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嫌疑人能否翻盘/人物关系 (1)

直到他通知具体哪天测试为止,中间的一个月都没有联系。

到了要测试的前一晚,她发现明天会是那个难受的日子。

睡前拿起手机尝试着给他打个电话,本来并不期望他接起来的,但接通的一瞬间她也逃不掉了。

“喂?”声音短促而冷淡。

“明天,你能接我么?高教园口。”她有些小心地问。

对方思考了一下,“理由呢?”

付连歧不怎么想说原因,而且听到他的语气时更不想说了。

“你要是能让我到宿舍门口接,我就过来。”他又说。

这是付连歧不想出现的事情。她不希望任何相关人员知道她住的具体位置。“不用了。”她说完之后就挂了电话。明天打车吧。

早上吃着还算易消化的食物,并且提前吃了止痛药,用手机开始打车。

有了响应之后,他倒是来了电话。“还没出门吧?我现在过来。”

“不用了,我叫到车了。”

“已经打车了?”他虽然很惊讶,不过马上恢复了先前的冷淡。

但是在出租车上敏感地闻到的气味让她没过多久就觉得反胃,到了半路更是要求司机停一下,把胃里的东西吐了个干净。

明明平时不晕车的。快到械宏屋的时候,她隐隐觉得痛觉恢复了。

到电梯前,突然一阵坠痛,她下意识弯下了腰,一手捂着小腹一手撑着墙,这个时候她在想的是等会儿找谁去买一下止疼药,实在不是很想向这大老板开口。

那一下坠痛只是刚刚开始,此刻腰酸像个尖刺,伴随着拳头击打般的钝痛,让她一时半会儿直不起来。

“你……你还好吧?”一个她见过但不熟悉的女孩子慢慢靠近她,轻轻扶着,手该放哪里有点无措。

“还行……你……”

“啊,我财务的黄益绮。”女孩误以为是想知道她的称呼。

“黄益绮…你…有止痛药吗?”付连歧声音有点颤抖地问。

“没有,我给你去买吧?”黄益绮和她一起进了电梯,帮她按了办公室的楼层。“是去老板办公室吧?”

“嗯。”她有气无力地回一声。“你怎么知道的?”她突然想起来,一般有事是找这里的负责人江美茵才对。

“大家都知道啊,老板的亲戚嘛。‘会跟老板吵架的黑长直’,有人这样宣传了一下。”

恐怕是第一次到他办公室时见到的人说的。

走到办公室不是太大的问题,只是还保持正常太难了。

连敲门都是黄益绮帮她的。“老板?”

开门就是原来的普通速度,他打量着这两个人的样子,付连歧微微弯腰低头,看不清表情。

“老板你接一下,我去给她买药。”黄益绮放手就要跑。

“什么药?”

“止痛药。痛经。”付连歧颤着声回答他。

“止痛药我有。”他一手抓着付连歧的胳膊,让她能顺利坐在沙发上。随后抽屉里取出一盒,“这个可以吧?我以前吃牙痛的。”

“可以……”她伸手去取,手在不自觉地抖。

在门口的黄益绮见自己任务完成,向林隽示意了一下,就去了自己工作岗位。

林隽没有把这盒子药直接给她,而是转身又拿了水杯,才把药从盒子里取出,药片和水杯给了她。

她没犹豫地吞下,他接过了水杯过后,她拿一个靠垫塞在身后,眼睛看向的方向是天花板。

他拇指抹过她的嘴唇和旁边的皮肤,证实了她惨白的脸色不是化妆的效果。付连歧看出了他的测试,虽然心里理解他这样做的原因,但表情实在放松不了,因此看他的眼神像是怨怒。

“不要这样看我。你明知道我为什么这样。”

“我也不想看你,说实话,你今天的妆让我觉得烦躁。你也别看我了。”付连歧偏过头。虽然他只是“普通水平”的化妆和服饰,那种像未完成的剪裁缝合,还有手指随便摸上的灰蓝色配着深灰色的美瞳。

“不行,如果你吃了我给你的药出了什么问题,那就成了我的责任。”

付连歧瞥了一眼。

“过期药?”

“不是,不过但凡是药都会有禁忌和副作用。”

距离药效发挥作用大概半小时。

他打完开门前就要输入的几行字,从书桌前离开,把杯子用热水装满,拖了把椅子坐她面前。

等喘息平稳了一些后,“别看了。”付连歧这才把眼睛的焦点挪到面前。

“真的只是痛经?”

“嗯。”

“昨天问你理由你怎么不说?”

她没回答这句。

“以前也这样?”

“以前……没这么厉害。有两年不怎么痛了。嘶…”她又皱了皱眉头,低头看自己手捂住的位置。

“好了好了,我不问了。”这个男人投降似的举起了手。“我原以为像你这样胆大妄为的人没什么弱点的。”

“再等二十分钟。”她认命似的叹了口气。“要问什么过会儿再问。”

他把热水放在沙发把手上,坐回了书桌后。

付连歧发现了这个人并没有在工作,而是远距离直勾勾看着她。

“不要看!”她不耐烦地吼,尽管大声的只有第一个字,然后看了眼自己手机的时间。

“不用掐着时间。等你状态好了再去。”林隽倒也不看她了,不过显然没什么事情做,撑着脑袋翻着本子。

完全沉默了几分钟后,“拉我一把,我要上厕所。”付连歧不得不发出求救,她觉得腰那一圈快没知觉了。

这个男人帮得还算自然,期间她在里面太久,敲了一次门之外,没说什么。

好不容易从卫生间解放出来的付连歧,腿有些发软。“活过来了。”即使说这句话的时候,她是靠在墙面上的。

起码手不麻了,尖锐的痛感少了许多,虽不至于精神抖擞,只是坐着没太多消耗,应该没问题。

林隽还是抓着她的胳膊送她坐回沙发,她再瞥了眼时间,“走吧。”

“再过十分钟。”他看了眼时间说。“有些问题想问你,现在可以了吧?”

“你问吧。”她也懒得反驳。

“你说你以前不这么痛的,那这是最近开始的?”

“嗯。”

“多久以前?”这问得像个记者。

“两个月前。葬礼回来第二天。”付连歧意识到他问题的方向。

他眼神似乎闪烁了一下。“也有今天这么厉害?”

“比这还厉害……”她用着叹息一般的语气,“当时特别想死,还来不及买药,全身感觉除了痛其他感官都模模糊糊的。那个时候那个玩意儿就在包里,如果你过来的话……”

“那两天我没理由过来。而且就算我去了,酒店也不会告诉我房间号吧。”林隽想象了一下如果他真的进入了房间……反正也不可能。

看来现在状态还行,一下子说了那么多话。

“你说这是不是我哥死后我一滴眼泪都没流的报复啊?”她自嘲式地说。

“你身体对情绪的发泄方式有点特别。”他胡诌了个理由。“那你,怎么这次没预先吃药?有了第一次之后,应该知道买药了。”

付连歧盯着他,“你以为我是特意卖惨给你看的么?”

“我没这个意思。”他快速否认,“我只是奇怪。”

“晕车吐出来了。”她头撇向别处。

“早餐也……”

“当然全清空了。”

他打开靠墙柜子的一个抽屉,取出一袋已经开过了的切片面包。“没过期,吃吧。”

她拿过面包,“会迟到的。”

“再推后十五分钟开始你也来得及。先吃。”

他随后给参演的人发了信息。

这个房间比之前那个小了很多,也确实没有那个小窗口。虽然有布景,但泡沫占多数,“楼层”的大小站不下人。

旁白还是之前那个旁白,付连歧推门进去的时候他站在近处笑嘻嘻的。“呀,又见面了,听老板说你今天身体不舒服,现在好点了吗?”

她看到右前方有两个人已经坐好了,都在看她。

“啊,嗯,差不多了。”虽然现在有点乏力。

这里阴嗖嗖的,她扣上了自己的薄外套。还好水杯里的水还热着。现在是10月初,别人其实不用穿外套的季节。

给她空出的位置旁边有人,“这次设定是双人本”,旁白那个看出了她的疑虑解释着,“主题呢是‘凶手能否翻盘’,就是已经被大多数人怀疑的情况下,能不能最终洗脱嫌疑。”

这张用来“审讯”的桌子对面是上次见过的演员,她想不起来到底是李梁还是白志了,也可能是把自己化成熟的王坡?这个人举手打了个招呼,而坐她旁边的人上次应该没见过。

“你好。”他非常生分地说。

“嗯,你好。”她虽然不习惯,也回了一句。

他应该是二十多,长相比较清淡,与那个老板外表看起来像是性格相反的人。

“由于这次是两人本,所以为了区分,还是要取个名字。你是希茉,你是弗霖。”旁白一手端着稿子,一手搭着他俩的椅背说。“弗霖先于希茉潜入流云馆,伪装成做饭的厨师兼服务员,来破解这流云馆的秘密。希茉是案件发生后接到的消息,是来解决案件的。”

付连歧十几秒后反应过来旁白已经讲完了一段,“嗯”了一声。

“那…是从希茉进入流云馆开始。弗霖有剧本,主要是潜入时期的,希茉没有。案件详情主要由嫌疑人罗安述说,我补充。嗯……开始吧。”

旁白又看了一眼手上的内容,确认了没有遗漏的,退到了一边。

“嗯……那个……”见付连歧没有提问的意思,罗安的演员开口,“我先说了啊,目前死者的状态就像那个地上的样子。”他指着地面上的假人,“然后呢,这个假人跌落后的样子就是这个样子,衣服呀,动作呀,都是最自然的状态。你要不先看看?”

刚坐下没多久,付连歧不是很想动,“嗯……你先继续说。”

这位罗安的演员见她不打算按照他的步骤来,稍微惊讶了一下。

“把我当成嫌疑人的原因…现在算作第一次投票吧,是因为我有一个可以作为惊吓他的道具。”他指了指自己左脚边的包。包半敞着,里面装着什么比较长比较硬的东西。

“你剧本里有写是什么吗?”付连歧稍微偏头问她旁边这位。

“没写。”他低头看了一眼回答。

“包里是什么?”她直接问罗安的演员。

“不是,你得看一眼。”他倒有点不安了,后来反应过来,“你是不是很不舒服啊?”

付连歧捂着自己眼睛,“我怀疑你们老板给我吃的药有镇定剂成分,有点困。”

“药?”罗安的演员问。

付连歧摆摆手,“这不重要,就是会反应慢一点,今天会不会来不及。”

“嗯……不会吧,据说预定两个多小时结束。”她旁边的这位说,“你来前老板发信息说,今天没结束就延到明天。”

那还好。她打了个哈欠。

“我翻给你看吧。”旁边这位拿起了包。户外用的背包,放了一些户外用具:运动水壶,望远镜,鸟食,小型弩,可收缩的细绳,折叠三脚架,相机,少量尼龙绳,小铲子,创可贴,酒精棉,备用鞋带。

“没有纸?”她问。

“呃……忘了吧。”罗安的演员回答。

也不知道指的是道具组还是罗安这个人忘了。

“认定的惊吓道具是哪个?”

“这个。”罗安的演员指向那个小型弩。

确实很可疑。“你来这个地方……这个地方叫什么来着?”她才想起来自己什么都没问。

“流云馆。”罗安的演员这回笃定回答,“因为这个地方的外墙和里面的装修都是这种…有点臃肿的风格。”他指着那边的布景,“实际建筑不太会很轻吧……我也不知道什么素材做这些栅栏墙面之类的能让地基还足够稳固……”这些话到了后来像是他的自言自语。付连歧选择性地记了一些。

“陶旭。”坐在她旁边的人对着罗安的演员喊了真名。

而陶旭指着他说,“这会儿你该喊我罗安。行了我知道了,不说废话对吧。”

这个性格在之前那个案子他到底演的谁呢……付连歧一直都没想起来。

她揉了揉眼睛,试图能更清晰地观察。这个不能站人的布景,展示了在这个楼内看,它就是六边形的,中间是个围绕一个比较粗的圆柱的楼梯,扶手没有其他楼层的栏杆那么粗,但也比较影响人往深处看。

她似乎在等自己的肾上腺素支持自己走过去研究这个布景。

“那你,潜入这里,潜入是做什么的?”付连歧撑着脑袋看着旁边的人问。

“服务员。”他说。“烧饭,铺床,收拾,之类的。”

她稍微奇怪,“你怎么潜入的呢?招聘广告?”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剧本,但很快,“是广告,我认为这个没什么人的小岛上的特殊别墅特地招短时服务员是很奇怪的一件事,所以我就应聘了。”

“它限制性别了吗?”她问。

“嗯…没有。”

倒不是性别歧视,只是从她的常识想到的应聘人的基数来说,一般是女性比较多。

有点意思。

“这有面试吗?”她好奇起来。

对方倒是被她这个问题问住了。

“没写,是吧?”她微微挑着嘴角问。

“是,没写。”他好像松了口气。

“那,这些认定你的‘人们’,都是谁?”这个房间空****的,没别人扮演其他角色。

罗安的演员,现在知道名字叫陶旭了,他转头看向那边站着的旁白。

“哦,对,对。”刚才没在工作的旁白,他这个时候从自己的文件夹里拿出了几张照片,这些人她好像都见过,像拍证件照一样靠墙站着,而且是全身照。

“你们聚集在这里又是为了什么呢?”

好像是满意了她终于问到了主要内容,陶旭微笑着点点头,“这个馆的主人邀请我们来的。发了邀请函的那种。然后大家到这个小岛,就要坐船,晚上就没有的那种,固定班次的船。”

常见模式,这没什么问题。

“哦,不是同一班船。”陶旭又补充说。

“不是同一班船。”付连歧重复了一遍,“你特地说出来的看来这句话很重要。”她看向旁边的人。

“确实不是同一班。进来的先后不一样。”弗霖的演员表达了确认。

付连歧打了个哈欠,差点忘记就要问出的问题:“那到达的先后顺序呢?”

“维纱,罗安,艾格娜,孟勒。”按顺序说出名字的时候弗霖的演员也逐个指向照片。“但是按照我的计算,孟勒是下了最后一班船直接过来的,其他人就不一定了,时间间隔不一致。”他再叙述。

“因为路线不一致?或者走路快慢不一样呢?”她记下了刚才的顺序以后问。

“也可能是在观察建筑周围。”弗霖的演员看向旁白。

大概是第一次付连歧很主动,导致旁白这次没适应过来。

他看向弗霖的演员,指了指自己。弗霖的演员点点头。

“哦,嗯,建筑周围的环境,有图的。”他又取出一些打印件,原图像是手绘的。

图上的笔记是付延契的,图片上没擦干净的铅笔草稿也应该是他画的,描线的人不太确定。

这是少见的除信件以外的手写字。

付连歧愣愣地看着这几张示意图,看了好几分钟。

横倾斜的角度、转折处的用力方式,钩的平均长度,都是她熟悉的样子。

“嘿,你没事吧?”弗霖的演员凑到她耳边说。

吓了她一跳,她向旁边躲了躲。

“没,就是注意力有点不集中。”她反应过来要好好观察这图上要表达的内容。

“你凑那么近干嘛呢?人家是老板的没有血缘关系的远房表亲。懂我意思了吗?”陶旭做出了要把他从付连歧身边掰开的手势。

“懂了。”他坐正。

付连歧没有继续理睬这个,专心研究图片。

这个房子建在比较下陷的地面之上,有一部分甚至是第二层更接近外界的地面,这可以从侧视图和等高线地形图得出。整幢楼是微扁的六边形柱体,背阴坡面有种铃兰花,这都标注出来了。

“铃兰花有毒。”弗霖的演员指着那个标注的地方。“毒性还不小来着。”

“能死人?”付连歧没听说过这一点。

“能死人,好像浓缩到一定程度,一勺就够了。”他回忆着说。

付延契特地挑这种植物写还标出来,肯定是有用的。

“应该很难吃吧。”她瞎猜,大致记了下。

没有其他关于岛上地形和通向别墅道路的说明。“你带着这些户外用品,又是做什么的呢?”

“看鸟。顺便打两只下来。当然不是打濒危保护的那些……所以我带着那种可疑的东西。”陶旭回答地很快。作为被怀疑的罗安的演员,他压根没有紧张的感觉。

“其他人没有这种可疑的东西带过来吗?”付连歧是问他们两个。

陶旭摊手;“没写。”弗霖的演员回答。

“会看我带的物品也是从我被怀疑开始的,其他人没有被认定为‘可疑怀疑的对象’,或者是‘随身携带品与案件无关’所以就没看他们的。不过……”

“我还没问案件发生前的你们各自的行为。”付连歧突然打断他。这次这个非常重要的问题问得那么晚,主要是很多本来靠观察就能得到的信息是主动要来的,效率低下;而且因为主题是“能否翻盘”,一开始就太过于注重这一个人了。

也许也有那个药的问题,嗯不,这是借口。她揉了揉眼睛和太阳穴。

“这个案子发生前做了什么……哎……”陶旭竟然叹气,“其实具体做了什么已经不重要了,到目前为止有些人的某些秘密已经被揭露了。”

根据陶旭看的方向,她才发现这个房间有钟,不过因为暗,藏得挺好。他大概是觉得从头开始推各种做了什么太费时了。

她转头看向弗霖的演员,意思是征求他的意见。

弗霖的演员思考了一下,“完全不说也不行。既然我算做事先潜入的,我把我看到的大概说一下。”

这个雇我的人,也就是邀请这些人过来的那个人,自称恒豫,他把这些人邀请过来的目的是,他要找出自己妹妹自杀的原因。他表示,肯定不是因为她自身原因,“自杀”都说不定是事故或者谋杀。邀请的这些人里,艾格娜是她的大学同学,维纱是她的闺蜜,罗安是维纱的前男友,孟勒是她的同事。罗安被叫来的原因是,他的妹妹恒思在出事之前打的电话是他的,当时罗安和维纱两人一起在外面,维纱手机没电了。

这些人当中,维纱在外面观察过铃兰花,艾格娜好像是来过这个馆,没有好奇的样子。孟勒好像是跟恒思合作设计的这个馆。这个馆本身是作为恒思的岛上居所兼展示作品用的,她是建筑设计师。

恒豫等人到齐以后出来,说这次就是为了纪念恒思的。然后我做好了饭,说是做好,其实就是加工一下,里面多少份是固定的,有些还是半成品。我数了一下,是六个人三天的量,看来恒豫是为了三天内解决这些事情,并且有可能不让他们出门。

大致共同的行动是,恒豫宣布吃饭,他本人在三楼说的。我给他先送了饭,然后下面的四个人无语地先吃饭。这些人当然有思考到这个邀请到底怎么回事,不过大概各自有什么想法,而且介意我在场,没说什么。吃完以后,我收拾掉那些餐具,恒豫下来开投影视频,里面放的是恒思以前的一些视频,生活上的和工作上的。

视频很长,不过播完一些就重播了。有人就开始回房间了。顺序我记得不是很清楚,应该先是艾格娜和薇沙,然后是孟勒,不对,孟勒先去了三楼,然后又下来了,和罗安聊了一会儿,罗安是最后一个,我都上楼了他还没上楼,不过后来也上去了。

后来听到死者掉落时的声响的时候,我,孟勒,罗安,都马上跑下来,维纱和艾格娜在走廊上往下看。

大家都没怎么动这个尸体,后来就是你的介入了。应该是他本来是会跟你定时联络的,结果这次超时了没联络,你过来看情况的。

她记完了这一段后她喝了些水放松一下。“那应该是很晚时候了?”她问。

“倒也没有非常晚。因为晚饭很简单,然后就没有除了看视频以外的活动了。”弗霖的演员说明。

陶旭似乎是听到了引起他注意的内容,饶有兴致地看着弗霖的演员。

“你看我干吗?”他问陶旭。

陶旭向后坐了坐,“诶你知道吗…没剧本你肯定不知道……这个尸体掉下以后,我们仔细看了才知道,这个尸体竟然是个女的。”

“什么叫尸体竟然是个女的?”付连歧眯着眼问他,“恒豫不是吗?”

“恒豫不是。恒豫和恒思是龙凤胎,而且两个人长得挺像的,女生男相、男生女相都有一点。发出邀请函的是恒豫绝对没错,不管是字还是确认语音。但是掉下来的这个穿着男性服装的人是女的。”陶旭认真地说。

“是……恒……s”

她还没说完,被陶旭接上。“是恒思。”

“恒思不是死了吗?”她不相信付延契会写什么还魂之类的内容。

“自杀可以未遂啊。谋杀不也是。如果被害的时候不知道谁动的手,自己要找答案不也很正常?借用哥哥的名义。”

女扮男装。这也有点奇怪,付延契也不像是会这样写的人,起码付连歧自己不会这么写。就算再怎么女生男相,来者都是对她很熟悉的人,一般不会冒这个险。

她看向弗霖的演员,“真的?”

他无奈般的点点头。

“毕竟这个人很小心,都没怎么面对面说过话。”陶旭继续补充。

这更像是付延契竭尽所能地补偿他设定中会产生的问题。

付连歧思索了一下,爆点已经出现了,到现在坐了这么久,她感觉是时候观察一下那个尸体的状态了。虽然这个假人不一定分男女,但可能有其他提示。

她撑着桌子准备站起来。

“哦对了,其实其他人的疑点已经都整理出来了,你不先听听?”陶旭突然出声。

起身到一半的付连歧眨巴着眼看向他,刚不还让她先看场景么?

“陶旭,你着什么急。”天音突然发话。这么久没说话,付连歧以为他早就走开了。

倒是天音的这句话让她想听听陶旭要说的内容,坐了下来。

“你说吧。反正也应该听的。”她甚至微笑着说。

陶旭奸计得逞般的笑了笑,“是啊,反正也该听到的。弄了铃兰花汁液的是维纱,艾格娜带有安眠药。孟勒和这个‘恒豫’的房间是同一层。哦对了,他们这些人的房间安排在这里。”

他拿出三张纸,上面是手绘的每个人的房间分布图。

“房间是他们自己挑的。”

因为是六边形,分割后每一间房都是梯形的,以钟表的方式看,二楼12点方向是维纱的,8点方向是罗安的,4点方向是艾格娜的,中间到11点、5点这两条线分别是两个走廊。三楼的12点方向是死者应该说是‘恒豫’的,6点方向是孟勒的,10点方向是原恒思的房间,2点方向是现监控室,8点方向是原监控室,同样11点、5点与中间的连线是走廊。一楼不住人。

“你住哪间?”付连歧问弗霖的演员。这上面都没标。

他伸手指向了二楼10点方向的那间。

“嗯?”她疑惑出声。“隔在他们两个中间?”左右是维纱和罗安啊,怪尴尬的。

“我不知道,反正是最早指定的。”

这两人可以有东西隐瞒不说,但不能说谎。在感受到了这种权衡之下,付连歧越发觉得弗霖和罗安是平等的。

她翻出了已经被压在下面的房子的外形图,对比来看,弗霖房间的最奇怪之处,就是他的房间的窗是最靠近外界地面的。

为什么呢。

再对照那三张手绘的房间分布图,每张的六边形都不太规则,她人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把这三张纸叠起来,对着上面的照明看。

可惜纸太厚,灯太暗,看不太清楚。但她明显感觉到了这个楼的设置问题。

“孟勒有没有说过这个楼设计上的特殊之处?”她问陶旭。

陶旭挑了挑眉毛,“没说。”他停顿了一会儿,“但多少是有的吧。”

“这是可以翻盘的地方吧……”付连歧用着自言自语的音量。

她在想接下来问什么好,那种坠胀感又来了。

“能暂停吗?我要去上个厕所。”

“能啊,你跟老板说一声。”陶旭回答。

还没等她按下按钮单独通话,天音已经响起来,“顾衎,送她一下。”

弗林的演员站起来,这倒是引起了她的些许不满,“不用,不至于,我认识路。”

她马上离开了座位。

“坐下,坐下。”陶旭小声对顾衎说。

顾衎没再坚持。

林隽在小房间看着屏幕的时候,进来了一个他很少在这里会见到的人。

“林携?”他有些奇怪自己的弟弟怎么会到这里来了。

“听江美茵说你在这里。怎么亲自看监控了。”林携仔细研究了一下监控里的图像。“今天的预约?怎么看起来不太对啊。”

“只是测试。”

“让他们自己测不就完了?没必要看着吧。”林携一边吃着手上的饼干一边说。

“你来干嘛?今天那么空啊?”林隽想转过话题。

林携自己蹭蹭手指,“读书都要读傻了,不许我放松放松?你不知道那几个老油条天天跟我念叨什么。我又不是来投靠你的,我就过来玩两天,你紧张什么。”

“不紧张,我至于么。”林隽背对着他,白了一眼,继续关注着屏幕。

付连歧的状态看起来不是很好,声音听起来也远不及上次。听到了她说要上厕所,林隽担心会出现什么状况,按下按钮,“顾衎,送她一下。”

“至于嘛,人家只是上个厕所。怎么了,新泡的妹子?”林携调侃他。

看到付连歧自己一个人出的房间,林隽立即起身出门。留下表情意味深长的林携。

付连歧在卫生间洗手台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总觉得忘记了什么。可能是空间太小的原因,让她感觉有点缺氧。

她控制不住打了个哈欠。

洗手台镜子里出现了那个林隽的身影。

“上厕所还要跟过来,你变态啊?”她刚打完哈欠略有点口齿不清地说。

“为免你掉进去好及时捞你。”他原本不想说这种话的,但她刚才的态度让他脱口而出。

“说点人话吧。”她放软了态度。

他后退半步,音量减轻,“累吗?累的话就提早结束。”

“陶旭不会同意的吧。”她检查了一下自己唇膏有没有卡死皮。

“他不同意又有什么……”

“然后他会捣乱的。陶旭应该已经知道翻盘的方向在哪里了。”整理结束,她又洗了下手。

他叹了口气,“随便你。”

看着他离开时放下手的样子她突然明白了自己已经看到但忽略的东西是什么了。

林隽回到小房间的时候林携已经不在了,也许他确实出去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