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离开王城
半月过后，江若凡破关而出，与闭关之前相比，整个人看上去更加内敛，一双星眸乍一看去，竟给人一种深邃如渊之感。
屈指一算，前往武圣学宫之期已不过数日，学宫外事长老随时有可能驾临王城，一想到将要离开这已然有了太多牵挂的南山郡国，纵以江若凡之心境，亦不由自心底涌起一股淡淡的离愁。
“还是在离去之前这几日，多陪陪父王母妃吧！”
一念至此，已然走到正厅门口的江若凡脚下一顿，随之转过身形，向着府外行去。
“七王子刚刚出关，莫非又要外出？”
见江若凡突然转身向着府外行去，正在厅内准备茶茗的凝烟凝雨不由一愣，双双走到门口之时，凝烟美眸相望间，一抚耳际垂下的数根青丝，随即莺声问道。
“哦，此番闭关半月，想来母妃亦必心生惦念，是以欲往养怡轩拜望。凝烟凝雨，前些时日母妃还曾问起你们姐妹，左右此时府中无事，便随我一同前往吧！”
这凝烟凝雨二女，自小便服侍在七王子身侧，尽管随着江若凡神魂入体，七王子已然魂散，但其记忆，却是完整地融入到了江若凡的记忆当中。
源于此因，江若凡亦是对这二女倍感亲切，尽管于诸多原因之下，无法接受凝烟的感情，但却无于碍发自心底的那种好感。
是以此刻回身之际，见凝烟凝目相望满眼不舍，江若凡亦是有些于心不忍。
复又加之不出几日便要离府而去，若欲再见不知何期，遂索性决定带二女同去拜望母妃，从而使得一家三口团聚之时，二女亦不至太过冷清。
“七王子，你真要带我们姐妹同去拜望妤妃娘娘？！”
江若凡每次出府，无论入宫还是前往养怡轩，极少带着二女随行，此刻骤闻此言，凝烟不由喜出望外，便连凝雨亦是美目一亮间欢呼雀跃。
见二女如此惊喜模样，江若凡不由含笑点头，随之便自转身向着前院走去。
此刻申时将过，街上人群熙攘叫卖不绝，七王子府距养怡轩不过数里之遥，平日仅只盏茶光景便可身抵，此番三人却缓步徐行间足足走了半个时辰，方自来到了养怡轩的正门之前。
随着站于门前的四名黑甲兵士执枪为礼，江若凡与二女迈步进入了养怡轩之内。
甫见江若凡携二女前来，妤妃自是心中欢喜，复又闻听江若凡欲在临行前的这数日，将一直在轩中陪伴，则更是欣喜异常，连忙吩咐身边侍女整理房间置备酒席，并遣人入宫相请南山郡王……
翌日，养怡轩后园木亭之内，江若凡与南山郡王和妤妃围桌而坐，桌上菜肴精美御酒飘香。而凝烟凝雨则是侍立桌旁，不时含笑斟酒。
“凡儿，据闻那云水郡国的武圣学宫之内，聚集了周边数十个下等郡国的武道天骄，可谓藏龙卧虎！是以凡儿此番进入学宫之后，且不可意气用事，免得徒生祸端武途波折呀！”
亲自为江若凡夹了一箸菜肴之后，南山郡王抬目而望，语声关切。
南山郡王深知，江若凡无论是武道天赋还是城府心机，同辈之修，罕有人能够与之比肩。
但那武圣学宫毕竟乃是天骄汇聚之地，同辈天骄定然竞争激烈，从而也使得彼此之间极易因隙生恨。而江若凡偏又是一副遇强不弱的性情，在这天骄云集之地，难免因此武途多桀，南山郡王自是难免为此担忧。
见南山郡王眸含忧色，江若凡神情一肃，随即正色说道：“父王此言，凡儿必铭记于心，入得学宫之后，定当一心武道谨言慎行，还望父王且放宽心，勿时时以凡儿为念！”
“哈哈，好！既然凡儿如此之说，父王便不复赘言。唯望凡儿入得武圣学宫之后武途无阻，一路踏登武巅！来，你我父子满饮此杯！”
一语说罢，南山郡王深深地看了江若凡一眼，旋即举杯而尽。
“父王，母妃，凡儿定当不负厚望！！”
说话之间，江若凡亦是将杯中之酒倾入喉中。
“陛下，园外礼部侍郎求见！”
就在江若凡与南山郡王甫将手中酒杯放下，一名侍女急急自花间石路走来，行至木亭之外后，盈盈一拜，轻声而禀。
“嗯？礼部侍郎？宣！”
随着南山郡王王命出口，这侍女应声一拜过后，转身向着园外行去。不多时，便自引着一个五旬上下、身着朝服之人来到了近前：“微臣拜见陛下娘娘，拜见七王子殿下！”
“爱卿请起，不知有何要事相禀？”
南山郡王伸手虚抬，而后一抚黑髯，出声问道。
“禀陛下，武圣学宫外事长老段无言已然身抵王宫，此时正于宣武殿候驾！”
“好，本王已然知晓！爱卿先自返回相陪，本王稍后便至！”
闻听此禀，南山郡王扭头看了江若凡一眼，旋即对着礼部侍郎出声说道。
“遵王命！微臣告退！”
复又躬身一拜过后，这礼部侍郎便自转过身形，大步向园外行去。
“陛下，莫非凡儿这……这便要走了？”
见礼部侍郎走远，妤妃立时看向了南山郡王，眼中泛红之际，语声哽咽。
“凡儿得进武圣学宫，乃是何等荣耀之事，爱妃又何必如此？再者说来，这小小的南山郡国，便如一汪浅池，又如何能够使得凡儿，凡鱼化龙一飞冲天！
稚鹰总要独飞，雏鸟终要离巢，爱妃切莫不舍，此去武圣学宫，就当是凡儿一次时间较长的历练罢了！凡儿，拜别母妃，随父王去拜见学宫长老！”
见妤妃望了望自己，复又凝目望向了江若凡，泪如断珠，满眼不舍，南山郡王站起身形之际柔声而言。
一番劝慰之后，复又对着江若凡轻出一语，便自迈步走出了木亭。
妤妃如此神情，江若凡亦是星目泛红，但情知无论如何不舍，却是终有一别。
是以当下离坐起身，退后数步之后，对着妤妃便是深深一拜。
“母妃，凡儿此去并非龙潭虎穴，乃是那无数武修为之向往的武学圣地，母妃且不必如此担忧惦念！此番入得学宫之后，如若修炼有暇，凡儿必寻机而返，归来探拜父王母妃！
凝烟凝雨，我离府之后，你们姐妹二人，要时时来到轩中悉心侍奉常常陪伴，莫要让母妃时刻以我为念！
母妃，此番那学宫长老提前而至，怕是要走之甚急，凡儿就不再复到轩中拜辞，唯望母妃身康体健，福寿延年！凡儿……就此拜别！！”
一语说罢之后，江若凡复又一拜到地，而后便跟随在南山郡王身后，缓步向着园门走去。
“凡……”
见江若凡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花木之间，妤妃不由站起身形出声相唤，但仅呼出一字，便急忙以袖掩口，双肩耸动之际，泪如雨下。
而凝烟凝雨亦是双双美眸凝望，泪落成行。
凝雨只是主仆情深单纯不舍，但凝烟却是不同，随着江若凡的身影渐渐消失，凝烟只觉自己的胸膛不由一空，一颗芳心，已是随之而去……
……
宣武殿，正殿。
“想不到一别经年，段兄还是风采依旧，着实让小弟深感不如自惭形秽啊！”
甫一迈入宣武殿的正殿之内，南山郡王便对着此刻正立于殿中的一个老者抱拳一拜。
“哈哈，陛下如此恭维，倒是让愚兄有些受之不起啊！前日闻听陛下破凡踏圣，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委实是可喜可贺呀！”
见南山郡王抱拳而拜，这老者还礼之间含笑出声。
二人说话之际，江若凡站在南山郡王身后凝目看去，就见这学宫长老当有六十上下，头梳道髻发呈灰白，两抹银眉现月牙之弯，一双笑眼蕴圣威暗含，一袭青白长衫尽显古风飘逸，含笑而语之时直若慈亲当面。
“好一个让人一见便自心生亲切的学宫长老！”
对着这老者端详了片刻，江若凡好感顿生，不由心中一声暗赞。
“凡儿，快快上前拜见段长老！”
就在江若凡心中暗赞之时，南山郡王却是半转过身形，对着江若凡含笑而招。
“若凡拜见学宫段长老！”
见南山郡王转身相招，江若凡急忙上前一步，对着老者便是深深一拜。
“哈哈，想不到‘紫云峰代王出战，两界山擒王而返’，早已是声名赫赫的南山七王子，竟是如此一位丰神如玉的少年！好，好哇！”
说话之间，这老者举步来到江若凡身前，伸手相扶之时复又含笑说道：“七王子，老夫名唤段无言，乃是云水郡国武圣学宫的外事长老，亦是接你们这些郡国天骄进入学宫之后，第一关入宫考核的主考长老。
莫看你名声在外，且老夫与你父王又是多年故交，但若是这第一关的入宫考核无法通过，老夫还是要将你亲自送返南山！届时，可不要怨恨老夫不讲情面哪！”
段无言这一番话语说出，表面好似随意而言，但却使得江若凡瞬间知晓了两件事情。
其一，这段长老与自己父王有旧，日后于学宫当中若遇难处，闻其隐透之意，定然不会坐视不管；
其二便是，这“照顾”的前提，乃是自己能够顺利通过第一关的入宫考核。而这考核，必是极为不易！
心思电转间，江若凡微微一笑，随即于眸光相对中朗声说道：“段长老驱驰万里将若凡接到武圣学宫，若凡又怎会再敢劳段长老复再送返？”
“哈哈，好！果然是虎父无犬子！如此，那第一关的入宫考核，老夫便拭目以待！”
说罢此语，段无言于松开相扶双手之际，转身看向了南山郡王。
“陛下，临行之前，学宫木长老观天象得知，今年的梅雨有九成将会提前，是以赴往各个郡国的外事长老，较之往年，均是提前了半月便自离宫而出。而愚兄亦是源于此因，方自早了数天来到你这南山宝地。
此番行程甚紧，不知今年南山郡国遴选而出的天骄，除了七王子之外还有几人，此时尚在何处？还望陛下尽快将之尽数招至，愚兄亦好及早携其返回学宫。”
“段兄莫要焦急，因心知接引弟子进入学宫之期将近，小弟早已将今年郡国遴选出的三名天骄，于七日之前便自招至王城，现今均在宫外官驿。小弟这就命人出宫，不出一炷香的光景，定能将之招至段兄近前。
不过，你我兄弟经年未见，小弟又怎能让段兄就此离去？是以无论如何，亦要请段兄在此屈尊数日，也好把酒言欢，一叙别情！”
闻听段无言竟有立时离开之意，南山郡王不由上前一步，眸含挚诚出声挽留。
“陛下心意愚兄心领！但此番除却要避过那梅雨之期外，学宫之内还有一件要事急待返回处理，委实是无法多作停留！不过愚兄在此承诺，三年之后，复再接引天骄之时，愚兄必与陛下一醉方休！”
听闻段无言如此之说，南山郡王亦不好复再出言相劝，遂当下命人出宫，前去宣招那三名由各州遴选而出的天骄。
果然，不到一炷香的光景，那三名天骄便已招至宣武殿内，江若凡举目一望，只见这三人均是相貌堂堂气宇轩昂，实不辱于“天骄”之称。
三人进得殿内，一番拜见过后，便自躬身立于一旁。而段无言与南山郡王复又笑谈了片刻，便抱拳当胸，拱手相辞。
见此情形，南山郡王情知无法复再挽留，遂携等候殿外的礼部侍郎以及一众当值朝臣，将段无言和江若凡与那三名郡国天骄，亲自送到了正阳门之外。
以往相送郡国天骄之时，虽南山郡王不会出宫相送，但亦会由礼部颁典仪式，而后鸣奏欢曲荣送出城。
但此番因段无言离去甚急，故而便免去了以往那般的繁多礼仪，虽不显隆重，可郡王亲送，却是前所未有！直使得那三位天骄，直感王恩浩**，倍觉荣光！
父子之间，心意相通。此时离别，自是不会作出那种依依不舍的小女人之状。
于四目相对中，江若凡对着南山郡王无声一拜，而后便自与那三名天骄一道，跟随在段无言身后，向着城外行去。
此时，彩云烁金，赤霞满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