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六年后
一个粉雕玉凿，头梳羊角辫的男童跌跌撞撞的冲进房来，抱住案台前抚琴自娱的女子大叫： “娘——”
“玉儿，怎么啦？”美艳女子转过身搂住怀中麟儿，爱怜的拍拍他的背。
“没事，娘。”男童沉吟片刻，又把头垂了进去，闷闷的不吭声。
“玉儿，有什么事跟娘说，娘给你做主。”
“娘，隔壁的小胖他们又打我，说我是有爹生没爹养的杂种。娘，我的爹在哪啊！”
犹豫了一会儿，男童从女子怀中抬起头，露出一双俊逸的双目，只见原本白玉似的脸蛋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疼煞人也！
“玉儿，娘不是早就跟你说过吗？你爹在你刚出生的时候就病死了，你怎么又不听话跟外面的野孩子打架？”女子心痛的摸了摸男童脸上的伤，眼中充满无奈。
自从六年前从老鸨手中抱过这孩子 ，心中自然产生了一种母爱，这孩子从小相貌不凡也很听话，加上口齿伶俐，活泼好动，院中的姑娘们十分喜爱他，只差没把他当宝供着。
可惜的是他是个男孩，自然是难得管的住，总是喜欢跑到外面跟一群野孩子们玩，或许是因为年纪小，对院中的声色犬马竟充耳不闻，但毕竟是从她们这种地方出去的，那些从小在外面野大的孩子见他长得细皮嫩肉，又没有父亲，总是欺负他。
虽然她把一切都看在眼里，但也不能为他做什么，谁叫她的身份特殊，只好教导他要学会忍耐，等他长大了，有本事了就会不有人欺负，这孩子性格倒是很倔 ，又不肯服输，看这模样八成又是跟人打架了。
女子不免叹了口气，这孩子在这里长大并不是件好事！
这名女子就是六年收养变成婴儿的武圣的飘香院头牌艳芳，六年过去，岁月并没有在她青春艳丽的脸上留下任何痕迹，反而令她增添了一股成熟的风韵，更加美艳逼人。武圣——也是这个幼童已经失去了所有的记忆，现在的他只是一个从小生长在妓院中的男孩。
艳芳收养他后，一直没有给他起名字，直到他一岁多开始讲话才想起这件事，凭着他身上带着块象征身份的玉，取名遗玉，跟着她以前未入飘香院时的姓 “林”。
“可是，娘，他们骂您是——娘，他们骂我没关系，但绝对不能侮辱您。”遗玉抬起星目，坚定的眼神让身为她养母的艳芳心头都不免动了动。
这孩子的眼神好有自信，有如星空灿烂夺目，有一种锐不可挡的气势，小小年就已经有一双这样迷人的眼睛，要是长大还得了，艳芳轻抚了一下自己乱跳的心，重新打量了一番躺在自己怀中的玉儿。
她哪里知道，虽然遗玉失去了往世的记忆，但只是暂时，潜在的气蕴是无法改变的，以至于他只不过六岁就已经有一股不凡的威严，往后的日子即使历经劫难也不曾坠入黑暗的深渊。
“孩子 ，娘知道你这是为娘受的苦，娘是看在眼中痛在心里。好孩子，听娘的话，以后不要再跟他们打架。”艳芳的眼眶红了起来，一把搂住遗玉几欲痛哭。
“不，孩儿不能答应您，他们要是再说您的坏话，孩儿就跟他们拼了。”遗玉把脸靠在艳芳的怀中，坚定的拒绝，紧紧的握住小拳头。
虽然他外表只有六岁，但与生具来有着武圣的聪明和智慧，以致于几乎能一眼看透人心，艳芳是与他生活了六年的母亲，她的一个抬手甚至一个眼神中都藏着深深的母爱，他怎么可能不了解？他也对这份爱做出了回应，他也爱上了这位美丽不可方物的养母，当然这种爱不是男女之爱，而是发自内心的亲情之爱。
已经逝去的武圣是个孤儿，一日没有享受过母爱，现在他虽然记不起以前的事，但他的潜意识里特别珍惜这份感情，他一直把艳芳的这份情刻在自己的脑海中，一辈子也没有忘记。
“玉儿…”艳芳紧紧的抱住遗玉。
他真是个好孩子，不枉她疼爱了他六年，艳芳也不由动容…
“嗯——”被抱住的遗玉突然闷哼一声，小小的剑眉也皱了起来。
“你怎么啦？”艳芳觉得他不太对劲，抬起他的小脸。
仔细看去，脸上的伤也应该没有大碍，不过是皮肉之伤，他怎么会痛叫出声来？
事实上遗玉身上的伤比脸上的严重许多，被几个身壮如小牛犊的野孩子追打，他只顾得护着脸，身上却未顾及到，现在遍体鳞伤的他哪经得起艳芳这么大力的一搂，自然是痛彻心肺，却又强忍着不敢叫出来，怕母亲担心。
“娘，我没事…”早已学会隐藏伤势，他强笑着，挣扎着从母亲的怀中站起来，一副没事人的模样。
娘也受不了苦，不能再让娘为自己担心 ，遗玉强咬着牙齿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你过来，让娘看看。”发现儿子离她越来越远，艳芳一个伸手拉住缓缓后退的遗玉，拉下他的外衣，脸色苍白。
“不要…”遗玉赶紧拉住单薄的外衣，可惜晚了一步，小小的身体全部暴露在艳芳眼前。
只见白皙的娇小身躯上布满了青青紫紫的淤伤，再狠心的人看了都于心不忍，艳芳鼻子一酸，那些孩子也实在太过分，把玉儿打成这样！
“我的天啊！”一声惊呼，打断了艳芳的凝视。
“小香，快关上门。”小香突然推门进来，把房中的两人吓了一跳。
艳芳不悦的瞪了大呼小叫的小香一眼，用眼神示意她把门关上，遗玉受伤的事不能让太多人知道，特别是其它的姑娘，要不然她这里又会挤破门。
记得遗玉四岁的时候，只不过是他顽皮自己撞伤了头，姑娘们闻言他受了伤，全都拥了过来探视他的伤势，待她们走后，她竟然发现门坎被磨掉了一截，吓得她以后再也不敢把遗玉受伤的事情对外宣扬。
“是，小姐。”小香慌乱的关上门，神色不愉的望向对她视而不见的一大一小。
是谁下的手？把小少爷打成这样，雪白的小胸膛上惨不忍睹，从留下的淤青看这些伤痕都是近日留下的，谁忍心对丁点大的孩童下这么重的手？也不知道小少爷是怎么挺过来的？小香的眼泪差点流了出来。
小香走过去，使手触及遗玉身上的伤，痛得他轻哼一声，却怎么也不肯开口叫痛。这一切看在艳芳眼中，却痛在心里，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太倔！
“玉儿，为什么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要瞒着娘？难道娘还会打你吗？”艳芳拉过已经缩成一团的遗玉，轻轻的帮他穿上衣服。
“小姐，我就这就去拿跌打药来。”小香早已看不下去，一阵风似的跑开了。
艳芳见小香离去，松手放开遗玉，在遗玉充满疑惑的眼光中从衣柜中取出一个带锁的精制小盒，小盒巴掌大小，檀香木制成，盒身上刻着细致的花纹，古朴而又华丽，一眼就能辨出质地上乘，是一件年代久远的古物。
艳芳轻扬眼角，见遗玉惊讶的抬起小脸迷茫的望着她，考虑了半晌，还是一鼓作气打开了小盒。
“娘，这是什么？”遗玉好奇的看着小盒，抬眼望向还在犹豫的艳芳。
“你先别管，这个东西你要好好收着，千万不要让别人看到。”艳芳从盒中取出一块圆润的小石头递了过去。
这块石头全身滚圆，色黑如墨，与众不同，石身中竟有个透光的小洞，大概针鼻大小，倒似是人工穿的，仔细看来却又像是天然的。
“这不过是块普通的石头嘛。”遗玉扁扁嘴，伸手接了过来仔细的看了一会儿，又丢了回去。
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只不过是一块随处可见的破石头，真不明白娘为什么像个宝贝似的收着，还在盒子外加了个锁。
“你不要小看这块石头，这块石头是传说盘古开天辟地的时候留下的，娘也不知道里面有些什么。”艳芳满脸严肃的抱过遗玉，拉过他的手把石头再次摆在他的手心。
不知道她这么做是对是错，她的身份神秘，藏的迷太多，该说的她都说了，不该说的等遗玉大了再告诉他。
“对不起，娘，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武林秘籍？”遗玉明理的点点头，再一次的拿起石头端详着，心头浮现很多疑问。
虽然不忍伤娘的心，但这黑东西看来看去还是一块石头而已，怎么也看不出有什么绝妙武学啊！
他把石头举在头顶对着有光亮的位置，还是什么也没有。从小他就希望能像隔壁镖局的大叔们一样有着一身好武艺，可是那些大叔知道他是飘香院的人，怎么也不肯教他，还笑他是妓女的儿子。现在，母亲给了他这么一个好机会，他是绝对不会放过的，要是学会了武功，他就不会再受人欺负，也可以保护娘不受那些客人的侮辱。
可转念一想，这石头要真的有什么绝世武功，那娘为什么不学？却要他来学？难道是娘早已学会，根本就是绝世高手，只是深藏不露？！还是骗着他好玩的？
种种疑团凝聚在遗玉的小小心头，久久不肯散去——
“傻孩子，里面有什么娘是不知道，但娘知道很多人都想得到它。”知子莫若母，他虽然不是自己亲生的，毕竟也养了六年，他的一举一动她都了若指掌。
“可是娘，我看了半天什么也没看到啊！”遗玉不好意思的搔搔脑袋，睁大眼睛提出疑问。
“这个是有口诀的，你来跟着我念，
太初太易，无象无形。
吾于混沌，分其昏明。
天得以健，地得以宁。
民以得养，物以得萌。
邪得以正，神得以灵。”
一大一小片刻时间内快速的重复着看似简单实则复杂的口决，遗玉向来过目不望，这短短五句四十个字对他来说易如反掌，艳芳听他重复念了一遍后，满意的点了点头。
其实她哪里不知石中另有奥秘，只是石头本身必须要童男的阳气方可解开，就算她保存多年也无法一窥石中奥秘，现在倒不如给了玉儿，或许会有意外发现。
记熟了口诀，遗玉急欲想试一试，却被艳芳挡了下来，命他以后有机会再学，并咐嘱他要小心保管。
望着手中的石头，遗玉发愁藏在何处好呢？放在屋里，那些姨娘时常来拜访不太安全，还是带在身上才能放心。目扫四周，梳妆台上的线团让他停目驻足，走上前去取了一截黑色丝线穿过石头的小洞系在脖子上。
看着遗玉人小鬼大的缜密心思，艳芳不由兴起一种欣慰的感觉。这孩子真是太聪明了，这么小的年纪就已经有大将之风，知道越是贵重的东西放在显眼之处反而没有人注意，看来她真的是捡到了宝！
“玉儿，记住，握住它后方可念口诀，就算是日后有人抢到，没有口诀是解不开的。” “艳芳还是不放心的叮嘱一句。
“娘，孩儿记住了。”遗玉用力的点了点头。
待事情交待清楚后，小香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的喘着，手中举着一个小瓶子，高声道： “小姐，对不起，我来晚了，我找遍所有的药都找不到跌打药，于是跑到药铺买了一些。”
遗玉心中不免好笑，小香当然找不到跌打药，所有的跌打药全都被他藏到自己的房中，那是往日以防在外面打架受了伤时备用，没想到今天受了天大的委屈，忍不住冲到娘的房中，被问出了原由。
“小香，把药拿过来。”艳芳看了一眼不好意思的玉儿，知道跌打药失踪的事跟他有关。
不过也好，要不是小香去了这么久，她跟玉儿说的话恐怕会被她听到。
“是，小姐。”小香把药递了过去。
艳芳把药倒在自己的手掌中，轻轻的涂到遗玉的身上，看着那些紫红的淤青，眉头皱得更深。
好冰，好舒服，遗玉感到身上的伤不再像刚才那样火辣辣的痛，抬起头用感激的目光望向正在仔细观察伤口的小香，小香不好意思的红了红脸。
“好了，你就在娘的房中休息。” “艳芳发觉得房中有不正常的波动，抬头看到小香红着脸，忙斥退了她。
这种事不知道是怪小香好，还是怪遗玉好。遗玉他才六岁，什么事都不懂，更别说注意其它女人的心思，这小香也是，这么大的人还把持不住自己，见到遗玉总是脸红心跳的，真不知道她的心中是怎么在胡思乱想的。
看着遗玉望着自己的清澈眼神，艳芳有一刻差点迷失在内，她立刻清理了自己纷乱的思绪，知道这也不能全怪小香。
“睡吧，对你的伤有好处。”艳芳用手捂住遗玉的眼睛，在他耳边轻轻说道。
半晌，房中响起了遗玉匀均的呼吸声，艳芳也悄悄的关上门走了出去，临去前不舍的望了一眼。
或许是做了噩梦，在软被中熟睡中的遗玉忽然满头大汗，狂乱的呼叫着： “娘，娘，救我啊！”
梦中他又被人追打，他吓得抱住头，到处乱跑，那些人却怎么也不肯放过他，一直追着他，倔强的他死也不愿开口呼救。
一觉惊醒，竟发现自己双手捂着额头，冰冷的额角上冷汗直冒，想出声叫人，嗓子却早已嘶哑。他惊魂不定的向四周张望，发现身边无人，咬牙起身擦拭掉脸上的汗，走到桌边倒了杯水喝下去，才定住了心神。
恢复了往日的冷静，才显示出与年纪并不相符的老成，小心的打开房门探头巡视，见无人靠近才返身回屋，从脖子上取下那块黑润的圆石紧握在手。
“天地玄黄…”
口诀念毕，他依照娘亲的叮嘱把石头高举到眼前，针眼大小的孔中散发出金色的光茫，只见万物变化、真气旋转，空中浮现出蚕豆大小的透明金色字体。他惊讶的张大嘴，难以置信的望着眼前的一幕。
“心镜注？！”看着陌生的名字，林遗玉终于回过神来，口中喃喃念道。
他哪里知道，这石中所藏乃修仙者最想得的内炼典籍——玄珠心镜注，相传当年道家仙祖北极玄武星君神功大成飞升为玄天上帝时所遗留的道家宝典，多少修道者为之疯狂，没想到竟被林遗玉无意得到，真是奇哉怪也！
要知修仙注重内练，有了一本上佳的仙家宝典，无异于登上大成的仙道，再加上林遗玉乃武圣修习圣婴神功脱变而来，两者相符相成，更是锦上添花。
虽然林遗玉不明白典中真义，但他知道这是娘亲的一片苦心，当下收敛心神，快速的记忆着这些对于他来说还很深奥的文字。
片刻过后，他把目光移开，闭上眼睛，脑海里立刻浮现这些字，一股暖流忽然从心头升起，不久周身散发出莹光一片，把他小小的身体包围其中，忽隐忽现，似有似无，然后一隐消失在他的体内。
“好舒服，真的有用。”遗玉张开星目，低头拉开上衣，不仅淤青淡了一些，竟然也不感觉到痛了。
惊喜万分，他紧紧的握着石头，在地上来回迈了几步，发现身子竟比以前轻盈许多，他又试着跳了跳，竟然一跃三尺高，才飘然落地。
激动的心情许久才平复下来，本想再多学，但母亲事先告知过，凡事都不能贪多，水满则溢，而且方才全神研习字中奥秘，现下竟已经有些头晕目眩，力不从心，只好作罢。
“玉儿，还在睡？”艳芳莲步轻移，轻推门进来。
“娘，孩儿早已醒了。”遗玉恢复常态，一蹦一跳的投入娘亲的怀中用小脸蹭来蹭去，毕竟他的心智还未全开，极其需要母爱。
“我看看，的确是好多了。”艳芳把遗玉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满意的点了点头，欣慰了些。
才几个时辰没见，玉儿的精神真的好了许多，脸上的伤痕也淡了不少！
“是啊，多亏了娘。”遗玉把小脑袋埋进母亲温暖的胸襟，汲取着淡淡的芬芳。
“哦！”听到儿子的回答，艳芳心中猜到遗玉解开石头的秘密，当下激动不已，紧紧的握住遗玉的手臂。
“是啊！娘，真的好神奇，我身上的伤一点也不痛了，而且淤青也淡了不少。”遗玉高兴的拉起艳芳的手往自己身上摸去。
“好，好，以后你练的时候要小心，千万不可贪多。”艳芳还是不太放心，千叮万嘱。
眼见爱儿学有所成，心中当然兴奋，但又隐隐担忧些什么，只是不方便说出来，全都隐藏在自己心中。
“是的，娘。”遗玉吐了吐舌头，刚才差点就想一口气练完，现在想想真是太心急了！
看着遗玉精神抖擞的模样，艳芳心中别提有多高兴，拉起遗玉的小手朝前厅走去，早把心中的不愉快抛诸脑后。
“娘，您怎么有这么贵重的东西？”遗玉在离开之前向母亲询问道，在他小小的心灵中一直都有个疑问，为什么娘总是这么神秘？
艳芳的脸色突然变了变，拉着他的纤手也垂了下来，看着遗玉眼中的好奇，半晌也说不出话来。
遗玉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吓得跪在艳芳的面前： “娘，都是孩儿不孝，孩儿以后再也不会多嘴了。”
“快起来，快起来。”艳芳赶紧一把拉起跪在地上不停磕头的遗玉，眼眶有些红润。
她哪是不想说出来，她是觉得这件事情关系重大，遗玉小小年纪怕是经不起别人的**，一个不小心说了出去，不仅仅是她，连他都有危险，她只是在考虑事情的严重性，没想到他会错了意。
“娘，请您原谅孩儿。”遗玉怎么也不肯起来，在他小小的心灵中惹母亲生气就是不孝。
这也是艳芳从小就让他熟读四书五经，加上他聪明好学，才养成的良好品性。
“玉儿，快起来，娘没生气。”艳芳强行拉起他抱在怀中。
她知道遗玉孝顺，不枉她当年收养他，虽然他从不知道自己是被收养的。
“玉儿，娘不是不告诉你，只是此事事关重大，想等到你长大之后再告诉你。”
遗玉从艳芳的怀中站起来，目光炯炯有神，隐隐有些武圣当年的风范，连阅人无数的艳芳都不禁有些心神向往，暗暗称奇。
“娘，我长大后一定要带你走。”遗玉的声音闷闷的，他不明白为什么别人的母亲总是在家相夫教子，而他的娘却成天打扮的花枝招展，对着不同的男人送往迎来。
“好，等你长大，娘就跟你一起走。”艳芳叹了口气，其实她何尝不想离去，但是天下之大何处有她容身之地？此地风水甚佳，躲得一时是一时，至少不会连累其它人。
“一言为定。”遗玉童心未泯的拉起母亲的小手指要打勾。
艳芳旋即一笑，伸出玉指勾了勾，匆匆整理好遗玉的衣衫，牵着他的小手走了出去，满脸的笑意。
回廊中灯红酒绿，姑娘们的欢声笑语在整个飘香院中回**，大厅里灯火通明，所有的女人全都盛妆打扮，叽叽喳喳吵个不停。
“来啦，来啦，我们的小寿星来了。”绿衣女子远远瞧见艳芳带着遗玉朝这边走来，生怕别人没看到，扯开嗓门喊道。
“玉儿来了，快让阿姨们看看。”
“是啊！玉儿真是越长越俊，长大后肯定迷死人。”
“唉呀！他的皮肤也越来越好，跟水里捏出来似的。”
一时间，众女七嘴八舌一拥而上，团团把遗玉围住，顿时无数双玉手摸上了遗玉幼嫩的脸颊，又掐又捏的，好似要把他吃入腹中，幸好遗玉这些年在飘香院中早已习惯，处惊不变的他立刻缩回脖子躲到母亲的身后，众女一向以艳芳为大，全都望着他流口水。
“大姐也累了，快坐。”众女看抓不到他，立刻起身让位，让艳芳坐下来。
六年中，飘香院中人事已非，贪财的老鸨因得罪了权贵被迫离开，艳芳自然是接手过来继续经营，她这么做不仅是为了能让大家有个安身之所，而且她还有另一层用意。
“玉儿，出来叫人。”艳芳好笑的捂住嘴角，把遗玉拉了出来。
她也拿这些如狼似虎的女人没有办法，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她们的习惯、脾气哪会不知，她们就是喜欢缠着玉儿！
她知道大家都喜欢遗玉，爱护他，把他当自己的亲生儿子一样，这几年还真是多亏了她们，玉儿才能健康成长，不过倒养成了玉儿的一个坏习惯，不论见了多漂亮的女孩都视若不见，好像天下女子都是一般样貌，她这个当娘的在这方面当然也不好多管，希望日后他遇到心仪的姑娘，别如此淡漠才好。
“琼姨、珍姨、英姨，各位阿姨们好。”
遗玉见母亲有令，哪还不乖巧的站了出来，从容的向大家打招呼，还故意快速在每一位阿姨的脸上亲了一口，引得这些近似发疯的女人为他争风吃醋差点大打出手，场面混乱至极。
“我们的小宝贝今天的嘴特别甜哦！”琼姨一个眼尖搂住躲闪不及的小寿星，在他的脸上印下一个大大的口红印。
场面一下热闹起来，众女纷纷围上来搂住遗玉不停的亲来亲去，片刻功夫，他的小脸上、身上到处都是鲜红的唇印，那模样真是令人啼笑皆非！
“娘…”闪躲不及，瞧着自己的狼狈模样，遗玉无助的望向母亲。
“呵呵，这一切都是你自己找的，不能怪别人。”这一幕看在艳芳的眼中，早已忍俊不住，看着遗玉痴呆的模样，她故意站在一旁袖手旁观。
“不要，娘。”遗玉一把拉住艳芳的衣袖擦着脸上的口水印。
“你这孩子，快放手。”艳芳拉回衣袖，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脑袋。
遗玉被弄得非常不好意思，弯腰钻到桌下，不让大家看到自己受母亲的责罚。
“出来，你这什么样子，今天你可是寿星，快出来。”艳芳一把拉出他，让他好好的面对众人。
六年前的今天，就是艳芳收养遗玉的日子，她不知道他是哪天出生的，只能把这一天定为他的生日，每年的这个时候，飘香院上下像过年一样热闹，众女纷纷庆贺她们飘香院中唯一的男子汉的生日，大小姑娘们都要选择一件自认为最好的礼物送给小寿星。
“今天是我的生日吗？”遗玉眨眨眼睛，不太相信的望向众位在座的长辈。
他都不记得了，虽然方才受了伤但却得到了一件神奇的礼物，兴奋得他什么都忘了。看着眼前晃来晃去的阿姨们，他这才想起今天是他六岁的生日，这代表着自己又会收到很多好玩的礼物。
“那我的礼物呢？”遗玉鼓起小脸，伸出手在大家面前转了一围，两只眼睛闪烁不停。
既然想起来了，当然得要礼物，他每年最开心的就是这个时候，阿姨们每次送的东西都非常特别，今年会送什么呢？遗玉的心中不免打起了小算盘。
看着遗玉迫不及待的模样，众女趁机提出要求， “你要在我们每人的脸上再香一个才能得到礼物！”
“好！”他为了礼物毫不犹豫的将众女亲了个遍，乐得这帮色女们脸上全都醉眼陶陶，年轻了至少十岁。
“你等一下，我们去把礼物拿出来。”众女心花怒放的相偕离去。
等了许久，也不见有礼物送到，遗玉有些不耐烦的向母亲问道： “娘，您知不知道她们送我什么？”
艳芳望了一眼焦急的独生子摇了摇头， “心急吃不到热豆腐，你就耐心多等等。”
遗玉点了点头，按照母子的意思端正的坐在椅子上，黑亮的大眼还是机伶的向四处张望，希望礼物能尽快出现。
“等急了吧。”过了半盏茶功夫，众女一起出现在大厅中，不过奇怪的是她们手中并没有捧着什么东西。
“还好。”遗玉绷着小脸装做若无其事，其实心中早就已经冒起小火花。
去了半天才回来，回来也看不出来到底要送他什么，真不明白她们葫芦里卖什么药，遗玉不免有些生气，连腮帮子都鼓了起来。
“这就是你的礼物！”众女笑了笑，从中闪出一个空当来。
“这，这是我的生日礼物？”遗玉回过神来看着他的礼物，一脸的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