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玄门正宗

夜幕中白光闪烁,四掌相抵,轰鸣巨响声如沉雷,冰晶雪线漫天飞舞,震慑百步!仲夏时节,天气竟在这一瞬间寒如三九,战马呼出的白气清晰可见,众人更是难耐奇寒,禁不住瑟瑟发抖。

六月飞雪还未散尽,白衣人飘然而去,眨眼间又立在一家客栈楼顶,明明一动不动,可身影却忽隐忽现,仿佛身入幻境。

柯木灵和白衣人站在楼顶,隔街对峙。月华如剑,雪线如刀,射在两人身上,显得格外冷厉肃萧。

方才这一掌之力,诚然是柯木灵平生未见,开掌时,他掌心的劳宫穴已震成了乌黑色,显然气血瘀滞,落了下风。他催动内息,压制体内不断上涌的奇寒,只怕寒气逼近心脉。

忽听戚镇恶喝道:“掌门,碧落七剑!”

戚镇恶从一名灵波弟子手中夺过宝剑,抖手一掷,长剑如虹,向柯木灵飞去。

柯木灵纵身而起,左手一探,正要握住剑柄,忽见白衣人又发一掌,掌气碎空,猎猎作响,身在七八丈外,竟将宝剑凝冻成冰。

柯木灵急忙收手,飞起一脚将宝剑踢出,寒芒闪过,正中白衣人的腰际。

他心头一喜,可定睛再看,射中之物不过是白衣人的幻影受力之后化气而散,真身却已在十步之外。

“青阳教主!”柯木灵飘然退归本方,向白衣人说道:“南剑神名不虚传,你我点到为止,改日道玄登门,再请阁下赐教!”

柯木灵觉知对方武功之高前所未见,又同属玄宗一脉,非青阳教主李重生莫属。他虽眼空四海,但青阳门“广寒真气”和“广陵十四剑”两门绝学,岂有不知之理,即便自己当真用出“碧落七剑”,恐怕胜算也不足五成。

他为人精明,绝不会拿数十年威名做一场豪赌,招呼党项骑兵道:“快去护主!”

楚无名、楚无忌见昆仑派三人飞檐走壁而去,急忙转身上马,楚无名抱拳说道:“两位公子,代我等向爷爷和义父问好,一臣不事二主,但师门恩情,永不敢忘!”各自打马,领着党项铁骑和灵波教弟子向城门奔去。

万龙铖如释重负,深知若非楚门人士和那位白衣高手及时现身,恐怕此刻已凶多吉少,抬头再看楼顶,却已不见白衣人的踪迹。

楚门两位公子劫后余生,见党项铁骑夺路而去,也不追赶,纷纷下马,来到万龙铖、雁铭山身前。

楚孤城抱拳说道:“归来城外仓促相见,不知阁下便是万大侠!失敬!”

万龙铖想起在归来鬼城遭遇狼尸围困,幸亏这位楚门大公子力助脱险,抱拳说道:“多谢楚公子两次仗义相助!莫非楚门也得知了元昊的行踪?”

楚孤城道:“我当夜回到剑神关,有客来访,是九宫门的吕凉云吕先生,从他口中才知道万大侠入蜀是为了行刺一事。”

万龙铖道:“吕先生竟去了剑神关?”

楚孤城道:“正是。官府早已被灵波教买通,对西夏人视而不见,元昊出行布置周密,数千铁骑已在边陲待命,这些贪官污吏胆小怕事,都不敢插手!”

万龙铖颔首道:“楚门英雄胆气过人,官府不敢做的事,众位却敢,佩服!”

楚金戈道:“若非吕先生来剑神关,我楚门虽有心除贼,却不知如何下手。在这川峡四路里,灵波教太过猖獗,元昊身边高手云集,我楚门只是想敲山震虎,灭一灭西贼的锐气!”

楚孤城、楚金戈是同胞兄弟,其父楚客师是一方豪侠,而他们的祖父楚平狄正是当今楚门的掌门人,更是名震西南的老英雄。

澶渊之盟后,抗辽义军“紫竹军”的三位首领远走天涯,剑圣徐何远赴百越之地,独孤去恶去了南海,而楚展云归隐蜀中,开创楚门,盘踞剑神关天险,历经四代经营,势力逐渐壮大。楚门侠士素以除暴安良为己任,成为蜀中唯一能和灵波教抗衡的武林门户。

楚孤城道:“我兄弟二人熟知地形,爷爷派我们专门来接应万大侠。”

这兄弟两人的祖父楚平狄将军年近耄耋,万龙铖和他素未蒙面,得他如此关照,诚然有些受宠若惊。

城门方向的打斗声渐渐停止,想必党项人已经离去。万龙铖又向对街楼顶看了一眼,问道:“那位恩公武功之高,万某平生未见,莫非真是青阳教主?”

楚金戈笑道:“正是南剑神李道长。”

雁铭山为之一惊,道:“柯木灵的玄功登峰造极,遇到李道长也只能铩羽而归,中原武林有如此绝世高手,邪魔外道才不敢肆意妄为!”

万龙铖点点头,却见秦如画脸色铁青,气息微弱,急忙伸手搭在她右腕之上,只觉脉象似有若无,再摸掌心冰凉如铁,急道:“你受伤了?”

原来万龙铖和昆仑派三大高手连击数掌,掌力之强,余威震**,伤了秦如画的脏腑经络;而李重生和柯木灵神功相敌,六月飞雪,更是寒上加寒,令她难以支撑;这时被万龙铖把住脉门,一声“万大哥”还未出口,秦如画神色一紧,黑血涌出嘴角,人已昏厥过去。

万龙铖心急如焚,正要运功为她驱寒,却被雁铭山拦下,道:“她中了昆仑玄功,老弟的内功属禅宗一脉,阴阳互逆,更是危险!”

万龙铖放下手掌,见那血色乌黑发暗,洒在白莽莽的石板路上,顷刻结冰;他斗大的泪滴涌出眼眶,颤声道:“是我不好!”

雁铭山手搭秦如画的脉门,皱眉道:“你我都不精通玄宗武学,还需找一名道家高手!”

万龙铖心神迷乱,有气无力地问楚孤城道:“吕先生可一起来了?”

楚孤城急道:“吕先生和家父一路,想必就快赶到了。道家高手不难找,只要我爷爷答应,咱们立即找这位前辈出手,必能妙手回春!”

万龙铖急道:“那位前辈可是青阳教李掌门?若能救爱妻性命,在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楚孤城道:“正是。见到爷爷后,他老人家必会助万大侠一臂之力,求李道长出手。”

雁铭山安慰道:“秦姑娘被掌力伤及经络,好在脏腑并未受损,老弟大可放心!”

说话间,几名楚门弟子驾着一辆马车,匆匆赶了过来。万龙铖将秦如画扶上车,见她面色苍白,担忧之极,好在脉搏虽弱,却在缓缓跳动。

滚热的胸膛和秦如画冰冷的脸颊接触,万龙铖心中更怕。他身经百战,身上伤痕数不胜数,却不曾落下一滴眼泪,然而在这漆黑车棚内,他再也忍不住心中悲怆,一只大手轻抚秦如画的发髻,回忆起一路上点点滴滴的琐事,生死与共的大事,只觉得刻骨铭心,不禁潸然落泪。

行出十几里后,马车忽然停下,车外有人喊道:“是将军!”

万龙铖回过神,挑帘向外张望,见四周崇山峻岭,早已出了潼川府,火光照耀下,马车周围少说有数百人,一个苍劲有力的声音问道:“万大侠何在?”

楚孤城回应道:“爷爷,万大侠在车里。”

这问话的人正是楚平狄,他听了孙儿的话,又问道:“万大侠可是伤到了?”

万龙铖颤声道:“晚辈无事,只是爱妻被昆仑玄功所伤,还请楚将军相助,晚辈感激不尽!”说话间将秦如画的脸轻轻放在枕上,挑帘相见。

宽阔的谷道上屯聚百余匹战马,黑压压、雄赳赳,中间大旗上一个烫金的“楚”字在火光中闪动,气势如虹。

大旗下迎面走来十几个人,当中一人金盔金甲,护心镜前须发飘摆,凤翅盔下剑眉入鬓,身材雄伟,比万龙铖有过之而无不及,正是楚平狄。他身后一人银盔银甲,从体貌看去,便知是楚孤城之父楚客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