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守株待兔

“小叔,你上辈子莫不是只狐狸吧?”

我忍不住的开了口。

小叔白了我一眼,没有多说,也直接就将白釉碗,放在桌上,并按照规矩离了手。

古物买卖不经手的规矩,是防止古物在过手的中途出现意外,那样的话,谁是谁非,可就说不清了。

掌柜推了推他的金丝眼镜,拿起白釉碗仔细打量了起来。

这个过程非常融洽,我也沉浸在白釉碗能卖出好价钱的喜悦中。

直到掌柜,在瞧了眼白釉碗的底款后,我的心,跟着就是一咯噔!

因为我只瞧见,掌柜脸上的笑容,突的就带起了一丝狡黠!

下一刻,掌柜捂着嘴轻轻的咳了一声,也就是这么一声,这铺子的外铺,便传来了一阵持续的哐当声响,是有人在封铺门的声响!

“小叔!黑店!”

我赶紧提醒小叔,也一把拽住了掌柜抓着白釉碗的手。

小叔反应还是那么快,狞着脸一脚就踹在了掌柜的肚子上!

掌柜一声怪叫,手也跟着一松,我也乘机就夺过了白釉碗。

我将白釉碗塞给小叔,也与小叔起身就要往外铺冲。

然而,我们才转过头,面前通向外铺的里屋门口,便嗖的一下堵来了三名穿着黑布唐装,面露凶光的男人!

左右的两名男人,各持一根长棍,当中的男人,则握着一柄古铜色的短刀!

短刀小臂长度,已经开刃,是他妈的真家伙!

我赶紧拽住了小叔,因为按照他的暴脾气,就算有人拿着喷子站在他面前,他也不会有丝毫腿软。

但一码归一码,会不会腿软,和能不能敌得过,完全是两回事儿。都说双拳难敌四腿,何况对方还有刀子!

“当真是黑店啊……”

小叔被我这么一拦,也没直接动手。

他眼珠子飞快一转,跟着恶狠狠的瞪了堵路的三名男人一眼,又扭头瞪向了一旁正在捂着肚子哀嚎的掌柜。

“开铺头做生意,讲的就是规矩!你们不守规矩,就不怕我老顶奎三爷,把你们挫骨扬灰!”

小叔此话一出,我赶紧同样瞪死了掌柜。

小叔一直有个习惯,在去往新的省城找上家时,都会特地讨教当地的门道路数。

几个星期前,我们寻进川渝这片儿的省城时,小叔便向我们找到的上家打听到,这省级以下的偏门行当,路子最野,势力最大的,当属朝天门魁首,奎三爷。

当然,小叔与奎三爷并不相识,甚至都没见过面,他自报这家门,将奎三爷说成自己老顶,完全是在吓唬这掌柜。

然而,小叔自报家门后,揉着肚子的掌柜,非但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忌惮,反而怪异的捂着肚子笑出了声……

我心中一凉,只想莫不是撞了正主?

而也不等我和小叔多问,这里屋最深处,一面落地雕花屏风后方,竟又传出了一阵我有些耳熟的男人声音!

“哈哈哈~~我怎么没有听三爷提起过,他手下还有你们这一号人物啊?”

草……这里屋里,竟还藏着人!

我当然心惊,直到屏风后的男人踏了出来,我的心惊,却又变成了傻眼。

这从屏风后面踏出来的男人,与堵门的三人一样,同样穿着黑布唐装,只是双脚一高一矮,明显有些跛……没错!正是我和小叔昨天在两江古镇撞上的宋瘸子!

什么情况?宋瘸子怎么会在这古玩铺子里?又怎么会藏在这铺子里屋的屏风后面?

我是一脑袋浆糊。

直到随着宋瘸子的踏出,那雕花屏风后方,又接连踏出了三名手持长棍的男人。一时间,我是再次傻了眼。

草……这跟着宋瘸子出来的三名男人,正是昨晚小叔在这潼兰县街巷里施舍的三名乞丐!

“你们俩,可真让我好等啊~~”

为首的宋瘸子满脸讥笑,小叔则瞪着他身后的三名乞丐是咬牙切齿。

“昇贼,看来老爷子说的话,我还是没听进去啊……”

我当然明白小叔的意思。

我们此时会被困在这古玩铺子里,肯定与宋瘸子有关,而宋瘸子之所以能找到我们,肯定与这昨晚小叔施舍的三名乞丐有关!

小叔唏嘘,是他没想到,他的施舍,会给我们招来祸害!

“这么说,那俩小姐也是你安排的?”

小叔平复了神色,没再看向那三名乞丐,转而直勾勾的瞪向了宋瘸子。

“废话!你们也不想想,风尘女子,怎么会蠢到去派出所的地界揽客?”

宋瘸子还是笑着,我则听了个明白,这一切都是这宋瘸子的局!

这宋瘸子没有嘴硬,他在这本地的道儿上,还当真有些本事儿!

而这三名乞丐,当然也不是真的乞丐!

偏门一行,老八门,金、评、彩、挂、评、团、调、柳。

其中,团门,便是指的走街串巷卖唱行乞之人。

可如今,这团门已经完全变了性质。

他们成群结队,欺压并控制真正的乞丐,从中获取大量利益。更有甚者,还会抓走孤童,故意将其打至残疾,为他们乞讨盈利!

这样的行为,就算在我们偏门行当中,也是为人不耻的下九流!

而这三名乞丐,很可能就是团门中人,也就是这本地偏门道儿上的人。

宋瘸子,八成就是在昨晚,在这些团门中人嘴里得知,我和小叔进入潼兰县城,也找到了我们住这的旅店。

他之所以没有直接动手,是因为……因为我们旅店对面就是派出所!于是,他想了一个局!

他让那两名小姐邂逅了小叔,也安排那俩小姐,在我们睡着后,做出与蛇相关……等等!

“你怎么会知道,白窑黑头蛇的事儿?”

我忍不住的质问宋瘸子,可还不等宋瘸子回答,小叔便探在了我耳边,问我是不是忘了,昨晚散财时,我曾问过他,是不是因为黑头蛇的邪性,所以想破财免灾。

小叔说完,宋瘸子身后,三名乞丐中的其中一名,也跟着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我其他本事儿没有,唯独耳灵~~”

我听着,是直想扇自己两巴掌。

看来,就是因为这乞丐,听到了昨晚我问小叔黑头蛇的那些话,并将其告诉了宋瘸子,所以宋瘸子想了这么一个局。

他让那俩小姐,在我们熟睡后,做出与蛇相关的诡异举动。

这样一来,我们必定会认为是白釉碗惹上了邪性的黑头蛇,也必定就会尽快转手白釉碗。

而这整个潼兰县城,只有这大佛寺内的独一家古玩铺子。所以,宋瘸子布下一切后,只需要在这古玩铺子中守株待兔,等我们上钩!

我咬了牙,这被人当做猴子愚弄的滋味,当然让我感到不爽。只不过,当我再细想了一遍,却又想到了一处不对。

如果这一切,真是宋瘸子布的局,那么白釉碗的华光郁沉,又是怎么回事儿?

一切都有可能是假的,但我眼睛看见的,绝不可能是假的……

不等我多想,盯着我和小叔讥笑着的宋瘸子,一边掐着手指,一边带着他身后的乞丐三人,与我们后方堵门的三人,直接将我和小叔,整个就包围了起来!

“今儿个丁丑日,刮东风,紫气东来,益朝东。”

宋瘸子掐完手指,坐在了我和小叔身前的木桌对面,也正好是面东的方向。

“拿来吧~~不然,就你们两块料,还想打是怎么着~~”

宋瘸子点了点自己面前的桌面。

顿时,围着我们的众人,纷纷惦起了手里的木棍,那握刀的男人,更是朝着我和小叔,曲起了握刀的手臂。

我赶紧瞟向了小叔,也有些绷了心,毕竟小叔可不是一块谁都能宰的肉。

所幸的是,小叔并没有妄动,只是在暗地里戳了戳我的手。

我当然会晤,小叔这是在让我找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