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6.众志成城
不愧是老大，古烈丝毫没动气，只是皱了皱眉。“潘将军，”他转向冷不丁开口的中年壮汉，“您有什么看法？”
“我觉得我们不应该把新长江的所有实力集中在这里和那些无脑的家伙死拼。无论胜败，出关作战本身就是鲁莽无谋的做法，纯粹是热血上头。北面那些僵尸永远也消耗不完，我们为什么要把军队填进去，白白拼光？要我说，派足够的部队守住天水关就可以了，外面的据点全部放弃，人都撤回来。我们应该集中精力对付南面的蒸汽城，还有黑暗森林那帮刺客。说到这里，我坚持反对联合蒸汽城和黑暗森林对抗尸潮的方针。这些叛徒的残渣余孽！从祖辈上就投降美国侵略军，毁我们的土地，杀我们的人，简直十恶不赦！现在你居然要跟他们握手言和？我们祖祖辈辈几代人流过的血就这么算了？”
这位潘将军的意见绝对不乏支持者。至少在艾虎眼里，列席的好几个大佬都不自觉地微微点头，露出赞同的神色。
“这人是谁？”艾虎低声问黄春丽，“好像很吊？”
“潘人美将军你也不认识？”黄春丽诧异了一下。
为啥我非得认识这个满脸横肉的大下巴？艾虎理直气壮地说：“当然不认识。不过他亲戚我就很熟。”
“亲戚？”
“有一种狗，叫斗牛梗，咬住了就不放的那种……”
没等艾虎说完，黄春丽已经忍不住噗哧一声笑场了。她赶紧捂住嘴，白了艾虎一眼：“不许这样开玩笑。潘将军是军界元老，掌握南方军团，地位非常重要。”
新长江共和国的主要武力分为三支：黄鹤城近卫军团，芙蓉城西部军团，五羊城南方军团。这潘什么美既然是南方军团的老大，手里兵权想必不小。
古烈的上位者修养不错，遭遇强力反对也没有失态。他微微点头，侃侃而谈：“潘将军，道理您说得都很对。但事情有先后，有轻重缓急，有权有变。各位，两百年来，北方尸潮一直是我们的噩梦。从黑龙江到沈阳，从北京到大同，我们一路撤退，一座座城市沦陷。我们等了两百年，好不容易才等到这么一个机会。一个毕其功于一役的机会！只要歼灭了尸潮，我们就有希望收复失地，彻底解除生存危机。到了那时候，北方几百万平方公里的沃土就彻底成为我们的大后方，我们就能集中兵力，一举解除蒸汽城和黑暗森林的威胁。这才是真正的大义！”
一位头发斑白的老将军点头赞同：“尸潮正在逼近。这时不解决北方危机，反而要调兵南下？我们和蒸汽城以及黑暗森林的矛盾并没到你死我活的地步。他们这些叛徒走狗的余孽，讲就天下无敌，做就无能为力。蒸汽城的核心据点不过是艘破航母，兵力相当有限，黑暗森林更是只有些轻武装刺客，再精锐也颠覆不了大局。我们先彻底解决北方问题，再腾出手来向南，这是堂堂正正的策略。我代表芙蓉城军方，支持将军的决定。”
“问题是北方尸潮根本就不可能解决，”潘将军冷笑，“那片冻土上死了多少人？有没有十亿？而我们集中在天水关的军队有多少？黄鹤城近卫军团三十万，芙蓉城西部军团二十万，加上我带来的南方军六十万，总共也才一百万多点。这些都是新长江军队的精华，就这么白白丢到僵尸海里？就算全部都死光了，能灭掉十亿僵尸？”
艾虎忍不住嘀咕了一句：“不可能十亿一起来吧……”
潘将军耳朵很灵，迅速回头扫了艾虎一眼。“年轻人真是什么都不懂，”他冷笑，“这次是真正的尸潮，绝对不是之前几百几千僵尸游**过来那种规模。根据我们的卫星侦察，数量至少在三千万以上。更可怕的是它们有组织。我们被毁灭的外围据点根本就没办法抵抗。它们懂得如何有效地规避我们的火力，甚至挖掘地道！这次尸潮背后，一定有外星邪灵在控制。”
“外星邪灵！”
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了。入队仪式时黄春丽提到过，白狼山基地里那个虚灵士兵的记忆里也有。这潘将军傲慢的嘴脸让艾虎平白无故心生反感，忍不住出声反驳：“那我们就打倒那个外星邪灵！只要打倒控制僵尸的外星邪灵，有多少僵尸都不怕。”
“问题是怎么打倒外星邪灵？”潘将军不屑一顾，“甚至从来没人见过它们长什么样子。而且我们也不知道它们如何控制僵尸。如果打倒了外星邪灵还是不能消灭僵尸怎么办？拿天水关所有人的命赌运气吗？”
这时黄春丽忍不住发表意见：“根据我们在白狼山基地的调查，僵尸的确受一种类似蝙蝠那样的超高频声波控制。当发射声波的英克雷眼球机器人被打倒，僵尸也立刻停止了行动。”
“你如何证明那不是个巧合？SC技研的实验室里有捕捉到的活体僵尸，能不能请你演示一下如何通过声波控制它？”
黄春丽声线转弱：“我们没能拿到那个控制芯片，它有自毁逻辑。当我想把它从基板上拆下来的时候，它自行烧毁了。”
“也就是没证据啰？”
“但整整一个大厅的僵尸在眼球机器人被打倒后就停止了行动，这是事实！”黄春丽怒视潘将军，“我动力装甲上有摄录镜头，录下了整个战斗过程！”
一个专家模样的中年人出来打圆场：“黄军士，稍安毋躁。那段录像我们都看过，你说的是事实。但我们还不明白其中的缘由。只能说，存在某种控制僵尸的机制。当这个机制失效，僵尸就会停止行动。这么说你可以接受吧？”
“无论如何，我们这一次的作战都是以消灭外星邪灵为第一目标，”古烈开始总结，“如果那东西是控制僵尸的关键，打倒它我们就赢了。就算它不是，至少也消灭了一个重要敌人。它们是掀起尸潮的根源，不是吗？”
“树立目标很简单，但要如何制定实行计划？”潘将军依然唱对台戏，“我们要不要给每个士兵印发一张外星邪灵的照片，告诉他们‘小伙子们，把这家伙的脑袋给我拧下来’，然后就等前线送来捷报？”
以一个二十多岁年轻人的标准而言，古烈涵养非常好。潘将军讽刺得这么露骨，他依然没怒。“潘叔叔，”他盯着潘将军，言辞恳切，“您是我父亲的老朋友，他在世的时候一直都很信任您。我希望您也能继续信任我。是的，我承认消灭外星邪灵很难。但事情总要有人去做。不试一试，我们怎么知道行不行。难道我们永远都要生活在尸潮的威胁下。我们的孩子，孩子的孩子，一直都这样挣扎着过活？新长江百分之九十的资源都消耗在军队上。我们无法给人民提供暖和的住房，干净的水和没有辐射的口粮，因为我们时刻都在准备应付打仗！为什么不争取一下，给这个国家的后代一线希望？”
古烈说完了，会议厅里鸦雀无声。
潘将军悻悻地说了句：“这种追求荣誉的洁癖迟早会给你带来大麻烦的，古烈，你迟早得学会面对现实。”
这句话挽回不了什么，局面已经向古烈一面倒。辛向前慢吞吞地站出来，走到古烈身后站定：“以赤龙军驻天水关最高负责人的名义，我宣布，赤龙军将完全支持古烈将军，服从他的指挥。”
艾虎悄悄问黄春丽：“老辛是赤龙军在天水关的老大？”
“是啊，他之前他是赤龙军里最厉害的士官长，直接受黄鹤城总部长老圆桌会议的指挥。要不是负了重伤，也不会退下来做一级文书。”
没想到老辛这么牛叉，艾虎望着他，一时竟然无法把这张坚毅的脸和那个下棋悔棋，好酒贪杯，偶尔还讲荤笑话的猥琐中年大叔融合起来。
继赤龙军与会人员全部站到古烈一边之后，陆续又有支持者站出来。黄鹤城近卫军团，芙蓉城西部军团都宣布支持古烈，连南方军中不是潘将军嫡系的人马都倒了戈。潘将军一看自己身后只剩寥寥几个嫡系军头，知道无力回天，只好不情愿地说：“南方军服从指挥。”
“好！”
古烈显得略微兴奋，眼神闪闪发亮：“让我们和尸潮决一死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