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怜悯
“一时大意，居然让他给跑了。”
姜东无奈叹气，这个小鬼，当真是有几分习武的天赋。
不说别的，单就这份闪躲能力，就足以让人心生敬佩。
周围渐渐出现被吵闹声吸引而来的人的目光，贪婪却又充满畏惧。
看见姜东与谷兰一身得体长袍，眉清目秀，身材修长，显然不是外族人，
更不可能是大明氏人。
长久的敬畏让他们不敢靠近，却又渴望着能够从姜东两人的身上得到一些施舍，好让他们能够熬过如今没有食物的日子，不至于像那些已经奄奄一息的外族人一样，只能默默等死。
冰原之上，没有感情。
没有人会将珍贵的食物浪费给那些毫无用处的人。
“走吧，你救不了所有人。”
姜东默默拉起谷兰的手，向着远方走去。
他固然胸怀鸿鹄之志，可却也懂得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的道理。
想要解决这一切，不只是把身上的食物都分给他们。
源头在大明氏。
“可是，少主。”
谷兰也挣脱开姜东的手掌，轻声说道，“我，也是外族人，当有一天我变成他们这副模样的时候，您也会这么绝情吗？”
姜东一下子就蒙了。
谷兰的身份，曾几何时他一直抛在脑后。
他从未在意过谷兰的身份，拿她当亲妹妹一样看待，可是应熊氏的众人不会这么想。
伊琴，从始至终都不掩饰自己对于谷兰的鄙夷。
如今，看到这些与曾经的她一般遭遇的人们，谷兰无法原谅自己不去尽己所能的帮助他们。
“少主，我救不了他们所有人，但，能救一个，我就已经很开心了。”
谷兰水灵的大眼睛眨了眨，抿起的嘴唇微微一笑，
随后，取出自己随身携带的妖兽肉，一点一点的分给那些仍然有些畏惧的人们手中，笑容如浴春风，让人心生暖意。
圣洁如天使。
不，
就连天使，都没有这个女孩纯粹。
姜东忽然明白了过来。
那日，叶华在离开之前，亲口告诉他说谷兰有剑仙之姿，剑心通明。
可是谷兰与九绝剑之间毫无共鸣，甚至就连自身气血都有些亏空的迹象，哪里能看出未来绝世剑仙的半点影子。
但一颗心纯粹到了极点，便是强大的本源。
这一刻，姜东似乎看到了未来无尽岁月后，谷兰手持长剑，迎战诸天的景象。
她，生来就是要用手中的长剑，去斩天地一切不平事。
邀战苍穹！
同时也庆幸，自己身旁，还会有孔师这样的至圣先师般的大人物，天生精通万般法，是绝无仅有的老师。
有孔师在，相信谷兰未来的成就也会更高。
就在这时，忽然有一只小手抓住姜东的衣角，用力的扯了扯。
姜东低头一看，一个瘦幼的小女孩害羞的轻声说道，“大人，我刚才看见您在追明泽，我知道，您的心肠最好了，我带您去他家，求求您可不可以饶他一命？”
荼毒人心！
姜东又在心中为明家父子两人记上一笔账。
一定是平日里，明家人坏事做尽，甚至赶尽杀绝，这才让小女孩诚惶诚恐，生怕自己因为找不到那个明泽而迁怒整片外族人的居住地，让他们也陷入危险之中。
不过，尽管如此，姜东还是俯身摸了摸小女孩凌乱的头发，说道，“好！不过不要喊大人了，叫我哥哥吧！”
“明泽从我这里拿走了一件东西，我需要把他要回来，我保证，不会像那些大明氏的人一样伤害他的。”
兴许是姜东的皮囊颇具亲和力，小女孩竟然没对姜东有太大的抵触，而是轻轻点点头，接着转身向身后一处狭隘的窄巷中走去。
这入口，勉强能容纳下一个成年人的进入。
姜东费力的挤了进来，跟着小女孩来到了一处更加破败的住所之前，脸色隐隐有些抽搐。
这里，竟还躺着一位行将就木的老妇人。
“是谁来了？”
老妇人半躺在兽皮之上，被脚步声惊醒，经年累月忍受寒冷的病躯早已无法再支撑她站起来，只得喘息的问道。
“这里，就是明泽的家了，不出意外的话，再过一会儿明泽就会回来。”
“谢谢。”
姜东点点头，小女孩便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
似乎是明白了什么，老妇人剧烈咳嗽一阵后，方才喘息着说道，“老婆子头昏眼花，看不见人影，您要是想拿走什么，尽管搜便是。这里只有兽皮和破烂，还有我老婆子的一条贱命，没吃的，您若想下手，就请痛快点，我老婆子不想再受罪了。”
残破的住所，仅能容纳一人躺下的床铺，四面漏风，
老妇人不断的咳嗽声，和四周刺骨的寒风交织在一起，有些突兀。
“叮！扫描完成！”
“治愈目标需要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消耗经验值15000点，四级治愈符一张。”
“第二阶段消耗经验值200000点……”
姜东沉默，眼前的老妇人被病魔缠身，日积月累之下早已到了积重难返的地步，根本无药可救。
就连被姜东寄予厚望的系统，也同样开出了一个让姜东绝难接受的价格。
20万经验值，堪比灭杀一支数千妖军的全部收获，而这，还不是彻底治愈老妇人所需要付出的代价。
姜东没有说话，而是默默地将自己带来的食物交到老妇人的手中，看着后者如狼吞虎咽一般的模样，忽然又有了些明悟，
“叮！恭喜宿主领悟人族特性——怜悯，奖励经验值1000点。”
“特性：怜悯
属性：我方参战人数不足敌方参战人数的50％时，全体属性上升30％，同时召唤百丈金佛，诵念慈悲咒。”
“叮！恭喜宿主领悟人族特性——怜悯，境界熟练度上升50％，
当前修为：一境气血境（500/1000）”
一境中期！
但姜东脸上却没有半点突破的喜悦，
老妇人一心求死，这是如今整个冰原之上人族的常态。
人族疲惫了千百万年，无时无刻不在与妖族战斗，
千百万年的时间，这场看不到终点的战争一点一点摧残着人族的脊梁，让他们软下去，跪下去，倒下去，直到最后，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