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戴罪立功
杨茗看眼前的景象，下面哭声一片，实是有些不忍，这件事，其实真正知情的人也不多，如此诛连如此多的人，实不是杨茗本意。
若造成如此杀孽，实是罪恶深重，杨茗自问也承担不起！
萨尔吾从椅上站立了起来，身边之人立即递上几柱点好的香烛，萨尔吾对着天地拜了几拜，大声道：“我吉尔斯族今日大难，都是我萨尔吾管教不力所致，我逆子萨达曼心怀叵测，妄想杀父夺位，引起族中战乱，今禀明列祖列宗！”。
说完，便率领众人一起跪下，向着那天地拜了几拜。
拜完之后，那萨尔吾高声道：“今日面对我族中众人，将这下跪的数百人一一折首示众！”。
话音刚落，四下里便哭声大起，那些胆小的孩子更是躲在了母亲怀里，这场面实是有些让人动容。
萨尔吾也不忍看下去，闭着眼睛令道：“听令，将这干人等，立即原地处决！”。
杨茗眼看那数百条人命就要在顷刻间毁灭，正想出言制止。
忽然，远方尘飞扬，一大群人前往这大营而来。
“族长，好象是坦吉克人！”，那吉尔斯人和坦吉克人常常会为了争夺一些藩地，而发生战争，这也是常事，只是他们现在突然大举前来，是何用意？
萨尔吾立即令人做好防备，看着场下跪下的众人，道：“今日暂且你们多活一目，等击退了外敌，再来问你们的罪！”。
萨达曼突然高声道：“父亲，我既已认罪，自是心甘情愿领死，现在既然有外敌来袭，何不让孩儿将性命丢在了战场上，也不枉做了吉尔斯人！”。
这声音听起来，让人心里觉得有几分壮烈，萨尔吾也不由有些泪流满面，毕竟就要受斩之人是自己的亲骨肉！
杨茗突然起身道：“族长，刚才三爷所说也不无道理，现在全族之人都知道了他们的野心，现在就算放了他们，也不会有人相信他们了。”
“若让他们死得壮烈一些，也算对得起祖宗，让他们死后也有脸面一点，何不依了他们？请族长给他们一个机会！”。
那些受诛连之人，更是不愿这样死得不明不白，如今，有大敌当前，都想不如死在那战场上，也算有些骨气，纷纷跪下，向萨尔吾求战！
“好，那我就给你们一次机会，去击退敌人，无论生死，等赶走了敌人之后，再请全族人公论，到时，再重新决定如何处罚你们！”，萨尔吾高声道。
众人无不磕头谢恩！
族中自有人将那些人身上绳索去掉，领他们去换了一身衣甲，只等萨尔吾令下，便奋勇冲出前去杀敌！
就连那四鬼和漠北七狼，也眼中露出战斗的渴望，他们虽和那坦吉克人无什么怨仇，但那萨达曼实待自己们不薄，定会和他现生死！
只见人群中，又冲出一女子，那女子身穿一身银白的盔甲，腰间配带一黑色刀鞘，手提一把长刀，实是英姿态勃勃！
这女子便是萨尔吾幼女、萨达曼之妹萨娜蔓！
萨娜蔓向父亲跪下，“女儿自当和哥哥共生死，还请父亲同意女儿出战！”。
看到这些人团结一心，那萨尔吾脸上也露出些骄傲的神情，“好，那我就令乌苏为前锋，漠北七狼为副先锋，萨达曼居中指挥，四鬼在两侧接应，萨娜蔓居后，随时增援！”。
众人得令，便摆开架势，迎接那来犯的坦吉克人！
乌苏率那漠北七狼率先冲出大营，只见对旌旗高展，一人居中而立，那人便是坦吉克中第一英雄托雷斯。
这托雷斯生得登仪表堂堂，颇有军事才能，这次袭击吉尔斯，也是此人主意，他们得探子相报，说今日吉尔斯有众大事情发生，便想趁他们不备，一举歼之，夺取这方圆百里之地。
乌苏平日里本是在刀剑上生活之人，现在身犯重罪，已难以在天地间立足，自是想一死以谢族人，此时，更是血气上涌，只想在这平生最后一战中，手刀刃这些来犯之人！
托雷斯见那吉尔斯人冲出一人，居然是那乌苏，心里也不由有些奇怪，不是探子说，今日就要将乌苏及其主人萨达曼一起除斩吗？这人为何还做为先锋出来交战？
包苏远远便看到那托雷斯，“你等胆大妄为之人，敢前来进犯，今日便是你等的死期，何人敢出来应战？”，乌苏一脸杀气。
托雷斯道：“区区包苏，出自狂言，何人出去应战？”。
身后闪出一人，此人身体较常人胖了约一倍，身材也极其高大，“让属下去取了那乌苏的人头吧！”。
只见这胖大汉一提马缠，冲了出去，手持一大刀，便朝着那乌苏砍了下去。
乌苏一闪，手中长枪一点，直攻向对方面门，二人一来二往，便交手了数十回合。
那胖大汉倒也并非浪得虚名之人，刀法精熟，和乌苏互有攻守，乌苏见这人力大无穷，但招势过于简单，但卖个破绽，引那大汉出刀。
那大汉果然中计，被乌苏闪过攻击后，一枪刺中面门，立时毙命！
吉尔斯人营中一阵欢腾，“还有何人敢来迎战？”，那乌苏长枪一立。
坦吉克营中飞身越出一年方二十出头之人，这人乃是托雷斯亲身弟弟，也使一长枪，武功得异人传授，据说曾单挑族中数十汉而不败。
乌苏脸上丝毫无半点惧色，“又上来一送命的吧！”。
那少年轻哼一声，提枪便上，二人均出枪速度较快，一时间，众人面前一阵眼花缭乱，实是难分伯仲！
这二人急斗中，那托雷斯将身边一人叫了过来，暗中嘱咐了几句，那人便退下。
而场中二人还在急斗，二人武功相当接近，身上也各中了对方几枪，身上衣服也有些破碎，二人脸上均透着刚毅，眼神中更是充满了杀气！
只见那坦吉克阵中突然有人射出一箭，正向那乌苏而去，乌苏看到来箭，用枪尖一挑，但身上却露出了空当，让那少年一枪刺中胸口。
只听乌苏发出一声惨叫，“无耻之人！”。
身后四鬼便立时上前将乌苏扶住，身后之人便迅速将乌苏送回帐中。
那四鬼虽武功高强，但实不善马战，四人骑在马上，反不如在平地上灵活。四人围住那少年，定要取那少年性命！
坦吉克阵中发出一声音，“你们四人对付一人，实是有些不要脸！”。
那东鬼骂道：“你们刚才暗中偷袭乌苏，也是何行为，今日定取了这人小命，为乌苏兄弟报仇！”，这四人本不是什么江湖正派之人，且对方偷袭在先，自是不理会刚才之说。
这四人相互使了眼色，齐齐从马上跳下，四人一到地上，顿时如换了个人，这少年武功虽高，但也只是和哈里、乌苏等人差不多，这四鬼合力，要取他性命，自是容易！
只听一声惨叫，那少年便同时身上中了四剑，让那四鬼活活刺死在当场。
杨茗远远看去，对这样的战役心里觉得实在是太过残酷，这些族人之争，要何时才会了结呢？这个江湖中，永远会充满了这样的战斗，什么时候，才会让这个江湖永远和平、大家团结在一起呢？
托雷斯眼中泛起了血丝，大旗一挥，“上前将那四鬼斩了，取得其人头者，重奖！”。
那四鬼也不甘示弱，“众位兄弟，上去那托雷斯的人头砍下！”。
双方一涌而上，那场中顿时集聚了数百人，厮杀声不绝于耳，那四鬼也是满脸是血，一个个眼中杀机毕露。
那托雷斯身后有几位穿着白衣之人，一直不露声色，看着场中情况，托雷斯和他们使了个眼色，这几人便迅速加入了那战团，这几人每出一刀，便会听到一声惨叫，定有一人命令丧于他们刀下。
那四鬼急忙上前迎战，这几位白衣人武功路数让人捉摸不透，四鬼于之相搏，也占不到任何便宜，转眼便战了上百招。
那几位白衣人一直以逸待劳，体力上有些优势，四鬼渐渐有些不支，那几人围成一个互相侧应的阵势，轮番攻击四鬼。
那北鬼最先中了一剑，其余三鬼为了保护北鬼，自是有些应接不暇，不一时，也各中了几剑，身上的血顺着腿流下，但几人仍是咬着牙坚持。
位居中军的萨达曼，见前方情况不妙，立即命那漠北七狼率众人前去接应。
漠北七狼将那四鬼救出，四鬼已身上中了大大小小的伤无数，也已无力再战。
七狼大叫道：“看我七人不取了你们性命！”。
托雷斯营中此时出现了几排弓箭手，“众人速速回营！”。
那几位白衣人及还在酣战之人，立即得令后退后。
只见无数箭羽飞出，吉尔斯族中，不少人纷纷中箭倒下。
萨达曼不由大怒，也令阵中弓箭手上前，前面有几排盾牌手保护，一阵弓箭飞了过去，那坦吉克中也有不少中箭身亡。
只听几声锣鼓声，那托雷斯阵中鸣金收兵。
看到双方伤亡都较多，萨达曼也令众人先行收兵，整顿一下，再战那托雷斯。
萨达曼急回营中去看那乌苏和四鬼伤情，这几人躺在**，虽伤重，但却脸上充满了笑意，“能战死僵场，自是比死在族中之人手中要强！”。
萨达曼看到此情此景，心里更是惭愧，心中悔意自不必表。
“几位兄弟，若你们有什么不测，我萨达曼也定不会独自偷活在这世上！”。
那漠北七狼本和四鬼情同兄弟，也誓死杀了托雷斯和那几位白衣人，为几位兄长报仇！
萨尔吾看到族人如此团结，心中之气消了许多，便将一切战斗的指挥权交给了萨达曼。
半夜里，那托雷斯暗中令人前来袭营，幸好众人早有准备，将所来袭营之人一一革杀，倒也是壮了不少军威！
杨茗见今日一战，实是有些残忍，自己暂时又不便出手，这是两族人的事情，战争已经待续了数百年，不是自己几句话便能化解的。
杨茗心中便想，只能让这场战役早点结束，只是自己若出手相帮吉尔斯族人，他们未必会领悟，这两族人相斗，都是为了民族的利益，舍弃性命对他们算不了什么，但丢了英雄气概，就会让他们颜面无存！
第二日，两军摆开架势，一场激战已难免！
双方经昨日一战，其实已损伤不少，今日双方阵容中看上去已有些残缺不全。
那托雷斯今日亲自上阵，“昨日里那七狼，还不快快出来应战！”。
漠北七狼听到对方直呼其名，高声叫战，七人便立即飞出阵中，将那托雷斯困在中央。
那托雷斯如此托大，这七人武功本已不弱，合七人之力，这托雷斯如何抵挡得住。
只见那托雷斯自信满满，将手中大刀一提，便砍向七人，这七人大叫一声：“你自己不要命，休怪爷爷们取了你性命！”。
那话音未落，七狼中便有一人中了一刀，剩余六人相互看了一眼，觉得实是有些不可思议，眼前这人如何出的刀，他们居然没有人看清楚。
六人暗暗使了个眼色，一齐上前，将那托雷斯围在中央。
托雷斯刀锋一转，长刀便在六人眼前划过，其中又有一人中了一刀，还是没人看见这托雷斯是如何出手的。
那托雷斯大笑几声，趁那其余五狼分神之时，砍向那几人。
头狼心思稍细，他发现中刀的兄弟背上有一丝血迹渗出，定是暗中有人用暗器伤了他们，才会让那托雷斯砍中。
头狼发现这个秘密后，“众兄弟小心，有人发暗器！”。
几人听到后，并不进攻，将身体向后一退，护住要害！
“果然是不要脸之人！”，头狼道。
“让我亲手宰了这无耻之人！”，阵中传来一个姑娘的声音，这姑娘便是萨娜蔓。
昨日一战，她没有机会上场，心里已是长憋了一口气，今日定要前来应战，不顾萨达曼要她做好后军防备之事。
五狼急忙上前护住萨娜蔓，以防被那暗器所伤。
萨达曼道：“上前围住这托雷斯，合你六人之力，取了他性命！‘。
吉尔斯族中飞身跃出数十条汉子，阻断了托雷斯身后之路，那六人便齐力攻击托雷斯，这托雷斯手下之人也纷纷上前，但让前来阻击之人挡住。
托雷斯武功虽高，但眼前这六人也非泛泛之辈，数十回合后，托雷斯便已落了下风。
那几位白衣人也迅速的靠近了托雷斯，只是靠近时，托雷斯身上已中了几剑，要战已有些困难了。
白衣人将他护住，将周围之人的攻击一一化解。
萨达曼大旗一挥，“全数上前，将来犯的坦吉克人杀个精光！“。
此时，大营中早已准备好厮杀的众族人，便一起冲了出来，一场剧烈的战斗开始了。
“若不杀了托雷斯，誓不回营！”，不知何处发来这一声音，众人便将力量集中在攻击那几位白衣人上，而托雷期身边虽有那几人护卫，但要逃走，实比登天！
那几位白衣人看着四下里源源不断的人头涌动，横下心来，今日定殊死相搏，先将性命放到一边。
萨娜蔓虽为女流，但久混于男子之中，平常里狩猎、骑马，不逊色于众男儿，今日更是英勇无比、奋勇杀敌！
那女儿脸上沾满了血迹，也自有一种美丽！
五狼在众人帮助下，攻势渐猛，将那白衣人*得节节后退，只听那四狼大吼一声：“纳命来！”，手中长剑狠狠刺入一白衣人胸口，但那四狼胸口也中了一剑！
众人先将四狼扶住，数十人一起冲向那几位白衣人，那几人实已有些力乏，面对这数十人的强攻，只能勉强招架。
不出一柱香的时间，那几位白衣人便被众人一一刺中，死的死的，伤的伤，就连那托雷斯也被众人活活擒住。
趁这股势头，萨达曼大旗一扬，“若不投降，不放过他们其中任何一人，革杀勿论！”。
族中还在大营中之人，也拿起了武器，冲出大营，要全力击杀那些来犯的坦吉克人。
一场战役就要到尾声了，这大营内外，横尸遍野，地上满是鲜血！
太阳也要落山了，大地渐渐变得昏暗，场上的激杀还在继续，只是人越来越少，多是几位吉尔斯人在攻击一位坦吉克人，而结局往往一样，那坦吉克人经过一番反抗，最后还是被残杀而死！
场上的人越来越少，已经有人在打扫这阵地，而那些极少还在反抗的人，已经一个个的倒下，每倒下一个坦吉克人，吉尔斯族人便会大叫几声。
天色已完全暗了下来，场中已无人在打斗，而那些已经筋疲力尽的吉尔斯族人，便三三两两的坐在地上喘着气，脸上满是敌人的鲜血。
大营中也点起了火把，四处通明，经此一战，虽将来犯之敌全数歼灭，但吉尔斯族中也损伤不少，也有人在收拾家人的遗体，默默流着泪。
这样的战役每年都会发生几次，一些人已经表情变得有些漠然，为了族人战死沙场，是一份荣誉，也是一份责任。
那些战死者的家属虽然心里悲伤，但也为那些战死的英雄自豪！
萨尔吾看着眼前这片战后的土地，也不禁眼中流出几滴清泪，没有人喜欢战争，就算这些英勇好战的游牧民族，也深知战争给他们带来的灾难。
杨茗亲眼目睹了这一切，心里对战争更是产生了极大的反感！自己一人力薄，若刚才自己出面，也难以阻止这场战役，草原之人心中自有一股傲气，用血来证明自己的英勇，用生命来捍卫自己的土地！
这次来犯之人约有几百人，而吉尔斯人死伤也过百余人，众族人将脸上的泪花暂时擦干，有序的按照萨达曼之命，将战场整理好。
几个时辰后，这里又恢复了整洁，只是四处多了些敌人的尸体，萨达曼令人在上面放了一把大火，那火势直冲云霄，四处飘起那些未烧尽的浮灰！
那火中，映照着一张张满是血痕的脸，那些脸上充满了坚强，也充满了哀伤！
族中人自行将自己的亲属的遗体收好，待萨尔吾安排之后，一齐厚葬他们！
战争带给人们的，虽了胜利的喜悦，也有失去战友的心痛，他们虽然失去了生命，但这样的死却是无上光荣的！
草原上出现了星光，那些星星一眨一眨的，仿佛就是那些为了保卫自己家园，而失去生命的英雄们在和自己的亲人打着招呼！
杨茗的心也沉到了谷底，脸上怎么也轻松不起来。
杨茗看着那些伤亡者，一一走上前去，安慰那些失去亲人的人，为那些伤者把把脉，叮嘱那些照料他们的人。
杨茗一直没有多说一句话，脸色极是阴沉！
这一场战役也是杨茗所见到的最为残酷的一场厮杀，这种拼命般的搏杀，实是在有生命保卫自己的家园。
杨茗不知道对这些人是敬，还是可怜，为什么这个世界上要有战争呢？战争带给人们的，是那战后慢慢的重建，给那些失去生命的战士家人带来的是心中无法平复和伤痛！
渐渐的，这吉尔斯人开始静了下来，一切又恢复了往常一般的平静。那帐中睡着的众人，每个人心里定是有着不同的感受！
萨尔吾族长已下令，饶了那些反叛之人的罪过，他们在这场战斗中，个个英勇，毫不畏死，光大了吉尔斯族人的威武！
虽然得到了族长和族人的饶恕，萨达曼等人心中仍是有些伤感，一场战役，让他们和族人的心近了很多。
在平安的时候，会想着权利、金钱，而当战争来临的时候，那一切又是最没有用处的东西，他们身上的豪义之情被重新激起。
那些被饶恕之人，在萨达曼带领下，一齐跪在了大营中央，“萨达曼率众下属在此立誓，今后全心为了族人利益，誓保全族人安危，绝不敢有二心！”。
那夜色中，仿佛透着血色，虽然一切都已暂时平静，那坦吉克人遭此一战，自是难以恢复元气，其族中优秀之人，多在此战中生亡，若双方均不再生事，几年内，这两族之间可保平安。
只是数年后，那些坦吉克人定会前来复仇，而萨尔吾是否会就此放过他们，还是会稍加整顿后，令族人前去将那坦吉克人的老巢剿了，以防后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