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李维的计划
便在那一刹那之中，陶正阳的手掌已经探到了方见廷的脖子边缘。只要再有几分之一秒的时间便可以掐住方见廷的脖子，将他直接提起来。可是就在这千钧一发的瞬间，那条散发着淡淡黄光的胳膊动了。
它以完全不次于陶正阳的速度从身侧伸到了身前，一双手同样化掌为爪，狠狠抓向陶正阳的手腕。
“这人有古怪，不能被他抓到。”陶正阳心中瞬间闪过一个念头，立刻收回手掌，身体微侧，直接用身体向方见廷撞了过去。方见廷则立刻右腿后撤，身体前倾，也同样向陶正阳撞了过来。
下一刻，两人身体便直接撞在了一起。刹那间，陶正阳感觉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大力量从自己身前传来，就像是自己直接撞在了一堵铜墙铁壁之上一样。一声闷哼，陶正阳直接退开两步。再看方见廷，却见他仍旧维持着之前对撞的姿势，只不过直接在地上滑开了几米远。就连脚上的鞋子也在两人对撞的巨大压力之下被直接踩烂。
“他的力量，速度与反应力都与我差不了多少。这怎么可能！方见廷不过是一个富豪而已，他的身体素质怎么可能这样强大！”
为了获取更为强大的身体力量，在师父的教导之下，陶正阳自小苦练，远离一切对身体有害的东西，如同苦行僧一般坚持了一百多年时间，除非特殊情况，否则从未中断过。在那些岁月之中，陶正阳不知道承受过多少磨难，强行远离了多少**，如此才拥有了现在这几乎将潜力开发到极致的身体。可是，方见廷是怎么得到的？
陶正阳记得很清楚。几十年前自己第一次见到方见廷的时候，他不过就是一个普通人而已，甚至连普通人都不如——似乎有某种极其严重的疾病正在他身上肆虐，让他比普通人更为虚弱。并且，以方见廷的身份地位，也实在不像是能刻苦练习坚持几十年上百年的人物。
就算方见廷想练，又有谁来教他？那些传承自古代的武学典籍，以及精通古代拳法的老师可不是有钱就能找到的。自己当初也是机缘巧合之下才遇到师父，学习到了这些东西。
甩掉脚上的鞋子，方见廷轻轻活动了一下身体，脸上仍旧挂着淡淡的笑容：“很好，陶正阳，你没有让我失望。不借助任何科技力量就能将身体潜力开发到这种地步，甚至完全不次于我，我对你的兴趣真是越来越大了……”
陶正阳脑海之中刚刚出现些许猜测，方见廷便近乎于直接承认了这一点。
在这一刻，陶正阳完全放下了心中的轻视，一个预感出现在了脑海之中：“这是我习武以来所遇到的最强大的对手。”
虽然在之前的对撞之中，陶正阳仅仅退了两步，而方见廷直接被撞的滑开了几米远，但这并不意味着自己就占据了优势。因为自己之前有助跑，而方见廷却是站在原地直接与自己对撞。甚至于，让自己站在方见廷的位置上，自己都未必能有方见廷的表现。
陶正阳脑海之中刚刚转过几个念头，方见廷忽然间哈哈大笑起来。在那笑声之中，方见廷双腿晃动，身体如同鬼魅一般快速，下一刻便出现在了陶正阳面前，一条散发着淡淡黄光的手臂瞬间拍向陶正阳的头顶。那手臂还未到达，陶正阳耳中就听到了轰隆隆的风声，这让陶正阳感觉拍向自己的不是一条手臂，而是千军万马在向自己冲锋。
确实如方见廷所说，他营造出了最为公平的决战环境。这里没有高科技武器，没有飞船与巨炮，没有其余人打扰，没有险恶的环境，有的仅仅是四四方方的一个金属房间。这里确实是最适合肉体搏斗的地方。
所以在这一刻，陶正阳心中也陡然生出了豪情。那些苦难的过往，刻骨的仇恨与扑朔迷离的真相全部被抛在脑后，心中的热血开始不断沸腾激**。面对着面前这前所未见的强大对手，一种本能的冲动瞬间让陶正阳忘记了其余一切东西，所留下的只有一个词汇，战斗。
“我们便痛痛快快地打一场，看一看你用科技改造过的身体，与我刻苦修习了一百多年的身体到底哪个更强！”
陶正阳在心中狂吼一声，面对方见廷那势如千钧的一拍，没有丝毫躲避，而是同样扬起了自己的手臂，狠狠格挡了过去。
两条手臂相撞，发出了砰的一声巨响。陶正阳大吼一声，再次上前。方见廷也没有后退，两人的拳头便再次碰撞在了一起，再度发出了砰的一声巨响。
“好！”陶正阳叫了一声，拳头回缩，顺势探出手肘，如同一柄大枪，瞬间刺向方见廷咽喉。方见廷顺势格挡，一只手则如同锋利的尖刀一般，插向陶正阳胸膛……
自从武功大成之后，陶正阳还从未经历过这样的战斗。以往虽然也经常在生死边缘游走，但那更多是因为飞船以及巨炮的威胁，从未像是现在这样贴身肉搏。
虽然规模比起星际战争小了许多，但危险程度却丝毫不低，甚至犹有过之。对于陶正阳又或者方见廷这样将身体潜力开发到了极致的人来说，每一拳每一脚，甚至每一次肘击，手砍，膝撞，都拥有足以瞬间将人杀死的力量。而现在陶正阳与方见廷之间地打斗，各种危险招式又何止用出了百次。
只要稍微有一点疏忽，只要一个应对不好，两人随时都有可能死在对方进攻之下。这一场战斗，说是在刀尖上跳舞也丝毫不为过。
两人的速度俱都快到了一种极致，甚至于肉眼已经完全无法分辨。基地另一处地方，正在通过监控视频观看这一次搏斗的李维，仅仅是看着，便已经感觉心惊肉跳，嘴巴也开始一阵阵的发干。
“原来，原来，在地球之上杀入我的秘密基地的时候，方见廷还没有用出全力。他竟然已经强大到了这种程度。这，这真的是人类所能掌握的力量么？如果说方见廷是依靠某种未知的科技手段才拥有这些力量，陶正阳又是如何拥有的？”
房间之中，两人的搏斗已经进入到了白热化的阶段。而房间之中唯一的家具，那套沙发也在方见廷的一撞之下断成两截，随即又在两人的交手之中受到波及，彻底变成了一团木料与布匹的混合垃圾。
陶正阳身上的衣服在打斗之中受到波及，此刻已经变成片片布条挂在身上。方见廷脚上的鞋子早已踩烂，身上那采用特殊材质制成的衣服虽然没有破烂，但也出现在了许多破裂的地方。
前一刻，两人还在房间一角，下一刻便来到了房间中央，之后又瞬间到达另一个方向。肉体的力量在这一场搏斗之中表现得淋漓尽致，而蓝沙星那远小于地球的重力则让这一场搏斗甚至有了一些玄幻的味道。
在蓝沙星之上，便连一个普通人也可以轻易跳起两米多高，跳过十几米远，更不要说这两个拥有强横身体力量的人。在辗转腾挪之间，两人的身体甚至像是在飞翔一般，有时候甚至可以在墙壁又或者屋顶短暂停留。
在这激烈地打斗之中，陶正阳也渐渐感受到了一点其余的东西。
“这个方见廷实在厉害。无论是力量，反应速度，抗击打能力，全部不下于我。不过他似乎对于格斗技巧以及一些发力、卸力的技巧了解不多，更多时候只是在依靠强横的身体素质与我硬碰硬地打斗。想来也应该如此，那种未知的科技虽然能改造他的身体，但总不至于能将战斗经验和意识也灌输到他脑袋里。”
心中有了这个念头，陶正阳便抓住一个机会，猛然踢出一脚，迅捷踹向了方见廷胸口。如果是一名格斗经验丰富的对手，那么他必然会立刻反应过来，这一定是一个陷阱。在势均力敌地打斗之中，正常情况之下，没有人会轻易将自己的腿抬到这种高度，因为这必然意味着身体稳定性的降低，而这会给己方防守带来极大漏洞。
既然是陷阱，那么最好的应对方法就是不要上当，只坚持防守即可。但方见廷却极其迅捷的矮身躲过这一脚，然后一个扫堂腿，直接向陶正阳另一条腿发动了进攻。
“他果然没有看出这只是一个陷阱。”陶正阳心中闪过一个念头，探出去的那条腿忽然收力，随后便重重向方见廷踩了下去。
之前那一踹，虽然看似迅捷猛烈，但实际上陶正**本就没有用力，而是预留了大部分力量准备后续的变招。现在方见廷果然上当，这一下踩踏便用上了全部力气。如果被踩实了，恐怕是一块铁板也要踩出一个脚印来。
在这电光石火之间，情况立刻变化。陶正阳一招得手，方见廷立刻便陷入到了被动之中。察觉到情况不妙，方见廷怒吼一声，手掌猛然在地上一按，借助手臂力量，身体猛然翻滚，一连向外滚了几圈。虽然狼狈，但总算逃离了陶正阳的攻击范围。
“好机会。”陶正阳心中叫了一声，立刻飞扑向前。方见廷倒在地上，见陶正阳来势凶猛，来不及细想，立刻伸出腿来，踹向陶正阳小腹。
“哪怕受伤，也要先废掉你一条腿再说。”陶正阳心中发狠，面对方见廷这踹向自己小腹的一脚，不仅没有躲闪，反而加快了速度。在前进之中，陶正阳双手扬起，在半空之中合为一体，如同一柄大锤一般，重重向方见廷小腿砸了过去。
在下一刻，方见廷的脚掌便接触到了陶正阳小腹。陶正阳猛然吸气，控制着小腹猛然下陷，将方见廷这凌厉的一脚卸去了大部分力量，但仍旧未能完全躲开。在两者接触的那一瞬间，一股无可抗拒的巨大力量伴随着剧烈的疼痛向陶正阳传来，陶正阳双脚瞬间离开地面，身体也开始向后方飞去。但在还未飞出去的瞬间，陶正阳的双拳也重重砸到了方见廷小腿之上。
伴随着一声巨响，方见廷整条腿轰然砸向地面。透过方见廷那已经半透明的肌肤，陶正阳可以清晰看到他的小腿骨骼已经弯曲了，就像是一条弯曲的钢条一样。但是……它并没有断裂。
那些散发着淡淡黄光的骨骼似乎拥有极强的韧性，哪怕弯曲到了这种程度都没有断裂。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人体的极限。换句话说便是，只要是人体，便不可能做到这一点。
陶正阳知道，如果换成自己的腿骨弯曲到了这种程度，它一定会瞬间断裂。因为自己的骨骼根本就没有这么强的韧性。甚至于半截小腿都有可能直接飞走。
脑海之中刚刚闪过这个念头，陶正阳便轰然撞到了墙壁之上，一股热流止不住地上涌，嘴角瞬间便流出了鲜血。
小腹如同火烧一般疼痛，五脏六腑都像是错了位一般难受无比。陶正阳深吸一口气，再次站起，便见方见廷也从地上站了起来。只不过因为小腿弯曲的缘故，方见廷变成了一条腿长一条腿短，站立有些不稳。
这一次交手，两败俱伤。
陶正阳一把抹去嘴角鲜血，强忍住身体内的痛苦，大吼一声再度扑了上去。却见方见廷闪电般后退，退到墙角之后，猛然向后方墙壁一靠，墙壁之上一块合金钢板立刻变成了一块翻板，方见廷一个翻身便翻到了房间之外。那一块钢板也瞬间翻回原状，再度和墙体契合到了一起。
方见廷便这样瞬间从房间之中消失，只有一些声音传了进来：“陶正阳，你果然厉害。等我再次进化之后再来与你交手。现在，你先去睡一觉吧……”
话音还没有落下，陶正阳便扑到了墙壁边缘。之前那块钢板已经完全和墙体契合，陶正阳仔细观察，却没有找到一点痕迹。
“方见廷，你这个卑鄙的家伙，你出来！再来和我打！”陶正阳怒吼着，双拳用力捶打着墙壁，但没有丝毫用处。方见廷的声音也没有再出现。
“这家伙应该是跑了。不能放他离开，否则以后再要抓他就难了。”陶正阳脑海之中瞬间闪过一个念头，立刻转身向房门出冲去。可是冲到跟前，才发现房门之外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覆盖上了一层合金钢板。
不仅是房门，房间唯一的窗户上也有钢板探出，灯光也悄然熄灭。于是这个房间便彻底变成了钢铁牢笼。
陶正阳怒吼一声，猛然向房门处撞去，但无论陶正阳用出多大力气，那房门却始终纹丝不动。
黑暗之中，除了自己的猛烈呼吸声之外陶正阳听不到任何声音，也看不到任何东西。陶正阳心中刹那间沉重了起来。
“没有想到，我来抓方见廷，最后却被他关在了这里。”
陶正阳脑海急速转动思考着逃走的方法，还未想出，鼻子却忽然之间闻到了一种怪异的气味。那味道极其轻微，但仍旧被陶正阳察觉到了。
“不好，这是什么？！”陶正阳悚然而惊。几乎在察觉到那一股奇怪味道的同时，陶正阳便便察觉到自己的脑袋有些昏沉，一股困意也从身体深处冒出来，逐渐蔓延到了全身。初始并不明显，但很快便强烈到几乎无法抵挡。在这一刻，便连眼皮都有些控制不住地开始下垂。
陶正阳知道，方见廷一定在房间之中释放了某种麻醉气体，试图让自己晕倒。
人体无论如何强悍，终究只是血肉之躯。哪怕自己将身体潜力开发到了极致，也不过是对药物的抵抗力量强一些，绝不可能做到完全免疫。也就是说……除非出现奇迹，否则自己一定会晕倒。
“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是陷阱。”陶正阳坐在地上闭上了眼睛，脑海之中浮现出了最后一个念头：“可笑，当初我还以为只要我能进入基地，抓捕方见廷就将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原来我从一开始就掉入了方见廷的陷阱之中，被他当作玩具来戏弄……果然，就像当初师父所说的那样，不管武功再强，只要没有掌握至诚之道，就无法真正的躲避危险……”
在这个念头之后，陶正阳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家园号基地居住区，当监控画面变成一片黑暗的时候，李维便知道，一切都尘埃落定了。
“陶正阳，能否活下来便看你的运气了。你不要怪我，因为这不仅是你，也是我们，以及基地里所有无辜者免于离奇遇难的唯一希望……”
李维微微叹了口气，在身体的掩护之下关闭了手腕上的投影，随即站起身来，神情再度恢复了平静，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基地核心区，一处被完全封闭的金属房间内，陶正阳已经倒在地上，除了微弱的呼吸之外再没有了其余的动静。但就算如此，高浓度的麻醉气体仍旧维持了二十多分钟的时间。之后，空气过滤系统启动，灯光也再度打开。房门开启，两名穿着保安制服的人抬着一张担架快速走了进来。将陶正阳放上去之后，两人又快速离去，一直将陶正阳抬到了方见廷面前。
方见廷坐在椅子上，小腿仍旧维持着之前那种诡异的弯曲模样，只是弯曲的角度比之前小了一点，似乎那种奇异的骨骼拥有自我复原的能力。在他面前，一台冬眠舱已经启动完毕，且舱盖已经打开。
几名安保人员将失去意识的陶正阳小心翼翼放入到冬眠舱之中，随即封闭了舱盖。低温**立刻流淌出来，瞬间将陶正阳淹没。直到此刻，那几名安保人员才悄悄松了口气。
虽然科学家们早就测定过，在如此高浓度的麻醉气体环境之下，普通人最多只能维持一两分钟时间的清醒，有记录的维持清醒最长时间是五分钟，而陶正阳在那种环境之下已经呆了足足半个小时。但就算如此，他们心中仍旧有些紧张。
毕竟，陶正阳之前所表现出来的战斗能力太过恐怖，甚至于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想象。对这样的人物，无论如何小心都不过分。如果他中途醒来，方见廷或许不怕，但他们却抵挡不住陶正阳随意的一拳一脚。只有看到他彻底进入冬眠才能真正放下心。
一个人就算再厉害，也绝对不可能自己打破冬眠舱冲出来。这是从理论上就完全不可能的事情。除非这台冬眠舱已经停止了运转，又或者陶正阳的身体构造根本与正常人不同。
方见廷站起身来，用有些别扭的姿势走到了冬眠舱之前，透过透明的舱盖望着里面已经完全失去意识的陶正阳，眼神之中流露出一种异样的光彩，就像是在看着某个稀世奇珍一般：“你是人类世界内最宝贵的人体标本。你的价值，甚至比整个家园号基地还要大。如果将你献给流浪者，流浪者一定会很高兴的……”
压下心中如潮水般涌动的思绪，方见廷淡淡吩咐道：“把这台冬眠舱放进登陆飞船，带到家园号飞船之中保存起来，等待流浪者到来。”
一名安保人员邀功般说道：“老板，将他保存在基地中同样安全。我们安保组一定可以看管好他。”
方见廷淡淡的瞟了他一眼：“有确切情报表明，基地内已经混入了某个未知组织的成员。如果被他们将陶正阳放了出来，你有把握能再度将其制服么？”
想起之前陶正阳所表现出来的战斗实力，那名安保人员心中陡然一凉，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方见廷没有再理会他，而是对另一名手下说道：“抓紧时间调查李维的一切信息，将所有混入基地的组织成员都给我找出来。注意，在掌握全部人员信息之前不要轻易动手，以免打草惊蛇。”
“是，老板。”
几名工作人员一同动手，将这台冬眠舱抬到了基地之外的登陆飞船之上。方见廷以及几名手下也随之进入了飞船。
伴随着猛烈的火焰喷发，登陆飞船迅速升高，仅仅几十秒时间后便消失在了天空之中。
十几公里之外，小白身上那不断剧烈闪烁着的光芒也渐渐平息了下来。直到这时候，它才好像意识到了什么，急速向家园号基地飞来。在即将碰撞到基地墙壁的瞬间，它的身影消失，下一刻便出现在了基地内部。
基地某个角落，目睹了陶正阳被带走的周灿脸上满是焦急与惶然。
“陶正阳竟然失败了，他竟然失败了……我该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办？李维……对了，李维一定会有办法。嗯？他说过不要去找他，不过顾不得了，一定要想办法救出陶正阳，否则我们所有人都有可能像是探险家号基地的那些人一样不明不白的失踪。”
周灿立刻转身，强忍着内心悸动，却仍旧装作平静模样向李维房间走去。
基地之中，因为之前陶正阳忽然闯入所造成的混乱已经完全消失。人们再一次恢复了往日的模样。但看在周灿眼中，一切都已经和以往不同了。
似乎有一团厚重的阴云笼罩在基地上空，且随时有可能压下来，将自己熟悉的一切全部压成粉碎。但除了周灿和李维之外，没有人知道这些事情。
“陶正阳失败了，我亲眼看到方见廷带着一台冬眠舱走了，陶正阳一定就在那冬眠舱之中，我们一定要想办法将陶正阳救出来，李维，你一定有办法的，你……”
面对着仍旧一脸平静的李维，周灿急促地说了许多。但下一刻，李维的一句话语却让周灿立刻愣在了这里。
“你知道么，基地内安装有许多监控设备，甚至连每一套宇航服，每一辆太空车，以及你我的房间之中都有。”
“什么？”周灿下意识地望向李维房间角落，只感觉心中有一颗炸弹忽然爆炸，让她的脑海一瞬间陷入了混乱之中，便连声音也开始了颤抖：“我们，我们……”
周灿记得很清楚，自己当初从陶正阳那里离开，便直接闯入李维的房间向李维说明了一切。之后，自己在宇航服之中，在太空车之中也与李维多次提起这件事情。甚至自己还驾驶着那辆太空车直接前去和陶正阳见过面。
“我已经屏蔽了对我房间的监视。但很遗憾，我没有足够的能力屏蔽整个基地的监控系统。那需要你去想办法。”
“你是说，陶正阳的存在，我们所谓的计划……一开始便被方见廷知道了么？而你，一开始便知道这只是方见廷布置下来引诱陶正阳的陷阱？”
李维淡淡地点了点头：“你或许会疑惑为什么我对你能成功潜入方见廷办公室这件事情如此有信心。现在我可以告诉你，因为我早就知道方见廷在故意配合我们。”
“你到底在想什么，你到底在想什么？！”周灿激动地向李维扑了过去，一拳便狠狠打在李维脸上，将李维直接打倒在地：“这对你有什么好处？你知不知道，方见廷随时有可能让我们所有人都不知不觉的失踪，你，你，难道你和方见廷是一伙的？”
李维慢条斯理地抹去嘴角血迹，重新坐在了椅子上：“计划，才刚刚开始。”
周灿强自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连续做了几次深呼吸之后终于勉强平静了下来。虽然李维并没有直接否认他投靠了方见廷，但周灿也隐约意识到，这其中别有隐情。
周灿恶狠狠说道：“告诉我你的计划，全部告诉我，不许有一丝隐瞒。否则我不介意揍你一顿。你知道的，我是纳伦国自由搏击大赛冠军。”
“我的计划很简单。只有让陶正阳到家园号飞船上去，并且在飞船之中制服方见廷，家园号飞船才有可能回到我们的掌握之中，并带着我们所有人撤离，让我们所有人都摆脱险境。所以，陶正阳必须要能进入家园号飞船。而进入家园号飞船的唯一方法，便是在冬眠之中被方见廷带上去。”
周灿恶狠狠地看着李维：“如果陶正阳能在基地中制服方见廷，以方见廷为人质，不是同样可以达到这个目的么？”
“关键在于，在方见廷有了准备的情况下，陶正阳不可能获胜。哪怕方见廷没有如此强悍的武力，只要提前有所准备，他也有无数种方法可以打败陶正阳。唯一取胜的办法，便是在方见廷没有准备的情况下发动攻击。”
“现在陶正阳被方见廷带到了太空，且处于冬眠之中，他怎么可能主动苏醒去制服方见廷？”
“我说过，计划才刚刚开始。你要知道，基地之中汇聚了各个学科的专家，这么多人聚集在一起，总能找到远程操控冬眠舱停止运转并唤醒陶正阳的方法。更何况，我在飞船之中，留下了一点东西。”
周灿紧紧地盯着李维，似乎想看出李维心中所想。李维则神情坦然的与周灿对视着。
“你怎么知道方见廷一定会强迫陶正阳进入冬眠而不是直接将陶正阳杀死？如果他直接杀了陶正阳呢？”
李维垂下头，避开了周灿的视线：“我以前曾得到过情报，知道方见廷似乎有生命科学以及人体潜力方面的研究计划。所以我认为，方见廷必然不会白白将陶正阳杀掉，那是极大的浪费。”
周灿继续追问道：“但这只是你的推测，这其中存在太多的变数。方见廷完全有可能将陶正阳杀掉，然后去研究他的尸体。”
李维抬起头来，直视着周灿的眼睛，语气也开始变得坚定：“你要知道，想要成功，就不可能没有一点风险。身为计划的主要执行者，陶正阳必须去承受这些风险。”
周灿眼睛一瞪，心中便冒出了一股怒火：“所以你便在明知这一切都是陷阱的情况下，却仍旧放任陶正阳一脚踏进来去承受有可能被方见廷直接杀死的风险，你在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问过我的意见了么？问过陶正阳的意见了么？”
“基地之中到处都有监控，我不可能提前告诉你们这些事情。”
周灿心中那股怒火瞬间熄灭了。虽然有些无法接受李维这种将生命作为棋子的行事风格，但周灿却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唯一的求生方法。
这样去做的话，还有一线成功的机会。如果不这样去做，哪怕陶正阳不来家园号基地，也绝对逃不过方见廷的抓捕，甚至只会更加简单：只要一艘小小的登陆飞船以及一些简单的武器，陶正阳便不得不束手就擒。
个人武力，终究没有办法与现代武器对抗。
周灿颓然说道：“我不与你争辩。既然事情已经发展到了现在这个地步，既然你决定要团结基地内的所有人找到唤醒陶正阳的方法，那你的那些同伴似乎也没有继续隐藏下去的必要了。叫来他们，快些开始吧。”
“我没有同伴，我身后也没有某个组织在支撑。”李维淡淡说道，“参加此次科考任务，只是我的个人行为，只是为了探明我姐姐遇难的真相。”
“你没有同伴？……你在太空车之中不是与我说过你有一些同伴潜伏在这里么？你在骗我？为什么？”
李维淡淡的瞟了周灿一眼：“如果我不故意透露给方见廷这件事情，你以为方见廷为什么会将陶正阳带到飞船上去而不是留在基地中？并且……你与我，为什么仍旧可以坐在这里交谈，而不是被方见廷直接抓起来？”
“原来，原来……”周灿瞪着李维，半响说不出话来。过了许久，才叹息道：“确实如此。如果没有那些并不存在的同伴，我们两人恐怕早就被方见廷抓起来了。不过你怎么知道方见廷会选择留着我们继续暗中调查，而不是直接将我们抓起来审问？”
“我说过，想要成功，就不可能没有一点风险。很幸运，这两次赌博，看来我都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