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坏小孩 日本绫濑水泥杀人案

知名日本作家东野圭吾创作的《白夜行》想必很多人都看过,虽然故事的结局非常黑暗,但亮司和雪穗从少年时期就开始的相遇和相守,还是能让读者感到些许绝望中的温暖。

这个故事也与未成年犯罪有关,不同于小说,现实生活中,有些未成年人的恶意也许比你想象中的更邪恶。

事情发生在埼玉县三乡市内,那时天色已经不早了,街上除了晚归的上班族,很少有人经过。两个不良少年,分别叫做宫野裕史和凑伸治,两个人骑着摩托车在路上徘徊,他们正打算找点乐子,最不济,从路人身上敲敲竹杠也行。

此时,一个落单的女高中生引起了二人的注意,女孩是在县内高中读高三的古田顺子。她刚结束了每周固定的兼职,正在骑车回家的路上。

随后,宫野指使凑伸治,让他驾驶摩托车,在与女孩擦肩而过的时候踢她一脚,因为突然失去了平衡,女孩连人带车的翻到了侧沟里。

这时,宫野装作好心的赶忙上前将女孩拉了起来,然后询问她有没有受伤,还以天色太晚,一个女孩子走夜路不安全为由,坚持要送女孩回家。涉世未深的女孩相信了他的话,但却不知不觉地被他骑车带到了附近人烟稀少的地方。

眼见路越走越偏,四下无人,宫野马上露出了他真实的面貌,他假装自己是个残忍的帮派分子,威胁顺子跟他发生关系,如果不乖乖听话就马上杀了她。如果敢呼救,也会杀了她。顺子不知所措,在惊恐之下只好答应了他的要求。于是当天晚上,宫野就挟持女孩乘坐出租车,带到了酒店实施强奸。

发泄完兽欲后的宫野心满意足,第一反应就是打电话到另一个不良少年家里,他炫耀似的把今晚的经历说了一遍。没想到,这帮禽兽般的不良少年都说想要马上和宫野见面,并且他们让宫野不要放走那个女孩。

凌晨时分,宫野带着顺子,和平时一起玩耍的另外三个不良少年碰了面,他们分别是小仓让、凑伸治和渡边恭史,为了听起来不那么拗口,接下来我将用稍微简洁一点的称呼叫这三个人。

四个人凑在一起商量了一会儿,然后他们决定把女孩关起来,供他们取乐。

恰巧,当时凑伸治的父亲出门旅行,家中只有母亲和哥哥,为了方便取乐,他便同意了宫野和小仓的提议,把自己家作为了监禁女孩的场地。

宫野对女孩撒谎并威胁她说:“你已经被黑帮盯上了,我们的同伙现在就在你家门外游**,所以要暂时先把你藏起来。”四个人把女孩带到了凑伸治家的二楼,从那天起,直到女孩被杀害的那天,她一直被囚禁在这里。

之后的几天,四个人轮流监视女孩,防止她逃跑,某天深夜,他们又带来了另外两个不良少年,把女孩当做藏品一样,向他们炫耀。

宫野担心有人会偷偷向警方检举他们,于是就教唆同伴们一起**女孩,这样相当于每个人都交了犯罪的投名状,也就不用再担心会有人背叛了。在昏暗的卧室里,几个兽性大发的不良少年,按住女孩拼命抵抗的手脚,轮流对这个无辜的女孩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行。

过程中,他们怕吵醒楼下的母亲,就用枕头盖住了顺子的脸,让她无法发出声响。

其实,被百般凌辱的顺子,曾有过两次可能获救的机会。

第一次是被囚禁的第五天,她见到了凑伸治的母亲。这位女士是典型的日式母亲,对儿子和丈夫百依百顺。她既不愿意帮助顺子逃走,也不愿意让顺子真的死在家里,只是对儿子说了一句“让她回家”,之后便不再过问顺子的生死。

一周后,这位母亲担心警察找上门来,便主动将顺子放走。但顺子刚走出门,就遇见了从外面回来的小团伙里的其中一个,顺子又被拖拽着扔回了二楼。

这次没成功的逃跑,让不良少年们意识到,如果女孩回家报警,他们将面临的会是什么。

不过,如果女孩很久不回家,她的父母向警察求助又怎么办?于是,几名少年在毫无预谋的犯罪过程中,逐渐进化出了反侦察意识。他们强迫女孩三五天就打电话回家一次,谎称离家出走,让父母向警方取消寻人启事。

我们再说回凑伸治的母亲,她的儿子和其他人把女孩囚禁在房子里这件事,她是真的毫不知情吗?完全不是的,此前女孩已经遭受过多次的暴力**和虐待,身上的伤痕根本掩盖不住。那么选择放走她,并非是出于善良,只是担心东窗事发,自己儿子会因此面临牢狱之灾。

顺子求生的第二次机会是在被囚禁了半个月的时候,她趁着不良少年们睡着,悄悄爬下二楼,用电话报警,因为紧张,只是走下二楼这么短的距离,她却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她坐在榻榻米上,拨动老式电话的数字转盘,她听见了电话里接通的电流音,她几乎能看到警察冲破房门,拯救她于水火之中。

但这时,她背后突然伸出了一只手,快速的抢走了她的电话,然后那个人拿着电话,对警察解释说,是妹妹在跟自己开玩笑。女孩恐惧地向后爬过去,她看见折磨手段最残忍的宫野,此时正紧紧攥着听筒,一边语气轻快向警察致歉,一边目不转睛地瞪着她,像在看着挣扎中的猎物。

因为这次报警事件,宫野和小仓对女孩的虐待行为再度升级。不仅对她拳脚相加,宫野还用打火机在女孩脚踝处点火,造成了她不同程度的烧伤。

也许男孩们最初把女孩囚禁起来,仅仅是为了发泄兽欲,但女孩为了回家做出的种种行为,彻底激发了男孩们的暴虐心理,让他们不止在肉体上折磨女孩,更在精神上对她进行虐待。

他们指着电视上播放的车祸新闻告诉女孩,她的父亲就在这辆车上。长期没见到父亲的顺子信以为真,心里一片凄然,忍不住哭出声来。没等女孩哭完,他们便又嬉笑着告诉女孩,刚才是骗她的。在之后的一段时间里,几个人不停地重复着这种戏码,无法确认父母是否安全的顺子逐渐心理崩溃,现在的她,为了回家,什么事都愿意做。

后来,宫野和其它不良少年无论对女孩提出什么要求,她都会答应。即便是用铁棒殴打她,还是强迫她**在房间里跳舞,她也都会默默照做。

被囚禁了一个月之后,顺子觉得,他们应该快要对自己失去兴趣了,便试探地向宫野请求,能不能放她回家。

宫野反问顺子:“你回家之后打算怎么和家人解释?”顺子说她可以解释这段时间一直和朋友在外地玩。

宫野询问得事无巨细,仿佛商量好话术,就愿意放顺子回家。但其实他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处置顺子,他一直都只是在拖延这个问题。

几分钟后,喜怒无常的宫野又开始殴打顺子。他越打越兴奋,甚至大声唱起一首加油歌,并且还要求顺子一起唱,为他助威,女孩不敢激怒他,只能忍受着疼痛,小小声地唱着和音部分。

他们继续不断地对女孩进行凌辱,渐渐地,顺子被囚禁快两个月了,因为营养不良和长期殴打,女孩的脸部已经浮肿变形,年轻的身体上也都找不到一块完好的皮肤,这种丑陋的样子似乎更加减轻了少年们的罪恶感,他们将顺子当做小时候捉到的毛毛虫一般,肆意玩弄。

宫野不想触碰那些青紫难看的皮肤,他就在女孩的大腿、胳膊等部位倒上打火机的火油,点火烧着玩,没用多久,顺子的身上到处都是烧伤。

回家的希望越来越渺茫,遭受的虐待一天比一天严重,女孩已经受不了他们残酷的虐待,有了求死的心,开始哀求宫野快点杀了她。

宫野当然没有理会顺子的请求,对顺子又进行了一次殴打和打火机玩法,之后就把女孩丢给凑伸治的哥哥监视。

因为每天得到的食物很少,还要忍受宫野他们的虐待,顺子的身心陷入极度衰竭的状态,外伤也因为得不到及时治疗而溃烂,甚至连去楼下上洗手间都很困难,她只能终日躺在被监禁的地方无法动弹。

新年假期的第四天,通宵麻将输红了眼的宫野急于泄愤,带着另外三个不良上年又一次爬上了二楼。

他们没有着急动手,而是对意识已经模糊的女孩先戏弄取乐一番,再装模作样地挑出女孩的错误,说必须惩罚她才行。

对于这些行为,顺子已经没有了任何反应,任由他们摆布。而布偶一样乖巧不反抗的女孩,丝毫没有满足不良少年的凌虐快感,为了不让血弄脏手,几个少年用塑料袋包住拳头,轮番对女孩进行殴打,但女孩已经极度衰弱,连抬手为自己抵挡一下的力气都没有,只是静静地躺在地上。

没有听到熟悉的惨叫声,宫野满腔的愤怒没有得到释放,他又用打火机灼烧女孩的身体,他拿出了平时锻炼用的铁球,狠狠地砸向女孩的四肢和腹部,其他几个不良少年也轮流模仿宫野的行为,不久,整个房间的地板上都是从女孩身体里流出的血。

他们的暴行从早上8点一直持续到10点,在长达两个小时的暴行下,顺子因为重伤,终于在当天晚上10点左右停止了呼吸。

四个人得到女孩的死讯时,已经是五天后了,他们害怕罪行暴露,就打算让凑伸治的哥哥和他们一起抛尸。

他们将尸体用毛巾包起来,先放到大型旅行袋里,再用胶带封住,带出房间,宫野事前从自己工作的地方借来一辆卡车,还有一些水泥,他们还从附近的建材店偷来一些沙子和混凝土块。几个人把搅拌好的混凝土和装尸体的袋子一起放进汽油桶里,又灌进水泥进行固定,再将黑色塑料垃圾袋盖在上面,最后用胶带封住。

当天上午8点,他们原本计划把这个装有水泥和女孩尸体的汽油桶扔到海里。当车开到了海边工地上的时候,他们又怕暴露自己的车牌号和可疑的行踪,便将这个汽油桶匆匆丢弃在了工地的角落里,开着车扬长而去。

应该说,如果他们真的把这个汽油桶丢进大海里,那么恐怕这件事会神不知鬼不觉地结束,女孩的下落将永远是都个谜。

但老天为这个可怜的女孩,留下了一丝最后的慈悲。

事情完结之后,少年们将汽车后备箱彻底清理干净,返回到了监禁过女孩的二楼,把女孩接触过的所有物品都一股脑的打包装到车里,然后开车去海边全都烧掉了。

在抛尸前的一段时间,宫野为了找一部电视的录像带,曾跑遍全城。这是顺子一直在追看的一部电视剧,被绑架那天,顺子兼职结束就马上赶着回家,为的就是看这部剧的最后一集。

被囚禁期间,她也多次提到这部电视剧,宫野打算找到录像带之后,把它一起装进抛尸水泥中去。这是宫野在此次案件中,唯一一次展现出了他人性的一面。但宫野对此的解释是,怕顺子怀恨在心,变成恶鬼来诅咒他。

如果不是两个月之后,其中一个不良少年因为其他事件被捕,那么顺子的灵魂不知要过去多久才会安息。

在案件的审理中,“有没有杀害受害人”成为争论的焦点。不良少年们的辩护律师死咬着过失杀人而非蓄意谋杀的论调,与法庭争论不休。然而法官对事实自有判断,在最终判决中认定嫌疑人有故意杀人的意识。

1990年7月20日,东京地方裁判所刑事四部的判决中,主犯宫野裕史被判17年有期徒刑。小仓让被判5年以上10年以下的有期徒刑,提供监禁场所的凑伸治被判4年以上6年以下的有期徒刑,渡边恭史被认为与在四个人中,与案件的关联性最小,被判3年以上4年以下的有期徒刑。

判决一出,检方立即以「量刑过轻」为由提出上诉。一年后,东京高级法院对原判结果决进行了修改:分别判处宫野裕史有期徒刑20年,凑伸治有期徒刑5年以上9年以下,渡边恭史5年以上10年以下,小仓让维持原判。其他三个与案件相关的少年被送去进行改造教育。

听到这里,肯定有人要咬着牙问,这几个人渣可是害死了一条人命啊,为什么还不死刑?这就要说回日本的90年代时期,那时对于青少年的死刑判决是极其慎重的,其实不单单是青少年犯罪,甚至连成年人的故意杀人案件,死刑的使用也是慎之又慎。这可能是受到了欧美各国尊重人权、拒绝死刑之类思想的波及。

曾有媒体对本案犯罪的少年进行采访,发现这几名少年都曾受到家庭暴力的伤害,这也影响了第一次庭审的量刑判断。可是,为什么要对犯罪者产生共情呢?

案件的审理和判决结束之后,被告父母提出要去顺子的坟前谢罪,但全部都被顺子的父母拒绝了。古田顺子的墓碑地点,到目前也没有公布出来。她的家人应该是不希望任何人,再去打扰这名已经长眠了的可怜少女。

后来宫野的母亲将自家房屋出售,并将所得款项5000万日元,通过律师团转交给了古田顺子的家人。

神作的父亲通过律师团建立了赔偿用账户,并将自己日常工作收入的一大部分都存进了这个账户里,作为对古田顺子一家的赔偿。

案件发生在90年代,哪怕是当时量刑最长的宫野,其实也早已在2010年前后得到释放,隐姓埋名回到了我们的世界之中。那么,他们出狱之后是怎么过的呢?

宫野因为在狱中表现良好被提前释放。后因为汇款诈骗被逮捕。在审讯的时候他保持沉默,在没能查明诈骗集团的情况下不起诉被释放,之后去向不明。渡边在少年犯管教所中遭到了其他少年犯的欺凌,从此对人群产生了恐惧症。出狱后,整天待在家里。小仓在保释出狱后,改了姓氏,但是在2004年,他又涉案一起监禁致伤案件,同时还威胁受害人,再次被逮捕后被判有期徒刑4年。

到这里,故事结束了。在这起案件中,我们看不到一丝人性的温度,无辜的女孩枉死,法律却保护了恶魔,此案之后,日本青少年犯罪率一度迅速飙高,可以说是法治的一次全面倒退。

今年,我国也修订了未成年人保护法,新的法案将于2021年6月1日起实施。希望新法案实施的那一天起,受到保护的是那些正在遭受欺凌的弱势未成年人,而不是犯下罪行的未成年犯罪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