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出了办公室，林梵有些恍惚，她看着远处的天空。似乎又回到了初一，不过现在没有奶奶在身边。
站了很久，林梵也没想到办法。
回到教室，考试成绩出来，同桌和旁边的女孩在聊天，看到林梵来，笑得阴阳怪气。
“不是说成绩很好吗？看来只是原本学校的档次低。”
“农村的学校能有多好？”
他们的哄笑声十分刺耳。
林梵考得很不理想，查看卷子上的错题，感觉全世界的眼睛都盯着她。
下午董邈没来上课。
林梵一直把头扎在课本里，她没办法接受自己成绩差的事实，从初中到高中，她一直都是班里的前几名。
学习是她唯一的长处，她什么都没有，只有抓住成绩。
“老师叫你去干什么？”
林梵抬头看到坐在对面的许州，教师里已经没有人了。
“董邈被烫伤了，很严重。”林梵笑了笑，挺不想把这些难堪说给外人听，“我没事。”
许州把肉夹馍袋子放在林梵的桌子上：“我爸开了个诊所，如果需要就医，我可以帮忙。”
林梵看着他的脸，顿了下，说道：“行吗？”
“赔钱可以，但是要合理。严不严重也不是她说了算，而是医生。”
林梵舔了下嘴角，觉得问题好像有出路了：“那我怎么和老师说？”
“我给老师说，去我爸的诊所，我不收你钱。”
林梵很感谢他，她和许州认识时间不长，但是他帮了自己很多。第一次在公交车上所有人嘲笑她的时候，他把林梵拉起来。
“我还是要给医药费，谢谢。”
“那我去和班主任说了，一次考试失误没什么，别放在心里。”
“我知道，谢谢。”
许州站起来，看着林梵突然就笑了起来。他穿着衬衣毛衣，外面是很简单的外套，眉清目秀，说道：“加油！”
林梵鼻子有些酸，站起来，许州指了指桌子上的烧饼：“记得吃，晚上还有课。”
不知道许州和老师说了什么，这件事好像就这么平息了。第二天早上董邈就过来上课了，并没有再向林梵要赔偿。
中午林梵想请许州吃饭，许州飞快地写完最后一道题，放下笔站起来：“去食堂吗？”
“外面，你想吃什么？我请你。”
许州抬起好看的眉眼：“嗯……米线？”
“请你吃火锅。”
许州迟疑了一下，说道：“学校附近有一家麻辣烫，和火锅差不多。”
主要是便宜。
林梵跟许州走出学校，问道：“怎么回事？她怎么就好了？”
许州扯了下嘴角：“就是为难你，餐厅的汤能烫伤她吗？跳进去洗澡也伤不了。”
林梵难得看到许州说这么多话，有些意外道：“那她昨天没来上课？”
许州单手插兜：“年级只能有一个第一，一个第二。她今天为什么来上课？没鬼的话她大可以继续敲诈。”
“不会吧？”
“我昨天打电话给她，说我爸在中心医院看到她的病例，然后她就慌了。”
“你爸真看到了？”
许州停下脚步，端详林梵半晌：“你怎么这么天真呢？当然是诈她啊！”
林梵咋舌。
许州有洁癖，一顿饭吃得挺别扭，他进门就开始擦桌子洗餐具。麻辣烫端上来，他吃了两口就放下了筷子。
“要不我请你吃别的？”
“我吃饱了。”
许州起身朝老板要水，老板递给他水，他用两根手指捏着瓶盖拿过来。
又开始擦瓶子，擦瓶盖，让人看着就累。
林梵快速吃完，放下筷子：“我吃好了，那回家去吧。”
许州几乎是逃一样地出了餐馆，两人一前一后地走，间隔大约在十米。
许州突然停住脚步，迅速挡在林梵面前，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你们干什么？”
林梵抬头看到六个男生堵住了去路，为首的男生她见过，是那天在食堂推自己的人，董邈的男朋友。
“这是学校门口。”许州护住林梵，往后退，偏头给她递了个眼神，意思是让她走。
高威一把推开许州，许州摔在地上，眼镜摔掉了他刚要去摸。高威就踩在了眼镜上，竖起一根手指：“滚，我今天不是来找你，别没事找事。”
许州停顿了几秒，起身一拳砸向高威，高威人高马大抬腿就踹，许州再次摔倒。林梵脑袋一片空白，转身跑回去抓了店家堆在门口的啤酒瓶飞奔过来。
“林梵？”
林梵用尽全力把啤酒瓶打到了高威头上，啤酒瓶没碎他的头有血流出来。
高威被激怒，一巴掌扇过来。林梵侧身避开，用尽全力踹在高威的膝盖上，高威跪下去，林梵的拳头利索地砸在了高威的脸上，惨叫声响，林梵扔了啤酒瓶拉起地上的许州就往学校跑。
“追啊！你们都是傻子么！花钱雇你们来干什么的？”
“站住！别跑！”
傻子才站住，林梵脚下生风，跑得飞快，许州被林梵扯得踉跄。
一辆黑色吉普车速度飞快，急刹停下，车内的人吼了一声：“林梵？”
林梵迅速站住，许州弯着腰大口大口喘气，林梵回头就看到秦峰推开车门下来，抽出警棍大步过来：“干什么？”
林梵眼疾手快，拉着许州就躲到了秦峰身后。
“他们打人！”
“你别惹事，小心连你一块揍！”几个小流氓龇牙咧嘴地起哄，“知道这小丫头干了什么？”
秦峰摸出手铐：“想进去蹲几天？”
气势汹汹的五个人瞬间愣住，随即互看一眼，连忙抱头蹲下，动作娴熟，说：“都是误会，高威给我们钱，就是找小姑娘谈谈，并没有动手。”
“误会？”秦峰把警棍扔回车上，视线落到后面地上躺着的人，一地血，“那个人是谁打的？”
他们一齐看向林梵，林梵喘匀了气：“我是正当防卫。”
后面四个字声音低了。
秦峰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掏出手机打120：“江城一中有人受伤，对，门口。”
挂断电话，秦峰视线一抬就对上林梵身边的男孩，男孩迅速移开眼低下头。
不到五分钟，附近派出所的人就过来把小混混给带上了警车，高威也被救护车拉到医院，秦峰和派出所的人交代了两句，掐灭手上的烟才走过来。
“林梵。”
许州下意识扯了下林梵胳膊，林梵回头：“没事，你要不先回教室。”
她觉得秦峰有事，不然不会来找她。
“你是正当防卫，你又没错。”许州咬着牙，瞪向秦峰，“他是谁？”
“警察。”
秦峰抬起手表：“耽误你五分钟。”
派出所的人开车离开，许州看了林梵一会儿，这才转身跑回校园。
“秦警官，你有什么事？”
秦峰视线从许州身上收回：“什么警官？我叫秦峰，那个是你男朋友？”
林梵的脸刷的一下通红，她连忙摆手：“不是，同学。”
“普通同学脸红什么？”秦峰拉开车门取出物证袋，“你看看这东西的味道和那个黑色粉末像不像？”
风很大，吹得林梵头发糊了一脸。
林梵胡**了一把脸，也判断不出来，不敢往旁边的车玻璃上看，打开粉末的袋子，散发的恶臭直扑鼻子，连忙阖上。
跑到另一边拉开车门上去，秦峰看了眼校门口，没想到那小子还盯着呢。
上车，关上车窗。
“一样吗？”
林梵点头，把袋子还回去，揉了揉鼻子：“类似尸体腐烂的味。”
秦峰打开袋子闻了闻，没闻出来，不过这确实是尸体的味道。
“你闻过腐烂的尸体？”
林梵哽了下：“我闻过腐烂的东西。”林梵手上还有剩余残留，捻在指尖观察，“这到底是什么？”
“就是尸体，不过是腐烂后又经过火烧了。”
林梵动作顿住，随即把手上的粉末甩开，狠狠在身上擦了擦。
秦峰眉峰上扬，心情愉悦。
“不对。”林梵回头看秦峰，“骨灰不是这个味。”
“百年湿尸，发酵的久了点。”秦峰把袋子放回去，“江城市中心挖出来一个明代古墓。尸体百年不腐，在运往研究中心途中却突然自燃，这是现场的残留，不是新鲜的尸体。”
林梵打了个寒战，也被恶心的够呛，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转身开车门：“那我先走了。”
“刚刚打架的事还没处理，怎么回事？”
林梵的动作一顿，抿了抿嘴唇，回头看向秦峰：“我说我是无辜的你信吗？”
“把人开瓢了，你无辜？”
林梵把事情讲了一遍，说道：“就是这样。”
“刚刚跟你在一起的那个同学叫什么？”
“谁？”林梵没想到他会突然转话题，脑筋转得飞快：“你说许州吗？”
“许州？”
“是的，他叫许州。”
“下车走吧。”
秦峰的电话响了起来，林梵推开车门回头：“不会要我赔钱吧？”
秦峰提高了声音：“我会处理，走。”
林梵笑了起来，眉眼弯弯：“谢谢秦叔叔。”
秦峰接电话的手一顿，差点抬腿把林梵给踹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