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仁布村

第十五章 仁布村

看着眼前巍峨的群山,还不知道路途尚有多远,我们担心天黑还到不了扎西坚赞神寺,于是加快了步伐。眼前的道路渐渐变小,我们这时走进了一条狭长的峡谷。这条峡谷两面大山环围相抱,很险峻,走到后来只有一条弯弯曲曲的小道,勉强能容一辆马车经过。为了安全起见,我们四人均下了马车步行。

看这条窄道草长树密,应该很久无人行走,两旁树木枝桠都已伸进路中间来了。我和胖子在前面砍打树枝开路。我心想,此处如此荒芜,也难怪无人敢去拉姆错。

小宋和孙小姐不习惯走山野路,在后面走得很慢。后来我回头突然看不到他们了。我和胖子吓得不轻,担心老虎猛兽将他们叼走了,于是丢下马匹行李返回找寻。转过一个山弯处,看到他俩坐在路边,小宋膝盖流了很多鲜血。孙小姐看到我们过来,说道:“他摔倒了撞到石头,老鲁你到那边摘那几棵红色的花过来。”

我马上走过去拔了一把回来扔到地上。这草花看去很怪异,高约10厘米,根茎短而粗壮,圆柱形;叶子边缘带粗锯齿,外表似鳞片状,花瓣深红色。孙小姐将这红色的草花用石头捣碎,然后敷在小宋膝盖处,那血马上就不流了。我觉得这草花神奇,于是问孙小姐:“这是什么药,比云南白药还管用?”

孙小姐一边替小宋包扎伤口,一边说:“这花叫‘红景天’,藏族人常拿它入药,可以医治跌打损伤、心肺病,甚至还可以抗缺氧。”

看她说得对这种草药很熟悉,我问道:“你不是藏人,你怎么知道他们常拿这草入药?”

孙小姐看到我一脸惊讶,笑着说:“我在英国学的是生物学,就是研究动物、植物的学问,像红景天这种有名的花草我自然认识,再说我还跟一个朋友学过点医学,这些我之前跟你说过了,你忘啦?”

我哦了一声,觉得这个答案有点问题,于是问道:“这么说来,那我们之前在深渊里碰到的水怪,你也认识吧?”

孙小姐摇了摇头,说道:“不敢确定,那水怪跟深海里的蝰鱼样子有几分相似,不过深海的蝰鱼没有那么大个头,也不会上岸。”

我说道:“我听说生物学上一般都会给物种分科别目,那蝰鱼属于什么科,什么目呢?”

孙小姐没有回答,反而笑道:“老鲁是考我专业知识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有种感觉孙小姐对生物学懂得不多,反而对西藏的一切挺了解的,就像是以前在西藏生活过很长时间一样。

我们稍微休息一下,小宋可以站起来走路了,于是我们继续前行。

我们行到日落时分,眼前终于渐渐开阔。此时天边一道道晚霞光彩艳丽,红的、黄的、蓝的、灰的,相互辉映,照得山上树木也变了颜色。在西藏的山间走路,我能时常感到一种神秘,一种清净,一种与世隔绝的美。

我们走到斑鹤和飞虫开始鸣叫的时候,夜就完全黑下来了。远山已经模糊,我们心里忐忑不安,均担心要是到不了神寺又将不得不在野外度过一个难眠之夜。

胖子说:“再坚持一下吧,能走多远是多远,反正我宁愿累死也不愿在大山里胆战心惊地睡觉。”

我们又走了将近一支烟的时间,听到近旁有潺潺的小溪流水声。再转出一个山谷后,面前有星星点点一片灯火。

看到灯火就意味着有人家,这时我们都兴奋起来。昨晚一整晚没睡觉,身子几天没洗澡了,这时恨不得马上冲到下面村庄去洗个热水澡,然后美美地睡上一觉。

我们终于看到一块块白色的帐篷了,此处应该是一处牧民的村庄。

走下山坡,这个村庄不大,只有十来个帐篷搭在一片开阔的草地上。我们随便找了一家借宿。主人不会说普通话,胖子和他说了半天,对方依依呀呀,不知道说什么。这时孙小姐走过去,叽里咕噜跟那主人说了一阵。

我问小宋:“孙小姐会说藏话?”

小宋说:“我也不清楚,其实我也只是比你们早认识她几天而已。我是杨教授的学生,当时孙老板就直接找我到他家里商量杨教授失踪的事,碰巧孙小姐也在,于是我们就认识了。对于她的一切,我跟你们一样知道的不多。”

孙小姐回来后,对我们说道:“这里叫仁布村,先让这位大叔带我们到东头找一个叫次松旺宗的头人吧。”

于是大叔走在前头带路,我们牵起马车跟在后面。大叔很热情,边走边说话,孙小姐充当我们翻译官。这里藏民的帐篷搭架并无特别顺序,都是按家按户搭建,三三两两一堆,帐篷旁边有挤奶桶、有干马粪堆,藏族牧民习惯用牛马干粪便生火堆。听大叔说,这里还没有通电,晚上只有火堆或油灯照明。

我们穿过几个帐篷和牛羊栏,就到了次松旺宗头人家。在边远地区的藏族牧民里,头人相当于我们汉地的族长、村长或村支书,是牧区里最有名望、最有权力和资格最老的人。其多为世袭,不过这种传统职位在1959年民主改革后,已逐渐被废止,但在西藏边远的地区至今还保留着这些传统。

大叔见到次松旺宗头人,脱下帽子拿在手上,弯腰致敬。孙小姐也向头人弯了腰,我们看见这种见面方式虽觉不自然,但为了表示礼貌,也学着他们的样子弯腰致敬。

大叔和头人叽里咕噜说了一通之后,就和我们挥挥手致别,回去了。头人请我们进来。他妻子马上给我们端来了满满一杯青稞酒。孙小姐将手指伸进杯子,轻蘸一下,以拇指和中指朝天一弹,再弹了两弹,才将杯子举到嘴里。我觉得这种礼仪太繁琐,管他娘的礼貌不礼貌,接过酒杯一口就喝个精光。这酒不太辣,可以稍微解了口渴。

孙小姐和头人交谈几句,不知道说的是什么,头人哈哈大笑起来。没过多久,头人妻子便又端来了几盘熟羊肉、风干牛肉和酥油茶。孙小姐斯斯文文,食不满口,嚼不出声,喝不作响。而我和胖子与小宋,这时肚子早已大饿,也不和头人招呼,不管它三七二十一就大口大口地咬肉来吃。胖子一时兴起,嘴巴吃得嗒嗒作响,大声嚷嚷:“来来来,咱们干他娘一杯!他妈的,几天没开荤,馋死老子了!”说完一下站起来,我和小宋与孙小姐也马上站起来,碰得酒杯叮当响,之后齐齐将一大杯青稞酒喝个一滴不漏。头人不习惯这样喝酒,只惊讶地看着我们,孙小姐用藏语叽里咕噜地和他说了一通之后,他看看我们,便哈哈大笑起来。我们觉得莫名奇妙,不知道他为何如此大笑,只好不搭理他低头吃肉。因为语言沟通问题,我们没和头人多说话,心里也觉得吃了人家酒肉却将人家冷落一旁很没礼貌,于是我和胖子每人过去敬了头人一杯,那头人接过酒杯便痛快欢饮下去。

连日以来,我们很少像这样坐在一起吃顿像样的饭,如今一起经历了拉姆错湖那场凶险际遇之后,我们四人之间早已有了一种非比寻常的感情,按俗语说那叫生死之交,于是大伙当下无不豪情奔放,无话不谈,相互猜拳饮酒,连酒肉也比平时多吃了几桶几盘。席间,我和胖子对唱军歌,一起畅谈当年在军营里度过的欢乐岁月,想不到一晃眼间就又在异域他乡一起痛饮,两人无不感慨万千,叹世事无常,我们今次因寻杨教授一起相聚,事成别离之后不知道下回又到何时才能再次相聚痛饮,想到此处我们两人竟然借着酒劲不自觉地流下泪来。孙小姐平时看惯我们笑笑骂骂,想不到我们也有如此感性的一面,诧异之余,拍拍我和胖子的肩膀,不停地给我们敬酒。头人看到我们这些汉人适才还热情豪放,突然又痛哭流涕,一顿饭竟能吃出两种感情,不觉目瞪口呆,更搞不清我们的性情文化;但是看到我们又大口大口地喝酒,以为自家的酒酿得好,觉得我们很给他面子,高兴得笑到嘴巴也合不拢来。

我们吃饱喝足之后,让孙小姐向头人打听去哪里洗澡。孙小姐说洗澡要到几百米外的青山底下河沟里去,我们觉得太远,而且刚才喝得酒醉熏熏,路黑怕被毒蛇咬到,所以只好作罢。两天一晚没睡觉,这时头人给我们搭了一个帐篷,带着酒意,我们躺下不久便呼呼睡死过去。

待半夜醒来,我酒意已去了几分,因为晚上喝得太多觉得尿憋得发慌,当下又找不到厕所,于是走出帐篷对面找了个偏僻的去处胡乱放起来。头人的待客帐篷里面还闪出淡淡的油灯光,还不时传出孙小姐和头人说话的声音。我看看手表,也快12点了,孙小姐不知和头人聊的是什么,居然能聊到这个时候。这个孙小姐,我平时老觉得她有点古怪,总让我有种深不可测的感觉,可能是因为她对藏地太熟悉,而我对她熟识的时间也不长。孙小姐先前和我说起,她只来过几次西藏,我想来几次就能对藏地风俗如此了解,而且还精通藏语,真是不可思议。但是一起这么久以来也没发觉她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可能是我对她了解太少、心疑多虑,也说不定她以前有西藏的朋友或者对西藏文化感兴趣而自学藏文,所以才那样熟悉吧。在解手回来的时候,我不经意间瞥见羊栏那边似有个黑影闪动,当下吓了一跳,随即就地拾起块石头悄悄走近过去。我不小心踩到一块木瓢,啪的一声碎了。那黑影发现我走过来,忙跳出栅栏,径直向深山那边逃跑了。我一时追不上,便将手中石头扔出去,可惜没能将他击中,赶了几分钟,最后那黑影闪入树丛里不见了。我觉得有可能是偷羊的山贼,经我这么一追,量他也不敢再来偷,于是返回帐篷继续睡觉。

待第二天醒来时,已到了中午时分,胖子还在打呼噜,小宋床位上却空空的,也不知他什么时候起床了。我想找个地方刷牙和洗澡,可是这里牧民不习惯天天洗澡,我找不到洗澡间和多余的木桶盛水,于是我问孙小姐道:“孙小姐,看到小宋了吗?我想找他一起到对面山下的河沟里刷牙,顺便洗个澡。”

孙小姐一脸惊讶看着我,说道:“小宋起床了?我一大早起来也没见着他。”

我说道:“那我四处找找吧,这里牧区不大,他应该跑不到哪里去。”

胖子没起床,我不习惯大白天一个人去河边洗澡,但几天不洗了全身瘙痒难耐,所以想多找个伴一起去替我放哨,免得早上有藏族同胞的少女姑娘们来河里取水,碰见我走光了多尴尬。

于是我挨家挨户去找,言语不通,和那些藏族同胞吱吱呀呀说了半天也没个结果,走了一圈,连小宋的影子也找不到。回来问孙小姐,孙小姐说:“你们俩同在一个帐篷里一起睡觉,怎么他起床了你都不知道?”

我说道:“前晚一整晚没睡觉,昨晚又喝多了,躺下就睡了,谁还管得了那么多。要不你帮我和头人说说,问问他们见过小宋没有。”

于是孙小姐走去问头人,不久便急忙匆匆地赶回来,说道:“他们也没见着,不会是小宋失踪了吧?”

经她这么一提,我想起了昨晚碰到那个鬼鬼祟祟的黑面人,于是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我对孙小姐说道:“你叫头人派人帮找找看,我去叫胖子起来,大家分头去找。”

没多久,大家便一起出动挨家挨户去问,可翻遍了整个牧区,也找不到小宋半点影踪。孙小姐看似很着急的样子,脸色慌张,不停地和头人说话。胖子看着孙小姐对小宋那样紧张,很是吃醋,可也没办法,毕竟小宋也是咱共过患难的兄弟,不能那样无情无义,于是也不好说些什么。

回来后大家坐进头人家的帐篷一起商议对策,因为有人失踪了,也将牧区里一些好事之人吸引过来,大家十几个人挤在帐篷里,闹闹哄哄的。

头人首先发话,他说道:“各位,宋兄弟是我们尊贵的客人,今个儿在我次松旺宗家失踪了,我无论如何也要将他找回来,要不然我还有何老脸面对各位!如今将大家召集过来,就是想让各位替我出出主意,想想办法。”

大家开始交头接耳,热烈议论起来。

我想起了昨晚碰到的那个黑衣人,于是先开口,将这事原原本本的告诉了他们。

胖子向头人次松旺宗问道:“你们这里经常有土匪或盗贼出没吗?”

头人次松旺宗说道:“我们是游牧部落,只在每年的4月到8月间在这附近草原里放牧。这些年比较太平,很少遇到有劫匪或盗贼。不过,离此地二里远确实有一个叫黑风口的山峰,我们的牧民上山采药时偶尔会有人失踪在那里,听长辈们说那座山几百年前被妖魔占据,现在已经很少有人敢到上面去了。会不会宋兄弟失踪跟这黑风口有关?”

其中一个藏族老者说道:“黑风口山高险峻,要说上面有土匪不足为奇,可是派人上山去搜,我们这里仅十几户人家,人手也不够啊。”

我说道:“昨晚我们三个人睡一个帐篷,按理说,要是小宋被土匪劫走了,我们不可能不知道啊。可是也真的很奇怪,我和胖子居然没听到一点响动。这些劫匪到底是用的什么手段?”

众人听后,均觉不可思议,一脸惊讶,面面相觑,有藏族老者说肯定是被黑风口里的魔鬼收去了,也只有魔鬼才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就能将人掳走。我和胖子当然不相信这样的迷信传说,但是小宋确确实实失踪了也不能排除不是黑风口那帮土匪干的好事,于是当下建议大伙去黑风口找找。

头人听到这个建议,脸色煞白,他说道:“黑风口轻易去不得,上面太凶险,很多人是有去无回。要是我们牧区的人去了,惹恼了那帮魔鬼,恐怕我们就要面临灭族之灾了!”

头人摇头叹息,上山救人不是,不救人也不是,况且他身为牧区的首领,小宋是客人昨晚在他家失踪,要是这事不解决,他以后也威信扫地,颜面全无,当下正是左右为难,只好愁着脸在帐篷里走过来又走过去。

这事怎么解决,总得找出一个实实在在的可行方案出来。大家都在等头人的意见。

头人低头沉思了许久,才说道:“这样吧,我去求我兄弟帮帮忙。”

他兄弟是附近另一牧区的头人。半天之后,果然有一伙壮丁约莫二十来人骑马来到仁布村。头人次松旺宗远远迎接他的兄弟。待那兄弟入帐,头人敬了他兄弟几杯酒之后,便也从自己所辖牧区里纠集来了二十多人,我们稍作准备以后,便出发黑风口寻找小宋的下落。出发前头人再三嘱咐,要是遇到了土匪也好,魔鬼也罢,切不可与之对敌,咱们要用诚心跟他们判断,以一个双方都满意的条件换回小宋兄弟。尽管我们一行人总共有四十多人,可这些壮丁平时都是牧民,每人手里均拿着单筒猎枪或刀叉,武器比较原始,我和胖子凭一个军人的直觉,心里暗暗担心要是在黑风口遇到了真土匪,咱们远非他们敌手,要知道那些土匪个个都是亡命之徒,凶残狠毒,万不得已之时,也只好随机应变了。

我们来到黑风口山峰脚下,我和胖子摩拳擦掌正要卸马上山与土匪大干一场,这时突然一飞马来报。那送信的向头人次松旺宗叽里咕噜说了一番之后,大家都掉头回仁布村去了。

我莫名其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孙小姐说,刚才有人来报,小宋回来了。

回到仁布村,果然看到小宋已经站在牧区前等我们了。我忙问:“小宋,你没事吧?伤着了没?”

小宋说:“伤什么啊?我没事,刚才自己去山那边玩去了。”

胖子听罢忍不住发火说:“什么?你看看这么多人兴师动众,就是为了找你,大家都急死了!”

明白事情原委之后,众人哭笑不得,原来这是场误会,小宋也太不晓事理了,初来一个陌生的地方自己悄悄出去玩了也不提前跟咱们通一声。

回到帐篷,头人次松旺宗向他兄弟敬了几杯酒,当面道歉,惭愧之色形于眉目之间。那头人兄弟看到我们是客人,也并非有心糊弄他,于是一摆手,哈哈大笑起来。他拍拍头人次松旺宗的肩膀说道:“我的好兄弟,咱们是什么关系啊,你别太客气了!以后有何事情要小弟我帮忙的,尽管说便是了!兄弟我必定随唤随到!”

大家吃喝一顿之后,头人的兄弟也起身告辞回去了。

待众人皆散去以后,小宋偷偷找到我和胖子,模样看去神秘兮兮的,他说道:“老鲁老赖,我有件很紧要的事要跟你们商量,此地说话不方便,我们去那边草地去!”

我和胖子一头雾水,刚才神秘失踪,如今神情又如此古怪,不知道小宋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我们在一片稍微宽阔的草地上坐下,小宋四顾张望见没有其他人之后,脸色严肃地说道:“你们觉得孙小姐这个人,有古怪吗?”

我和胖子对看了一眼,不知道小宋这话里是什么意思。

胖子问:“孙小姐有什么不对劲?”

小宋压低了声音,表情很诡异地说道:“你们觉得她是人吗?”

不是人?难道是鬼还是……?

我和胖子惊得脸色刷一下白了,小宋这句突然的问话说得一本正经,若有其事。

我虽然觉得孙小姐有点古怪可疑,可要说她不是人类我怎么也不相信,因为前天爬过山坡进仙女洞的时候,我还看到她摔倒手掌流了很多鲜红的血液,如果不是人类怎么会流血?于是我对小宋说道:“小宋,你这小子搞什么名堂,大白天的你吓唬人干什么?”

小宋见我和胖子均不相信,于是继续说道:“我刚才确实是被人劫走了,但是那人不但没有伤害我,反而悄悄告诉我说,孙小姐不是我们的人类,她要害我,那人叫我远离孙小姐跟他走。”

胖子笑着说道:“哈哈哈,你这傻冒,真相信他的话了?”

小宋说道:“我当然没信他,要不然也不会回来找你们而早跟他走了。”

胖子说道:“那么劫走你的是什么人?”

小宋说道:“你们肯定想象不到,劫走我的那人就是电线杆!”

电线杆在拉姆错湖的时候,不是和我们走相反的方向离去了吗?难道他有意在我们面前走相反的方向,而偷偷又折回来跟踪我们?这一下我有点明白过来了,难道说先前一直跟踪在我们背后的那人便是电线杆?要不然他怎么知道我们进了仙女洞,还出手救了我们?

我问道:“电线杆刚才还跟你说了些什么?”

小宋说道:“他说得太玄了,我怕说了你们也不相信。”

我说道:“无妨,你倒说来听听。”

小宋似有疑虑,稍一沉思后继续说道:“你们还记得孙老板说过的关于丹巴泽让大师的传说吧?丹巴泽让大师去世后,将自己毕生所练的颂道精髓皆传授给了大弟子多吉丹增。后来多吉丹增招纳了许多弟子,发扬了丹巴泽让大师的精髓,创建了一个新教派:清风教。而大师的二弟子多吉次旦觉得师傅偏心,便对大师兄心生羡妒,处处和大师兄作对,后来他也成立了一个教派:黑风教。从此之后,这两个教派针锋相对,世世代代结下了深远的仇恨。”

听小宋说完之后,我说道:“这个传说跟孙小姐好像也没有关系吧?”

小宋说道:“电线杆说,孙小姐的来历他目前还没查清楚,可是她身上有一道强大的妖邪之气,她有很多秘密已经深藏起来,这个人很危险,叫我不要接近她。”

胖子低头沉思,想了一会,这时突然说:“多吉丹增?这名字很熟悉,我们之前在旅馆逮到的黑衣人,他也说自己是多吉丹增祖师门下第九十三代弟子。难道两者是同一个人?”

我说道:“这么把整件事综合起来,我想我已经知道些眉目了。小宋,我先问你一个问题。”

小宋说道:“你问吧。”

我说道:“刚才电线杆有没有说他自己是清风教的人?”

小宋惊讶道:“你怎么知道的?他就是这么说的。”

我微笑道:“哈哈,那就被我猜得八九不离十了。先前在拉萨跟踪我们的黑衣人是多吉丹增门下弟子,而多吉丹增是清风教创始人,因此无疑那黑衣人也是清风教的人。从那黑衣人所做的卑劣手段便知道清风教不是个什么正义的教派,他们暗中跟踪我们八成是冲着那四个琥珀吊坠而来。而如今电线杆也说自己是清风教的人,我怀疑这小子一直在跟踪我们,要不然他怎么知道我们到了拉姆措,又怎么知道我们进了仙女洞而又出手相救我们?我猜那是他的苦肉计,先救咱们一命博取了咱们的信任,然后现在又偷偷溜回来对咱们说孙小姐不是人,让我们怀疑孙小姐,从而达到他离间我们四人的目的,只要咱们四人内部不团结,找不到杨教授,他便有机可乘。”

胖子说道:“电线杆真的是冲琥珀吊坠而来?那么为何琥珀吊坠在我身上,他不离间我反而离间孙小姐?”

我说道:“这便是电线杆的高明之处了。谁都知道你身上有一个琥珀吊坠,要是他一来便离间你,那么岂不是很容易让咱们拆穿了他的阴谋,直接暴露了他背后真正的目的?如果他先从孙小姐入手,慢慢分化咱们的阵营,这事便神不知鬼不觉了。”

胖子说道:“老鲁,你他妈的分析得有道理,想不到这狗日的电线杆当初我还当他是朋友,原来背后却做这种勾当!”

小宋说道:“按照那黑衣人的供词,杨教授是被他们清风教的人逼跳山崖,这么说来,杨教授之死跟电线杆也有很大关系?”

我说道:“有可能。这电线杆绝对不是什么好鸟。小宋,你要真信了他的话便真中了他的圈套了。——胖子,你是怎么认识电线杆的?”

胖子说道:“两年前在深圳做生意时,一个朋友介绍认识的。我对电线杆的身世了解得很少,甚至连他真实的姓名都不知道。后来他还教我功夫,当时我还想拜他为师,可是他拒绝了。我现在算是想明白了,他当时偷偷接近我并教我功夫,原来是为了讨好我,目的便是冲着我身上那个琥珀吊坠而来!”

我说道:“嗯。那么你知道电线杆一身高强的武功是从哪里学来的吗?”

胖子说道:“这我实在不知道,我跟他认识的时候,他身手便十分厉害了。你们看他在仙女洞用蓝鱼宝刀砍那些水怪,一刀一只,可见此人内功十分深厚!恐怕我和老鲁你两人合起来也并非他的对手啊!”

小宋说道:“这个问题我刚才也问过电线杆,他说他的武功是天生的,因为他是清风教的蓝鱼护法,生下来便有这身好本事。我觉得他说得太玄,便没相信他的话,不愿跟他走。回来的时候,我心里一直不相信孙小姐会加害我,可一时又拿不定主意,便只好找到你们俩来商量了。”

胖子说道:“现在也把事情弄明白了。目前这事只有我们三个人知道,你们先不要告诉孙小姐,免得大家猜忌,真中了人家的反间计。”

我和小宋均点点头。

傍晚的时候,孙小姐走进来和我们商议前往扎西坚赞神寺寻杨教授的事情。孙小姐说,她已打听到扎西坚赞神寺就建在黑风口的顶峰。不过这座古老的寺庙原先属于西藏本地苯教徒所建,现在已经荒废两百多年了,也不知道还存在不存在。听当地人说,两百年前一天夜晚,寺院被一群黑衣人围攻,经三天三夜恶战,最终寺里所有僧侣教徒全部被杀死,没死的也被活埋。最惨的是寺庙的住持活佛,被人剥开皮后挂在寺门,血肉模糊。后来便在当地流传这山寺一带经常闹鬼,放羊娃、进山采药之人在上面不知道失踪了多少。自此以后,再没有人敢上这座神寺半步,连黑风口也不敢靠近。一座千年古寺,就这样荒废了。

先前听孙老板说,杨教授便是探寻四个琥珀吊坠秘密,到了黑风口被人推下山崖,至今下落不明。看来这个黑风口十分凶险。我和胖子提议,我们得弄几支好使的枪,再找些当地藏人带路,否则贸然出发不但救不人反而更被动更危险。于是让孙小姐找到次松旺宗头人帮忙,那头人果然给我们找来了两个不怕死的藏族壮年汉子带路,还弄来了三支长筒猎枪,可是这种猎枪太老旧,一次只能打一发,之后就要重新装火药、铁砂,使用起来很麻烦。不过在这边荒地带,能弄到这种猎枪已经算很奢侈了,毕竟这里猎户少,并且他们狩猎大部分还是使用传统的弓箭、刀叉。

一切都准备停当以后,我们别了头人,向黑风口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