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4 他与他之间的关系
罗兰是过来叫安蓝吃早餐的。
在客厅中间早已经摆上了一张大圆桌,桌子上摆满了各种菜肴。一号,白毛和罗兰都已经板板正正地在桌旁坐好了,就等着她过去一起吃饭。
安蓝的食物照例是圆果和营养膏,都已经在她面前摆好了,并且营养膏的盖子被拧开,圆果上方也开了一个口,可以直接用勺子舀果肉吃。
不得不说,一号这家伙虽然之前办的事挺缺德的,但贴心起来也真的很精细。这种衣来张口饭来伸手的日子不管是谁都根本挑不出毛病好吗!
同样是僵尸,一号和白毛的食物种类却有所不同。白毛比较喜好生肉和腐肉,前者为主食,后者当辅食,间或嚼两块石头状的东西,咬起来咯嘣咯嘣的,声音脆的让人不禁怀疑他下一秒就会崩掉几颗牙。
一号则不吃腐肉,只吃生肉和半熟的肉。半熟肉基本都是整块地蒸煮,然后用某种植物叶子卷起来,像吃煎饼那样大口咬。而生肉部分,一号喜欢将其切成薄片,露出表面的细密纹理来,蘸着一种专门调出的黑色酱汁食用。那酱汁的味道闻起来倒是挺香的,但安蓝让零扫描了一下,听到后者说这酱汁里含有某种剧毒后,立即一眼也不往那边看了。
与上面两只僵尸相比,黑猫罗兰这里颇有些不走寻常路。它不吃生肉,也不吃熟肉,更不吃腐肉——当然它也不吃果子和菜叶。至于鱼这种东西,桌子上没有,无从考证。总而言之,这只黑猫这个那个都不吃,那它吃什么呢?
观察一番之后,安蓝得出了结论——焦炭。
所有烧焦的肉和其它食物都会堆在它面前,然后被这只外表上看起来十分优雅的黑猫动作优雅地一口一口吞掉。
总感觉它是因为烧焦的东西吃太多了,皮毛才会变成那样的……
因为果子和营养膏吃起来实在是太省力了,安蓝没几口就吞掉了三只果子。因为觉得自己刚刚过来,太快吃完下桌不好,安蓝就放慢了速度,拿着最后一只果子小口小口啃,顺便百无聊赖地观察一下别的僵尸怎么吃饭。
相对来说,整个桌子上姿态最优雅的是在啃炭的罗兰,其次是一号,再次便是像只小蜜蜂般忙忙碌碌的白毛。
嗯,之所以会如此忙碌,是因为白毛一边自己吃饭,一边还要不停地唠唠叨叨,同时还要给一号切肉片,给罗兰堆焦炭,偶尔还在一号的示意下给安蓝开个果子。
安蓝彻底无语了。
之前还觉得是一号会照顾僵尸,结果原来这餐桌上所有的活都是他干的啊!
而事情还不止如此。在吃完饭以后,又是白毛最勤劳地收拾桌子,刷洗碗碟,罗兰也一起帮他的忙,弄完这些又拿了几件脏衣服去洗。一号则在吃完饭后就出了门,不见踪影。
安蓝总觉得这俩家伙之间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既视感,除此之外,她还有点弄不明白那俩家伙之间的关系。
说是邻居吧,他们却能亲密到一起种田一起花钱,早上还在一个桌子上吃饭;说是朋友吧,这两个僵尸之间的地位又不算是那么平等,无论是生活中还是对彼此的称谓上,白毛都隐隐是以“被保护者”的身份存在的,虽然偶尔嘴贱,但对对方也是尊敬居多;说是亲戚吧,他们之间无论相貌还是其它区别都很大,不像是有亲缘关系的样子;若说是恋人吧,本文的属性又决定了此种情况根本不可能出现。
至于师徒或者长官与下属之类的,这个有点扯,之前听福利院小哥说,一号好像是个什么保安官?这种芝麻绿豆的小官哪里来的下属啊!总之他们俩之间怎么看都有点怪怪的。
趁着一号不在家,安蓝索性蹬蹬蹬跑去了白毛家里,光明正大地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彼时白毛正系着围裙,坐在椅子上擦一杆量子枪。听到安蓝的话,他先是跳了起来,然后迅速把量子枪藏在罗兰后面,又往上盖了一层垫子,这才怒冲冲地回答她的问题道:“靠!你怎么进来的?”
“走进来的。”安蓝说。
“你为什么不敲门?”
“你家没门。”
“……”白毛这才想起上周家里的门被一只变异甲虫撞碎后就没安。他扯扯嘴角,示意罗兰把量子枪藏起来,同时一把抓下满是油污的围裙,重新坐回椅子上道,“你刚才问什么?”
也许是因为安蓝长得很像之前要刺杀他的人类病的缘故,白毛对她的态度一直不大好。现在没有一号在旁边了,白毛甚至连椅子都不肯给她让一下。
安蓝也不需要他让,直接拖过来一张径自坐了,顺便把之前的问题重复了一遍。她问的有点隐晦,表示觉得一号和白毛哪里气质有点相似,问他们是不是兄弟。
白毛一听安蓝说他跟一号像,顿时高兴起来,嘴里还要否认道:“像什么啊,哪里像了,老大的头发颜色跟我差好多的。而且我们那辈哪来的兄弟?也就现在的新一代僵尸才有什么父母啊领养啊之类的,我跟老大都是从小僵尸的时候就自己闯出来的。”
安蓝听到这里不禁来了兴趣,追问道:“那你们小时候是什么样的?”
“小时候就是小时候啊,怎么了?”
“啊?”安蓝没想到会得到这个答复,愣了一愣,又道,“那你们没有父母的话,是怎样出生的呢?”
“一直就存在啊。”白毛的回答有点驴唇不对马嘴,而且他的视线明显变得有些涣散。安蓝隐约觉得不大对劲,索性又加了把劲,继续追问:“那你跟一号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会一起生活?你们小时候就住这儿吗?认识多久了?他之前是做什么的?”
“老大啊,我跟老大认识好多年了,从十几岁起就开始跟着他干。那时候我还是个小毛头,什么都做不好,是老大把我要到他身边当了一个……”
——嗡!
剧烈的轰鸣声突然在安蓝脑子里面响了起来,中间还夹杂着零的警报声。连续提示了几次“检测到攻击性波段信号”“系统正在遭受外力冲击”后,零的声音骤然消失了,任凭安蓝怎么呼唤也再无声息,而那阵诡异的轰鸣声也迅速消失不见。
安蓝觉得头疼的几乎要爆裂开来,不由得蹲在地上,用力抱住了脑袋,开始用拳头使劲砸自己。那股疼痛如风刃一般在她脑袋里乱搅,安蓝死死地咬住牙,不肯向对方屈服。
这疼痛也不知道究竟持续了多久,等到余韵彻底散去时,安蓝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躺在了地上。白毛和罗兰都瞪大眼睛在上方盯着她瞅,罗兰还朝她伸出一只爪子不知道想干什么,见到她醒过来,赶紧把爪子缩回去,装模作样地舔了起来。
安蓝有点懵,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躺下去的,自己之前明明就是蹲在地上的啊,而且她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有失去意识过。
不过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安蓝晃了晃脑袋,发现不觉得疼了,赶紧从地上一跃而起,向白毛询问刚才究竟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白毛一脸懵逼。
安蓝给他说了一下莫名而来的诡异的轰鸣声,惹得白毛伸手探探她额头,以为这孩子发烧了。
“哪有什么轰鸣声啊,你不是问我跟老大是不是兄弟吗?”白毛莫名其妙地道,罗兰在旁甩了下尾巴,表示白毛说的是对的。
安蓝被弄糊涂了,她试着呼唤了一下零,后者并没有回应。
自打从医院苏醒开始,零就一直陪在她身边,从来没有出现不回应的状况,看来还是有什么问题的。
那边白毛开始给安蓝解释起自己与一号之间的关系来:他与一号从前并不认识,后来政府那边征集种植僵尸,他俩都报了名,恰好被分配了两块邻近的田地。大家就索性盖了两间挨着的房子,这才开始熟悉,一号本事比较大,经常照顾他,他也经常帮一号的忙,所以关系非常好,但并不是兄弟……
不对,这答案不对。
“那你们的父母……”
“我跟老大都是孤儿,没有父母的,所以才会得到政府的土地福利啦。”白毛道,“而且我小时候长得特别干瘦,腿细的像麻杆似的,申请土地的时候福利局那边有个工作者家里也住种植村,觉得我肯定会早死,所以特地多划了点儿地给我,打算日后自己来接收。然而我一直活到现在还没被回收哈哈哈哈!老大的田才只有我的一半大!”
不对,这答案不对!
安蓝再次抱住了脑袋。
他说的东西跟之前完全不一样,哪里都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