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二期工程

铁场的建设还在继续,除了铁场本身,王延兴又建了两座烧木炭的窑、在铁场一侧,沿官道一线,再建了一排厂房,还有,在溪水中的坝,也筑了起来。

筑坝的过程中,还有一项技术也被用了出来,那就是土水泥。或者说,叫做人造火山灰水泥。工艺很简单,从炉渣、碎粘土砖中挑出较小的碎块,再次破碎了,然后碾磨,过筛后得到细分后,与经过同样碾磨成分的生石灰混合。

这玩意比后世的水泥,自然差了许多,可比唐代的现有粘结剂强了不知道多少!只是,因为缺少足够的破碎能力,这玩意的产量也是论斤的,自用尚且不够,想拿去卖钱自然是没戏。

也罢,生产了足够水坝用的水泥后,便将制粉的石碾子等全套工具,尽数收到铁场后面的实验室去,以备后用了。

不管怎么说,厚重的坝体,配合水泥的功效,将溪水的水面,足有抬高了一丈多,再算上溪流本身的落差,经过引水渠引流到水力转轮处,形成了一丈半的落差。按照溪水每秒三到四个个立方的流速,其中蕴藏的水力,理论功率可到上百千瓦。

当然,实际上能转换出来的可用的水力,三分之一都不会有,也许是五分之一,也许是十分之一罢了。要想多转换出来一点点,就要再次考究王延兴这个脑袋的机械设计能力了。

经过大量的纠结和考虑到现场能用的制造工艺后,他最终选择了筒车,作为水力转换的工具。

只是,他的设计却是与传统的筒车反其道而行之,传统的筒车是以水流推动筒车旋转,然后用浸入水中的提水筒将水提高。而他则是将水,在高处引入筒车的筒中,借水的自重,推动筒车旋转。

筒车的旋转中心,用硬木做的芯轴,变成了功的输出机构。

将轴加长,伸入到不同的作坊内,又经由凸轮、皮带、拨杆等不同的传动方式,便可变成风箱或者锻锤的动力。

而对动力的分配,也是个问题,在后世,自然是在终端处设置不同的档位,通过离合器等部件进行换挡。

这个年代自然没这个条件,便通过分配引水道中的水量,来调节筒车功率大小。

其中,高炉用风量很大,而且是持续用风,一架筒车的动力,便专门为它配置;两大一小三座反射炉也需要用风,所以,给他们也配备了一座筒车,不过,反射炉用风并不连续,所以,当反射炉不需要用风的时候,这架筒车的功还可以供应给锻锤。

锻锤需要的功率是最大的,也更复杂,按照打制的需求,王延兴设想有二十斤的小锤,五十斤的中锤和百斤的重锤。当然,要使用这重锤,就必须使用减速机构、最好能再配一个飞轮蓄能,这结构又要进一步复杂。

所以,暂时,还只是个设想。

这个设想被当做一个作业交给吕奇去做。小道士,现在已经被王延兴彻底拐成工科生了,每天,除了每天要拉着王延兴先修炼两个大小周天之外,经也不读了,整天地拿着王延兴用完的计算稿琢磨,乐此不疲。

跟他的享受相反的是那二十六个奴婢……二十五个男孩,一个女孩组成的童子学习班,这一个月以来,每天上午半天上课,下午半天干活。上课学习的内容,主要是是学识字和算术,由王延路、孟咸和刘伴兴轮番进行教学。

教学目标是王延兴定的:识字课的要求,平常嘴里说的什么话,都要能写出来!算术则是三位数以内的四则运算。

只是,教学的方式跟这个年代却有相当大的区别:写字,用硬笔,教识字的时候,还要教标点符号:教算术,则用的是阿拉伯数字。加减乘除的计算,还要教竖式。这些玩意,按照原来的历史轨迹来走,要到一千年以后才会逐渐普及……

王延路他们会,自然是王延兴教的,外面的先生哪个懂?

这离经叛道的东西接触多了,便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了,尤其是比较过旧法与新法之后,更加不会有人去质疑:至少在铁场之中,没有!

除此之外,还有一门课程,由申定平教授,那就是时刻念着阿郎的好,是阿郎将自己救出了火海,有饱饭吃,有衣服穿,日后,可以成为人上人……

其实王延兴并没有交代申定平这样去做,可申定平看到一群奴婢,能吃好、穿好不说,还不用干什么活,而且,居然还有老师给他们授课!

这天底下,哪来的这样的好事?他是看到这群小孩就忍不住地念叨啊……

下午,干完活之后,申定平将他们送回到宿舍后,越娘就会过来查看起居。越娘来铁做一个月了,除了要带孩子,也是没有安排具体的事务。

她也是懂事的人,即便没有王延兴吩咐,就主动帮王延路一起打理铁做的后勤。帮申定平照顾那些小孩的起居。

虽然,她并不受欢迎,可考虑到那天王延兴不辞辛苦地将她接回来的举动,倒也没人会给她脸色看。

除了采儿……

作为王延兴的贴身丫头,采儿负责王延兴的起居。

可是,王延兴因为要跟吕奇清早起来吐纳练气,起的比采儿还早,晚上,跟孟咸一起总结完当天的事务后,还要留时间做规划,做设计,算数据,睡得也比采儿晚。

每天见面的时间都少,哪有机会让她服侍?

她除了能帮忙整理房间,收拾衣服之外,又无正事可做:便寻了越娘置气。

同样是奴婢,也是分三六九等的,采儿和秀儿姐弟不是王延兴买来的,是属于部曲这个级别的;

而越娘是王延兴费了大价钱——一个价值一百贯的人情——买来的,就属于最低等的。

这样的人,竟然和自己一个帐篷住了一个月,不找她置气,生活还有乐趣吗?

要知道,采儿在王延兴跟前都趾高气昂的,在越娘前面能有好脸?越娘也只能小心翼翼地陪着。

现在,搬到新址来了,越娘分到了一间单独的房子,不用天天看采儿的脸色,才算是好了些。

她哄着崽崽睡下,出了房门,听到铁场前面的乱糟糟的哄闹声,心里却是一片安宁。

此时的铁场,正在进行所谓的验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