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没有商量的余地
“我？”麦克问道，“为什么？”
他曾无数次幻想着自己能以驾驶员的身份再一次重返战场，不过当这个机会真真正正地摆在面前时，他反而犹豫了。
也许是因为自己的年纪变大了，也许是因为自己早前的自信已不复存在——总之，麦克还是问了出来。
“嗯……和你说实话吧。”蒋天正坐在椅子上，双手撑起，托着下巴，娓娓道来，“也许你已经听到传言了，兽潮就快到了。首先，那不是谣言，那是真的。”
麦克闻言后点了点头——罗森在早前就已有所提及。
“要知道，中国上一次面对兽潮是2038年，5年前。在那时，中国最顶尖的十多位驾驶员几乎全部牺牲，幸存下来的只有3位，林音、孙正堂和马乃超。”说到这儿，蒋天正叹了口气，“其实实际上只有林音而已，后两位的脑神经在战斗中受到重创，于次年就失去了驾驶机甲的能力。”
麦克马上就读懂了蒋天正的话。
2038年，中国有经验的现役驾驶员只剩下了林音——之后的那些天之骄子，无论是罗森、安吉或是赛提，他们都只是群没多少实战经验的菜鸟而已。
“你懂我的意思了吧？”蒋天正看向麦克，继续说道，“别看中国的机甲数量众多，但我们缺少有经验的驾驶员。从驾驶员学院刚刚毕业的那群学生大都不堪重用，相比于模拟器上的天才，我更信任击杀过4头怪兽的老手。”
没错。麦克心想，要是换了自己当指挥官，也会这么选。想要成为一名优秀的驾驶员，最难的不是同步率，而是从0到1的突破。有相当一部分机甲在处女秀中就被怪兽无情地摧毁了，相反，战绩越高的机甲，伤亡率越低。
见到麦克深以为然的样子，蒋天正趁势追问道：“那么阁下意向如何？”
“没问题。”麦克不再犹豫，他坚定地点了点头，“那么，我的搭档是哪一位？”
“目前驾驶员空缺的只有昆仑。”
“昆仑？”麦克闻言一愣，随后摇了摇头，“不，只有她不行。”
“为什么？”蒋天正不解地问道。
麦克的脸色有些尴尬，不过他还是坦言道：“我没法开动她，能开动她的只有罗森。昨天发生的一切就已经充分地证明了这点。”
这是显而易见的事实。昆仑和罗森之间已经建立起了某种不可分割的关系，麦克不认为自己能轻易插手其中。
但麦克发现蒋天正的脸色忽然有些变了——原本他和自己谈话时，脸上还满是真诚与郑重，而现在却已经阴云密布起来。
“罗森，罗森……又是罗森。”蒋天正忽然在嘴中反复咀嚼着这个名字，似乎在自言自语。
几秒后，他摇了摇头，“不行，唯独他不行。”
蒋天正的口吻仿佛暗示着什么隐情，或许情况没这么简单。不过麦克管不了这么多了。
“为什么？”麦克问道，“你也看到了，昆仑昨天表现出的战斗力不比山东差，只要控制得当，罗——”
“打住。”蒋天正忽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伸出一根手指，直指麦克，“好了，到此为止。别在我面前提那个名字。”
“但是……”麦克又想开口。
“我的忍耐是有极限的，士兵。现在不是你向上级提建议的时候。”蒋天正一改之前尊敬的口吻，满脸严厉地警告道，“罗森现在是香港破碎穹顶的一号问题人物，中央已经决定仔一个月后送他上军事法庭，并由司法部最高长官亲自提审，看到门口堆着的那些文件了吗？谁也救不了他。而且把你捞出来并不容易，我已经动用了我能用上的所有关系。所以，我不需要你的建议，我只要你的服从和作战技能，如果你给不了我这些……那好，你可以陪罗森走一趟。”
蒋天正声色俱厉，指挥官的气势一览无余。麦克不由心中一凛，不经意间后退了半步。
看来蒋天正早就知道最适合昆仑的驾驶员人选莫属罗森无疑，但他根本不在乎。麦克心想。如其所言，蒋天正只需要一个强力且可靠的机甲打手，其余任何不稳定因素都不会被他考虑在内。
“士兵，明白了吗？”蒋天正的语气稍稍有所缓和，他盯着麦克，问道。
“明白了……长官。”麦克回答。
“很好。”蒋天正说完后就离开了房间，应该是去忙别的事了。麦克本还想参观参观指挥官住所，但现在，他决定等下一次。
还是等到胜利的那天起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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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刻，有2个身影正在前往关押着罗森的医院。
医院位于破碎穹顶的主建筑后方，通常情况下，都会有专车接送伤员往返于二者之间。但那两个家伙显然并不打算走这条路，此刻，他们正“漫步”于破碎穹顶外部突起的屋檐之上。
……
“天呐……”纽特简直快疯了。
他一边压制着脑海中那些呼之欲出的灵感，另一边则要控制自己那有些年迈，且缺乏锻炼的身体，在这条不足半米宽的屋檐上翩翩起舞。
左边就是近百米高的高空，从上面看下去，下面那些人变成了一个个比蚂蚁还小的小黑点。不过纽特不敢看那边，他把身体死死靠住右边墙壁，抬起脚往前一分一分地挪动。
刚才我的钢笔掉下去了，然后……没有听到落地声。纽特咽了口唾沫，心想着万一自己掉下去了，那将会是怎样一副惨状。
“嘿！我们真的只能走这条路吗？！”纽特冲着前方的林音吼去，然后一口冷风就灌进了他的嘴里。
“当然了。”林音淡淡地回答。此刻她正双手抱胸，轻盈地漫步在屋檐之上，她那条墨色的长辫子也随着她的步伐在空中翩然起舞。“罗森一定被关在医院最顶层，那里从医院下面是上不去的，有专人把守通道。我们只能从这儿走。”
“你怎么连这种路都知道？！”纽特不禁问道。
正说着，他的左脚又滑了一下，鞋子险些坠入云端。
该死！我可不能挂在这里，还有好多好多事等着我去完成呢！
“只是因为走过而已。”林音的声音再一次悠悠地传了过来。
不过纽特不敢再问什么了，他必须要集中注意力，来应对面前这平生所遇过最艰巨的挑战。
……
过了整整一小时二人才到达目的地，林音看上去没什么消耗，脸色平静。
不过另一位的状态显然不太好。
纽特四躺八仰地趴在地上，他身上的衣服就像水里刚捞出来的一样。刚才那一番冒险对他来说着实是一次挑战，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他带的那几个仪器还是林音帮他拿的！
纽特足足休息了一刻钟才缓过劲来，他像个醉汉一样缓缓站起，接着还踩了踩脚下的地面，露出一个虚脱的笑容。
“活着……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