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白衣侯不就是你吗
宁修自然没有听见几个人的话,此刻,他正很认真地听着宁书礼讲着他和纪秋水的事情。
宁书礼神采飞扬地将这个故事绘声绘色地讲了一遍,细微之处做了些许的美化,比如说他被纪秋水用剑横在脖子上的时候快要吓得尿了裤子,改成了临危不惧。
比如说他毫无感情地念着那首诗,变成了风度翩翩,差一点把纪秋水迷死。
宁修当然知道宁书礼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是他没有笑,也没有戳破,等到宁书礼讲完,他挑起了大拇指道:“不错,再接再厉。”
得到了鼓励的宁书礼美的小雀斑都要飞起来了一样,他凑到宁修的跟前,如豆的小眼闪亮无比道:“哥,你是真有才,我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爹叫我孽子了,和你一比,我真是孽子。”
“其实大伯叫你孽子,和我没有关系。”宁修一摊手道:“随便和那个人比,你都当之无愧。”
宁书礼瞬间有点emo,不过他转瞬就调整了过来,依旧是一双星星眼地看着宁修道:“哥,你再给我多写几首诗吧。”
“行。”宁修也不拒绝,乐呵呵地答应了下来。他现在已经把宁书礼当成了防火墙……额不是,他现在非常想看着宁书礼出人头地。
他回到了书房,宁书礼就像是一个小跟屁虫一样地跟在宁修的身后,给宁修又是倒茶,又是磨墨,宁修发现这个小子看久了,那张丑脸也变得可爱了起来。
他提起笔来,刷刷点点地写了十首诗,然后丢给了宁书礼。
宁书礼前几天背诗就像是咽药一样,要不是宁修说他背不下来诗,就不让他卖菜谱,他恐怕一首也背不下来,可今天他不仅如获至宝一般地接了过去,还不停地问着宁修每一首诗的含义、好在哪里。
最后把宁修都给问烦了,一脚揣在了他的屁股上,让他滚去做饭,宁书礼这才乐呵呵地离去了,一边做饭嘴里还一边叨咕着,摇头晃脑的样子,倒真有几分学子的样子了。
这一幕被回来的宁辅国看到了,竟然破天荒地没有说孽子,而是夸了一声小子有进步。
宁书礼瞬间泪奔。
宁修有些无奈地看着糊在了锅里的红烧肉,挠了挠头。
宁辅国当即变脸,孽子和慈父秘技一起施展,宁书礼顿时又幽怨了起来。
不过总算这一餐最后弄了出来,酒足饭饱之后,宁书礼一头扎进了书海——宁修写的十多页诗中,宁修则是靠在椅子上,一边喝着宁书礼去书房前给自己沏好的茶,一边吹着习习的晚风,看着天上的月亮。
宁辅国又去了一趟铺子,等他回来之后,宁修茶已经喝的差不多了,正准备进屋睡觉。
“聊聊?”宁辅国笑着说道。
“好。”宁修微微颔首。
“出去走走吧。”宁辅国道。
宁修虽然有些困了,但是宁辅国既然开口,他便又说了一个好字。
爷俩走出了宁宅,在大街上闲逛。
京城三十六坊,内城十二坊,外城二十四坊,宁家在内城最边缘的六个坊市中的康乐坊,这里算不上热闹,没有烟花柳巷,到了晚上更是清净。
爷俩走在街上,一高一矮,一瘦一胖,说是出来闲聊,但是谁也没有说话。
此刻虽然已经入秋,但是大夏京城地处南方,花儿依旧盛开,晚风送来阵阵的芳香,树叶在月光的照耀下,投在地面上留下斑驳的影子。
宁修忽然想到了苏轼写的那篇《记承天寺夜游》,此刻虽然没有藻荇交横,却有亲人在身边陪伴。
宁修穿越过来十年,他没有继承前主的记忆,但是却早已经融入了进去,他喜欢大夏这种平静,虽然这种平静是危机四伏的。
他喜欢这种简单的生活,虽然总有人想要破坏。
但是比起前世来,这已经算是太安逸了。
走了许久,宁辅国似乎有些累了,他也不嫌脏,直接坐在了路上,靠在了墙角。
宁修也不矫情,也是直接坐在了地上。
“你来了之后,书礼几乎是一天一个样,我是真的欢喜啊。”宁辅国看着天上的月亮道:“不过我更欢喜的是,看着你们兄友弟恭,真希望这样的日子,能够一直下去。”
“是啊,这样的日子,越长越好。”宁修同样发自真心地说道,这一刻,晚风习习,他是真的觉得日子很美好。
但宁辅国的下一句话,却让宁修升上了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
这个对自己和蔼可亲的大伯,用温和的口气说道。
“和蒙元人的战争,打的很辛苦吧。”
“大伯在说些什么?”宁修不动声色地笑道:“和蒙元人打仗的,是白衣侯。”
“白衣侯,不就是你吗?”这个看起来没比宁书礼高明到哪里去的中年胖子,却是轻轻地一笑,那双同样如豆般的小眼中,尽是和煦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