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苦无一百两

老马的烟锅子忽然不动了,他愕然地看了眼云云娘,随即笑道:“哎呀,我说,崔嫂子哎,孩子们相亲相爱着呐,你马哥我啊,今天就是来为小风和云云说这趟媒的哦!”

云云此时已经随便抓了一块抹布在本就十分干净的桌上抹了又抹,忽然听到这话,脸色更加红了。

云云娘望了一眼崔云云,又看了看站在一旁十分俊俏的小风,心里一阵嘀咕,忽然将那些首饰包了起来一把砸在老马脸上,厉声呵斥道:“你个臭不要脸的,马粪桶!我,我,你当我家闺女是什么啊!会嫁给一个运粪的?死了这条心吧你!快走快走,不送了!”

两人实在受不了云云娘那一副大喉咙,只得踉踉跄跄跑了出来,砰地一声,大门关了起来,只听得立面云云和她娘在大吵大闹,时不时还能传出几声砸锅卖铁的声音。

萧南风完全没想到,原来娶个老婆这么麻烦,他无奈地望着老马,老马笑嘻嘻道:“嘿!小子啊,要这么容易让你过关了,那人家岂不是掉价了?好事多磨嘛!不要灰心!”

说这话的时候,老马的脸上一阵阴一阵晴,他心里也有些不痛快,运粪的怎么了,马嫂不就嫁给了运粪的嘛!也没见她吃什么亏啊,不过这话他是不会讲的,毕竟年轻人需要的是鼓励,而不是抱怨。

第二天,云云抱着一床被褥就跑到萧南风的门口,大声地敲着萧南风的房门。萧南风此时刚运粪回来,正在洗澡,这身子刚没入水桶,门外便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他三两下跳了出来,随便擦了擦身子,在下身裹了一块布就打开了门。

不等门完全打开,云云已经推门而入,她气呼呼地将一床被褥扔在萧南风那张狭小的**,低着头坐在了床头,怒气冲冲道:“风哥!我要和你睡觉!”

萧南风还呆呆地站在门口,他此时浑身只裹了一件白布,听到这话的时候,他的下半身不知不觉已经有了些许反应。

眼看着云云已经在自己为自己宽衣解带了,萧南风几步走上前来,一把拉住云云的手,本还想说些阻止的话,但拉上的手却已经不知道如何该分开了,他的脸也逐渐羞红。

云云满含泪水地望了他一眼,松开他的手,继续为自己脱着衣服。看到云云眼中的泪,萧南风这才反应过来,他将云云脱下的衣服又重新为她披了起来,温情地问道:“怎么?又跟她闹别扭了?”

云云扑进了萧南风的怀中,哭诉道:“我娘她,她死活不同意我们的事情,我跟她说,我今晚就要跟你,跟你…看她还同不同意。”

萧南风的眼窝子忽然热了起来,他没想到一向温柔和善的崔云云,居然也有如此烈性的一面。他抱着云云道:“好啦,你说这么做能让你娘高高兴兴地接受我吗?如果不能,那就不要这么做。好事多磨嘛,我们总要得到她的祝福吧?”

云云点了点头,羞红的脸颊贴在了萧南风健硕的胸肌之上,正当他俩这么抱着的时候,门外又是一阵骚乱。原来云云娘不管老马夫妻的阻拦,已经闯入了萧南风的卧房。

眼前的一幕几乎让云云娘吓得昏了过去,她连动的勇气都没了,因为他看到一个光着屁股的男人正将她可爱的女儿搂在怀里。萧南风的那块布也只够挡住前面的,他也没太在意后面是否走光。

云云娘颤抖着嘴唇道:“你,你们!”她一个字也没有说下去,已经昏了过去。

老马跑来的时候,赶忙扯了一件衫子给萧南风披上,几人合力将云云娘背了回去。

“我的命啊,怎么就这么苦啊!好不容易拉扯大一个闺女就这么便宜别人啦!”云云娘躺在**,一边抹眼泪,一边哀叹自己命运的悲哀。

云云站在一旁,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老马将云云拉到一旁,走上前说道:“哎,云云娘,既然两个孩子都这样了,那就成全他们好啦!你看看我们家小风,要长相有长相,要力气有力气…”

“我呸!长得好能当饭吃啊!力气大只会运粪有什么屁用!”云云娘的声音再次变得尖锐而刻薄。

萧南风忽然插嘴道:“我还会砍柴!”

老马瞥了他一眼,随即微笑道:“哎,年轻人,不怕穷,我看小风这小子不是一般人,以后一定可以做一番事情的。你啊,就放宽心,别把身体弄垮了!”

云云娘仰望着屋顶,忽然嘴里冒了一句:“一百两。”

“什么,云云娘你是要喝水吗?小风快去倒水来!”老马故作糊涂道。

“我说一百两!拿一百两出来!我女儿就嫁给他!”云云娘忽然半坐了起来,厉声呵斥道。

老马被吓得后退了几步,一百两,他不知道得省吃俭用多少年才能攒下来,真是狮子大开口啊!萧南风也是吃了一惊,他倒退两步道:“你这不是在卖女儿吗?”

云云也老大不高兴道:“娘!风哥哪来的一百两,你这不是要逼死他嘛!”

“你给我滚一边去,小风是吧?我问你,我女儿嫁过去以后,住哪儿?跟你一起挤在那张破**吗?你去瞧瞧周围邻居,哪家跟你家一样寒酸。我不求别的,只要你能拿出一百两,我给我女儿重新建个房子。”云云娘一边说,一边招呼着拿水过来。

“哎,我这也是认命了,以我家云云的姿色,城里哪户人家不能嫁?既然你们已经…哎,废话不多说,一百两拿来,其他的免谈!”

夏夜里的风并不是很冷,倒是很舒服,吹在人的脸上更是像按摩一般,萧南风坐在藤椅之上,一边拍打着蚊子,一边抽着旱烟,他左思右想,都想不出从哪儿找这一百两来。

想来云云娘也不是为了自己,毕竟都是为了女儿,他坚石般的心也就软了。他现在倒是恨自己年轻的时候为什么不多交几个朋友,或许现在还可以向他们伸手。

本来有个很有钱的朋友,纳兰彦,但是现在他已经失踪很久很久了,久到他几乎已经忘了纳兰彦的存在。他忽然想到城里张贴的告示,告示上清清楚楚地写着悬赏一百两的字样,要抓的,好像就是那个绿色的杀人凶手。

他的烟锅子在地上敲了敲,再也没有拿起来,他站起身来,走到一堆柴火旁,捡起那把曾经砍伤过那绿色怪物的斧头,像当年练刀一般挥舞了起来。

刀就是刀,永远不会像斧头一样来劈柴,同样,斧头终究只是斧头,永远不能像刀一般,在刀客手里用的得心应手。

云云躲在黑暗处偷偷瞧着一脸忧愁的萧南风,她心疼地走了过去,为他披上一件外衣:“实在不行,我们就跑吧,没人会找到我们的。”云云的话像一根根钢针一般刺痛着萧南风的心。

他的鼻子忽然一酸,没想到练刀这么多年,手刃之人不下十多人,居然会被一百两银子给难死。想到这里,他手里的斧头不觉飞了出去,咚的一声,不远处的一棵大树,居然应声而倒。

云云吓得赶紧躲到萧南风跟前,偷偷瞄着不远处。萧南风这时才意识到是自己用力过猛了。

他抱了抱云云道:“好了,别胡思乱想了,钱的事情我会想办法,你只需要稳定好咱娘的情绪,别让她又变卦了!”

他的话像一阵春风,崔云云惊魂未定的心刹那间便安稳了许多。

云云忽然摸到萧南风腰上别着一样东西,是一件十字节,十字节常常只有心思缜密的女儿家才编的出来,但这件十字节却不同,它编的极为粗糙,崔云云摘下它问道:“咦?这是什么?风哥,难道这是你哪个情妹妹送你的?”

萧南风的眼角忽然扫视到这件十字节,他的心为之一酸,这是当年在梅林中,独孤茗给他的信物,让他杀了慕容恪后便带着这件十字节来找她。萧南风并没有完成那个任务,但独孤茗由此也再没有向他要回过这件东西。

从此以后,萧南风便一直将它带在身边,带着它,似乎离心里那个女人又近了一些,他看到它时,忽然又想起了那个女人,那个曾经在梅雪漫天的天气里为自己抚琴的绝世美人。

但现在他有了云云,实实在在的云云。她不像独孤茗那般难以接近,她是个触手可及的好女孩儿,也没有那么多心思。是时候放手啦,萧南风微笑道:“不过世一件玩具罢了,你要喜欢,就拿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