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林中寻凶

山里的空气最近变得格外清新,溪水旁的花草经过一个春天温润雨水的哺育,此时已经没过了膝盖。

偶有几只矫健的松鼠,在树上打架,摔入草丛中,又飞快地从草丛奔回树上,仿佛地上充满了危险。

潺潺的流水声响彻整个树林,几只飞鸟在林间欢快地飞跃着,青石板上坐着一个甜美的姑娘,她正用欢快的歌声带动整片树林的乐章。

她缓缓梳理着手里的长发,温润的双手细细抚摸着如丝绸般的青丝,双脚在溪水旁扑棱扑棱地拍打着,溅起的水花将她新做的碎花裙子打湿了一个角。

淡雅的花香在她周身弥散开来,她的眼眸清澈而明亮,让她身边的世界也在一时间变得靓丽起来。

但不远处的草丛里却有一双眼睛,一双发绿的眼睛。瞪着姑娘的眼睛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更加狰狞,瞳孔时而放大,时而缩小,显然拥有这双眼睛的人,此时的心情一定不平静。

是啊,看到如此美丽的姑娘,听到如此悦耳的歌声,处在如此惬意的环境中,谁的心情能够平静呢?

但这个人却不一样,他不是普通人。他的眼睛是绿色的,在阳光的照射下犹如一条赤链蛇躲在了草丛中,窥视着这个世界上最为美丽而神秘的春光。

姑娘的声音还在飘**,她身上的长衫也在一件件缓缓脱落,春天在夏日的照射下,渐渐已经失去了原有的温情,此时的晚春时节已经拥有了夏日的热情。这样的季节是极为适合寻一处隐蔽的地方好好洗个澡的。

山泉是甘甜的,姑娘如玉的胴体在山泉的甘甜中浸泡着,使得这泉水看起来更加可口,也更加甘甜。一只碧绿色的手忽然从草丛中伸了出来,一把扯走了姑娘的长衫,青石板上似乎还残留着姑娘那淡雅诱人的体香。

时间过得很快,午后的阳光像一个热情的小伙子一样,炽热地照射着姑娘出水芙蓉般的玉体。然而,姑娘却不敢上岸了,因为她再也摸不着自己那一件件遮羞的衣服,光天化日之下,但凡是个知道羞耻的人都不会将自己的身体暴露在空气中。

草丛中不断传来咯咯的嬉笑之声,姑娘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她的手指脚趾在清泉长时间的浸泡下已经逐渐发白发皱。但她不敢叫出声来,她怕万一招来的不是人,而是一只狼。

草丛中的动静逐渐大了起来,姑娘似乎也有些察觉,她微微探出头,将上半身暴露在了空气中。

正在这时,草丛中那人似乎再也按耐不住,只见一个绿影忽然纵身而起。不等姑娘喊叫一声,便鱼贯而入般冲入水中,顺手将姑娘拖进了甘甜的清泉中。

泉水变得苦涩腥臭,血腥味顺着山泉的流淌,缓缓流入了山脚下的小村落。

这已经是第五个失踪的姑娘了。村子里的人都开始惊慌起来,不知从何时开始,这里的姑娘便会逐一消失。

在村长的指示下,村民们出门都需要成群结队,尤其是未出嫁的姑娘,更要有同伴的陪同。

马嫂去水边洗菜的时候,忽然看见溪水上游飘来一个黑色的东西,她拧了拧手里的衣服,将双手在围裙上胡乱抹了两把后,便过去瞧了瞧。

这是一个黑色的物体,像是被毛发纠缠着。大胆的马嫂走上前,顺手捡起一根树枝,在水中拨了拨,当她拨动到那东西时,两眼的瞳孔逐渐开始收缩,身子也不由自主地开始晃动,一声惊呼之后便昏死了过去。

她再醒过来的时候,牢牢抱着床边的老马,整个人缩成了一团。那东西被人打捞上来后,才发现,这是女孩的人头,那些失踪女孩中的一个。

马嫂的眼泪足足持续了两个多时辰,直到傍晚时分,才缓缓平静了下来,萧南风赶回来的时候,马嫂已经稳定住了情绪。

“看来情况有些不妙。”萧南风的眉头紧皱,他将手里劈柴的斧头扔到了一旁,端起马嫂递过来的饭碗,胡乱吃了几口说道。

老马敲了敲旱烟锅子,叹息道:“那么,到底知不知道是谁干的呢?”

萧南风紧盯着桌面上的几道菜,每一道菜似乎都像他方才看到的那个女孩儿的头颅一样,他忽然有些反胃,将手里的饭碗搁置在了一旁,摇了摇头,拿起了自己的旱烟锅子,吧嗒吧嗒地抽了起来。

“马嫂,我明早去山里砍柴,你要不要一起啊?”院子外面传来了一阵清脆的询问声,这是崔云云的声音。

萧南风的心忽然跳了起来,他冲出院门,将云云的手一把拉住,冷冷道:“以后,你,不许再去山里,知道吗?”

崔云云噗嗤一笑,挣脱开萧南风的手,左右踱了踱步道:“怎么?你是在关心我么?”

“不,我是在警告你!”自打认识萧南风开始,崔云云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如此认真,她点了点头,但又立马摇了摇头道:“哎呀,我不去砍柴,那家里没柴火烧了怎么办?”

萧南风指了指院子里的柴火:“要多少,就来拿,我得空了自己去山里砍。”

崔云云无奈地看了看院中的马嫂,马嫂也无奈地摊了摊手,示意她也是这么被警告的。

当天,姑苏城便派人到这里来调查案情,来的是慕容家在官府做事的师爷,慕容钰。

慕容钰是慕容恪的堂弟,虽也练过一些武功,但实在稀松平常,不过他这回带来的却不是一两个人,而是三十多个衙役,以及最近声名在外的那位塞北大侠慕容城。

他当然是跟萧南风照过面的,不仅照过面,而且当年在街头阻止他闯入慕容府的书生便是这位慕容钰。他平生并不好动武,所以他与慕容氏武学世家的头衔略微不相称。

老马兴冲冲地跑回了家:“不得了了,快,官府派人来了,这回个真是大气派啊,村长让咱全家都去呢!”

马嫂赶紧收拾了东西,锁上门便急匆匆地出门了,这时候萧南风还在运粪的路上,他的车在这个点正是要推出城洗刷的时候,所以,距离回来还要有半天时间。

“今天,城主派本官前来,相比大家也都知道,就是因为村子里接二连三有女孩儿失踪!据说这两天还发现了女孩儿的尸首,现在何处啊?”

慕容钰问向大伙儿,大伙儿都面面相觑,村长哈着腰道:“埋了,哎,可怜的女娃子啊,才十六岁就。。。”他越说越伤心,村民们也都难过了起来。

慕容钰见状,挥了挥手里的蒲扇,摸着鬓角道:“既如此,可有人能形容一下女孩儿死时的样子?”

有人举手道:“哎呀,那个惨啊,这脑袋就跟被人扯下来的一样,乱七八糟,我们清理了很久,这孩子的脸才被我们清理干净。”

慕容钰看了看站在一旁的慕容城,慕容城摇了摇头道:“这么说是判断不出什么的,开棺吧。”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村里的都是普通老百姓,他们哪里见过这阵仗,尤其是女孩儿的母亲,疯了一样地趴在坟头大声嚎啕着,任凭谁来劝告都没用。

慕容城有些不耐烦,他将手里的刀挥了挥,一股子气浪将地上的尘土吹散开来,他的嘴角微微**,朝着地上吐了口涂抹,厉声道:“滚开。”

女人不听他的,还在那儿哭喊着,但她丈夫的两只腿已经在哆嗦了,因为他发现,这人的刀锋之下,女儿坟头的石碑已经断了半截。

崭新齐平的切缝不得不让人感到寒心,没等慕容城再说什么,男人跑上去,一巴掌打在了自己女人脸上,呵斥道:“快,跟我回家!”

女人一下子被打蒙了一般,被男人拖拽着离开了坟头。十几个衙役将女孩儿的棺材挖出来的时候,一股子恶臭已经传遍了四方,就连每天运粪的老马都觉得那股子臭味是他这辈子闻过最臭的味道。

棺材开启后,所有人都往后退了一丈远,慕容城却走到了棺材旁,细细打量着女孩儿脖子上的伤口。

他一眼就看出,这不是普通的伤口而是被刀切出来的伤口,因为伤口纵然乱七八糟,但最外边的切痕却出奇的平齐,这样的刀功就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汗颜。

“是刀客。”慕容城淡淡说了这么一句话,便头也不回地往深山走去。

在黑夜的笼罩下,深山显得更加寂静,偶有几只布谷鸟在山中悠闲地哼唱着属于自己的歌声外,基本没有任何声音。

当然还有潺潺的溪水从身边流过的声音,这声音才是他想听到的,因为他的目标就是在这些溪水声中。

慕容城在山里一呆就是三天,没有人敢上去接应他的,因为他临走之前说出了刀客二字。

他说这位能让人闻风丧胆的刀客在山中,那么普通人就不得不相信,因为谁也没有这勇气用生命去做试探。

三天后,他回到了村中,一身都是杂草,他没有洗澡,没有吃饭,只喝了点溪水。

慕容钰再次将所有人都召集到村中,慕容城冷冷道:“山里没有人,如果有,那么这个人应该在山下,在你们村子里。”

有人不服气道:“嘿,你说凶手在我们村子里有什么根据吗?难道你这三天将整座山都查过一遍了吗?”

慕容城淡淡道:“没有,但我的刀不会骗我,我的刀感受不到刀锋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