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何为三观?

程怀亮总觉得不是老程亲生的。

谁他么亲生的往死里打?不就是举荐一下吗?

当儿子的惹事儿了,当爹不去给擦屁股谁去?

平时总三吹六少的,总说自己多多牛逼,现在咋了?不就是处理几个行刺的突厥人吗?咋就怒了?咋就打儿子了?

回到了程家庄,程怀亮用熟鸡蛋揉了揉黑乎乎的眼眶。

讲道理,老程打儿子没毛病,可你大唐天子,幸灾乐祸的看着我得意的笑算怎么回事?

尤其是文臣三巨头,他奶奶的,居然给老程加油加气,狗曰的长孙无忌,居然还臭不要脸的解下腰带递给老程……

程家人流的都是程家的血。

老流氓有事没事揍儿子,这也是一种遗传。

程怀亮找不到撒气的桶,就把目光对准了自己的大弟子——斐宣机。

斐宣机跟着种田的田二劳碌一天,原本以为种田是简单到不能在简单的事情,可跟着干了一天活,斐宣机突然觉得自己心里高人一等的小傲娇,突然变得不值钱起来。

不劳作,永远不知道劳作人民的苦,至少今天斐宣机明白了。

回到了程家庄,顾不得洗漱,就直接去拜见恩师,不得不说,虽然远离了李泰,可斐宣机的消息还是很灵通的,自己的老师一篇牛气冲天的大赋,解决了满朝文武两年都没解决的问题。

更何况,斐宣机深知朝堂的水有多深,一个弄不好,程怀亮就得掉脑袋。

“学生,拜见恩师。”一见到鼻青脸肿的程怀亮,斐宣机更是对恩师佩服的不得了,恩师实在是太厉害了。这顿打绝对值了,一顿毒打就能名留青史,老师也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课业完成的怎么样了?”程怀亮扔掉敷眼角的鸡蛋问斐宣机。

“恩师,学生愚钝,课业……课业至今没有头绪……”斐宣机也是有才能的学士,可偏偏这位大才却发现恩师留下的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作业,会让他如此作难。

对此,程怀亮一笑,“宣机,你可记得咱们谦逊书院的校训吗?”

“恩师,学生记得。”斐宣机正了正身体,“行知合一。”

“那你理解这四个字的意思吗?”程怀亮淡淡的看着斐宣机。

这眼神……有点辣眼睛,恩师这是鄙夷还是不屑?斐宣机的内心有些慌乱,“恩师,学生不甚理解。”

“今天与田二务农可有收获?”程怀亮装的高深莫测。

收获?

斐宣机彻底蒙了,学学问和种田有什么区别?

“恩师,很累、很辛苦。”虽然斐宣机不明所以,但还是如实回答自己务农的感受。

“只有这些吗?”程怀亮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恩师……”斐宣机支支吾吾了好一会儿,“恩师,只有这些。”

“为师给你提个醒……”程怀亮很生气,总觉得自己收了一个傻徒弟,“人有三观,你可知是哪三观?”

“这……”斐宣机依旧不知道。

“人生观、价值观、世界观……”

“恩师,您说的太高深了,学生……学生还是不懂……”

程怀亮叹了一口气,孺子不可教的眼神让斐宣机历历在目,臊的斐宣机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所谓三观是相互作用的,相互统一的。世界观是人对世界的根本看法,从低位不同导致观察问题的角度不同,是物质、精神和思维并存的产物。世界观就是告诉你,凡事要做到换位思考,只有做到换位思考,才能真正了解每一个阶层的全貌。”

懵懵懂懂的斐宣机,开始逐渐被程怀亮带入了正确的人生轨道,身体上因为耕田的劳累也一扫而空,剩下的只是静静的听着。

“人生观如其名,是对生存和活着价值的定义。是对世界观的延续,当一个阶层的意识形态成型,就会逐步产生不同的人身观。我给你举个例子,魏王殿下他的人生观就是怎么讨好皇帝,怎么成为太子,而你作为魏王殿下的首席智囊,你的人生观是如何讨好魏王,成为为高权证的高官……”

“这……”斐宣机觉得,程怀亮看人很透彻,至少看他和李泰看的很清楚。

“所以,当你的世界观定格之后,你会按照阶级的目光去看待一切,就好像,为师不逼着你去种田,你是不屑于田二之流为伍……”说到这,程怀亮狠狠一拍桌子,“这就是阶级目光,你们的目光在为师眼里,就是鼠目寸光不值一提。所以,收起你自以为傲的阶级目光,我可以很负责人的告诉你,你在田二面前屁都不是。你比田二多的就是一个牛逼的爹。”

“恩师……”斐宣机还想反驳,却发现无论自己怎么反驳,都逃不开程怀亮口中的阶级目光。

就好像今天中午,田二特意把自家积攒的,一直舍不得吃的粗面拿出来,给斐宣机做了一大碗面片,偏偏斐宣机就吃了两三口,总觉得实在是太难吃了,就丢在一旁,惹得田二好顿心疼。

这可是寻常农户,过年过节才舍得拿出来吃的粮食。

想到这,斐宣机的脸更红了,总觉得老师不是狠心把他扔进田间地头,总觉得老师做有所指,或许真的是让他在种田的同时,学习些什么。

“一个人有了世界观和人生观,才有良好的价值观。”程怀亮恶狠狠的瞪了斐宣机一眼,“来来来,为师已经和你说了世界观和人生观,你现在和我说说你了解的价值观是何物?”

“恩师,学生自小接受孔圣学说,自认为价值的追求和取向已经达到了自己预定的目标,也觉得自身判断事情价值的准则已经成型,再加上官宦群体环境的熏陶,学生的追求的也不断变化……可……”说到这,斐宣机似乎突然之间开窍了,“一步步向上走,一步步向上爬,学生似乎只记住了在其位谋其政,却忽视了其位之下的东西……认为什么都是理所当然的……”

“恩师……”斐宣机突然对程怀亮深施一礼,“恩师,学生现在似乎懂了。您让我去和田二耕种,其实是体验一下庙堂之下的生活,作为社会最底层的农人,学生以前忽略了,明日学生依旧会去,不光去田二家,也要去别的庄户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