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两种替换/地址 (1)
10月的某天,林隽在余禾市的住处。
“你心不在焉。”吴莘从这个坚硬的床板上坐起来。
“我这……本来就完成任务。”林隽躺着,转头看她穿衣服的背影。
“我是说,你完成任务也完成得心不在焉。又谈恋爱啦?”
“不算吧。”林隽也一下子坐起来,开始套衣服。“你家那个最近怎么样?”他套完以后问。
“还好吧,没再往家里带人。其实我是还好,他妈的反应倒特别大。”吴莘笑了一下。“他妈后来还给人家小伙子发威胁信,人家吓得够呛。”
“真要命。”林隽感叹着。“她在你们结婚的的时候就该想到还有这一天的。”
“她不肯接受事实又有什么办法呢。”她穿好了,休息够了,直接去客厅的冰箱里取了瓶饮料喝。
“你要是有恋爱对象了早点跟我说。”她喝够之后说。
林隽也坐到客厅,“嗯,会的。”
“到时候记得买个床垫。”她笑着说。“哦,对,她多大?”
“21。”
“21?那么小。”吴莘有些惊讶。他之前的对象都比他大或者同年,包括她也是。“不会是以大欺小吧?”
“没有……人家比我厉害呢。”林隽的语气甚至有一点自豪。
吴莘“哼哼”笑出了声。“不得了不得了,林大少爷有追求了。行了,不说了。”她去房间外的卫生间梳洗起来。
11月初,距上一次短信“聊天”结束之后,付连歧一个月都没有主动联络林隽,也不回林隽说要请她吃饭的短信,只有林隽发来的确定了哪天要她去的短信,并且“做法和场地和之前有区别”,她也就官方地回了个“收到”。
一个月过去了,那个尴尬的感觉理应消失了。她乘公交车,特意在路边等了会儿,准时出现在他那里。林隽见到她,也没说什么多余的话,领到位置,检查了一下收发音装置,就让她直接去了,看不出他的具体情绪。
她到场地之后明白了和先前的不同之处在哪里。这是一个小剧场,舞台不很大,观众席更小。这个设置有点神奇。
她没有剧本,所以也没法上台表演,“你今天乖乖地看就行了。”原来是这个意思。
布景没有搭出非常完整的形态,只是表达了一下这是个有点独特的餐厅,有厨房,有吧台,有桌椅,然后有像装置艺术的几层玻璃,可以投影成一幅相对复杂的画。虽然这个“玻璃”只是透明塑料板做的。这个舞台再旋转个120度,就表达了2楼的景象,有包间,和老板的办公室。那应该还有一个120度的场景,但是没有给她看,也许也确实没做。
“这个剧本是玩家投入表演的形式,有人会抽到观众角色,观众是只解谜,所以你现在是观众角色。然后……舞台上的演员,嗯,从左到右介绍一下,特纳,现餐厅老板;艾珀,特纳的女儿,目前没在餐厅工作,佩尔,特纳的儿子,目前也没在餐厅工作。”
这三个人都点头向她表示,特纳的演员好像是上次演徐欧的,艾珀的演员可能因为妆的问题,并不是很眼熟,大约是裘妍吧,佩尔的演员应该是上次饰演白志的。而这冷淡的旁白,是上次外卖小哥的演员。
等她笔记暂停,旁白继续说,“伍德,特纳的学徒;巴龙,特纳的学徒;泰拉,餐厅副经理;艾许,餐厅财物兼行政主管。”
这些人,泰拉大概是上次李慧的演员,艾许大概是李然薇,其他人她不怎么记得了。熟人还是居多的。
“所有演员,手上虽然持有剧本,但并没有作案时的信息,所以也不能确认自己是不是犯人。演员和观众都可以参与解谜过程。只是在表演阶段,演员必须严格按照剧本,不能自由发挥。”旁白放下了自己的文件夹。
这些演员确认了自己剧本上的位置,在了位于餐厅大堂的桌子边,围城一圈。
他们并不熟练,没人把剧本拿开藏好的。
“这次将大家聚集起来,目的很明确,是为了定下餐厅的下一个继承人,餐厅的新法人。原因我想已经有人听说过了。因为我已经确诊癌症,对于餐厅的经营明显力不从心。”特纳的演员说。
其实围坐的方式,付连歧看不清他们的表情动作,基本靠听声音。
“艾珀,佩尔,你们不在这工作,所以我觉得有必要是在这个秀莲路795号的餐厅里,这个大厅里聚一下。”
听着有点别扭。
“但是,我并没有主动公开过自己得了癌症的消息。”特纳的演员继续说。
付连歧把这句话大概记下了。
“不是我说的,我最近都没有见过你。”佩尔的演员说。
“现在我并没有要追究是谁泄露的。这不影响我对合适继承人的判断。”特纳的演员说。
这话听起来骗鬼呢?付延契怎么还有这种“小心思”。
她记录下了“佩尔最近未见特纳,特纳强调泄露自己得癌”。
“我觉得这种会议在老店说不是更合适吗?”艾珀的演员说。
还有老店。
“但是巴龙没有在老店做过。”泰拉的演员发言。“所以秀莲路店是更合适的。”
第二次提到秀莲路了。她也记录下来。
“连老店都没做过,为什么还在这个会议里?”艾珀的演员说。
听起来有点刻薄。
“但是巴龙是学习很用心的,成效也非常不错。”特纳的演员冷冷地说,“倒是你们两个,要不是你们两个是我的儿女,并且觊觎着我的餐馆地盘,我根本不考虑让你们参加这个会议。”
周围的人都沉默状态,特纳的演员好像有点奇怪,扫视了他们一眼,等了一小会儿,“如果你们没什么现在要说的,实际上我也没有定下具体的候选人,那我离场,你们自己讨论,并且,每个人,单独到我办公室,来给我一个候选人的名字,当然,自荐也可以。”
特纳的演员说完了,他从舞台边的小阶梯走了下来。
他好奇地看了一眼付连歧的小笔记本,“上次我也没仔细看,这小本子挺精致啊。”他偷偷说。
付连歧尴尬地笑了一下。
“老板嘴上说着不介意,实际上他今天就是要找出这个人吧。”学徒伍德的演员说。
“但是没人直接告诉他的话,他又怎么知道呢?窃听器?”艾许的演员说。
其他人于是意思意思检查了一下桌椅等道具。
“你刚才愣了一下吧?”付连歧问特纳的演员。
“嗯…对,因为我的剧本上写了‘其他人发言’,但没有人接话。”特纳的演员回答她。
舞台上,“虽然没有监听监控设备,但他的意思……就是要我们自行揭发吧。”佩尔的演员说。
“但这、但这,不是来选继承人的吗?”伍德的演员说。
“选继承人?”艾珀的演员带着嘲笑的声音说,“嗯,是哦,选继承人。不过我觉得他选择新店的原因只是因为这里比老店大,比老店做得好。”
言下之意好像不是因为照顾巴龙,付连歧这样判断。
她还是记录下来新、老店的区别。
“不如说说,怎么证明自己没有泄露他的消息,不能自证的人,直接失去继承人资格。”佩尔的演员说。
本来站着的付连歧,听到这句话,她坐了下来。这或许是长篇大论的开始,虽然她不知道付延契还会写这些修罗场。
“证实自己什么事情没干过,这个恕我做不到。”泰拉的演员说得非常镇定自若。“毕竟你的理由充分到奇怪的程度。”
其他几人点头附和。
“我看,要不还是,我们自己直接到老板那里说出自己认为的候选人吧。”艾许的演员说。
“难道不会造成每个人都说自己的名字?”艾珀的演员说,她带着些质问时用的神色。
“但是就算是这里讨论出来了,也不能保证每个人说的不是自己名字吧。”艾许的演员继续回答。“我还有几件工作上的事情需要处理一下,所以显得有点着急。”
“万一确实有方法可以自证呢?”巴龙的演员左右观察后说,“虽然我的嫌疑也不小……但是能排除一个是一个。”
“嗯,我觉得巴龙的说法有道理。”伍德的演员说。
付连歧记下了“艾许想略过排除是谁泄密,巴龙坚持要先排除”这样一句。
特纳的演员又偷偷瞄了一眼,然后暗暗给她竖了个大拇指。
付连歧略有点疑惑。这才刚开始啊。
然而接下来,是旁白冷淡地念着:“众人于是描述了一下自己近阶段的工作情况,以及从何处得知的老板身患绝症。但这仍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他们的清白。”
付连歧无奈的笑了一下,好用的主线无关省略大法,不知道做成客人用的本子的时候会不会也这样。
“争论不出结果之后,所有人同意分别去特纳的办公室给出提议。并且告知其他人自己与特纳的对话内容。”旁白继续说明。
所有演员下来,场景转换到二楼,特纳的演员上去,开了那个房间门之后,艾珀的演员再上。
嗯?她站定的时候,门是在她面前关上的。
她敲敲门,“父亲。”
“你就在门口说吧。”里面的声音回答。艾珀的演员没再敲门要求。
付连歧写了个“对话未进门。”
“我认为,泰拉和艾许都有泄露的嫌疑,伍德应该没有……”
“不需要管到底是谁泄露的,你只需要把你的候选人说出来。”里面的声音说。
“难道我还会说是我自己以外的人吗?虽然我不在这家店工作,但是经营这方面我比他们掌握的知识更多,而且先进……”
“不能靠你一个人单独的成就来决定。经营好饭店需要的是共同协作。”
艾珀的演员无语地站了一会儿,然后趴门上听了听,随后又问,“你找出你认为协作性最好的人不就行了?”
但里面的人没说话。
她有些愤愤地离开了。
然后她下了舞台,换成佩尔的演员上去。
“老爹。”
他也碰门了,然后里面的回答是,“你就在门口说吧。”
“反正我是不可能泄露的,但是他们都有可能性,所以……”
“不需要管到底是谁泄露的,你只需要把你的候选人说出来。”
“我刚才的意思就是……我觉得选我是最保险的,而且我们也只是要把这家点做好而已,依靠我在国外多年的经验……”
“不能靠你一个人单独的成就来决定。经营好饭店需要的是共同协作。”
佩尔的演员好像是没料到会打断他的话,他奇怪地望着舞台其他地方,然后下了舞台。
付连歧记下了“同模式回答×2”。
但让她没想到的是,其他人得到的回答也是一样的,同模式回答×6。
并且在这期间,她明确感受到了艾珀的演员对她盯着看,似乎有敌意。
“我有什么问题吗?”付连歧在场景转换有一点卡住的时候问她。
“没什么。”她没好气的回答。
“是我破坏了这里的什么规矩还是抢了什么人?”付连歧觉得大概是让她加班或者是和她喜欢的人太亲密了。
比如这里的老板。
“你来了这里以后老板做的事情实际都围着你转。他变了。你到底是他什么人?”还好,在付连歧的认知里她的表情并不算幽怨。
照理,艾珀的演员应该知道林隽之前特意说的“远房且无血缘关系的亲戚”这个说法,这个身份本身就说明了一些问题,他们自行想象好了。
场景转换结束了。
第一个场景再次出现,“以上为所有人汇报的自己与老板特纳的对话内容的具体化表现。”旁白继续说。
“这不是实际内容,而是他们说出的内容?”付连歧确认一下。
“是的,不是客观展示。”
那就是还有可能撒谎或者省略了一些内容,比如特纳与某些人还说了其他的,结果那个某些人根据前面人的叙述没说。
“表演顺序是汇报顺序吗?”付连歧再问。
“对,与实际上门顺序也是一致的。”旁白回答。
付连歧点点头,示意继续。
除了特纳以外的演员都坐回了一开始的位置,她也没看见特纳的演员从第二个场景出来。
“那现在说明了什么吗?他对每个人的回答都是一样的。”艾珀的演员说。
“但是,你们去的时间长度是不一样的。”伍德的演员说。“我的时间比较短。”
“那你是想说我的时间很长咯?”艾珀的演员做出挑衅般神情地说。“我只是试图进入房间,跟我父亲面对面交流花费的时间比较长。”
“我也认为不需要那么长时间呢……”佩尔的演员阴阳怪气地说。
现在听起来像是内讧了。
“那现在怎么样?等老板公布继承人吗?他自己说的不问泄密者是谁,但,我们说的继承者,除了巴龙说的是伍德以外,都说的自己名字。”泰拉看向众人,似乎对巴龙的回答不满意,“如果这就根据选择伍德为继承人的话,我想,这信服度也不高。”
突然之间,“咔嗒”一声响,舞台上的灯光灭了。
付连歧确认了只是舞台上的灯亮了,观众席角落的小灯,林隽观察用的那个小房间的灯没暗,她也隐约可以看到舞台上的人影。
大概是泰拉的演员开始惊叫起来,但在付连歧听来并不真实,而且那几个人影也不是什么非常惊慌的状态,林隽就在小窗口淡定看着。
有什么东西掉下来的声音,还挺沉的。
过了一会儿,灯亮了。所有演员都在舞台上站位零散,但是明显的是,在“玻璃”装置之间出现了一个人形,被两层玻璃装置卡住了。
虽然面孔没有面对着他们,但从发色、衣着上判断是老板。这是尸体终于出现了。
这些人都上前查看了那个“尸体”情况,按照之前,这应该也是个假人。
“是老板……”艾许的演员说。
“确实是。”巴龙的演员说。
“死了吗?”泰拉的演员小心地问。
巴龙的演员仔细看,“应该是的。眼睛睁着。”
伍德的演员拿起椅子想要砸过去,“不可以!你知道这值多少吗?”艾珀的演员大声阻止他。
伍德的演员放下了椅子,“那怎么办?就让他这么呆着吗?”
“找办法把老板弄出来吧……”巴龙提议,“连着墙的那边没有办法了,不连墙的铁艺部分,能把焊接处锯开吧?”他看向佩尔。
佩尔的演员举手投降状,“虽然恒春路456号的老店是我负责装修设计的,这个装置艺术的作者也是我请来的……但是我真的不确定锯开铁艺的过程的震动会不会破坏玻璃。”
又提了个具体地址。付连歧有点疑惑地记下了这个地址,前一个还记得是秀莲路,几号不记得了。
“那……就得有人从上面看了。”泰拉的演员说。
“但是二楼可以看清楚的话,人必须探出足够多的距离,比较危险。”伍德的演员沉思说。
“我上去看吧,但是需要有人拉住我。佩尔先生,还是请您在工具箱里找一找合适的锯条,然后……呃……”巴龙的演员思考了一下,大概是在想谁拉住他的问题。
“我看还不如利用杠杆原理之类的。”艾珀的演员说。“我去找找其他材料吧。”
“我去看看仓库有没有可能移开玻璃装置的材料。”艾许的演员说。
“仓库很杂,要不伍德,你去吧?”巴龙的演员说。
伍德的演员点点头。
这就剩两个女性没有其他要做的了。
“我也不需要你们拉着我,我会绑好我自己,万一我真的可以把老板拉上来,那给我递绳子吧。”巴龙的演员说。
“要不你去看电闸吧?万一又跳电了。”佩尔的演员提议。“你是最不会让电闸莫名跳电的人。”
泰拉的演员表示了同意。
“哦对,我先找绳子,你先到楼上看一下合适的角度?”巴龙的演员建议艾许。
舞台稍微旋转,艾许的演员移去了第二个场景。
又是没多久,舞台又灭灯了。这个时候,第一个场景实际上没有人,除了去了第二个场景的,其他人都在一角落站着。
“啊——电闸没用,电闸没用……”泰拉的演员象征性地叫了两声。
“泰拉,电闸是向下的吗?”某个男声说。
“是……我不知道!啊——”她又叫起来。
“向上再向下!”又是个男声说。
“啊,我向下拉了呀,怎么还是没用呢?”
这点很奇怪。付连歧想马上记下了,但是她也看不清自己的本子。
“你别慌!我马上到你这里来!”还是男声。
灯亮了,这次“停电”的时间长了许多。这些人的位置照理都比较分散,但是现在在舞台上都看不出来。
这时,两层玻璃装置中间间隔的尸体上,出现了杂物。
“怎么回事!”艾珀的演员到达现场后惊呼,尸体还在,但被一块块的不知什么东西做成的垃圾堆上了。
付连歧猜测就道具而言,应该是泡沫塑料。
尸体被压得与原来的形态不太一样了。
其他人陆续上舞台。
“这怎么回事?”
“什么东西在里面?”
“怎么还是湿的?”
“垃圾吗?”
他们七嘴八舌的,付连歧有点来不及记。
“能做到的只有在二楼的人,艾许!”佩尔的演员大吼。
“艾许!”其他人也大吼,场景慢慢转动,他们都去了第二个场景。
艾许并不在。
目前看来,最有可能在那个老板的办公室,大家都没能进去的地方。
打开门,里面放了个办公桌,他们进去了三个人,“不在。”
演员既然不在这两个场景,可能在第三个,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转出来。
“看来艾许去哪里了,必须找出来……”艾珀的演员沉吟着,“佩尔,你继续研究可不可以把铁艺部分锯开。”
“还有这种不明**的时候?行吧行吧,我去找个手套。”佩尔的演员投降一样地走开。
“但是如果她离开了这里,我们找也没用。”巴龙的演员说。
“但是门已经锁了。”伍德的演员说,“应该是总控制上的锁。”
“万一是她自己上的锁……”泰拉的演员稍微颤抖地说。
说实话,付连歧有点看累了,大概是自己不参与对话,兴致不怎么高涨。
但是这个“**”很让她介意。专门堆了这些看起来是干燥的“石块”类的东西,还特地浇了**吗?
这么短时间这样做真是费劲。而且艾许理论上是不会脱离这个范围的。
“这些人寻找了艾许很久,包括仓库和厨房。”旁白毫无感情地说。
场景终于转到了第三个,被分割成了两个部分,仓库和厨房。
这不是食品用的仓库,是放一些废弃桌椅、不需要的桌布、梯子、要卖的啤酒瓶之类的东西。大纸箱比较多。厨房与有些店视频展示的相似,不锈钢的橱柜,有大的排气管,还有很多形状各异的刀具、砧板、打蛋装置、模具、调味料、冰桶和冰锥。
感觉好多都能当凶器,不过那个尸体到现在都没看到具体的伤口在哪里,也可能是扼死的。
“约20分钟后,这些人回到了一开始的位置上。”旁白再说。
场景又要转到第一个,演员们再次下来。
这个时候付连歧打了个哈欠。
或许是看她“态度不端正”,艾珀的演员主动和她说话。“自从你来了以后,老板就变得不那么沉迷研究顾客的心理了。而是独断专行于让你参与的本子。在你测试前不允许有一点点改动,哪怕我们能直接看出不合理。一切都以你测后的结果来改变。他的兴趣方向变了。”
她说话的语气冷冷的,付连歧倒觉得有趣。
“你对他很有兴趣嘛。”
艾珀的演员白了她一眼。
“放心,我和他不是那种关系,不要求他照顾我之类的。你们谁要上,我不拦着。不过……”付连歧投降状地举起手,“你不怕他卸了妆满脸痘印,双眼无神?”
艾珀的演员表情更凶了些,“我们员工看中的不是老板的外表。”
付连歧无声地做了个“哦”的表情。
本来是要上台了,不过别的演员看她们两个聊起来了,就去找自己的水杯喝水,给了她们额外的时间。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付连歧说。
“怎么?告诉你名字,方便你打小报告?”
“不是,打小报告的话,我直接像你们老板说‘今天谁谁的演员……’不就可以了?你告诉我了,我就不打报告了。”
艾珀的演员似乎不想相信她的话,但这个说法,本质是成立的。“惠若安。”
付连歧点点头。“我的名字你们应该都知道了。艾许的演员呢?”
“吴霜。”
“巴龙的演员呢?”
“崔斯满。”
“伍德的演员呢?”
“你还要问几个?直接问他们不行吗?”她有点发火。
“知道了。”付连歧合作状地点点头。
她看了看其他的演员,走向了舞台。
“看来,要去总控制室了。我们不能一直被关在这里。”伍德的演员说。
“总控室的门被关着,得找到钥匙。老板办公室有一把,说不定她拿走了。”泰拉的演员说。
“还有一把备份的。”巴龙的演员说,“但是不知道现在在哪里。”
“分头找吧,不然怎么办呢?”惠若安说。
既然她说了自己的名字,付连歧怎么看她都是“那个名字”,尽管“艾珀”听起来很可爱。
“厨房、仓库、大厅、几个办公室,一人一个地方找找看吧。”伍德的演员提议。泰拉的演员似乎不太情愿,她不想再经历停电了。
“这个大手电给你吧?”佩尔的演员似乎有点不耐烦,给了她一个手提灯道具。
这些演员各自散开,分别去了3个场景。
付连歧感觉某些地方不太对劲,但她分不清是道具的问题还是案件设置的问题。
在她看得见的角度,这些演员做了些翻找的动作。
竟然不是一句话表示“找了多少时间找到或者没找到”。
巴龙的演员突然从第三场景跑到第一场景,“有人吗?仓库!仓库!”
事实上,本在大厅的泰拉,觉得不太可能会在大厅有钥匙,已经跑到第二场景,第一场景朝内旋转了一些。在第二场景的人,听到他的喊声,去了他的所在位置。
“仓库?”艾珀的演员问。
“是艾许……仓库的纸箱子,原来装易碎品的那些,下面渗出了血水,我打开一看,其实艾许被套在箱子里!”巴龙的演员说。
他叫崔斯满,付连歧心里默念了一遍他的名字。
场景再次转换到第三个,其他没来的人也陆陆续续出现。
有两个上下空了的箱子放在了艾许的旁边,最底下的没动。她呈现出跪坐姿态,双手反绑,胸部被扎了两个洞,其中一个出血量大的应该是致命伤。
当然这个也是假人,服装和头发是艾许的样子。
“血都干了。”佩尔的演员脚在地面划了划说。
这说明了不是刚刚发生的事情。
地上有一根带血的冰锥,手柄镶嵌着蓝色的类宝石。这根冰锥付连歧有印象,第一次出现第三场景的时候看到了。
“艾许……又是谁杀的……”泰拉的演员微微发抖说。
“既然艾许是被杀的,那我父亲的死,也不能证明是艾许做的了。”惠若安说。
“那所有人都在这里,不许出去,是吗?”泰拉的演员问。
其他人沉默了片刻,佩尔的演员突然转身离开。
“你去哪里?”惠若安问他。
“大厅。随你们跟尸体在一起好了。”佩尔的演员耸耸肩,“我反正没这个本事,把凶手找出来就靠你们了。”
佩尔的演员一个人先去了第一个场景,泰拉的演员也跟着去了。其他人还在相互等对方意见。
“报警吧。”伍德的演员说。
“不合适。”惠若安说,“而且警方一定会打破那个装置的。不仅一时间找不到凶手,还会把饭店破坏了。”
“我也这么认为。”巴龙的演员说。“那毕竟是我们饭店的招牌之一。”
似乎还在犹豫的时候,听到了第一场景中的“怎么会这样!”的声音。
他们几个人都要移动去第一个场景,场景又旋转了,第一个场景完整展示。
好麻烦。付连歧是这样想的。如果这个房间再大一点,真的做出2层楼,就靠灯光来显示观众需要关注的场景,那不就方便很多,像话剧一样。
也可能是条件实在不允许吧,这里没有够大的空间。又或者有些事情要确保观众一点都看不见?
第一个场景再次呈现的时候,果然出现了付连歧心里隐约预测到的情况,那个尸体不见了。
就光从付连歧自己看过去的角度,尸体是确实不见了,那些垃圾还在。就在前一次看向那个装置时,付连歧就已经觉得了,那个尸体有点往下,都快被固定玻璃画的铁艺装置遮到看不出了。
“从这里看也没有。”佩尔的演员向其他后过来的人解释,他站在这装置的侧边。
其他人过来看,也都没有什么疑问。
“但是这东西,根本就没动过。”佩尔的演员扶着镂空的铁艺部分,“不管是焊接点还是我锯过的位置。”
“泰拉,所以你刚才做了什么?”巴龙的演员,就是崔斯满问。
“我什么都没做啊!我不知道啊!”泰拉的演员辩驳。
“但是刚才在找总控室钥匙的时候,只有你是在一楼的。”惠若安说。
“可是我很快就去了二楼呀,那么短时间怎么可能来得及!”泰拉的演员继续争辩。
“谁知道呢。”但佩尔的演员又说。
现场沉默了一会儿,“报警吧。”崔斯满说,“既然老板的尸体不在了,那也不存在破坏装置这件事了。”
“等会儿。”佩尔的演员声音响起,听出了他的反对感。“再等等。”
“仓库有后门可以有人从外面进来,我们完全可以说是外人干的。”崔斯满又说。
“还是找一下总控室的钥匙吧,我不是很想警方直接突破大门。这个大门当时的设计也是有我参与的。”佩尔的演员说。
“那……30分钟后,还没找到总控室的钥匙,就,就报警吧?”泰拉的演员说。
在场的所有人同意了。
这些演员又散开,所有场景暗了下来,随后响起了旁白的声音:“约40分钟后,警方到达现场,在仓库里,发现了艾许和特纳的尸体,艾许仍旧是刚发现时的样子,特纳是被勒死,凶器为一根切断了的捆扎用绳,身上有**。”
灯光渐亮,“结束了。”旁白放下了手上的文件夹,随意感地说出了这三个字。
“啊,下班了,下班了。”泰拉的演员伸了个懒腰,其他人没什么动作,惠若安特地看了付连歧一眼。
付连歧倒是挥了挥手,表达了一下“再见”的意思。
所有演员走光之后,就剩付连歧一个人坐在这个小剧场里,有一种在回味的观感。
“直接上来吧。”天音说。
付连歧一转头,看到了小窗口中他离开座位的样子。
到他房间的时候,和上午来时一样,他没有做出丝毫要迎接她的动作,甚至不查看她的笔记。
“你不看了?”付连歧举起小本子。
“第三次了,这点自觉你还是有的吧。”他的眼神落在盒饭上,“只是你和我员工聊天的时候,是不是忘了你对我的形容我也是能听见的?”
“哦,对哦,我忘了。”她毫无诚心地道歉,“你的员工还是你的事业粉呢。”
“惠若安一开始在总店做了两天。她对我的评价……你自己判断吧。”
付连歧“哼”了一声,“怎么判断,她说是我带坏你了呢。哦对,佩尔的演员,叫什么?”
“你对人家有兴趣?叫方秋明。”
她也记在了本子上。“我对人家有兴趣,也不会比对你更有兴趣啊。”她阴阳怪气地说。
“然后一整个月完全没理我。”他自嘲一般地说。“虽然发给你的短信只是测试你是不是真的不想理我。”
“理你有用吗?理你你就会跟我解释为什么有的事情要用时间解决吗?”付连歧说得快速又轻佻。
“就是说早了对我没好处的意思。”林隽打开了盒饭,见付连歧还没有动的意思,还把她的那份拿过去。
“又不坐你车,你着什么急。”
“办公室要锁,我等会儿有事出门。”
她开始吃了两口,突然回过味,“说早了对你没好处,这答案对啊。当时我的判断是,要么对你不利,要么对我不利。但只是对我不利的话,我软磨硬泡,保证自己承担后果的话,也不是不能说。那只能是对你不利了。”
“满意了?”
“能接受了。接下来就是要找,到底是什么对你不利了。”她甚至有一点点开心漏出来。
林隽先是一声不吭地吃着,突然放下筷子,“对我不利什么的你慢慢找,倒是这个案子,明天要得出答案的。”
她“哈哈哈”地笑了一会儿。
“快点吃!”
“我吃,我吃。”
她赶紧扒完了饭,抬头看到林隽有什么心思的样子。
“我走了啊。”
林隽用余光看她,“嗯。”
“等会儿。”她突然又拿起本子,“这两个餐厅的具体位置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