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悔婚约

第二十章

悔婚约

道路泥泞,走一步,要抬脚,稀泥会拉住你,让走路变得费劲。

“就不能等夏天再来么!”驽马拉的车,陷在泥路里。车里妇人在埋怨。

“我也不知道,会遇上几连天的阴雨啊。”赶车的汉子也很窝火。

赶车的汉子跳下车架。观察现在的情形。

两匹驽马拉的棚车。按说这两匹马是有足够的力气拉走棚车的。

“细雨如雾。”马身上都挂了一层水珠。

“找个地方歇歇吧”泥泞的路,马走得吃力,肯定很累了。

“前面不是有人家么!”妇人手指前方的湾湾里竹林间的房舍。

“娘,咱们还是赶路吧!”小姑娘的语气很烦躁。

“你爹想捞窖井县何家门市掌柜的差事。你想退了亲。你们两个的事。把我拉出来受罪。还敢诸多埋怨。”

“是你许的亲,我可没答应。”

“你答应,那时候,你才五岁。再说了,父母之言,用得着你答应。”妇人扬起手,还是没忍心打下去。

“家主说了,只要办好这件事,证明我有这个能力,窖井县何家门市掌柜的差事就交给我。”汉子在后面使劲推。棚车总算动了。

“只是月底,那掌柜就要回何家交接,我们要是还没办好,这差事就是别人的了。”

棚车继续上路。吱吱呀呀的。在田间吵闹。

棚车很吵。妇人的火气也还没散。

“家主就是想巴结龚家。以前怎么不提拔你。不给你给正事干干。总是跟车跟货的差事,害的你总不着家。”

“他这么想也好。木槿是咱闺女,他想巴结龚家,咱们总能占些好处。”

“你们就知道想好处。当年,涂家老太来定亲,你说我们是何家旁支,能和涂家主系结亲是大好事。你是满心欢喜的收了人家的镯子。”妇人大有狠铁不成刚的样子。

“咱不能总提当年,如今咱家闺女出落的如此美丽。一个破镯子怎么就能娶走咱闺女。”

“你还真会做生意。啥都要算计。”

“娘。。”何木槿在吼,她真的很烦躁。

“我是小门小户的人家出身,总还知道礼仪,诚信。咱们这样干,真的是对的么?”

“娘。”何木槿这声吼很尖啸,很刺耳。

“怪我太娇惯你了”这个女儿,家里再难过,也没亏待过一分。

“不会错的,涂家也惹不起龚家。涂良品都被打发到这里了。可见,涂家也得让着龚家。”汉子没催驽马。就这样在雨中慢慢前行。

“哼。你也是个没出息的。既然要退婚,也是去涂家,找当初订婚的涂家老太退。跑到岩江找涂良品算什么?”

“额,涂立是涂良品的儿子。咱们找他也是对的。”

“我长大了绝不会嫁给涂立。”掀开篷布,看得见,地里,细雨天,也有人在忙碌。

地里人不多。可以清楚的看见,挽起了裤腿湿了。脚上全是泥巴。

“哎。种地是很累。”始终,能让女儿过好日子。要比去种地强。

妇人不在说话。棚车上,搭棚子的布,有水珠滑落。

水珠凉凉的。滴在妇人伸开的掌心。

“你看,想起你小时候在家种地了吧。又苦又累,一年收成,交了租子,自家都不够吃。咱们不能让木槿过那日子。”

汉子带了下驽马,让棚车停下来。

这些都是新开的土地,开凿的痕迹都还在。

“小哥。请问这是涂家湾么?”汉子拦住经过的半大孩子。

“涂家湾?”小孩子也愣了一下。“这地名,就这么按上了!”

“你是石匠?”看小孩手上锤子。腰上铁钎,錾子。看样子小小年纪就能单独干活。

“那是,我们家水井还是我打的呢。”

小孩看看四下。反正师傅听不见,和个外人吹一牛。不碍事吧。

“这里可是涂家湾?”何木槿探出脑袋。

何木槿挽了头发,这不该是这个年纪的做法。头发上插的簪子有吊坠在晃。

“看什么呢!”汉子一把将小孩揪开。

小屁孩,看自家女儿眼睛都不转了。就差流口水了,小小年纪,有这流氓样子可不好。

汉子脑子里已转了许多想法。

“住手。”吼声如惊雷。

吓得汉子一哆嗦。

“叔,你可算来了。”孩子差点被赶车的汉子摔倒。跑到石匠身边诉苦。

“应该,没听见我说的话吧”小孩偷瞄几眼。石匠没看他,这才放心下来。

“你家孩子没教养么?盯着我姑娘不转眼。”

“去你娘的”石匠可没好脾气。抬脚就把汉子踹倒。

“老子来这里,你就盯着老子看,还叽叽歪歪的,你有教养么?”

小孩就是石匠的学徒。这一下子,他都不自觉的摸摸自己大腿。石匠踹人,他也挨过。可不好受。

“你,你们。”汉子看石匠没有追打。才气急败坏的爬起来。

“老子是何家何财集。找你们家涂良品说事。”

“万事好说话。别打人啊”妇人跳下棚车。扶住何财集。

自家男人,妇人很清楚。看他现在不敢上去理论,往棚车另一边躲。就来气。

“何家的?”石匠本就没打算继续动手。帮徒弟出气而已,用不着打伤人。

“你知道何家?”妇人没管身后何财集。何财集报家门,是明显要靠何家壮胆。丢脸。

石匠没说话,石匠的徒弟也愣住了。

其他涂家人未必会多关注何家。迁徙到岩江这里的这些人,谁不知道何家。

他们原本是要试着经商的。窖井县有盐。总能找到条商路。是何家不乐意。才在岩江县落脚。

为什么要迁徙。不就是龚家少爷看上何木槿了闹得么!

这群人,上至涂见东这样的老人,下至石匠学徒这样的孩子,都知道何家。

“你们找良品做什么?”

石匠极端不喜欢何财集。没准备迎他进涂家。

“退亲。”棚车上的何木槿,把话说得斩钉截铁。

“叔叔请了。去年的事,闹腾下来,这亲事。。”妇人还算客气。

“嗯。”石匠额头皱起,样子很吓人。

“良品叔来了。”石匠学徒指了指山上下来的涂良品。

“涂良品,你涂家都是什么人。”何财集被石匠踹倒,如今一身泥巴。

“粗人”石匠拦在前面。

“良品,按说这是你的家事。我不该多嘴。但是,有一点。这一家子,不准进涂家。有事就在这里谈。”石匠一点没让步。

“良品大哥,我想,您是猜到我们来意的了”妇人回身在棚车里取下包裹。

“这是涂家老太的铜镯。这些,是我们的歉意。”

“你们家没男人么?”石匠还是挡在前面。

“你知道,这是在羞辱我涂家么?”涂良品推开石匠。直接顶到何财集眼前。

何财集不自觉的后腿两步,地上泥滑,差点摔倒。

“我绝不会嫁给你们这样的泥腿子。”棚车里,何木槿虽然是在吼叫。声音也带着哭腔。

“家祖母的铜镯,是要收回来的。其他东西,你们带走吧。”

何财集已经躲了,和一个妇人发狠没意思。

“今日,何家一个小姑娘给我的屈辱,我涂良品不屑于用一个大人的力量去讨回。如果我儿子涂立没本事,这屈辱,我认了。”

“你们给老子记住,要是我儿子涂立没死。这份屈辱,他会还回去。”

“滚”石匠一脚踹起一流泥浆。

石匠的徒弟一把将其他事物丢回棚车。再看何木槿的眼神,只有愤恨。

“良品大哥,对不住了。”妇人还是朝涂良品弯腰赔礼。

“滚,再不滚。老子忍不住动手了”石匠说话这时间,涂家人越聚越多。

“走,走。”何财集拉马转身,转弯太急。差点把棚车带翻。

“别看热闹了,一年之计在于春。赶紧干活。”涂见东才赶来。泥路难走。他始终是老了。

“良品。”

“您老人家就别来地里了。”涂良品平复心情。脸上挤出些笑意。

“我没事。”

“当然得没事,涂家的男人,这点都扛不住,能干什么事。”

“让涂龚氏整点好吃的。下工了咱们俩再说说话。”

“我没事。”

涂良品还要说话。涂见东已经踩着泥路往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