑道……止步于此矣。
但是冯半清眼里没有遗憾，他只是看了看怀中女子的脸蛋，眸子里露出温柔：“红妆，我来了。”
苏昊似有所感抬起头之时，只看到远处的少年，坠落大地，在这尸横遍野的战场上，掀不起任何波澜，最终也只会是这片土地的肥料。
苏昊眸子通红。
闷声出剑。
————
余沐沐来到万雷谷的时候，只看到横七竖八的尸体，一个神色忧郁的青年就在那棵请月花之下，女子临近的时候，他轻声开口道：“你很像你娘，一样的勇敢，一样的善良，尤其是那双眼睛，当初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还以为是她来了。”
余沐沐只道：“那把剑在哪？”
赵三天抬起头来：“沐沐，你还是无法原谅爹爹么？”
余沐沐第二次问：“那把剑在哪？”
远处的战场之上，有数道横亘天地的龙门出现，赵三天眉头皱了皱，其身体之下，陡然浮现无数密密麻麻的阵纹，如同一张巨大的网，将赵三天束缚住。
不远处有无数根柱子连在一起的阵法，限制了他的行动。
赵三天的身影变得虚幻。
仿佛下一刻就会消失于此处似的。
余沐沐的脸上终于浮现一丝变化，想起来小时候她还住在余家的时候，当时的余家族长，她的外公，时常会看着一间空房间出神。
老人说，这是她母亲的房间。
余沐沐便问，她娘亲去哪了？
很多时候得到的，都是老人的悲怆和沉默，直到她离开余家的那个晚上，已经衰老到极致的老人，跟她说起一个故事。
余家有个姑娘，自幼便无法修行，但是她喜爱绿植，便自顾自跑到那万雷谷之中的药园种植灵药，这一种便是五年，这五年来极少回家，等到回来的时候，便已经怀上了余沐沐。
这个孩子身上，有无法解开的诅咒。
因为她是门奴之后，注定胎死腹中。
尽管后来余家倾尽全力，甚至于孩子的父亲甘愿献祭一切，成为阵灵，却依然没能挽回女人的生命。
这位母亲最终选择了孩子。
后来便有了余沐沐，有了阵灵赵三天的愧疚。
有了那一株请月花。
余沐沐直视赵三天，没有说话。
“罢了……”赵三天脸上阴郁一扫而空，“你既然下定决心，那么我不会拦你，当年我答应过你娘，若是有这么一天，那么我会帮你。”
他站起身来，猛地踏步：“去你娘的天下！”
整个万雷谷，剑气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