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三十 颜风吐了
揣着新手机，提着洗漱用具，颜风刚走进支队院子，就看到工作人员在搬运尸体，急忙跑过去一问，果然是冯晓风的尸体。
于是颜风赶紧上楼放下洗漱用具，然后火速赶赴法医部。
当颜风走进解剖室的时候，虞冰正在拿着一张表格检查尸体做记录，记录极为详细，包括身高、体重、年龄、性别、瞳孔头发颜色等等，甚至随身衣物以及物品都要记录。
颜风没吭声，虞冰就好像没看到他，自顾自做事情，几次从他面前走过，也把他当空气。
实在有点尴尬，颜风只能咳嗽一声刷一下存在感，谁料虞冰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那个……”颜风终于开口。
“没出，没解剖，没时间。”不等颜风发问，虞冰直接一连三个词给他怼了回去。
颜风被堵的哑口无言，愈发觉得虞冰今天心情不太好，脾气比平时还要古怪，就好像突然把所有刺都伸了出来，警告所有人不要靠近，谁靠近扎谁。
“我是想问，你一个人忙不忙的过来，需不需要帮忙。”颜风将原先的话咽回去。
笔尖停顿，虞冰终于抬头看了一眼颜风：“你又不是法医，能帮我做什么？”
“递个东西什么的，越快出结果，才能越早破案，不是吗？”颜风反问。
其实急于弄清楚冯晓风的死因只是一方面，他早就想学习一些法医方面的知识，毕竟法医知识对破案极为重要，有些时候从法医的角度看问题，往往会取得意想不到的发现。
虞冰盯着颜风看了好一会，终于点了点头，将表格和笔递给颜风：“你记录。”
颜风接过一看，好嘛，项目还真是多，难怪一具尸体要解剖那么长时间，原来真的是细致入微。
虞冰检查了一下手套，脱去死者衣物，开始做进一步的体表检查，每完成一项就给颜风报一项。
颜风负责记录，二人配合效率的确有所提高。
片刻后，体表检查完毕，虞冰拿起了手术刀。
于是颜风立刻知道，虞冰终于要开始尸体的内部检查了，也就是传说中的“开膛破肚”。
“如果你明天还想吃早饭，我建议你回避。”虞冰没有下刀，抬头看颜风。
“又不是第一次见尸体，没事的。”颜风笑笑。
虞冰不再多劝，从下颌下缘正中线起刀，沿颈、胸腹正中线绕脐左侧至耻骨联合上缘，力度正好切开皮肤及皮下组织。
不知道为什么，颜风莫名感觉胸腹发麻。
其实很多人都是这样，无论看切鸡鸭牛羊肉，还是自己切，都没什么感觉，但看切人的时候，就会感同身受，感觉紧张难受。
虞冰却好像一点事都没有，开始翻开颈部的皮瓣，露出里面鲜红的肌肉组织。
“咳……”颜风本来对自己很有信心，却没想到这么早就开始不适。
虞兮再次抬头，也不说话，只是看着颜风。
“没事，嗓子痒而已，你继续。哦对了，我记得电视剧里不都是Y字线？”颜风找了个话题，想稍微转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
“直切、T切、Y切，视情况而定。”虞冰道。
“怎么个视情况而定？”颜风问。
虞冰黛眉微蹙，张口欲言，却又似乎觉得要说的太多，最后总结出一句：“看书去。”
“……”颜风瀑布汗，多说两句调节一下气氛不好吗？
现在可好，又被怼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虞冰手脚麻利，很快剥离完毕，头都不抬朝颜风一伸手：“断肋器。”
“哦。”颜风愣了一下，赶紧转身去找，目光从一排工具上扫过，稍加分析后拿了一个放在虞冰手中。
咔咔声中，虞冰一根根剪断肋骨，将整个胸板摘了下来。
霎时间，整个胸腔完全打开，肺脏心脏看得一清二楚。
略带臭味的血腥味扑面而来，颜风下意识蹙起眉头掩了一下鼻子，而当虞冰开始取脏器的时候，终于感觉到了反胃。
冯晓风虽然已经死亡，但脏器还都是软的，看着黏软的脏器在虞冰手中变形，感觉就好像被抓的是自己的胃。
而反观虞冰，依旧面不改色，就好像在做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凭借虞冰的一双巧手，解剖工作有条不紊地推进。
从死状判断，冯晓风的死亡极有可能是中毒，所以胃肠内容物是必须提取的。而胃肠内容物恰恰是气味极重的部分，这也是为什么房间里如果有人吐了，气味比大号还冲。
顷刻间，整个解剖室酸臭充斥，换气扇都压不住。
颜风再也压不住反胃的感觉，猛跑几步冲了出去直奔卫生间。
虞冰这才抬起头，听着走廊里急促远去的脚步声，嘴角不经意略微上扬，露出略带戏谑又有几分得意的笑容。
卫生间隔间，颜风把能吐得全吐了出来。
真不是他定力不够，实在是嗅觉、视觉双重刺激太强烈了，第一次接触这玩意是个正常人都遭不住。
这一刻，他总算明白了虞冰那句话：“如果你明天还想吃早饭，我建议你回避。”
现在虽然胃里空空如也，但他真的一点胃口都没有。
脑子里想着明天早上本来要吃的早餐，突然胃里又是一阵翻腾，呕的一声再次吐了出来。
十分钟后，颜风返回解剖室，见虞冰还在低头工作，顿时有些不好意思。
自己好歹也是堂堂一男人，居然在一妹子面前吐了，纵然这妹子本身就是法医，也还是让他感觉有点无地自容。
“你回吧。”虞冰头也不抬地说，显然知道是谁进来了。
“好多了，忙完吧。”颜风尽量放浅呼吸。
“剩下的就是切片化验了，你帮不上忙。”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虞冰的语气没有之前那么扎人了。
“这样啊，那也行。我在休息室，有事找我。”颜风一听，倒也没有再坚持，既然帮不上忙，就不用矫情强撑了。
恰在这时，兜里手机滴了一声，掏出来一看，原来是软件通知，旧手机该关的都软件提示都关了，新手机还没来得及折腾。
“新买的？”虞冰看到了颜风手中的新手机。
颜风摇头，姬岚音大晚上送手机道谢的事，没必要让第三人知道。
谁料话音刚落，虞冰就蹦出一句：“姬岚音送的？”
“你怎么知道？”颜风大吃一惊脱口而出，随即才意识到这不等于自己承认了吗？
“猜的而已。”虞冰眼神闪烁了一下，不再多说低头继续工作。
颜风带着迷惑离开解剖室，透过门上的玻璃，最后看了认真工作的虞冰一眼，心中暗暗琢磨：难道这也是所谓的女人的直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