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李魑魉

小童看着自己师父这副模样,微微有些奇怪,自己这师父向来是个冷脸,少有时对人假以辞色,什么时候都是波澜不惊古井无波的,而今天却如此动容,想来自己那位宁师伯对他而言,应当是极重要的。

老人走在前面,小童背着沈江浣走在后面,妖林之中黑沉沉的,周围不断传来虎啸猿啼,但老人却不放在眼里。

两人一路走去,走了一阵子,前面的地界忽然变的开阔起来,只见在前方林中有着一座竹制屋舍,周边陈设简朴,除了院落处摆了一张木桌以外,再没有什么别的陈设。

小童背着沈江浣走到屋内,将其轻轻的放在那方草席子上,老人三两步走进屋子,从怀中取出一个晶莹剔透的蓝色玉瓶递给小童,道:“喂他服下这颗聚灵丹,我给他疗伤。”

“是。”小童接过丹瓶,小心翼翼打开倒出来一粒塞入沈江浣口中,喂了一口清水将那灵丹服下,随即扶着他坐起,只见那老人盘膝坐在榻上,双手成掌,轻轻搭在沈江浣的肩头,一动不动。

只是下一刻,一股灵气漩涡就出现在双掌之中,汩汩灵液涌入沈江浣的经脉之中,直达丹田腹部,将那入腹的聚灵丹的药力化开,分散到身体各处,经络各异。

只是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沈江浣的头顶便升腾起道道白气,浑身通红炽热如烙铁,俨然药力已然发作。

老人运功,将那所有淤积的药力全部化开,细致入微的散入其四肢百骸,只听得一声轻咳嗽,只见丝丝缕缕的黑血从沈江浣嘴角滴落,而下一刻,他便睁开了眼睛。

“莫动,运气引导体内药力,修复经络。”

这时,老人的声音传来,沈江浣只觉着体内暖洋洋的,一股股暖流席卷全身,因为那口淤血的吐出,此刻更是神清气爽,当即精神一振,运起丹田中灵气便引着那药力开始四散。

“呼。”

草席上,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浑身经络因为这聚灵丹的缘故,已然完全恢复,而且这残余的药力还未结束,反而是在其体内凝结了一滴滴精纯的灵液,细数下来,已经到了练气期的巅峰。

距离筑基,只差一丝,也只差一个契机。

“这颗灵丹非但修复了我的伤势,还助我提升了一个小境界,究竟是什么。”沈江浣看着自己身上的伤势竟是已然痊愈无碍,不由得有些惊讶,心中暗暗想到。

“这是聚灵丹,五品丹药。”一旁小童看他惊讶的神情,看出了他的想法,有些肉疼的说道。

“五品丹药!”

他心中一惊,这时,老人站起身来,沈江浣连忙下床深深施了一礼,道:“多谢前辈救命之恩,不知前辈名讳。”

老人上下打量眼前容貌清秀的年轻人,似乎在看一件珍贵的宝物,他看了一阵,呵呵一笑,道:“老夫姓李,名曰李魑魉,与那宁长雀有些渊源罢了。”

“宁长雀……您认识我师父?”沈江浣问道。

“他是你师父?”李魑魉微微一怔,随即抚须笑道:“看来我所料不错,你既是他弟子的话,那这颗聚灵丹给你服了,倒也不亏。”

说着,李魑魉回过头去,背着手仿佛自言自语般自顾自道:“我与你师父是故交……也是师兄弟,几十年的交情了,不过当年因为一些缘故,已然很久没见了,现在也不知他过得怎么样。”

沈江浣听闻此言,微微有些发怔,随后一股浓烈的伤感酸楚便涌上心头,他看了李魑魉一眼,缓缓低下头,道:“他已经不在了。”

“不在了?到哪去了?”李魑魉微微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沈江浣,问道。

“不是到哪去了,是死了。”

“死了?”

“嗯”

“不可能!”

李魑魉一掸袍袖,皱了皱眉,看向沈江浣问道:“你说他死了,你且说说,怎么死的?”

“一个多月前我从宁镇来绛阙门的路上遇见一只树妖,宁师傅他就被生生缠死了。”

“树妖?我来问你,那树妖可是什么荒古异种,有什么化神道行的灵妖?难道那宁镇一个小小边荒小镇还有这等存在?”

李魑魉满眼震惊,但还是透着一股不相信问道。

“不是什么荒古异种,也没有化神道行,就是只普通树妖。”沈江浣虽然不知道李魑魉为什么会这么问,但还是老老实实回答道。

“普通树妖?死了?”李魑魉嗤笑一声,不屑一顾,道:“你师父没想到连你都要骗,以他的修为,莫说是寻常树妖,至少在西楚也是一流人物,你可知他是谁?”

“这我不知……我只道他是个寻常说书先生,懂得很多罢了。”沈江浣清澈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疑虑,看向李魑魉问道:“前辈可否告知?”

“你师父啊,是绛阙门前代掌门,也是整个大楚唯有的三个突破化神境达到第六重楼分神境界的修士,他仅仅分出来的那道元神便可与化神修士匹敌,当年他被陛下亲自接见数十次,奉为大楚道门之首,何等意气风发。”

越说着,李魑魉的眼神中就透出一股心向往之的神采,他独自回味了一阵,继续开口道:“那是你师父最辉煌的时候,也是绛阙门最鼎盛的时候,当年的绛阙门,是大楚的的第一门派,可自从你师父当年不明不白的离门隐居之后,绛阙门就一直受剩下两大门派打压,落寞下来,不然怎么至于现在到凡人中招收弟子。”

说罢,李魑魉看向沈江浣,轻声问道:“你师父这些年……怎么过的?”

沈江浣微微有些发怔,他似乎没有想到那个茶楼里整日里嘻嘻哈哈爱喝酒的老头有这么大的来头,只是喃喃说道:“我师父这些年一直都在宁镇的一座茶馆中说书赚取些银两赖以生存,过得还算清闲,只是……”

“哎。”李魑魉叹了口气,背着手道:“他神龙见首不见尾,乐的清闲,可绛阙门这些年被剥削压迫的已然不成了人形,但凡他早些回来,也不至于是这般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