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贫道公孙

燕青很快冷静下来,对李俊道:“现在宋江应该还不知道你和童氏兄弟已经到了我这里,这些人应该就是单纯的冲着我来的。我去引开他们,你们则伺机突围。”

“燕青兄弟,不可!”

“当我是兄弟就别说这些见外的话。”

燕青言罢,不由分说就翻身上马,冲着人最多的地方就冲杀了过去:“贼兵!浪子燕青在此,尔等休得猖狂!”

面对上千敌兵,燕青及其手下的百余名老弱残兵显然不是对手。危难时刻,李俊等人也没有真的袖手旁观伺机而逃,他们俱都选择与燕青共存亡:“哈哈,燕青兄弟,你也太小看我混江龙李俊了,我岂是宋江那种不顾兄弟情谊之人?”

“哈哈,也罢,就让你我兄弟共赴黄泉,再去把那阎罗殿也给搅个地覆天翻!”燕青爽朗的一笑,他也不是矫情之人。

就在众人即将绝望之际,一名道袍男子突然从天而降,只见他轻轻一挥衣袖,数十只袖箭齐发,瞬间就射死了快要冲到燕青眼前的十余名贼兵。

道袍男子落地后,转身冲着身后的燕青、李俊等人莞尔一笑:“这花花世界如此美妙,诸位何必轻易言死?”

“公孙胜?”

李俊看着道袍男子,吃惊道:“你不是早就归隐山林了吗?怎么也来趟这趟浑水了?”

燕青经过仔细观察发现,面前的这个道袍男子虽然长得和公孙胜几乎一样,但却又分明年轻了许多。而且,公孙胜因为长年修习道家术法典籍,目光、神采都透着一股出尘的气质。

然而眼前的这个“公孙胜”虽然样貌和自己熟知的那个公孙胜几乎一样,说话也和公孙胜一样的口吻,但是神情还有眼神却略显木讷,没有那种道家谪仙人的出尘气质。

燕青心中疑惑道:难道是公孙胜的弟弟?

不过眼下这种情况,容不得燕青多想,也容不得他多问。只见这个“公孙胜”浑身似有用不完的机关暗器,每每挥手投足间必有无数暗器飞出,只一瞬便能轻松毙伤数十人。

饶是贼军人数众多却也禁不住这样的打法,尤其是当贼军的一枚箭矢射到“公孙胜”身上时,他明明有机会闪避,却偏偏不闪不避。

让人震惊的是,箭矢射在“公孙胜”身上便似射在了铜铁金属之物上一般,发出一声脆响,“公孙胜”毫发无伤,箭矢却猛然折断了!

“刀枪不入,这,这怎么可能?”

“啊,这个道士,是个妖人!大家快逃啊。”

这一幕彻底震惊了贼人一众,他们再也不敢继续围攻燕青等人,纷纷四散溃逃而去。

“多谢公孙胜大哥出手相救。”李俊来到道人面前拱手道。

“这位道长应该不是公孙胜。”燕青也来到道人面前,拱手拜谢之后,出言问道:“敢问道长尊姓大名?”

经过燕青提醒,李俊经过仔细辨认,这才发现了眼前这个“公孙胜”的不同之处。

“公孙胜”看了看李俊又看了看燕青,目光在燕青身上多停留了片刻,然后面无表情道:“此地不宜久留,大家随我来,一会儿在与你们细说。”

经过一番苦战,此时燕青和李俊等加起来也只剩下了几十人。众人随着“公孙胜”又匆忙赶了几十里路后,这才敢稍作休息。

童氏兄弟一个在附近的山溪内抓了几条大鱼,一个则熟练地生火做饭,很快烤鱼的肉香就传了出来。

李俊将烤熟的第一条鱼递给“公孙胜”,笑道:“道长,尝尝童家兄弟的烤鱼,啧啧,他们兄弟的烤鱼手艺真是绝了。”

“公孙胜”对着李俊摇了摇头,燕青以为他是太过客气,于是也笑呵呵地吧自己仅剩下的半壶绍兴女儿红递到他面前:“据我所知,你们道家似乎也没有禁食酒肉这一说法啊。”

看到李俊、燕青二人如此热情,“公孙胜”似乎是感觉有些不好意思了,他生硬的一笑:“不是我客气,只是我真的用不着吃这些东西。”

燕青和李俊虽然奇怪但也没在客气,自顾自吃了起来,吃饱喝足后,燕青刚想要再次打探眼前这个“公孙胜”的真实身份,却见他目光凝重的看向了山下。

这时候一向耳目灵敏的燕青也听到了动静:“追兵这么快就跟上来了吗?”

虽还隔着二三里,但“公孙胜”却似乎能听到对方的说话,他侧耳请听了一番后,说道:“刚才那一拨人是专程来绍兴围杀你燕青的,我估计这一波人是追杀李俊等人的,也是我们倒霉,刚出包围又陷重围。”

“呵呵,看来宋江是铁了心要除掉我们了。”李俊扶着丈八枪矛,缓缓站起身来,没有丝毫惧意。

童氏兄弟也抹了抹嘴上的油渍,笑道:“要是在水上,像他们这样的贼人,便是来一千一万我们兄弟也不怕,可如今在这山上,恐怕还要仰仗公孙胜大哥了。”

想到刚才“公孙胜”威风凛凛的样子,众人紧绷的心,立刻便松了一口气。

有这个大杀器在,追兵再多有又何惧?

眼见山下的追兵已经完成四面合拢,现在想逃也逃不掉了。

燕青抓起一把朴刀傲然道:“既然无处可逃,那便痛痛快快的战一场吧!”

众人也跟着道:“哈哈!来吧,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

又是一番苦战,不过这次燕青这边的人数更少,再加上又是疲惫之身,很快就落入了下风,刚刚在绍兴军营还威风八面的“公孙胜”也没了之前那般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神通。

“道长,你那使不完的机关暗器呢?快别藏着了呀!”李俊急切道。

见到众人纷纷将求救的目光纷纷投向了自己,“公孙胜”尴尬的一笑:“我的机关暗器在刚才战斗的时候已经快用完了,还没来得及补充。”

趁着战斗间隙,燕青赶忙对着“公孙胜”,诚挚道:“之前承蒙道长搭救,燕青感激不尽。不过此事乃是宋江针对我和李俊二人的,与道长无关。一会儿我和李俊会尽力拖住追兵,道长到时可趁机脱身。”

燕青说完,也不等“公孙胜”拒绝,与李俊相视略一点头,二人具有这样的心思,也不用过多言语,立刻便带领剩余的几十人,冲向了追兵最多的地方。

燕青的功夫在梁山一百单八将中只能算得上是中上,即便是这样,若他真想独自逃走,这些追兵尽管人数众多却多半也拦不住他,可是燕青又怎会不顾兄弟独自逃走呢?

而李俊虽然也是三十六天罡之一但他更多的是水中本事大,拳脚兵器功夫只能勉强称得上中等,余下的童氏兄弟却是连李俊也远远比不上的。

几十人面对千余追兵,他们这么做,摆明了就是为刚刚救了他们的“公孙胜”争取逃脱的机会,尽管这个“公孙胜”多半也不是他们所认识的那个入云龙公孙胜。

不过“公孙胜”也是一条好汉,面对燕青他们以命相博给自己争取的逃命机会,他也没有选择独自逃走。因为救燕青出去,是真正的公孙胜给他的命令,他必须无条件执行!

很快,经过一番苦战,燕青这边的几十人眼看着马上就要伤亡殆尽,众人再度陷入了绝望之境。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只见一团莫名的黑色雾气突然蔓延了整个山林,正在众人奇怪之际,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在燕青面前不远处响起:“小乙,这边。”

是公孙胜的声音,那个真正的公孙胜!

“李俊、道长,大家速随我来。”燕青招呼一声,带着众人迅速朝着公孙胜声音传来的方向突围。

由于黑色雾气笼罩,稍远处的追兵一时分辨不出燕青等人的具体方位,这给了燕青他们极大的突围机会。

向前连杀带冲了百丈远,燕青终于看到了公孙胜的身影。

迅速汇集到公孙胜身边后,只见他手中不知拿着什么物件,往四处远远地一抛,立刻便蔓延起了更加浓郁的黑色雾气。然后公孙胜又向身前的追兵一挥手中的拂尘,只见原本柔软的拂尘尾端长毛,立刻便化作了千万根坚硬尖锐的钢针激射而出。

随着阵阵惨叫传来,随着隔着黑色雾气燕青看不清死了多少人,但从惨叫声中不难判断,公孙胜这拂尘一击至少造成数百追兵伤亡。

公孙胜指着刚刚拂尘机关打开的追兵缺口,道:“快走!”

公孙胜边走一边又扔下数枚能够产生黑色雾气的机关,用来阻挡追兵视线。待逃到山脚下之后,此时的追兵已经在他们身后二里之外了。

这时,公孙胜又打了一声口哨,他藏在这里的十几匹骏马立刻便飞奔而出。

“快快上马,随我来!”

此时燕青和李俊等人看着眼前两个公孙胜,心中虽有万千疑惑,却也知道此刻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在公孙胜的带领下,众人策马飞奔了两三个时辰才有终于找到了一处隐蔽安全的地方。

这时候李俊对着真的公孙胜,指着那个假的“公孙胜”,终于问出了一句燕青也一直好奇的问题:

“公孙大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