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5 半潜
“奇……奇怪的东西？！”
陆川一惊，刚刚感受到的那点酒意瞬间消散。在挂载机的品字型编队里，六分仪座号位于最前端，能最先发现异状并不奇怪。
“我在，给我接实时图像，详细情况发过来。”
让陆川惊讶的是，维克多·莫兰瞬间换了一个人，就好像刚才喝的酩酊大醉的人不是他一样，只听他在全员通讯频道里吩咐道：“警报红色，所有人都回到岗位，联系地控，我们来客人了！”
一分钟不到的时间，三艘挂载机、地控中心、所有船员就已经协调就位。
“远征军，远征军，这里地控，我们的天文仪器看不清你们所说的物体，我们只在你们的航线上看到一片空无一物的星空背景。”地控很快给出了地面通报。
“你们怎么可能观测不到？”维克多·莫兰大声的质问道：“那家伙就在我眼前，根本不是什么星空背景，这里恰好是钱德拉太空望远镜的观测区，你们认真看下好吗？”
“抱歉真的看不到，我们甚至已经转动了哈勃的镜头。”
“怎么会……”
包括陆川在内的船员们忍不住惊呼起来，他们实在搞不明白，这样明显的目标，仅仅距离不到八千万公里的地球超级望远镜怎么会看不到？这个距离放在哈勃可观测的一百多亿光年区域里，完全可以忽略不计。（见注释）
以船员们对地球望远镜的理解，他们视野中的这个奇怪物体，绝对是可以看到的，因为它本身就是一个光源。
这是一个球体，直径只有两百多米，和热熔体、希德种子这种动辄几十公里的希德构造物比起来，它小的可怜，然而，与三艘几十米长的挂机相比，它仍然是个庞然大物。
这个球体表面萦绕着一层绿色的光芒，透过光芒，可以看到它疙疙瘩瘩的深绿色表面，看起来像是一团恶心的瘤子。
绿色的球体以不超过两公里的秒速缓慢的在挂机的航线上移动，但是挂机有着30公里的秒速，很快，相向飞行的双方靠近，相遇，然后擦肩而过。
紧接着，船员们绕到了它的背面。
再看向它时，只剩下空空如也的星际空间，它从船员们的视野中消失了。
直到这时，船员们才明白，怪不得地控观测不到这个绿球，因为他们的观测的角度不对。
这个绿球，只能从它的正面看到，其他的角度看，它是隐形的，或者说是不存在的。
挂载机的航线并不是垂直于地球，而是一条通往火星轨道的大弧线，地球观测的角度，恰好是这个绿球的侧面，所以哈勃望远镜根本观测不到它。
“这是个什么鬼东西？！”
这个瘤状球体，给人一种恶心的恐惧感与陌生感，更要命的是，它似乎是活的，它整体犹如心跳般律动，使得它发散出来的绿光时强时弱。
“管它是个什么，摧毁它！”维克多·莫兰命令道：“既然碰上了，就不能放它过去，我们身后就是地球！”
“指挥官，我们要减速吗？”女副官克拉拉·范宁问道：“我们要减掉28公里的秒速，才能与它同步运行……”
“不，减速太浪费能量，而且消灭了它后我们还得重新加速，得不偿失……”维克多·莫兰果断吩咐道：“启动横向发动机，我们以它为圆心绕圈，在尽可能保证速度不减的情况下，摧毁它……”
“明白，等我们绕到它的正面，它一在我们视野中露头，我们就开火……”六分仪座号的驾驶员说道。
“做好开战准备，图像同步给地控，让他们分析一下它是什么……”
维克多莫兰话音一落，三架挂载机呈编队侧移起来，很快，它们划出一个能将绿球绕进去的大圆圈，终于凭借速度优势赶在了绿球的前面。
“开火！”
挂载机的绕行半径太长，船上的武器，只有L-242激光炮可以在这么远的距离造成危害。
L-242激光炮，并不仅仅存在于模拟训练中，它真的存在。
事实上，上世纪人类就已经对激光、微波等定向能武器以及高斯炮（电磁炮）等动能武器的研究与实践取得了令人惊喜的成果，比如中国的死光A，美国的BEA试做型电磁轨道炮等等，之所以没有普及开来大范围应用，最主要的限制是能量。
热熔体湮灭反应炉的出现，恰好解决了这个让人棘手的能量问题，将这些武器小型化并安装在热熔体飞船上，简直是水到渠成。
在绿球的身影重新出现在各乘员的视野中后，赤红色的激光束在星空里闪烁了起来。这可以算是人类第一次将定向能武器用于实战，所有船员都瞪大了双眼，欣赏这舷窗外瑰丽而炫目的景象，期待着捷报传来。
“先锋号命中目标。”
“六分仪座号命中。”
“凤凰座号命中目标。”
在挂载机行进至绿球正面的时候，三艘挂载机同时报出战果，然而并没有人兴奋欢呼，因为所有人都看到，那些令人生畏的红色射线，在接触到绿球的瞬间，如同泥牛入海一般，消失了，没有惊起一丝波澜。
让人震惊的是，激光束并不是被绿球坚固的外壳或者什么防护力场挡了下来，而像是没入了什么虚无缥缈的存在，直接不见了，或者说被吸收了。
“先锋号正在开火，不知道在攻击什么东西！”就在这时，克拉拉·范宁的指着驾驶室屏幕上的画面，惊愕的叫道。
“这是……”
陆川倒吸了一口凉气，屏幕上先锋号像发了狂一样疯狂的向空空如也的太空倾泻着激光束，似乎它正与看不见的敌人交战一样。
“先锋号，你们在干什么？”维克多·莫兰大声的问答。
“针！有针一样的东西突然出现，射向了我们，我们在自保！”爱丽丝的声音惊慌的传来：“那个怪球向我们反击了！”
“针？！”
陆川和维克多·莫兰等人面面相觑，突然，他们的脸色唰的一下白了起来，维克多·莫兰不可置信的说道：“难道先锋号所谓的针，和这个怪异的绿球一样，只有在特定的角度才能看到！所以先锋号看到了，我们什么也没看到！”
“潜行推进！”
陆川突然想起了天文学教授罗颂自创的这个词汇。罗颂曾说过，如同海豚游弋在大海之中，希德种子则游弋在真空之海。
眼前的绿球，可能也是如此，只不过它并没有在真空之海里游弋，而是半潜在真空之海里，它暴露在人类视野里的这个球体，也许像潜水艇的瞭望台，只是它很小的一部分，并不是它的全貌！
以数十公里规模的构造体著称的希德，为什么会弄出绿球这种小东西？
为什么激光武器凭空消失，像是被吸收了一样？
这样就解释的通了。
也许这个绿球的本体根本不小，只是藏起来了而已！它藏在了人类根本察觉不到的‘真空之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