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六章 林一木的手段
“名传天下的酒仙，在家就这么一身打扮，估计很少有人会相信吧。”
而这时，林氏酒行的后堂，李承全正和面前的一个男人开着玩笑。
这个男人五官很是端正，穿着一身蓝色的布衣，脚下踩着一双布鞋，三十岁出头的年纪，没有蓄须。
这便是林氏酒行的老板林一木。
大夏虽然禁止商人穿绸裹缎，但是很多商人还是会在布衣里面穿上锦缎的衣服，手上更会戴上上好的玉扳指，有些暴发户甚至会在手上带十个，以弥补自己在社会地位上的缺失。
可这林一木生意做得那么大，内衬却只是布衣，干柴似的手指上，也是空无一物，真是有些低调的过分了。
林一木已经和李承全还有王洛尘见过礼，互相介绍过了，此刻面对李承全的调侃，他只是淡淡一笑道：“李大人说笑了，要是没有大人，我早已经入府为奴了，哪里会有今天。”
很少有人知道，林一木其实是官宦家的孩子，只是在他十八岁那年，父亲犯事被抄家，他也被官卖，是李承全买下了他，李承全见他心思活络，头脑聪慧，就让他为李家做生意。
后来那个一万两买天醇的故事，其实也是李承全派人弄出来的，林一木后来暗中坐着胡盐的买卖，也是靠着李承全撑台。
这偌大的林氏酒行，酒和盐每年的收益，有三分之一都进了李家。
李承全对林一木的谦逊很满意，一指身边的王洛尘道：“行了，我也不多说了，今天的主角是我这贤侄，他有话想问你。”
林一木还是那样谦逊地一笑道：“王大人有什么事只管问吧，我一定知无不言。”
“你的消息倒是灵通。”王洛尘说道。
“在下和户部的官老爷们打交道最多，自然多关注了些。”林一木温和地一笑，他的笑容总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亲和力。
而这时候，四个干练的伙计走了进来，一个给三人摆上了茶碗，另外三个拎起了锃亮的铁壶，往上一提，清亮的水线便倾泻了出来，然后冲着三人欠了欠身就离去了。
王洛尘拿起了茶碗，只见里面茶汤清亮，茶叶一枪一旗的竖着，沁人心脾的茶香随着袅袅升腾的烟雾，飞了出来。
“好茶啊。”王洛尘赞道。
“明前的茶，这时候已经有些陈了。”林一木仍是温和一笑。
“林老板。”王洛尘倒是没喝，放下了茶杯道：“说正事吧。”
“好。”林一木一挥手，门口站着的两个伙计便关上了房门，然后远去了。
王洛尘听着他们的脚步远了，这才开口说道：“林老板，现在这京城，除了你之外，还有多少家收胡盐，能够收多少？”
林一木被直接点出了这违法的生意，问的人是新上任的户部主事，旁边坐的更是户部的右侍郎，但是他的脸上却没有一丝惊慌，平静地回答道。
“除了我之外，还有七家店铺，小贩的话，有几十个吧，一年到头收的那些，能卖个一万多两银子。”
“就算是宁家把这些都买去，也补不上一百万两的缺口。”李承全笑道：“贤侄，这下你放心了吧。”
王洛尘却没理他，仍旧看着林一木说道：“这一个月内，能不能让他们收不到胡盐？”
林一木说道：“这没问题，留着他们，一来是不想让同行完全没了活路，二来是有些番商卖的太少，收起来麻烦。不过王公子要是看他们碍眼，在下只需要放出句话去，便不会有番商卖他们盐。”
“嗯。”王洛尘点了点头，又问道：“第二件事，这胡盐的制作方法你知道吗？”
这是打死番商们也不会说的秘密，纪云身为户部左侍郎，这么多年都没能知道，但是这个林一木却是浅浅地一笑道：“这其实也不是什么太大的秘密。”
“这些番商其实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炼制方法，无非就是他们的盐是从岩石上弄下来的，要比我们炼制的粗盐天生好上许多。”
“不过这话王大人知道之后还请不要和外人说。”林一木歉然一笑道：“要是传出去了，这盐的价值总会下来一些。”
“这我明白。”王洛尘听到这话，这才稍微地松了一口气，然后问出了他想问的第三个问题：“林老板，你觉得我们的粗盐，有办法变的比那些胡盐更好吗？”
“这个自然是可以的。”林一木抛出了一个让王洛尘大吃一惊的答案。
王洛尘的那条好的手臂瞬间攥起了拳头。
“真能炼出来？”而本来刚才被王洛尘无视，还有些不开心的李承全，这时候也似乎终于明白了王洛尘的担心，瞪大了双眼道：“怎么从没有听你说起过？”
“王大人和李大人莫急。”林一木却仍旧不慌不忙地说道：“在下是个商人，商人最看重的是利益，说来惭愧，在下也眼红过番商的利益，想着如果我自己能炼出来，就不必从番商哪里收购了，所以也派人鼓捣过一段时间。”
“说起来那口感和胡盐差不多，但是炼制的过程太过麻烦，耗费的人力物力也很多，全都算下来，比起从番商哪里收购，虽然能多赚一些，但是需要大量收购粗盐，会引起有司的注意，担着风险，这就不划算了。”
王洛尘听到这句话却急了，问道：“那要是可以合法的去做，那……”
“王大人不用着急。”林一木又温和地笑了：“其实你今天的来意，在下已经知晓了，在下这便给你透个实底，就算那个宁书礼真能掌握了炼盐之法，他在二十天内，也拿不到一百万两。”
林一木的笑容像是有一股神奇的魔力一般，看着林一木的笑，王洛尘心底的不安稍稍退去了一些，单手端起了茶杯，喝了一口，清冽的茶香顺着喉咙下去，又反到口中，唇齿留香。
王洛尘有些紧绷的身体稍稍松了下来。
林一木则站起了身，从一边的桌案上，拿起了一本早已经准备好的账册。
“去年一年，从番商那收购胡盐，花了一百万两，最后一共卖了四百万两，盈利是三百万两。”
“也就是说，二十天的盈利是，十六万两多一点？”王洛尘的心彻底放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