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出城
周漠轩沉吟片刻，道：“那依于先生所言，本王该如何调整，才不至让云禅各县来日遭遇大祸呢？”
听到这话，于樵眼中闪过一丝喜色，道：“停止售卖彩琉璃这类制作繁复、又无关民生的奢靡之物，便是要卖，也要给下限定！提高入城关税、商税。并借此降低田租、下减户赋、更可于县内拨财款鼓励县城民众开垦荒地……”
周漠轩听着于樵的建议，不得不在心中感慨难道前世古代许多的大官，能因为政见不同就斗个你死我活！
于樵洋洋洒洒说了一堆，其中心思想无非就是两个：弄死商户、鼓励种田。
可云禅、平舆、惯辰三县拥有如今的商业根基，是周漠轩这两月来费尽心机才促成的大好局面。
结果这于樵过来看了两眼，居然就全盘否定，甚至要求周漠轩将其改回原样。
这也就是周漠轩看着老儒生根基着实不简单，而且外敌将至，需要利用这老儒生办些事情。
要是换个人敢在他面前这样扯淡，说不得周漠轩就当场把这人打出去！
周漠轩安静地听于樵先生讲完，面现难色，道：“于先生，你说的是有道理，只是云禅数县民众如今才刚有了点好日子过，这就要改回去，是不是有点……”
“殿下！日子苦一些，但总能活下去。可若是任由商贾之风蔓延，民风思变，无人务农，来日酿成大祸，便连活都活不下去了啊！”
于樵身为正统儒生，骨子里推崇的就是朝闻鸡犬鸣，昼伏田舍间的那套小农经济，说是固守传统的老顽固都可以。见周漠轩还有犹豫，立即又痛心疾首的劝道。
“如今云禅、平舆、惯辰三县百姓刚增添了些收入，盼着能有好日子过，就此断绝商路，我总觉得有些可惜。”
“况且，便是商业兴盛，也不代表农家都不种田了。先生所言，还是有些夸大了。”
周漠轩叹了口气，道：“请于樵先生容我在多考虑几日吧！”
“这……”
于樵面色微变，正要再说，周漠轩便已喊道：“今日时候也不早了，去客院安排一间上好客房，请于樵先生好好歇息。本王有些乏了，此事明日再谈吧。”
周漠轩站起身来，向于樵拱了拱手，便即离开。
于樵阻拦不了，只得重重叹了口气。
……
“岳峰刚送回消息，说消息已经发至，齐休已经遣出三百名参水军，伪装成普通商贩四散开来，搜寻那女子与丰禾的踪迹。”
次日一早，清娥便拿着一封急信，向周漠轩禀报道。
“嗯，那便好。”
周漠轩又问道：“封姨回来没有？”
“封姨今早凌晨便已带着奉火护心鉴回来了，只是当时殿下已经睡下，所以未曾惊扰您。”
清娥说道。
周漠轩点点头，洗面漱口便刚要出门，清娥犹疑了下，说道：“那个于樵今日一早便等在王府内院外，估摸着是等王爷您呢！”
“就是要他等我。”
周漠轩向清娥说道：“清娥，你觉得那于樵昨日说的话有没有道理，我该不该听于樵的话？”
清娥微微一怔，想了下道：“清娥不懂民生。”
周漠轩闻言哈哈一笑，道：“什么不懂？你分明就是看不上那不知变通的老顽固。”
清娥抿嘴轻笑，也不反驳。
“走，去见见于樵，我到要看看这老小子今天准备了什么花样给我。”
周漠轩走出内院，见于樵果然等在门口，一见到他寒暄没两句，便又把话题拐至抑商的话题上。
周漠轩故意表现出一幅兴致缺缺的模样后，于樵忽然话题一转，不提抑商之事，转而道：“殿下，老夫曾听闻这蓟州风景虽不如大周南方秀丽，但也听闻蓟州多原野美景、天地开阔，亦别有一番滋味，可惜自来到蓟州后，也不曾有时间四处观赏。”
周漠轩见其不提抑商之事，装作精神一振，忙说道：“哦，难得本王最近有空闲，便陪于樵先生去出城四处转转如何？”
于樵面色一喜，忙笑道：“殿下有请，老夫怎敢推辞？”
周漠轩吩咐人准备好车驾，请于樵出城离去。
在城外游逛半日，这于樵却是不往那山野美景处走，反倒是爱往各地乡村里钻。
“殿下请看那个村庄。”行至一处村庄时，于樵忽地指着远处一片村庄开口，
周漠轩看了一眼，见那村庄刚迎了一批商贩车队，正付了借宿的银子，被一群村民欢欢喜喜迎进村子。
云禅城往年少有客来，此时大批商贩涌入，城内客栈不够，许多商贩便选择去城外村庄借住。
这种事在今日的云禅附近已是司空见惯，并不稀奇。
“这个村子怎么了？”周漠轩问道。
于樵沉声道：“殿下且看那村外田舍，此时正是入冬时节。老夫年幼时也种了几年田，每年这个时节，老夫的父母总会将秋季的收割之后留下的稻杆草梗割下，烧成草木灰翻入地下，一则方便来年耕种，而来也是用以肥田。”
“更有辛勤者，会乘着此时农闲，去附近池塘河边挖掘淤泥挑入田地当中。如此来年春耕时，便能有个好收成。可这个村子外的田地，十去八九连此前的草梗都未除尽。”
于樵话语稍稍顿了下，深吸口气，望向周漠轩，认真道：“整个村子的人，都忙着去接待外来的商客，浑然不顾来年耕种之事。如此，殿下还觉得商贾不会影响百姓务农吗？”
这于樵却是见昨晚劝诫没有起到太好的效果，所以今日改成用事实说话，直接将周漠轩拉倒田野里看看现状。
周漠轩托着下巴，望着远处的田野，道：“再看看吧，或许只一个村庄如此而已。”
于樵微微一笑，道：“好，那便再看看。”
车驾继续远行，就在停车煮饭的功夫间，官道上迎面走过了几个商贩。
片刻后，清娥靠过来小声道：“发现那女子与丰禾了。据说这女子抵达云禅城后，直奔王爷府，知晓王爷未曾在家，又带着丰禾出城了。殿下出行未曾隐藏踪迹，想必那女子已经追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