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运送峨嵋师生的二桅豪华大船停泊在燕子坞渡口,随着太湖水波的起伏微微晃动着,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突然,船上舱门打开,五个男子沿着引桥走下,朝燕子坞的正门走来。其中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身穿考究的白色绸衫的清瘦男子,看样子像是安护镖局这次走镖的掌旗。

值守室里,一名红衣校卫看着这走来的五人,心里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你快去通知庞总长。”他低声吩咐身旁一名黑衣校卫。那校卫应了一声,立刻向校内跑去。

红衣校卫让另一个黑衣校卫留在值守室里,自己则走到正门前迎住这五人。他向为首的白衣男子行礼说道,“诸位镖师可是在船中呆得烦闷了?请恕在下招待不周,如果诸位愿意在这里稍等片刻,我这就去通知饭堂,让他们准备上好的酒饭款待诸位以及尚在船中的各位镖师,不知意下如何?”

“燕子坞是传承千年的天下名校,我等到此,岂有不到校内拜仰之理?”那个穿白衣的人说道。他身材瘦削到近乎单薄,完全似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说话时的语气神态也相当斯文,和一般印象中在江湖上走南闯北,日晒雨淋的走镖人有很大的不同。

安护镖局留在船上的镖师不得进入燕子坞,这是早就约定好的。红衣校卫听那白衣人这样说话,便已经感到情况异常。他决定先尽量拖延时间,好等庞天治赶来处置。

“这个……诸位镖师一路上这么辛苦,原本是应该陪同各位到学校各处参观一番的,不过校卫总长叮嘱在下,此次访问,贵镖局只派七名镖师到校内随行守护……”红衣校卫说,“不如这样,待我去禀明庞总长,听他的示下……”

红衣校卫说到这里,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他一转身,看到刚才的黑衣校卫带了韩家宁朝这边赶来。红衣校卫稍稍舒了口气,快步迎上去说道,“韩副总长,门口这几位镖师……”

他一边说,一边转身朝校门口那五人一指,可是他话音未落,一把剑已经从他身后穿过。那个黑衣校卫也同时发出一声惨叫。

红衣校卫猝不及防,闷哼一声,倒了下去,在坠地之前,他努力扬起手,朝值守室发了一个信号。值守室里的校卫已经看到韩家宁从身后刺杀了红衣校卫,他惊叫一声,回过身去抓前面桌旁的一个摇杆。这个摇杆是一个发送警示的装置,扳下去,就会有红烟从值守室顶上的烟囱里冒出。这学校正门口发出的红烟,不仅可以被整个燕子坞看到,也能被姑苏城城墙上的瞭望高台用瞭望镜观察到。

这个报警装置是四十多年前魔教横行江湖时发明建造的,可是自魔教覆灭以来,再也没有被使用过。直到庞天治上任后,才重新翻修,并把这个预警系统延伸到校内的渡口。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那瘦削的白衣男子突然身形一晃,瞬间已经飘至值守室内,他手一抬捏住校卫的咽喉一捏,那校卫喉咙口发出几声软骨断裂的声音,整个人就软软地倒了下去。白衣男子随即又一晃身体,回到了值守室之外,这一切发生得如此之快,以至于那红衣校卫竟然在倒地临死之前绝望地看到了这一切。

两个安护镖局的镖师立刻从怀内摸出两面红旗,朝大船上挥起来。大船上随即冒出几个同样穿黑色紧身装束的镖师,举起一面大旗,在船尾摇动。

过了一会儿,远处的湖面隐约出现十只乌篷小船,飞速朝燕子坞驶来。

那十只乌篷小船的速度越来越快,明显是一群内力高超的人在摇动。小船转眼间就来到了港口,每只船上都迅速走下十来个紧身装束的黑衣人。他们身上都佩戴刀剑,胸口都是“安护”的字样。与此同时,从大船上也陆续不断地走下来同样装束的五十余人。

韩家宁抢步到那白衣男子面前,扑通一声跪下,道,“属下参见江掌旗!”

白衣男子脸上的肌肉僵硬地动了几下,却看不出是什么表情,他仍用文质彬彬的语调说道,“交待你的一切,都办妥了?”

“是的!”韩家宁的语气里有些得意,“整个校卫队已经都归我掌控,燕子坞和峨嵋全体师生现在都在参合堂内,曼陀山庄还有两边的渡口我也都派人把守了……”

那白衣男子微微点点头,却没有说话,仿佛还在等着什么。

“噢,对了,”韩家宁立刻补充道,“那个峨嵋逃出来的学生和那个叫周远的燕子坞学生我也都已经捉住,现锁在曼陀山庄历史研究所的地下室里,随时可由掌旗发落。”

“嗯,做得不错。”白衣男子终于说出了一句赞许的话。韩家宁低着头,脸上喜形于色。

“既如此,就让我们坐等参合堂内精彩的表演吧!”白衣男子说道,僵硬的脸上露出一种似笑非笑的恐怖表情。

张塞,带着一脸疑惑,惴惴不安地朝茶花渡走去。

自从昨天他和周远分开之后,周远就经历了一系列让他的生死悬于一线的事件,而张塞的生活,也并非过得波澜不惊。

昨天晚上,正当他在琅嬛玉洞图书馆自己的房间里痛苦地研究华山气宗剑宗族谱,同时开始构思自己的下一篇娱乐文章的时候,黄毓教授突然走了进来。

张塞一下子从座位上弹了起来,一边行礼,一边顺手将桌上的《武林传奇》抹到了地上。

黄毓教授是目前整个武林的史学权威。他已经出版的六卷《武林史》,堪称是武林通史里的扛鼎之作。最后一卷,也就是当代篇,也已经基本完成。

黄毓教授一反往日安详平和的样子,严肃中透着不安和焦急。

“气宗和剑宗的谱系我已经……”张塞正要汇报他最新的进展,黄教授立刻一挥手制止了他。他从怀内拿出一个白色的信封,交给周远,正色道,“你听好了,此事涉及重大,绝非儿戏!”

张塞浑身一凛,他从来没有看到自己导师如此郑重的神态。

“我今晚要去办一件重要的事情,”黄毓教授接着说道,“明天一整天,你就留在此地,寸步不离,直到我回来!”

张塞立刻点一点头,黄教授那种大事将至的神情让他不敢再多说一句。

“后天一早,如果我还没有回来,你必须要在峨嵋到达燕子坞之前,把这封信交给慕容校长!你听明白了吗?”黄毓教授最后说。当他说到“如果我没有回来的”的时候,脸上明显地掠过一丝忧虑。

张塞接过信封,郑重地点一点头后,黄毓教授便匆匆离开了。

张塞坐回到椅子上,愣了足足半刻钟,才恢复过来。他诚惶诚恐地将这封用红腊封口的信放入自己的怀内,然后反复回忆着黄教授叮嘱的每一句话。

黄毓教授是从不开玩笑的,也从不言过其实,更不会故意夸张。如果他说这件事情非同小可,那么这件事情一定真的意义重大。张塞知道自己唯一应该做的,就是不折不扣地完成黄毓教授的嘱托。

张塞虽感责任重大,但是却也不是特别紧张。因为黄毓教授的嘱咐非常明确,只要他不做什么愚蠢冒失的事情,应该可以圆满完成。

可是张塞的信心只维持到了第二天的中午,因为他听到了峨嵋代表团提前到来的消息。

这消息就像一个晴天霹雳,一下子把张塞的脑子劈得一团糟。黄毓教授明确要他今天哪儿都不要去,等他回来,可是黄毓教授同时也说要在峨嵋到达之前把信交给慕容校长。

到底该继续在曼陀山庄等黄毓教授呢,还是中午就到燕子坞去找慕容校长?

张塞最后决定等到下午,可是未时过了不久,校卫队的人就到琅嬛玉洞来通知,说峨嵋代表团即将到达,慕容校长下令加开两班渡船送所有在曼陀山庄校区的师生前往燕子坞正门列队欢迎。张塞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痛苦地在办公室里踱来踱去,思考应该如何抉择。他只恨自己昨晚为什么偏偏呆在办公室里被黄毓教授找到,摊上了这么一桩令他为难的差事。事到如今他知道必须要凭自己的判断来做一个决定,而这个决定或许将对许多人,许多事有重大的影响。

张塞考虑再三决定留下来等申时那班校船,如果申时黄教授还没有回来,他就去本部把信交给慕容校长。他觉得这是最为折衷的一个选择。

张塞于是锁上门,听着整个琅嬛玉洞的师生们走下楼,和其余曼陀山庄校区的人一起坐临时的渡船离去。他一个人坐在空****,静悄悄的图书馆里,盼望着黄毓教授奇迹般地出现。

但是当墙上的更漏快指向申时的时候,黄毓教授还是没有回来。张塞站起来,摸一摸胸口的那封信,走出琅嬛玉洞,朝茶花渡口快步赶去。

从很远,张塞就看到茶花渡口有大约有二十名校卫手按刀鞘在那里列队站岗。

张塞感到有些可笑。他能理解在峨嵋代表团访问期间需要加强一下学校的保安工作,可是派二十个校卫守在已经基本没有人的曼陀山庄就有点搞形式主义了。庞天治凶神恶煞的样子虽然很讨厌,不过他并不是一个愚蠢的人,不知道这种可笑的决定是谁做的。

渡口依然和往常一样停泊着一艘渡船,但是却看不见船工。

张塞走过去,对其中一名校卫说,“请问申时的校船会准时开吗?”

那名校卫早就看到他走来,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从现在起到峨嵋欢迎会结束,渡船停开,任何人不得往来于两校区。”

张塞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为什么?”张塞问,“我现在要赶去参加峨嵋的欢迎会……”

“峨嵋欢迎会早就已经开始了,刚才我们到处通知加开临时渡船的时候你在哪里?”校卫说。

“那时候我在赶写论文!”张塞提高了声音说,“欢迎会开始了又怎样,难道就不能再赶过去了?”

“我已经说了,欢迎会结束之前,所有人不得往返于两个校区之间!”

张塞强按怒火,说道,“可是为什么呢?你们要加强校园安全,就跑到燕子坞大门那儿站岗去,曼陀山庄这儿什么都没有,你们守在这儿又有何用?我有重要的事情要找慕容校长,如果被你们耽误的,你们没人负得起这个责任!”

这时候旁边另一个校卫说道,“你一会儿说去参加欢迎会,一会儿又说去找慕容校长,我看你行为很可疑,你给我站这儿别走,一会儿等韩副总长来问一问。”

张塞被如此抢白,终于再也忍不住,大声道,“岂有此理!我是燕子坞的博士备选,我想去哪个校区,就去那个校区,不需要向你们汇报理由!你们身为燕子坞校卫,要盘查的应该是校外人员才对。你们在这里无故设卡,限制本校学生的自由,是何道理?庞总长是否知道?各系的主任是否知道?慕容校长是否知道?”

张塞一连三个排比,声音也越来越高,自己觉得雄辩滔滔,理直气壮。面前的校卫们突然纷纷后退,脸上都露出惊异的神色。

这下轮到张塞吃惊了,他没有想到自己这几句话竟能够真的吓住这帮校卫。

然后他耳边响起几道风声,校卫们开始大声呼喝,各自抽出刀剑来。

等到张塞的惊讶程度又升了一级时,四枚暗器分别从他两旁掠过,击向四个校卫。

校卫们挥刀格挡之时,几条身影又飞速飘至,出鞘的刀剑,向他们直刺而去。

张塞这才反应过来校卫们惊异的并不是自己的语言暴力。

他虽然是研究生,但是在燕子坞三年多,也是认识本科里比较出名的学生的。他发现陡然从天而降,向校卫们发起攻击的,竟是袁亮,毛俊峰,章大可,季菲,还有一个不认识的少女。

张塞惊讶得不知道该做什么,只是频频后退。突然,一个人从后面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张塞“嗷”地一声转过头去,发现竟然是周远。

周远帮不上任何的忙,但是却密切关注着战局。看到毛俊峰用快速绝伦的手法,以各种精妙的弧线发出恰到好处的暗器组合时,他才知道自己扔的那两下石头是多么的幼稚。纯粹因为是机缘巧合和杨教授内力的帮助,才击中了目标,其中一次还导致了灾难性的后果。

五个学生里,丁珊和袁亮的剑法显然是最高的,毛俊峰一边用掌法对敌,一边又对周围的校卫用暗器远程攻击,也颇有成效,刀法系的季菲使的是一对柳叶双刀,内力修为显然要弱于袁亮他们,但是身法和招式上还是显出有相当的才气。药理系的章大可武功相对最弱,不过和黑衣校卫一对一时,也丝毫不处于下风。

当周远确信他们没有危险之后,才把两天来的经历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旁边目瞪口呆的张塞。

张塞花了一点时间消化周远的话,然后恍然大悟地说,“难道黄毓教授委托我的事,和这一切有关?”

他说着也把自己为什么会一直留在曼陀山庄的原因告诉了周远。

当他说完时,丁珊袁亮他们已经将二十名校卫全部击倒。丁珊在旁听到“黄毓教授”四字,立刻一个箭步冲了过来,对张塞说道,“黄毓教授委托你什么事?”

张塞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这个叫丁珊的少女虽然周远刚才已经介绍过,但提着剑气势汹汹冲过来质问的样子,还是让他吓了一跳。

“黄毓教授给了我一个信封,嘱咐我如果他不回来,就交给慕容校长……”张塞说。

“什么信封,给我看看!”丁珊立刻说道,语气里竟没丝毫的请求之意。

“这不行!”张塞拒绝,“黄毓教授嘱咐我要交给慕容校长本人。”

“已经来不及了!”丁珊急道,“黄毓教授很可能接到了柳依校长发出的飞鸽求救,这信里面一定是应对的方法。峨嵋师生只怕现在已经进了燕子坞,安护镖局随时都会动手……柳依校长对我说此事只有黄毓教授知道怎么办,你快给我看那封信!”

“丁姑娘,我知道现在情况危急,”张塞说,“可是且不说这是两位师长的私信,你我不应该随便拆阅,就算我们现在拆看了,只怕也没有什么用。黄毓教授明确说要交给慕容校长,一定因为只有慕容校长才看得懂或者有能力处理和实施信中的内容吧……”

这个道理丁珊岂能不知,但她此刻挂念峨嵋老师和同学们的安危,已经顾不得这些。她“唰”地一下抽剑在手,竟指着张塞道,“事关我老师和同学的生死,我一定要看。”

旁边袁亮一看这情景立刻也把剑抽出来护在张塞面前。

“学长已经说了,此信指定要慕容校长亲启,请丁姑娘不要强逼。”他说。

毛俊峰在旁边手掌一翻,一枚暗器也悄悄握在手中。

之前还刚刚并肩作战的三人,此时竟互相剑拔弩张。

丁珊紧咬着牙,脸上现出绝然的表情,手中剑一抖,摆出“英华摇曳”。

周远一看丁珊祭出峨嵋起手式,那是真的下定决心要和燕子坞的几位同学动手了。他赶忙冲过去,拦在丁珊面前说,“丁姑娘,你不要冲动,不管黄教授有何锦囊妙计,我们现在身处曼陀山庄,恐怕也无法对峨嵋施以援手,况且燕子坞本部情况如何我们还不知道,不如我们先坐渡船过去,了解状况以后再见机行事,如果确然到了危机关头,再看也不迟。”

丁珊听完这话,表情略微有些犹豫,但是手中握着的剑却丝毫没有放松。

“丁姑娘,”周远接着说道,“你是不是担心,慕容校长得知情况后,会为了保护燕子坞而不顾峨嵋师生的安危?”

周远的这句话,算是说中了丁珊的心事。如果慕容校长知道“安护镖局”劫持了峨嵋,两边一旦爆发冲突,他一定会把燕子坞的利益置于峨嵋之上。

周远正想说几句安慰的话,告诉她慕容校长一定会尽力解救峨嵋师生,张塞却在身后恍然大悟地说道,“这话有道理,丁姑娘,周远告诉我你昨晚就到燕子坞了,你完全有时间去通知慕容校长,可是你却没有那么做。因为你知道慕容校长一旦获悉安护镖局的企图,燕子坞一定会把峨嵋拒于校门之外的!”

张塞一说这话,袁亮和毛俊峰他们都露出了不满的神情。丁珊的做法,客观上把燕子坞置于了极度的危险之中。

其实这些周远早就想到了,但他同时也理解丁珊的苦衷。既然“安护镖局”主要的目的是燕子坞,那么一旦被拒之门外的话,确实很有可能在一怒之下对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的峨嵋师生大开杀戒。

周远转过身去,示意张塞没必要再说这样的话。事已至此,指责丁珊根本于事无补。但是袁亮已经愤怒地说道,“丁姑娘,既然如此,我们就更不会让你看信了。承蒙你的关照,燕子坞已经处在危险之中,我们现在要立刻去通知慕容校长。”

丁珊看着众人脸上的愤怒,心里很委屈,但她偏偏也是个倔强的女生,竟不解释,而是说道,“好吧,那我们就凭刀剑来决定吧……”

“好!周远,你让开。”袁亮也不示弱,把剑一横,摆出一招“孤燕回翔”。这是燕子坞剑法的起手式。

周远当然不肯让开。

“丁姑娘和我们一样,都以为峨嵋的船要明天才到,”他焦急地解释,“所以她才先去找黄毓教授想办法。再说她一路被安护镖局追杀,受了重伤,今早才好了一些,又被韩副总长暗算。刚才丁姑娘帮我一起从地下室逃出来,就是要去梨花渡点燃示警红烟,你们千万不要误会她了……”

袁亮和毛俊峰互相望了一眼,觉得这话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这时候张塞开口说道,“算了,你们两个都把剑放下吧。看起来这位丁姑娘已经是周远的朋友啦!”

他一边说,一边朝周远做了个鬼脸。

“我相信丁姑娘主观上肯定是不会想害燕子坞的,”张塞继续说,“我们现在要做的应该是共同去对付韩家宁和安护镖局,如果我们在这里内讧起来,反而是在帮敌人的忙……”

“这话说得没错,”周远见张塞总算说出两句有道理的话,立即应和。

“丁姑娘,时间已经不多了,我们必须要去梨花渡点燃烟火!”他又用乞求的语气对丁珊说道,“你放心,慕容校长一定会想办法救峨嵋的……”

丁珊站在那里身体微微颤抖,看得出心中在激烈地挣扎,然后她终于缓缓放下了手中的剑。

袁亮一看丁珊撤剑,也马上放下了自己的剑。

丁珊扭过头,不去看任何人,径直朝渡船走去。

毛俊峰和章大可看到丁珊不再坚持,心里也都松了一口气,他们跑到值守室里,找到了被关押着的两名船工。

周远也正要往渡船走去,却被张塞一把拉住。他一脸诡异的笑容,说道,“喂,你女朋友现在心情不好,一会儿到船上赶快去安慰她一下。”

张塞这句话说的很轻,但他也知道凭丁珊的内力,一定听得到,所以是纯属故意。丁珊的脚步略微停顿了一下,但还是继续走上了船。

“你乱说什么呀!”周远慌忙朝张塞摆手,但是张塞已经朝前疾走而去。

毛俊峰向船工们解释了当下的形式。他们仍像往常一样一言不发,但却都点了点头,各拿槁桨,解开缆绳,做好了开船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