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雪峰

月球通往地球的飞船，宽敞的头等舱坐着两个人，格林，雷克斯。

格林举着一杯红酒道：“雷中校，我们先回九区，好久没见我的女朋友了。”

雷克斯道：“别忘了我们是干什么来的。”

格林饮了一口酒笑道：“你们军人，就是太过严肃。谈笑风生，风花雪月，也是生活。”

雷克斯道：“我和你不一样，我不是百色蔷薇的人。”

格林放下酒杯，道：“你是月球人，我也是月球人呀。谁说月球人就一定要严肃了？再说，我不是回九区谈情说爱，我是回去结婚的。”

雷克斯道：“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格林道：“没有。百人军官团是直接归你指挥，我瞒着你，对我，对百色蔷薇没有好处呀。”

雷克斯道：“到九区，先把百色蔷薇的人员告诉我，我好将百人军官团分配其中。”

格林道：“没有问题，不过，你先等我办完婚礼。结婚之后，我醉生梦死温柔乡，九区的百色蔷薇交到你手上，到时候连同百人军官团都在你手上……”

雷克斯道：“你到底有什么算盘？”

格林苦笑道：“你为什么这么那么不相信我呢？”

雷克斯道：“因为自古以来，军人死于战场是荣誉，死于阴谋则是悲剧！”

格林道：“我不想和你内斗的，中校。我承认，我回来，多半是为了一个女人。”

雷克斯道：“你并不是一个好色之徒。”

格林道：“我说了，我是回去举行婚礼的，不是回去嫖娼的，而且，得到一个女人，不仅仅是为了她的姿色。”

雷克斯喝了一大口酒问道：“你未婚妻叫什么？”

“张雪茹。”

高耸入云的山峰，白雪皑皑。

一个人扛着一个巨大的棺材，眼中带着些许愁意的看着远方，冰冷的空气中纷飞着片片雪花。

“李唯思。谢谢你。”扛棺人身边的周孰人道。

李唯思道：“谢我什么？”

周孰人道：“谢谢你在枪火中救了我、”

李唯思一脸颓废，一身黑色的衣服破破烂烂，左臂缠着厚厚的绷带，冷冷道：“救你？那种程度的攻击不可能杀得死你，”

周孰人道：“多年不见，你的外貌变了很多。”

李唯思轻轻将棺材放到地上，仿佛害怕把棺材弄疼似的。

周树人道：“这些年，你在哪里？”

李唯思面无表情的指指脚下。

“雪山？”周孰人道，“为什么在这里，环境这么恶劣。”

“这里人迹罕至。”

“你现在的平静，是刻意压抑的结果，如果反弹爆发，我不知道你是否能够承受。可不管怎样，那都是你的选择。”周孰人道，“世界陡然生变，你怎么看？”

李唯思道：“如果世界注定要变，就一定会变的，冥冥注定的东西是无法阻挡的，即使不是以这种方式变化，也会以另一种方式变化。”

周孰人看了看那个巨大的棺材，轻声叹道：“李唯思，人死不能复生，还是放下吧，人是要往前看的，往前看，希望无限，往后看，只有感叹。”

李唯思淡淡道：“生死，就是入梦与梦醒，不可捉摸。”

周孰人目光一紧，道：“李唯思，你内心是很想逆天而为的，对吗？”

李唯思道：“死，是天意，生，也是天意。”

周孰人害怕刺激到李唯思，便不再谈生死，于是道：“李唯思，我希望你能出山帮我。动**乱世，风流人物天地纵横，是英雄。”

李唯思道：“我已一心向佛，不想再提杀戮之事。”

周孰人道：“纵横天地，并非是杀戮，而是终止杀戮。武，说到底，是止戈。”

李唯思眼神有了一丝波动，一会，还是道：“我在雪山上住惯了，毕竟这里是离天最近的地方，我不想再坠入人间去面对无数纷扰。”

周孰人道：“既然如此，我也要奔赴地平线那边的远方了。”

李唯思道：“远方很远吗？”

周孰人道：“这里看远方是很远，但事实上并不很远。那个地方你也知道，灰鹰之巢。”

李唯思道：“我知道那里，一个信息爆炸的地方。你去哪里做什么？”

周孰人道：“为了我的一个学生，我去见另一个学生。你不帮忙，我只能尽我所能了。”

李唯思道：“鹰巢之主，是你的学生吧？”

周孰人道：“你还记得，我的学生中，有一个很单纯的孩子吗？”

李唯思道：“他现在是鹰巢之主吗？”

周孰人道：“没错。”

李唯思道：“一个单纯的人，在尔虞我诈充满着欺骗与血腥的情报中穿梭，怎么想都觉得很突兀。”

周孰人道：“你忘了我们当初有一句话吗？越是单纯的人，越不容易欺骗。如果单纯的人觉得你在说谎，那无论谎言编织得多么美丽真实，他都不会相信。让单纯的人相信谎言，那就得把谎言编织得天衣无缝。如果一段谎言天衣无缝，没有丝毫破绽，那么那段谎言就不是谎言，没有破绽的谎言，就是真实的。”

李唯思道：“好像是有人这么说过。”

“你可以不帮我，但我希望你不要忘记过去的事情。”周孰人道，“李唯思，你可还记得我们六人当初的誓言？”

“记得。”李唯思平静道，“纵横大漠屠戮，恶狼弃尸白骨。可是如今物是人非，身世沉浮，正所谓：吊影分为千里雁，辞根散作九秋蓬。”

周孰人叹道：“是呀，六人，现在只剩下你我。纵横大漠屠戮，恶狼弃尸白骨。我们六人每人取两字，你是弃尸，我为纵横，如今他们四人不知下落，十二字去了八字，难以再成诗章。空有十指繁华，孤身寒影冷霜枝。”

“我已经对诗章没有兴趣了。”李唯思轻轻扛起棺材道，“周孰人，再见。”说罢一步一步的走下雪山，背影渐渐消失在风雪中。

身影消失的刹那，周孰人隐约听到李唯思在轻声吟唱，声音凄凄切切，令人不禁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