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无履之人
无履帮，顾名思义便是无鞋之人。
至于为何无鞋，则是因为他们是被流放到海上，子子孙孙永世不得上岸之人！
在中原王朝，一些重罪又不致死之人，除了充军发配边疆外，一些人通常还会被流放到最为荒凉的琼州或交州等地。这两处地方都是临近南海，中原王朝所能控制的最南端。
被流放到这两地的罪人及其子孙后代，如果还不听管教或再犯下什么错误，有的人会被直接处死，有的人则会被流放至海上，最终成为子子孙孙永世不得上岸的无履之人。
被流放到海上的无履之人官府都会用船把他们带到大海深处，然后把他们丢进海中。
每一个被丢进海中的罪人会象征性地给他们一块小木板。不过，一块小小的木板显然并不足以在大海中保护一个人，所以被流放海上的人十有八九都会葬身鱼腹。
只有少部分幸运者会流落荒岛，并最终生存下来，成为无履之人。
这些流落荒岛的无履之人最开始时大多以捕鱼为生，因为生存艰难，渐渐地这些无履之人开始抱团取暖，以抢劫过往船只、抢掠沿海地区民众为生，干起了海盗的营生。
这便是无履帮海盗的由来。因为本就是穷凶极恶的罪人之后，无履帮海盗往往都是些凶狠残忍之辈。
渐渐地，东海部分地区以及整个南海区域几乎已经全被无履帮海盗所控制。
甚至于在暹罗国以南一些更小的沿海国家几乎已经被无履帮海盗给整个控制。在这一带可谓是臭名昭著。
“一个小小的海盗帮派竟然这么厉害？”李俊有些惊道。
公输械则道：“当年你们梁山也是一帮草寇，不也一样厉害吗？”
听到公输械又提了一句梁山，燕青、李俊还有童氏兄弟脸上皆露出一丝落寞。
公输械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便又接着讲起了无履帮海盗：
“无履帮海盗据说现在至少已有三四万人，大小船只五六百艘。其内部还分为青、赤、黄、白、黑五旗派系，五旗派系的标志就是相应颜色的骷髅旗帜。像这个黑色骷髅标志就是无履帮海盗的黑旗派系。”
“不过据说，自从数年前无履帮郑帮主死后，各旗旗主为争帮主之位互不相服，导致风崩离析。不过，整个无履帮海盗现在虽说还是群龙无首的状态，但是随着最近几年郑帮主的遗孀郑大嫂强势崛起，她所率领的赤旗海盗现在大有重新一统无履帮之势。”
公输械之所以会知道这些是因为早些时候公输家和无履帮之间还有一些渊源。
大概在数百年前，公输家族曾经有人就被流放到了海上，并成为了无履帮。
甚至可以说，无履帮海盗最初的强势崛起，就是因为当年那个公输家的被流放之人，给他们设计打造带有机关术海盗船的缘故。正是凭借这样极其先进的海盗船，无履帮海盗才能够迅速崛起。
听完公输械对无履帮海盗的讲述，燕青略微有些担心道：“看来我们这几天得加倍小心一些才是了，尤其是师师你，最好不要贸然出去了。等到海上大雾散去后，我们即刻就走。”
“唉，也不知这大雾何时才能散去，我总觉得这大雾有些怪异，却又说不上来。”公输械抬头看了一眼天上在大雾中有些模糊的月亮，一股不祥的预感始终在心头萦绕着。
燕青也有和公输械同样的感觉：“为了以防万一，从今天开始，我们每天夜里都留一个人值夜，今天我先来。”
“还是我来值夜吧，别忘了我可是不用睡觉的。”公输械道。
燕青拍了拍公输械的肩膀：“不是我要要跟你客气，只是你即便是再不用睡觉，可长时间值夜也难免会一时失神，还是大家轮着来吧。”
夜里，值夜的燕青在百无聊赖中，为了不打扰正在熟睡的其他人，跃下梁山舰爬上附近的一块礁石，缓缓吹起了自己的竹箫。
吹着吹着，燕青隐隐听到有人在低声吟唱，似乎是在附和自己的箫声。
燕青原以为是李师师听到箫声后醒来，是她在低声吟唱。
然而细听之下却发现那吟唱之声根本就不是李师师的声音，而且，吟唱之声的传来的方向，也不是一旁的梁山舰，而是自己背后，那里似乎也有一块礁石。
燕青顿时心生警觉，立刻便放下了手中的竹箫，随着箫声停下，背后的那段吟唱之声也戛然而止。
燕青缓缓回头，却发现他背后的那块礁石上空无一物。
“难道是幻觉吗？”燕青不禁疑惑道。
为了印证自己的想法，燕青回身再次吹响了竹箫，果然，那段隐隐的吟唱之声再次传来。
这次，那段吟唱之声虽然也是若隐若现，但燕青却听得真真切切。
那声音似乎是女子发出，委婉悦耳，空灵似幻，让人闻之不禁陶醉其中，不愿醒来。
不过此时燕青却没心思去欣赏这段美妙的声音，在荒凉的孤岛上突然出现的神秘女子声音，这只会让燕青倍感诡异。
“谁在哪里？”
燕青猛然回头，回答他的是“噗通”一声的落水之音，因为有雾气笼罩，燕青并没有看清那个神秘女子的具体样貌。
但也看到了一个大概——那个发出美妙声音的神秘女子竟然是人面鱼身！
“燕青，什么情况！”听到这边动静的公输械也匆匆赶了过来。
“这座荒岛果然是有几分怪异，刚刚我就碰到了一个异物。”
“什么异物？”
“一个人面鱼身的神秘女子，或许不能用女子来称呼，可是这家伙又分明能发出如人类少女一样美妙歌声！”
“会歌唱的人面鱼身神秘女子？”公输械疑惑了片刻，便猛然惊呼道：“难道传说中的鲛人竟然真的存在？！”
燕青点头道：“虽然没有看清具体面目，但大概也就是这个样子。”
“应该就是鲛人无疑了。”公输械有些惊喜道：“我大概知道这座荒岛到底是什么地方了。”
“什么地方？”燕青好奇地问道。
谁知这个时候，公输械又摇头晃脑的跟燕青卖了一个关子：“我现在只是一个猜测，而且对猜测这个地方的详细信息我也不是很熟悉，我先去查查古籍，明天再告诉你们。”
公输械还告诉燕青，如果他刚刚看到的真是鲛人的话则不必太过担心，这种生物性情温顺，一般不会也没有什么能力伤害人类。
等到公输械离开后，燕青又百无聊赖地熬了半夜，等到天色微亮，他实在是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跑到了船舱内公输械的那一间书房。
只见公输械正在查看的是几天前刚刚从徐福墓中得到的那卷神秘卷轴，燕青一时更加好奇了起来。
不过燕青凑近一看，只见整个卷轴上除了前面一小部分内容是用小篆所写自己勉强能认得之外，剩下的其余内容便如鬼画符一般，燕青是一个字也不认得。
看公输械看的认真，燕青好奇道：“这个卷轴上到底记载了些什么？”
公输械指着卷轴前边一部分内容回道：“徐福说他虽然在倭国取得了很高的地位，不过临死前想到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最终还是决定让自己的一生所学全部落入倭国人手中。于是才把墓地选在隐蔽的海上礁盘，并将自己的一生所学制成这幅卷轴随之陪葬。”
这部分内容是用小篆写成的，不用公输械解释燕青也能看懂个七七八八，燕青指了指卷轴后边的内容：“我问的是后边的这些鬼画符天书？”
“呃，这部分内容我也还没怎么看懂呢。”公输械不好意思道：“这些文字徐福是用最原始的甲骨文所写，可是这些甲骨文字早已失传千年，我这间书房里的古籍所能查到的资料有限，因此也不能全部破解这幅卷轴里的内容。”
随后公输械又道：“不过，这幅卷轴中倒是的确有一些关于徐福在海上探索的记载。我正在试着找找看卷轴中有没有记载关于这座荒岛以及这片迷雾海域的内容。”
燕青最终还是没能从公输械嘴里得出关于此地的任何信息，反倒很快被公输械给赶了出来，因为公输械嫌他烦，使自己不能安心查看古籍。
而此时，燕青和公输械并不知道的是，他们此时已经被人盯上了。
一个身材瘦小皮肤黝黑、贼头贼脑的家伙，在距离梁山舰不远处岸上的一株大树上藏匿着。
远远看到值夜的燕青也回去之后，这个家伙敏捷地从树上溜了下来。
轻手轻脚地来到梁山舰近处，仔细打量了一番后。正欲爬上去查看，突然又听到梁山舰上传来一阵响动，这个家伙怕自己被发现了，于是赶忙逃走。
只是，他并没有发现，梁山舰上有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早已经看到了他。
这个毛茸茸的小脑袋正是小黑，那个白天被燕青救下的小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