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8章 饭桌之上搅乱局
可是转眼，李晟就发现自己错了，当前这个“劳”，他就不能帮忙。
李老爷子领着李重丙，过门而不入，径直往田里去了。“爹，你们这是干什么呢？”
“时间还早，我先去耕地，你不要乱跑。”
李晟脸色垮了下来，这还真是不客气，一丁点儿机会都不放过。少耕一会儿，难道就能被饿死了？
好吧，得让这个院子热闹一下子。
莫奶奶看着屋外的李晟，不高兴完全写在脸上，丝毫都掩饰。手上提着半拉肥肉，一看就是很差的部位。
看着小胖子出来，脸上喜笑颜开，抱着孩子就进去了。
李家的杂货铺子里，有进进出出的人，巫氏守着铺子，磕着瓜子，好不悠闲。
“邹爷爷，今天我来做饭。”
邹桐的儿媳妇，提了很多菜蔬回来。这些天，通过公公的态度，知道这个小孩子的分量。
“好啊，我真想吃你做的菜了。”
邹桐的孙女，对白马很是好奇，“爷爷，爷爷，我能不能骑白马。”
“当然可以，不过要人扶着。”邹林可疼爱女儿了，骑着马，在集市上慢慢悠悠地行走。
李晟钻进了厨房里，操起菜刀，发现自己的力气，实在有些难以为继，“婶婶，帮我把肉丝切成条，好不好？”
刀工，练上一段时间再说了。将肉丝抹上盐，调味，再和上一层粉。
炸酥肉，没有多复杂的功夫，这个菜，适合当零嘴吃，香，有嚼头。
邹桐吃上一根，要消耗好长一段时间，才能吞咽下去。拿着满满一纸包酥肉，遇到一个人，就往他嘴里塞上一根，都直呼好吃。
转过门口，走进李家杂货铺。巫氏嗑这么多瓜子，也不知道嘴巴疼不疼。
“大伯母好。”
虽然是来干坏事儿的，还得装成乖孩子的样子。
穿过前厅，就是院子里。正对面的屋子，是李老爷子的。右侧前方，是李重甲的屋子，下方是李重丁家的。左边前方，是厨房。左下方，是李重乙家。就屋子的规模而言，李家比柳家宽多了。
走进二伯家，一共进去三间房，正中一间，两侧两间，走进最里面的一间，一个小女孩抬起头来，“晟哥哥。”
这是二伯家的小女儿，李珠，七岁。李家的孩子，李晟都认识，去年，还不是他的灵魂。以前的李晟内向，不怎么说话，跟他们玩不到一块去。
酥肉热乎乎的，喂了一根给她，“珠儿，大伯母呢。”
“娘在厨房做饭，姐姐也在。”
李家的饭食，是轮值的，一家负责一天，今天是二伯家的做饭。出了门，看见脸上有伤痕的乔氏快步朝着后院去。
莫奶奶正在鸡舍里捡蛋，乔氏哭着道，“娘，老四被打成这样，还让他去耕田，这不是要命么？”
乔氏打的什么主意，莫奶奶清楚的很。塞了三个鸡蛋在她手里，“好生收着，别让人看见。”
乔氏走进院子，正好看见李晟将肉丝递给珠儿。
“好啊，你们竟敢偷吃。”这声音，在院子里产生了回音，直接让珠儿一个哆嗦，可见其威力。
莫奶奶闻言，还没搞清楚情况，就怒了三分，好不容易买一次肉，居然敢偷吃。
“慢点儿吃，别噎着。”李晟不顾他们杀人的眼神，津津有味的吃着。见到李晟，莫奶奶愣了一下，还是坚决地叫道，“杨氏，你给我出来。”
杨氏拿着勺子就跑了出来，“娘，出了什么事儿？”
“柳家小子来了，你就给他偷吃，安的什么心。”
“谁不知道，二叔跟三叔好得很，说不定当年，就是他们放三叔逃跑的。”
乔氏挑拨离间的功夫，还真是不低。李晟咬牙切齿，把个酥肉都咬的咯嘣作响。
杨氏不知道如何回答，眼泪一颗一颗流下来。
“哭，就知道哭，还有没有规矩了，就知道紧着自己的孩子。”
“你们又欺负我娘。”厨房里的少女跑出来，“这不是四婶么，怎么没脸没皮了。”
乔氏摸了摸脸颊，跟老板拉扯的时候，画花了脸，“你个臭丫头，活该你嫁不出去。”
这话，让少女眼中杀气四溢，就要去抢杨氏手里的锅铲，杨氏牢牢抓着。
“够了，你个疯丫头，还想打人。”
李晟旁若无人喂着珠儿，自己也吃的贼香，把那边跑出来的两个小子馋得不行。
大伯家的小儿子李禄，“奶奶，奶奶，他们偷吃。”
这小子就等着莫奶奶没收了食物，顺手给他们。珠儿吓得不行，可是李晟，吃的那叫一个香。
“还不住嘴，吃，就知道吃。”
李晟昂起头，“奶奶，你怎么不住口。不就是在你们家走上一遭了，还说我是强盗。你好好看看，这东西你们家有嘛？”
捻起长长一根，“珠儿，张嘴。”
“娘，我这才下锅，都还没有煮熟。”
“姐姐，你尝尝。”李芸儿吃了一口，长大了嘴，“这是肉做的。”
“大半廋肉，少点肥肉，用粉裹起来，放在油里炸，就变成这个样子，酥酥脆脆，好吃极了。”
李芸儿很是惊讶，“晟弟，看不出来，你还懂做吃食。”
现在都猜到了，吃食是从邹家拿的。邹家和柳家，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关系就好起来了。
李禄嚷嚷着，“奶奶，我要吃，我也要吃。”
“李晟，分一些给弟弟吃。”
李晟嘿嘿一笑，“不分，我是柳家的孩子，你们要吃，找李家的奶奶。”
这是继门口骂人后，第二次把这些人给噎着了。他们发现，李晟的眼里闪着精明，恐怕早就懂了很多东西。
“等等，小婶儿，你的手藏起来干什么，是不是偷吃了？”
自始至终，就把手给拢在衣袖里。乔氏嘿嘿一笑，“没什么。”迈腿就往屋子里走，李芸儿却不放过她，拉住她去拽她的手。
两个人拉扯着，哐当一声，一个鸡蛋掉在了地上，蛋黄流了出来。
“哦，小婶儿，你偷鸡蛋，还诬赖我。”
乔氏索性将两只手都露出来，手里还有两个鸡蛋，“这是娘给我的，不是偷的。”
李芸儿转头，“奶奶，小婶儿偷吃，怎么处理。”
莫奶奶脸色有些青白，“你没看你婶儿受伤了，这鸡蛋是补身子的，我给的。”
二伯母一家彻底失望，李晟则是嘀咕着，“哦，原来偏心哦。”
这个字眼，还真没有人敢当面在莫奶奶面前说。柳家的小子，还真是惹人讨厌。
李晟将袋子递给了李芸儿，“姐姐，这个给你，奶奶偏心，我也偏心，就不给他们吃。”
说完，转身，偷笑着，跑了出去。他完全可以预见，有些人该气成什么样子。
李重丙被随意使唤，李晟气到了，现在心情好了不少。在集市上逛了一圈，回邹家，开始炒菜．
香气飘了很远，勾起了李晟的馋虫。李晟硬是忍者，没有空肚子，可不好在午饭上，上演一场好戏。
在田里，李重丙能说的，估计都说了。饭桌上，会是一场反击战。
午饭时间到，农人陆陆续续往回走。李重丙路过邹家的时候，邹桐亲自在门口招呼，“阿丙，来，到我们家吃饭，饭都准备好了。”
李重丙当然是愿意的，可是李老爷子不同意，“不了，我们家饭都做好了。”
队伍很庞大，李老爷子，李重乙，李重丙，李重丁。李重甲从考上童生之后，就从农活里解脱了。现在，跟他的大儿子一起，在县学里温书。
骑白马的，也回来，闻着家里的香味，食欲大增。
邹林赞叹道，“爹说小晟的厨艺好，我还不相信，现在是真的信了。”
李晟放下锅铲，“爷爷，我爹爹回来了么？”
“回来了，你爷爷不让他到我们家来吃饭。”
李晟解了围裙，“那我也去了。”
邹桐拦住他，“你就不要凑热闹了。”
“我不去，我爹非给他们吃了不可。”
李晟急冲冲地往外走，邹家的人面面相觑，邹老爷子发话了,“别把他当成小孩子，好了，小三，吃饭。”
李晟刚进门，就听见莫奶奶的声音，“李晟在邹家都吃过饭了，不用叫他。”
这直接剥夺自己吃饭的权利，李晟跑进去，坐在李重甲身边，“爹，你们吃饭，怎么不叫我？”
乔氏道，“你不是在邹家吃过了么？”
“哦，没吃，没煮我的饭么，那我去邹爷爷家吃。”
“坐下，一个孩子能吃多少。”
这一去不要紧，李家的面子就丢了，李晟笃定李老爷子会叫住他，果不其然。
他也没有坐回，跑过去，拿起勺子，开始添饭。这个举动，引得所有人侧目，谁都知道，李家的饭勺，是莫奶奶至高无上的权利。
可现在，权柄被李晟抓在手里。莫奶奶脸色难看，心里腹诽，真是不懂规矩的死娃娃。
李晟注定是要让人生气的，他用小碗盛了满满一碗，“来，珠儿这是你的。”
二伯一家人，竟然有些受宠若惊，还拿眼神瞄了一眼莫奶奶。莫奶奶的脸拉得比驴脸都还长，已到了发作的边缘。
“晟儿，盛自己的就好了。”
李晟甜甜一笑，给李老爷子盛一晚，给李重丙盛一晚，自己再盛一晚，“奶奶，给你，我盛不动了。”
是盛不动了，才还给你的。摸奶奶接过勺子，很是尴尬。李晟是打定了气死人不偿命，“爷爷，可以吃了么？”
巫氏皱着眉头道，“李晟，你还有没有规矩了。”
先前李禄在她耳边告状，有东西不给自己的儿子，对李晟存了意见。
“爹，吃个饭，有这么麻烦了。”
看着李晟疑惑的表情，李重丙哭笑不得。以前来李家，李晟都是闭口不言，闷头吃饭，无人夹菜，只知道吃饭。现在撞了仙缘，胆子大了去了。
李老爷子严肃道，“赶紧盛饭，吃个饭也不省心么？”
“阿丙，你那岳父真是个有本事的人。你媳妇又怀了身子，可要照顾好。”
李晟纳闷，咋就还关心起自己的老娘来了，有这么好心。
李重丁撅着嘴，“三哥，老实说，你是不是说过，李群可以去王家铺子免费吃包子，记着你的账。”
李重乙一家脸色变了，前天晚上家里的小声议论，被李重丁听了去，没脸没皮，惹了今天的乱子。
这就是李晟的手笔，李重丙犹豫着要不要干脆承认，李晟却道“小叔，不是都说了，我爹这些天没有来长桥集，您怎么就咬人不放了呢。”
“李群，你说，有没有这么一回事儿？”
李群看了李晟一眼，李晟压根没有看他。李重丁真是够愚蠢的，这件事儿，还真要来掰扯清楚，不过自取其辱。
“没有，小叔，你听谁说的。”
“我明明听你们说的。”
李芸儿不乐意了，“小叔，你存的什么心，还偷听我们说话。”
莫奶奶指桑骂槐，“老头子，儿大不由人，都是别人家的，咱们凑什么热闹。”
李晟夹了一筷子鸡蛋给李重丁，“小叔，这是奶奶偏心，给你做的鸡蛋，补补身子，好好养伤。”
啪，莫奶奶重重将筷子拍在桌子上，吓得小辈们不敢动弹。李晟可丝毫不受影响，又给乔氏夹了一筷子，“小婶儿，你也吃。”
今日这饭桌上的风头，全被李晟抢了，“柳家小子，你到底有没有尊长？”
又是这一句老调重弹的话，李晟将筷子整齐放下，“原来奶奶只是将我们父子当外人啊，那叫我们回来吃什么饭，我们本来是要去县城的。”
“去县城，你们没脸没皮的，又去找阿香要钱？”
李重香是莫奶奶的骄傲，在意识里，女儿只有和娘最亲。现在，李重香似乎跟李重丙亲近了，让她很是嫉妒。
李老爷子叹了一口气，“阿丙，你老实说，是不是柳家逼着你，找阿香家借钱的。”
柳家没有什么亲戚，要想度过难关，就得找李家，这就是李家的态度。
李重丙不知道怎么回答，李晟冷笑，他已打算撕破最后的一丝虚假温情，摊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