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皇城司

“相公,你就送到这儿吧。”

姜婉闷着头,眼眸低垂,不敢直视林安,与往日落落大方的形象相比,今夜的姜婉显得格外局促,小鸟依人。

本来刚才见姜婉没有要反对自己跟着她一起回房的意思,林安觉得大事可期。

只是······今夜在他们二人之间却隔了个小姨子姜云。

“哼!”

姜云笑嘻嘻的挽着姜婉的藕臂,拉着她进了屋,还不忘回头对林安示威性的扮了个鬼脸。

这小妮子,赶明儿得找个机会好好教训一下,让她知道花儿为什么那样红!

不过,无论怎么说,如今他和姜婉的关系算是前进了一大步。

心情大好的林安在回去的路上哼着小调。

“**残,满地伤,你的笑容······”

第二天,林安难得的起了个大早,然后又去了姜婉的院子蹭早饭。

看着往里林安刚给自己夹的一口菜,姜婉脸色微红,转移话题道:“刚才全管事派人来说陈氏造纸坊已经把契约上约定的最后三车纸给送了过来。”

“既然有纸的话,那不妨就再印些书籍出来,刚好一道送过去给那位王内侍看看。”

“嗯。”

姜婉吃了菜又低着头扒了几口饭,小声的应道。

杭州驿站内。

此时的驿站早已经戒备森严。

除却最内一层王忠自己带来的护卫外,外面还有着一圈杭州知州孙沔派来的厢兵衙役。

王忠身份特殊,既是皇城司的官员,亦是当今天子的亲信内侍,孙沔可不敢让王忠在杭州城出事,否则的话他头上那顶乌纱帽算是戴到头了。

临时充作的书房里,比寻常武夫相比身材也还要魁梧的王忠手拿着朱砂笔在一份份皇城司汇总到他这里的情报上批阅许可。

一旁,另一位身材消瘦面容清癯的青年人手上也拿着一本厚厚册子,在王忠批阅桌案上情报的同时给王忠念着自己手上厚册子的内容。

“堂堂一路转运副使,竟然用这种方法打压商人,真是丢脸。下一条。”

王忠说着,面露不屑,不过对于这样的事情,他也犯不着去管,皇城司每天都有大把的事情要去处理,于王忠而言,一家商贾是死是活跟他并没有多大的关系。

“是。”那年轻的皇城司官员应声将手中的册子翻过一页,“丁押司报:自五日前最后一次发现蜀中王钧叛军余孽起,杭州的皇城司已经连续五日没有发现余孽踪迹,丁押司认为叛军应当已经离开杭州境内了。”

“哼!这样情报他丁振也敢报上来,一个月前官家在宫中就收到了叛军余孽藏在杭州境内的消息,杭州的皇城司找了整整一个月竟然还能让叛贼逃了!”

王忠眉头一皱,不满的大声道,脖子处一道半尺长的伤疤也跟着是蜈蚣般扭动,显得狰狞无比。

“让人拿着我的腰牌去附近各州的皇城司,命他们严查辖内可疑之人,跑了要犯,本官回京受罚,他们这帮底下的人也别想好过!”

青年官员拱了拱手,试探性的开口道:“大人,据探子的消息,那伙叛贼失去踪影的那天,曹国舅曾出城······”

王忠的眼神刷的一下就落到了青年官员的身上,沉声道:“你若是还想要肩膀上扛着的那颗脑袋,这件事情就和曹国舅没有关系!”

那青年官员被吓得身子一抖,慌张道:“是,下官明白了。”

王忠收回目光摆了摆手,“继续念。”

“是。”青年官员惶惶然,正欲继续念下去,却有一名黑衣黑靴的皇城司吏员快步走了进来。

“大人,姜家小姐姜婉和姑爷林安在外面求见大人,姜家姑爷还拿出来了一块玉佩,让小的转呈给大人。”

“玉佩?且拿过来我看看。”

“嗯?!”

接过吏员手中的玉佩,王忠目光一凝。

皇城司为天子亲领之腹心爪牙,不少官员百姓都对皇城司避之不及,而却有这样一个人,就连皇城司的人见到了也得绕道走,那就是副宰相——参知政事任松任子直。

无他,任松狠辣凌厉的手段就算是王忠见到了也得发怵。

皇城司让人畏惧无外乎是它天子近卫的地位和残酷的审讯手段。

而任松让人畏惧的,是他能够凭空变出来的罪证,朝廷上多少官员都栽在了任松的手上。

如今被贬官到杭州城当司户参军的王仲就是被任松和如今上位的正相王若庆联手拉下来的。

王忠想了想,偏过头对身旁的青年官员问道:“那夜诗会我没去,听说当时李昂刁难那姜家赘婿时,任相公的女婿李学正替那姜家赘婿出过头?”

青年官员拱了拱手,“确有此事。”

此玉佩乃是任相公贴身之物,后来又传给了他女儿,难不成这林安与任家小姐有些渊源不成?

“把人请进来吧,客气点。”

“是。”黑衣吏员抱拳应了声,便转身离开去将林安请进来。

驿馆门口,林安和姜婉请人进去通报之后便等在外面,身后便是整整一马车今早赶制印好的书籍。

“呦,这不是我的好妹婿吗,你怎么在这儿啊?”

一道极不和谐败人兴致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姜海走到林安和姜婉的跟前,满脸戏谑。

“大舅哥,早啊。”

出乎姜海的意料,林安竟然笑着和自己打起了招呼。

“你······”

看着林安脸上灿烂真挚的笑意,姜海没由来的觉得一阵心虚。

姜海仍然清楚的记得那日夜里,在明月楼的诗会上,自己也是这般挑衅林安,然后被林安甩出了两首诗词来啪啪打了脸,到现在,他姜海还是整个杭州文坛的笑柄。

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原本还想要来找事的姜海此刻又十分警惕的盯着林安。

但很快,姜海的脸上又恢复了嚣张和得意之色。

如今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姜海想不出来林安还能拿出什么东西来翻盘,总不能是还靠那些诗词吧?

他可是打听过了,这内侍王忠就是个武夫,哪里懂这些文墨之事。

所以综上所述:姜海得出的结论是林安和姜婉现在已经被自己踩在了脚底,绝无翻身的可能,现在无非是来着碰碰运气罢了。

不然姜海想不透林安来见王忠为什么还要拉上一马车的书来?

这摆明了就是破罐子破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