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章 明月代劳隔空敬酒上

正堂内。

气氛非常的诡异,司徒安身上是带着怒火的,蓄势待发,好似要吞没一切。

而张少卿却稳如泰山的坐在一旁,行云流水般的摆弄这茶具,丝毫不在意。

“张少卿你是长辈,明儿是晚辈,就算闹出一些过火的事情你也不至于如此吧?”司徒安气的眉毛都要竖起来了,拍打这桌面恶狠狠的说道:“我是捞了不少,可也没说过不分你银子吧,再者说了,你向来不理会这些事,如今怎么了?又开赌坊又去春风楼收揽门生,你要这么多银子干什么?你要造反啊?”

张少卿礼貌的主动给司徒安斟了一杯茶水,面无表情的打量了一番司徒安,随即好似自言自语的般的说道:“我今天晚上做的不就是告诉你我不满意吗?”

“你不满意可以跟我说啊,你碰我儿子干什么?”司徒安加重语气反问一句:“张少卿我向来敬你,可你今天让我很失望,我没想过你也会做出这么没有风度的事情,年轻人胡闹也就算了,你怎么也参合进来?”

张少卿玩笑般的一挑眉毛再次重复了一遍刚才说的话:“我动手就是告诉你我不满意,没有其他理由。”

司徒安在一旁生着闷气,也不搭话也没有要走的趋势,就坐在哪里,一言不发。

也不知过了多久,茶水都凉了,一旁的陈北征站的腿都直了,张少卿终于又开口了。

晚风配着飘雪吹进中堂,张少卿此刻展现的态度不像一个年近五十岁的老人,反而像个年轻的壮小伙,张开双臂,拥抱这寒风。

那股绝霸的态度,文官根本就无法理解,这是在沙场上磨炼出来的。

不动如山,动如惊雷。

“你刑部司徒安,史部沈朝,自成一派,是东林党的把控者对吧?”张少卿猛然转身,气势塞入猛虎一般的指向司徒安,眼神犀利无比的直视这司徒安:“户部李治堂,礼部关云启,工部潘景元是阉党的马前兵吧?我说的有错没错?”

“你到底要说什么?”司徒安不耐烦的回了一句,没承认,也没否认。

“东林党和阉党就控制了六部当中的五部,其余的人都不成气候,不过是见风使舵的家伙而已。”张少卿眯着眼睛讽刺的一笑:“我要造反?哈哈,论起造反而言,我的怎么跟你们两派比?我不过是想做点该做的事情而已,难道这也不成?”

司徒安沉思了许久,也开始转换身份了,也就是从这一刻起,到出张府这个门,这段时间内,司徒安不在是司徒明的父亲,而是东林党一派的代表。

门外大雪漫天,京城内杀气腾腾,各方势力在得知了司徒安上门问责后都有这不同的态度,都在等一个结果,是否值得强行动手的结果。

而至此,东林党也正式跟张少卿这个兵部尚书过上手了。

“你想做什么?”司徒安压低这嗓门:“救国救君,自当我也该出一份力,张少卿相比于阉党而言你应该知道,我们更靠得住,如果有了你的帮忙,边防将军便能响应,只要我们能控制住京城,那么清除阉党便指日可待,到时候光复大明绝非难事。”

张少卿面漏鄙视的一摆手强行制止这司徒安的高谈阔论:“不要跟我说这些,阉党没了还有你们东林党,这天下还不是一个样?我非要救国,因为我张少卿有自知之明,我知道自己没那么大的本事,我是想救民,在天下百姓受到你们压迫的时,能保住他们一条性命,仅此而已。”

“都是聪明人,现在不管我怎么解释也没用了,你不会相信我。”司徒安站起身来抖了抖身上的长袍,用近乎恳求的目光看向张少卿:“你我同僚多年,曾几何时,你的理想也是我的理想,如今所做之事我也寝食难安,多少次在噩梦中惊醒,可我真的是身不由己,我若不去做也会有他人去做,这天下,早就已经烂透了,此时我司徒安就想求张大人一件事,莫要干涉我们和阉党之间的事情,若是有一天能守得云开见月明,我等同僚自当不会忘记张大人。”

张少卿纹丝未动,屹立原地,面无表情,没有答应,也没拒绝。

“辽东之事,我不会在干预,也不会让沈大人去干预。”司徒安好似下了什么决心一般咬牙补充道:“今日是犬子鲁莽,张大人教训的是,恩怨已经两清,还请张大人抬手放过我们,此恩如同再造,司徒安叩首。”

是的,堂堂刑部尚书就这么跪下了,面对这跟自己同等官职的张少卿从容下跪,没有一点难为情。

张少卿抿着嘴唇好似也挺纠结是的,沉默了许久后,开口答道:“人不能完全泯灭人性,心中要有善念。慢慢你会发现,凡是涉及到利益的事,那就会有争斗。要算计你的人,会数不胜数,你能都杀了嘛?你不能。”

张少卿转身搀扶起司徒安,有些像高僧劝妖魔回头式的语气又补充道:“当所有人都怕了你的时候,你不觉得那也挺可悲嘛?天下军需军务接出自我手,你们想瞒天过海,岂是那么容易的?司徒安今日之事你我都有过错,算是恩怨两清了,日后,你在有得罪,张某不会留情。”

“是是是,司徒安清楚了,那……”司徒安试探性的看向张少卿,脸色微红。

“从哪里来的人便回哪里去,我不说了不追究就一定不会追究。”张少卿拂袖抽身,加重语气的说了一句。

至此,司徒安离去了。

从开始的兴师问罪,到后来的平辈相论,再到最后的鞠躬屈膝,从头到尾都没占到任何的便宜,全程被张少卿一人力压。

一个人压住了整个东林党,此事除了魏忠贤可以办到,或许也只剩下如今的兵部尚书张少卿了。

陈北征在这期间是一句话都插不上,他甚至都听不懂两人之间说了什么,也不明白为啥司徒安突然怂了,还给张少卿下跪求这张少卿放过。

今晚确实发生了很多事,很多陈北征想破脑袋都想不到的事情。

比如今夜司徒安和沈朝两人安排早就买通了的河北镇国将军暗发一万精兵打算直取辽东。

比如沈朝花重金五万两,暗通辽东副总督战打算里应外合。

比如张少卿在春风楼竞拍花魁之时就暗自招来了天津的两千精兵用来封锁京城内外。

而为何司徒安突然又跪下求饶了呢?

原因很简单,那就是不光事情败露了被张少卿抓到了尾巴,更严重的是陈万合扣住了那一万精兵,你不跪下,那一万人都要人头落地,最后还要扣上密谋造反的帽子,这可是要抄家的啊!

此等手段,可当真是谋定而后动,动就不留情,高明到了不能在高明。

你怎么逞威风我都不理会你,让你以为胜券在握的时候在反手一巴掌,打的你一点脾气都没有。

听完这些后,陈北征无比的震惊,非常担心自己的老爹:“老张,不对,伯父那我爹没事吧?”

“哈哈,你还担心他,他与我来信了,不然我也怎会如此有底气。”张少卿霸气非凡推开中堂大门,抬头观雪,一手负后,一手指天:“看我如何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这大明,有我张少卿在一天,管他阉党还是东林党,都别想改朝换代。”

话音落,张少卿转身冲着辽东方向弯腰行礼,声音异常洪亮的再次高喊:“万合,张少卿在此谢过,若有你我都达成理想的那一天,你我一定要把酒言欢,不醉不归,今日你不在,我便请明月代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