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知己刀下求

冷风如刀,清冷的风吹动了一个人的心,他不愿再等。显然不甘寂寞的楚逸已经冲了过来,萧南风依旧在静静地等着。

楚逸长刀迎风挥出,一道清冷的刀光直逼萧南风的要害之处,刀锋未至,森寒的刀光已经划破了长空,萧南风眉眼骤然挑起,身子顺势轻转,已经跃起三尺多高,楚逸也紧随其后,长刀跟着萧南风的身子砍了过去。

萧南风还要转换步法,可身子已经腾至半空,已无着力点,只好翻身出斧,当的一声巨响,一人在空中,一人在地上,一把锋利无比的刀和一把陈旧的破斧子撞在了一起,萧南风的手臂已经在晃动,而楚逸的双脚已经陷入了泥土之中。

若不是地上布满了岩石,楚逸的双腿早已深深埋入土中。就在此时楚逸大喝一声,掌中刀已经腾的一声飞起,他整个人也一跃而起,长刀再次挥出之时,已化作一道灿烂的飞虹。

这样的变化实在让人难以捉摸,萧南风不禁也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手里的毕竟不是刀,是只有数寸锋利之处可以对敌的斧子,而他握着的地方却是脆弱的木把。

森寒的刀光如同长虹贯日一般直逼萧南风而来,萧南风只好转身落地,但衣袖却还是被划去了一大片。滚烫的鲜血从那被划去的衣袖处缓缓流出,萧南风也顾不得这些,忙是纵身退却十几步远。

楚逸此时已经露出了兴奋的微笑。越战越勇,呼喝之声不绝于耳,身子也在上下翻飞,长刀飞出之处,化作万千刀光,摄人心魄,仿佛整个天地都已经笼罩在他的刀锋之下。

萧南风避无可避之时,忽然手心用力,在这样的高手面前,光是靠速度已经完全没法占上风了,所以他想凭借自己的内力和出其不意的招式,这样的做法纵然有些冒险,但实在是唯一的办法。萧南风的刀光也在不断变化,紧跟着此时意气风发的楚逸。

就在楚逸一声断喝之后,萧南风忽然变换了招式,身子出人意料地倒了下去,整个人居然在地上滑动了起来。

楚逸瞪大了双眼,万万没想到,在这生死关头,萧南风会出这么一个不是招式的招式。

楚逸一刀砍过之后,却只扑了个空。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萧南风已经从他**的落叶间,青石处穿梭而过,利斧挥出,直逼他的**。

这一斧子若是砍中,那楚逸不成两半,也是个半死人了,就算擦到点边,那楚逸这辈子也做不成男人了。楚逸啊的一声,刀身已经收了回来,就在萧南风出刀的时候,他已经同时跃起,长刀回身去挡,咚的一声巨响,众人都捂住了耳朵,说来也怪,两人这么斗了一圈,却已经换了方位。

在下面的萧南风吃力地支撑着,在上面的楚逸已经浑身湿透,这一招实在是太出人意料,方才的反应几乎已经用去了他一辈子的运气。

他知道自己支撑不了多久了,唯一要做的,就是输得不那么难看,因为他手里的力量在不断衰弱,一个人的心被击垮后,那么她就绝对没有能力再战斗下去。

楚逸终于没有支撑下去,长刀当的一声落地,身子也跟着滚落在一旁,他仰望着苍穹,大口喘着粗气,却在哈哈大笑着:“哈哈,哈哈哈。爽快!真爽快啊!”

绿袍将吓得差点没昏过去,他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四弟功夫了得,却没想到居然会如此厉害,看来他过去说他家是刀客世家的事情实在不假,那时候他们还笑话他这是酒后逛窑子,嘴里没一句实话呢!

萧南风的斧子还笔直地站立着,这实在是不容易的一战,他觉得自己能取胜实在也算是运气,他长长松了口气,爬了起来,走到楚逸跟前,看着大笑的楚逸,不觉也哈哈大笑了起来。两人没多久,居然坐在了一起,笑着。

周围所有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两人方才还是生死宿敌,现在却已经亲如兄弟一般坐在了一起大笑。

只有他们俩心里清楚,为什么他们会坐在一起笑。他们笑是因为总算遇见了彼此,他们笑是因为没有让彼此失望。

楚逸拍着萧南风尚在流血的肩头,大笑道:“你,好样的!能否放我们兄弟一马!”

萧南风眉头一皱,这家伙不知不觉就摸着了自己的伤口,自然是疼的厉害,他挣脱他的手,怪笑道:“你这家伙,死到临头,还不忘捏我的伤疤!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我叫萧南风。”

萧南风以为他说出自己的名字的时候,所有人都应该吃惊一下,至少该赞叹一声,但这帮没见识的山贼却一动不动,就像听到了屁,听完就过去了。

楚逸却高兴地笑着:“苍松刀客!我知道你,虽然我常不在姑苏,但江湖上却一直流传着你的故事,你可是个浪子啊!一壶酒就能让你挑战整个姑苏慕容家。哈哈哈!好样的!”

萧南风叹了口气,总算是有人知道他的名字,看来他离开江湖的时间并不久:“兄台谬赞了,我倒是很想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楚逸笑着摇了摇:“我的名字跟你的比起来,就不值一提啦!”他的话刚说完,那一群山贼已经齐声喊道:“楚逸大王!我们的四大王!”

声音震耳欲聋,一直在山中回**着。萧南风笑道:“哈哈,看来,你的名声比我,要响亮的多啊!”

“萧兄弟,你我今日有缘,倒不如结拜为兄弟,以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楚逸爽朗地又捏了捏他的肩头,心里却在嘀咕着,若不如此,怕这帮兄弟都要丧命于此了。

萧南风眉头微微一皱,脸色却刷的一下变了:“你知道,我可不想做山贼!”

楚逸回头看了看,这才想起自己的身份,叹息道:“哎,兄弟你有所不知,这日子要是过得下去,谁他妈的愿意上上来做山贼啊!这都是被生活给逼的啊!今日我既是你的手下败将,那从今日起,我们众弟兄就都听你的,你让我做什么,我们绝没有推辞的理由。”

萧南风指着那位绿袍将问道:“这山头岂不是他的?你说话管用吗?”

绿袍将干嘛跑上前来笑道:“管用管用,我们兄弟一家亲,四弟说的话,就是我说的话。”

萧南风松了口气道:“那我只有一个要求,你们就别再山里做山贼了,都下山来,开武馆也好,开镖局也罢,这一身的武艺总不会荒废的。有本事的人还怕会饿死吗?”

楚逸点了点头,挥手道:“好,从今日起,大伙儿就听你们萧五爷的话,下山改头换面,咱们做正经行当去!”

不久之后,姑苏城城郊处,多了一家武馆,牌匾上镶着四个大字:“萧氏武馆。”武馆中的主人并不姓萧,居然是楚逸他们四兄弟。

楚逸负责传授武艺,飞天虎负责外出招人,冲天蛟负责购置设备,绿袍将总管账目。四人虽然是半路出家,但做起事情来却有模有样,就怕玷污了那块萧氏的牌匾。

萧南风在他们心目中俨然已经成了神一般的人物,就算是他不在这里,至少他们的心里都知道,之所以他们走上这条正路,都是因为他。

月朗风清,徐徐清风吹在人脸上实在舒爽的很,纳兰康却丝毫没有畅快的感觉,他的脚步非常快,若不是在夜晚,几乎没有人会想到,这位纨绔子弟,纳兰家二少爷居然有如此高超的轻功。

一个人脚步非常快,显然是有急事,但活了这么多年,除了成亲需要自己亲自出马外,实在想不出,到底还有什么事情,是他不能让别人代劳的。

不远处的虎丘之怀,剑池水边,已经站了一个老人,一个扶着青藤拐杖的老人。纳兰康的脚步在距离老人七八步远的时候,忽然停住了。

他只瞧见老者的背影,便已俯身下跪,一言不发。夜风虽然舒爽,但此时吹在他弯着的膝盖之上,却带有几分刺骨之寒,纳兰康咬了咬牙,却还是木讷不言。

良久,老者徐徐转过脸来,轻声问道:“你来啦!”

纳兰康这才如释重负一般,长长松了口气,点头道:“徒儿来给师傅请安。”

青藤老者微笑着点了点头,继而再次将脸转了过去,剑池峭壁之上笔挺地写着虎丘剑池四个大字,文人骚客也有不少墨宝镌刻在石壁之上,姑苏城本就是一个风雨飘摇的古城,早在上古时期这里便有了人气。

而虎丘更是集姑苏灵气之最,自吴王阖闾葬剑于此,剑池遂闻名天下。葬剑之后,天地再无剑道,从而霸刀横空出世,时至今日,刀,依旧是江湖中最为锋利,最为可怕的一种武器。

青藤老者背对着纳兰康缓缓道:“康儿,你可知这地方是干嘛用的?”

纳兰康的额头掠过一丝汗珠,忙回答道:“回师傅,是葬剑用的。”

“那你可知这葬剑之人是何人啊?”老者似乎在考察纳兰康的历史知识,但却又似乎并不那么简单。

纳兰康眼珠子转了转,阖闾葬剑是自古传说,说来也不稀奇,他抬手道:“剑道败落,所以葬剑,葬剑之人是聪明人。”

老者脸上略微闪过一丝笑意,他似乎对这样的回答很满意。头顶一片叶子行将落下之际,他的身子缓缓转了过来,这片叶子竟随着他身子转动的方向在空中不住地盘旋飞舞,就像本在瑶池翩翩起舞的仙女,犯了天条后,虽舍不得天上的逍遥,却不得不下落凡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