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七章 问心塔
“神魂精血！”
此言一落，满座哗然。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清楚，交出神魂精血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他们将受制于他人。
一个墟外的毛头小子，要他们交出精血，简直是侮辱！
然而还没等众人去彰显那可笑的骄傲，人群中，几个分神期便首先站了出来。
“我等愿意上交精血，求公子开恩！”
在天塌下来的这一刻，这种生存于末端的存在往往更容易觉醒。
因为他们注定是最先被人抛弃的，反正已经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与其死于瘴气之中，交出精血，苟活于世，这似乎更能让他们接受一些。
而方凌倒也信守承诺，收了他们的精血之后，便让白夜将他们尽数收进了宫殿。
“这......”
见此一幕，众合体期的脸色有些难看，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他们平日里的威严，只是一个笑话。
“方公子，我等也愿意献出精血！”瞬息之间，又有数人高盛呼道。
一时间，场上已经有上百个分神期交出了精血。
这瘴气中央的小圈之中，可有整整一千三百余人。
而方凌的小世界仅能容纳千人，也便是说，在场至少会有三百人命丧黄泉。
“诸位，等不得了！”
终于，几个合体期的老家伙交换了眼色，却是坐不住了。
交出精血，至少能保留性命，若是与这瘴气硬拼，必然只有死路一条。
在这种时候，他们唯一的优越之处，便是上交精血的速度也比分神期快些。
眼见一群人这般疯狂，清音终于意识到，她已经彻底输了......
不过当她看到圈内的人越来越少，到了最后关头，她笑却笑了起来。
“方凌！你就算能躲避瘴气又如何？唯有天机族人知晓献祭之法，我死之后，天书的残页，你们谁也别想得到！”
“谁说我要献祭了？”
“你不想过渡仙桥吗？我就不信你对天书残页不感兴趣？”清音看准了人心的贪婪，欲要用此换得一线生机。
熟知方凌却早有对策。
“呵呵，你也说了，想要过河，乃有两种方式。”
听出方凌话语中的自信，清音顿时面如死灰。
“不可能！那件宝物！根本不可能......”
摇头间，清音忽然想起了什么。
传言中，那件宝物被一份为二，其中一半，并不在灵墟之中。
如果这个传言是真的，灵墟之中的确不可能有人将其凑齐。
但是方凌，乃是墟外之人......
“啊！快杀了我！杀了我！清音！”
与之同时，帝渊的神魂也到了崩溃的边缘，双眼通红，仰天长啸。
看着一脸痛苦的帝渊，清音脸上划过两行清泪。
帝渊本体的气息已经越来越弱，这代表着他的神魂正在被另外一个意识吞没。
“杀了我，离开这里！”
思量半晌，清音咬了咬牙，忍着心痛，从腰间拔出了那把短剑。
见状，帝渊脸上露出些许解脱。
“你可想好了，你若现在杀了他，他将形神俱灭！”
叶孤情可舍不得嘴边的鸭子飞了，立马警告女子。
“清音，来生再见了......”
正当帝渊做好了死亡的准备，却听噗嗤一声闷响，清音竟将那短剑刺入了自己的心脏。
“清音！”
“这娘们儿不是气疯了吧？要这般自残！”
“不对，那是某种献祭仪式，她是想牺牲自己来保住帝渊的神魂。”
“那是浴血凤凰！”
浴血凤凰乃是古楼兰禁咒，施术者将以自身神魂为代价，让另一个濒死的神魂浴血重生。
仿佛凤凰涅槃，故名浴血凤凰。
果真，只见清音的胸口处血光一闪，随着女子的手势变化，鲜血化作了一个六芒星阵。
当鲜血灌满了阵法，六芒星进而没入了帝渊的体内，紧接着，竟将其灵魂强行拉了出来。
“嗯？”
叶孤情正欲吞噬帝渊的神魂，却见红光忽的一闪，失去了目标。
不过帝渊的神魂消失，他倒是也顺理成章的接管了这具身体。
而在外界，瘴气之中，因为失血过多，清音已经奄奄一息，她以最后的仙元完成了血阵，阵法与帝渊的残魂融为一体，化作一道红光，朝着秘府之外飞去了。
而与之同时，楼兰王殿的千人上限却也满了。
瘴气袭来，三百余个分神期在绝望中被瘴气感染，身上顿时脓疮密布，血水流了满地。
“啊！”
看着外界那满地打滚的一众修士，楼兰王殿中的众人心道一声庆幸，更是后怕不已。
一炷香后，楼兰宫殿之外，三百个分神期，竟死得干干净净，半个不剩。
清音的身子正双膝跪地，在一片瘴气与满地的尸首之中，显得孤独而又苍凉。
此时此刻，她已双目无神，失去了最后一丝生命力。
不惜以自己的神魂与寿元为代价，催动了古楼兰的禁咒为所爱之人换来了一线生机。
这个女人为了这秘府中的造化，算计方凌，算计灵墟各族，算计了大半生，甚至将自己都算做了棋局中的一员。
她图的，也不过是那虚无缥缈的天书残页。
然而谁能想到，最后竟走到这般凄凉的地步。
只是方凌也不敢笃定，她这样做，到底是真为了所谓的爱情，还是单纯的只是在进行另外一番算计。
在其尸身之前，“帝渊”的身子缓缓站了起来，双瞳中闪烁着碎金色的光芒。
只是此时此刻，帝渊的身体内，早已经是另外一个神魂——沉剑山庄的第三任家主——叶孤情！
叶孤情轻轻抱起清音的尸身，自顾走到了无源之水河边。
“真情也好，假意也罢，你终究是为了这个男人付出了太多，我便替他，让你走得体面一些吧。”
言罢，叶孤情催动了真元，下一刻，清音的尸身化作星星点点，沉入了水中，随着水流，渐渐消失。
“叶孤情，带着宫殿，渡河！”
话时，方凌将那石剑扔出宫殿。
“是！公子！”
叶孤情收了宫殿，捡起石剑，走到了那渡仙桥旁，将石剑刺入桥头的凹槽。
“哗！”
“飞仙不问冰雪色，仙人助尔渡关河！”
随着一声空灵的长吟，无源之水两头的桥梁连成一片，叶孤情带着金色宫殿，稳稳的走了过去。
“过了渡仙桥，便是无上造化之地！”
楼兰王殿中，一个个合体期脸上充斥着激动之色。
却在这时，一个声音冷不丁的将只打断：
“没那么简单，在渡仙桥后，还有问心塔和九重天，天机一族这数万年来，除去在无源之水处被献祭的，大多数的人当是被留在了这里。”
“问心塔，九重天？”
进入黄泉秘府之后，白夜被尘封的记忆也开始渐渐苏醒。
对于这秘府机缘，他亦有一些模糊的印象，只是到了关键之处，却又说不上来。
果真，在渡仙桥后，映入眼帘的是一座高达百丈的高塔。
“问心塔！问心境！这乃是九重天之前的最后一关，却也是除了九重天外最难的一关......”
“还请公子将我等放出小世界！”
“嘿嘿，你们这群老家伙当真不要脸，之前说好了不与我家主人争造化，如今怎的又变了卦？”毕方嘲讽道。
“......”
见一群合体期吃瘪，方凌暗笑一声，旋即心念一动，将所有人都放出了宫殿。
对于机缘造化，他并不缺这一时。
“多谢公子！”
“诸位道友，我等一同前去，一扣问心塔！”
问心塔高达百丈，塔底宽约百十丈，而刚一进入塔中，见了眼前景象，众人便打了个冷颤。
只见眼前密密麻麻，竟有上百具尸骨，以这些尸骨身上所着的衣物看来，并不是同一个时代的人。
隔得多的，怕有万年之久。
唯独相同的，乃是他们所有人身上，都有一个圆形刺青。
这刺青方凌之前在清音身上见过，那是天机一族的族徽。
看来陨落在这里的，全是进入秘府中的天机族人。
奇怪的是，每一具枯骨坐化的姿势都是盘膝静坐，仿佛是他们正在打坐修炼，忽然便被人夺去了生命一般，没有半点挣扎与反抗。
能走到这里的可不是什么庸才，他们几乎个个都是合体期，甚至是大乘期的修士。
然而他们身怀此等修为，同样逃不过陨落的命运，这塔里到底有什么可怕的东西？
正当众人骇然，骤然间，一道光芒从塔顶而来。
同时，众人脑海中响起阵阵大道之音。
“九霄之上，破茧褪凡，大道为心，羽化登仙！”
“成仙者，不入六道五行，寿与天齐；成圣者，可开天辟地，移山填海！”
“仙圣一念，尔等作何选择？”
这个声音直击灵魂，仿佛能挖掘出人内心深处的答案。
“不入五行六道，寿与天齐......我愿成仙！我愿成仙！”
“移山填海！开天辟地，圣者之威，岂是仙人可比？”
一听此问，人群中瞬间沸腾起来。
唯独方凌皱起了眉头，古楼兰人人皆想成仙，那个声音口中的圣，又是什么？
“不对......所谓问心塔，只是造化路上一道关卡而已，他考验的乃是人之内心，若是道念入痴，亦成魔！”
在问心塔中，不论成为寿与天齐的仙，亦是移山填海的圣，都是错误的选择。
其结局，只会被道障缠绕，永世深陷苦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