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此媛非彼圆
“你认识莺歌吗？”
他的问题又来了，这些话听在杜双媛的耳朵里好像惊雷一般，一个比一个感觉恐怖如斯。
“婢，婢不知道，不识得。”
“莺歌是李彩霞身边的贴身婢女，怎么会不认识呢？”
沈谭有些急躁的问道，这也是因为杜双媛一直的不配合，实在是太让人生气。
“婢认识李彩霞不假，但是婢也不可能把所有人都认清。”她还在狡辩。
“你是不可能知道所有的人，但是莺歌应该是你最熟悉的人，不是吗？”
“婢，怎么会认得她。”说到这里，杜双媛的眼睛不敢看着他，明显她已经心虚了。
“还用本公子来提醒吗？”沈谭挑着眉问道。
杜双媛低着头，什么也不说。她想用沉默来做抵抗。
沈谭微微翘起嘴角，当他做这个动作的时候，正说明他已经有十足的把握让对方把话说出来。
“在那个漆黑的夜里，城隍庙里，那口翁边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当沈谭把这话说出来之后，杜双媛的精神彻底崩溃，她往后退了两步，身子犹如摇摇欲坠的树叶，瘫软得堆在了地上。
她的双眼漆上了绝望之色，浓浓的、还有一丝的狠意。直直的瞪视着沈谭。就好像要把她面前的人一口给生吞活剥了。
那种狠劲，就要把沈谭给撕碎一般，亦如那天的她，疯了一般。
这个时候，林慕枫手疾眼快，就挡在了沈谭的面前。他蹲下身子，然后拉进了他和杜双媛的距离。
“媛媛，我们已经掌握了你杀人的过程，莺歌就是被你杀死的，你不用再狡辩了。事实就是如此，你也不要再辛苦的挣扎了。”林慕枫在一旁规劝。
“我，我没有杀人，我没有。”
虽然杜双媛的嘴中还这样说，但是她已经失去了全部的抵抗力。她整个身子已经颓败的塌了，双眼中已经流出了泪来。看到他这个样子，沈谭也没有再逼。
“我没想要杀人。”过了很长时间，瘫坐在地上的杜双媛才开始说话。
“我没想要杀任何人，可是李彩霞却一次次的欺我，让我忍无可忍。我不得不下此毒手。”
“可是你杀的是莺歌，那不是李彩霞。”
“对，我做错的这件事，也是最悔的一件事，一开始他们说是李彩霞被选中了城隍奶奶，要办冥婚的，所以我就准备那时去。因为那去的时候，那莺歌已经奄奄一息，在我下手的时候，她也没有太多的反抗，所以人就让我给溺死了，等最后我才知道，原来那个结冥婚的人，不是李彩霞。”
“你为什么非要杀李彩霞？”沈谭接着问道。
“其实现在想来，我们之间也没有什么，只是我们同时都喜欢上了一个人，本来那书生徐彬和我从小青梅竹马，但是等他认识了李彩霞之后，却喜欢上了李彩霞。我知道只有李家那殷实的家业才能给他带来更好的。可是谁又能让这份几十年的感情说断就断呢？”
“就为了这种负心的人，去杀人，却毁了自己吗？值得吗？”
林慕枫的话，说的有些感伤，声音很柔却不似从前那般漠然。
杜双媛拼命的摇摇头，直到她的眼泪都被摇出的眼中。
“然后由爱生恨。一错再错，最终酿成了大祸。想想你们之间同样都是最为可悲的，结局也都是一样的。这就是命运吧。”林慕枫起身，沈谭看着他很失忆的样子，他有些错愕，是他跟不上这两个人的情绪吗？
“自己走的路，都是自己的选择，错也错了下去，这又能怨得了谁！”
面对着真相，沈谭没有感情那么丰富，他认为杀人的人，即使理由再充足，也不该滥杀无辜，那些本不应该成为被害者，才是最值得同情的。而不是这个杀人犯。
林慕枫却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有说，坐回了原来的位置上。他也知道以沈谭的个性，等待杜双媛的下场也只能把她交给了府衙，等待杜双媛的除了“死”应该就没有别的。
但是面对这个女子，他却没有半丝的嫉恶如仇的感觉，或许这个可恨之人，也有她的无奈，只是她没有选择对，那么他呢？他自己现在选择的对吗？
面对这个问题，林慕枫也回答不出来，往往在别人的故事中，旁观者，都是看得清清楚楚的，但是如果轮到了自己的话，可能什么都看不清楚。这就是当局者迷吧。
林慕枫感觉屋子里有些憋闷，他不得不出去，现在已经大局定了，杜双媛招认了，看她的样子也不像再反抗了，所以他在这里也没有用了。
等林慕枫走出房间之后，沈谭又开始问道：
“你说在你见到莺歌的时候，她已经是奄奄一息了？”
“对，她就依靠在那口大瓮前，头发也都凌乱的披散下来，再加上那晚的光线不足，所以我也没有看清，错把她当成了李彩霞。”
沈谭听到他的话，他又叹了口气，他知道杜双媛没有必要在这里隐瞒他。那么她现在说的就应该是实情的。当时就是这个样子，那么莺歌最后留给他的那个“圆”就指的不是杜双媛的媛了，而是另有其人。
那个人应该就是第一个残害她的人，一个弱女子在那天又遇到了什么，被这些人**。
越是想到这里，他就越加的对那些施暴者痛恨。
“那么在那之前，你最后一次见到李彩霞又是什么时候？”
“我记不得了，应该是有一段时间没有见到了。”
“你没有听说李彩霞出意外的事情吗？”
“没有。她出意外了？”杜双媛的回答，很真实，显然是她根本不知晓这件事。
“徐彬那天去是做什么？”
“他是跟踪我来的。”
沈谭点点头，然后让人把杜双媛给带下去，让人把她看守起来。目前这种情况，还是不适合把她扭送到官府去，现在这官府的情况还摸不清。
他也走出了房间，正好看到了林慕枫坐在对面的房子的顶上，他在看着天。沈谭看着这天，这夜里没有任何的星星也没有月亮，他看到的只是满天的乌云。
沈谭拿了一件披风，搭上了梯子，去了房顶，这房顶还是有些滑的，他每走一步，真是惊心动魄。而且他手里还拿着一件长的披风，就在他往前走的时候，正好踩到了一个松动的瓦砾上，脚下有站不稳，身子一偏，这整个人就要往下掉。
就在他要掉下去的时候，他都已经用双手护住了头，已经准备好了掉下去。在千钧一发之际，另外一只手，牢牢的抓住了他要下坠的身子。
“上来！”林慕枫一发力，他就把沈谭给拉了上来了。
“谢谢，慕枫兄弟。”沈谭真是吓了一跳。
“你该减肥了！”林慕枫嫌弃的说道。
“谁说的，我已经很瘦，玉树临风的。”说着沈谭就挺起了腰板，刚要拿起折扇的样子，却发现自己的手中已经没有了纸扇。
“切！”
沈谭看着这样的林慕枫，才感觉这才是他认识的那个人。
“你手里拿着那披风做甚？”
“给你披啊，你穿的这么单薄，还坐在这上面，一定很冷，所以就想要给你拿一件衣服驱寒。”
“谢，谢谢。”林慕枫说得有些扭捏，却把身子背了过去，让沈谭帮他把披风披上。
这个时候，弥漫整个夜空里的乌云有一处露了出来，天上的明月就从这道缺口中露出来了光芒。
一如既往，还是那银色的月光，即使上面被乌云遮挡住了一部分的月光，但是它终有会放出光芒的时刻，那一刻的到来就是驱散所有的黑暗，乌云再多再厚也只是暂时的。
“你真的要把人送给了官府吗？”
“啊？难道慕枫还有其他的办法吗？”
“能不能就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我们都不知道这件事？”
“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如果这样做的话，我们可以当所有的事情都没有发生，我们一直在寻找的是什么？”
林慕枫没有说话，他还是心事重重的看着天，看着那从厚厚的云层中透出的一道道被分割了月光。等了很久，他们也都沉默了很久，只有耳边的风再不停的吹着。
“如果，你是那书生徐彬，也有一个青梅，为了你去记恨另外一个女人，做出了杜双媛的事情，那时你会怎么做？”
“啊？慕枫，你今天怎么了？怎么这么多愁善感呢。”
“没有，只是想问问，反正这漫漫长夜，你也没有睡意，我也醒着，何不找一个话题来聊。”
“来聊也不要聊这种没有意义的话题。这种事情根本就不会发生在我的身上的。”
“为什么呢？”
“不会就是不会呗，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你不是有一个‘青梅’吗？”
“那又怎么，我也没有移情别恋。”沈谭很洒脱的说着。
林慕枫却在暖暖的披风之中，偷偷的笑着。月亮的光芒又隐在了乌云之中，这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下来，只有他们的心跳，还在不停的跳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