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校长疯了

白欣的资料俞莫寒以前就看过,不过当时他并没有仔细去研究其内容。无论从逻辑关系还是心理行为动机上来讲,白欣的死都很可能与高格非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然而,从高格非临死前的那个电话中俞莫寒已经得知,白欣的死很可能与她自身的某些行为有关。因此,眼前的这份资料也就显得十分重要。

警方提供的资料非常全面,绝非我们日常所见到的简历式样与内容。俞莫寒仔细看完后问小冯道:“当年白欣的那些同事如今还有没有在那家银行上班的?”

小冯道:“像银行这样的单位,一般人员很少变动工作性质和地点,不过那里的支行长倒是换了好几个。”

俞莫寒道:“那就好。那我们现在就直接去白欣生前工作过的那家银行吧。”

天气越来越炎热,刚刚坐上车,从座椅上传过来的温度让俞莫寒差点儿跳起来:“嚯!这大上午的,我这屁股差点儿成铁板烧。”

小冯歉意地道:“刚才忘了把车停在阴凉处了。”

俞莫寒朝他摆手道:“没事。主要是最近一段时间连续高温,晚上温度也没有降得下去。如今可是好多啦,至少很少停电……看来很快就要下雨了,这个世界的事情就是这样,情况发展到了极致就会发生改变。”

小冯笑着问道:“你的意思是说,白欣的情况也是这样?”

俞莫寒点了点头,说道:“是的,我们最开始的时候并没有意识到她的死另有原因,是高格非的案件牵扯出了这件事情,于是她‘意外死亡’的结论也就因此发生了改变。”

小冯的神情中充满着好奇:“不知道高格非临死前说的那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难道白欣也做过对不起他的事情?”

俞莫寒眯缝着眼说道:“也许吧。”

白欣生前工作的这家银行距离医科大学不远,一家小型的支行,工作人员也就十来个,不过里面的顾客不少。小冯说明来意后,一位工作人员马上就去报告了支行的行长,紧接着旁边的防盗门就打开了。一位四十来岁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迎了出来,他自我介绍说姓崔,是这里的支行长,随后就客气地将他们二人请到了里面。

支行长的办公室就在银行服务柜台的后面,房间不大,不过里面的装修及陈设倒是不错。俞莫寒心想,别看就这么一个小小的支行,眼前这个人就是这里的土皇帝,估计一般的人很难进入他的这间办公室。

小冯再次说明了来意,崔支行长说他不知道白欣这个人,也从未听说过她的事情。小冯说:“那是多年前的事情了,所以我们想从你们这里的老员工里了解一些情况。”于是崔支行长就叫进来一个人,介绍道,“她姓刘,白欣来这里上班的时候她就已经在了。”

俞莫寒问这位姓刘的工作人员:“那你还记得白欣吗?”

刘姓工作人员愣了一下,回答道:“白欣?她不是已经死了很多年了吗?”

俞莫寒耐心地继续问道:“是啊。你还记得她当年的基本情况吗?”

刘姓工作人员回忆了一下,说道:“印象不是很深了,好像她长得比较漂亮。”

俞莫寒在心里面暗叹,这就是普通人的人生,时间所消灭掉的不仅仅是他们的肉体,还有人们的记忆。俞莫寒拿出白欣的照片:“也许她的照片可以帮助你回忆起有关她更多的事情来。”

刘姓工作人员有些激动:“对,就是她。她当时与我隔着一个柜台,主要负责存取款业务。”

俞莫寒问道:“你再仔细回忆一下,她当时和你们单位里面哪个人的关系最好?”

刘姓工作人员又想了想,摇头道:“记不清楚了。”

俞莫寒对支行长道:“这样吧,分批把那时候在这里上班的工作人员都叫来吧。正在柜台上的人一会儿找人轮换一下。”

不一会儿,第一批人进来了,加上刚才的那位刘姓工作人员一共四人,俞莫寒将手上的照片亮在他们面前,说道:“她叫白欣,八年前意外死亡,她生前就在这个地方上班,当时你们都是她的同事,你们还记得她吗?”

照片加上提醒,当然更加容易唤起大家的记忆,所有的人都点头。俞莫寒继续问道:“白欣当时和谁走得最近呢?”

一个工作人员说道:“像我们这样的单位,白天大家都忙得很,下班后就各归各家,平日里互相交往得并不多,所以在我的印象中她好像和大家的关系都比较一般。”

其他的人也都这样说。俞莫寒在心里更是叹息,因为他知道,真实的情况并不是这样,一个单位里面的人总是多多少少有些来往的,只不过大家的生活压力大,于是相对来讲八小时之外的交往很少罢了。也就是说,几乎没有来往,这只不过是一种幻觉。还有就是,白欣毕竟已经死亡多年,她早已从人们的生活与记忆中被抹去。

第二批进来的有五个人,俞莫寒问了他们同样的问题,虽然得到的答案差不多,不过他注意到其中有一个人中途出现了欲言又止的表情,于是就留下了她。

“你贵姓?”待其他的人离开后俞莫寒温言问道。

“她叫丁兰。”旁边的支行长替她回答道。

俞莫寒皱了一下眉,继续问道:“你刚才好像想起了什么,是吧?”

丁兰看了一眼支行长,摇头道:“没有、没有。”

这时候支行长也在皱眉,不高兴地道:“你看我干什么?那时候我又不在这里上班,你有什么就说什么嘛。”

丁兰更是慌乱:“没有,真的没有。”

俞莫寒给了小冯一个眼神,小冯对支行长说道:“你是领导,在这里她的压力比较大,麻烦你暂时回避一下。”

支行长对丁兰很是不满,看了她一眼后才离开办公室。俞莫寒看着惶恐不安的丁兰,温言说道:“你不要紧张,其实是你刚才的表现让你们支行长对你产生了误会,这不是什么大事情,事后我们会向他解释清楚的。我也知道,你刚才想起的事情或许与你们当时的支行长有关,是不是这样?”

丁兰惊讶地看着他,不过还是摇头:“不,我什么都没有想起来。”

俞莫寒叹息了一声,说道:“白欣已经死了多年,一直以来大家都以为她的死是一场意外,可是最近我们才发现她的死另有原因,而且很可能是人为的。白欣死的时候好像才二十六吧?真是花样般的年华啊……生命对我们每个人都只有一次,对白欣来讲也是如此,既然我们已经发现她的死另有原因,那就一定要调查清楚。我看得出来,你当时和她的关系应该还不错,既然如此,难道你就不想让她真实的死因大白于天下吗?”

丁兰怔了怔,摇头道:“我和她的关系也很一般的。”

俞莫寒“哦”了一声,问道:“那就是你当时听说过有关她的什么事情,是吧?”

丁兰紧闭着嘴唇不说话。小冯在旁边有些沉不住气了,说道:“协助警方调查案件是每一个公民的义务,希望你能够把你所知道的都如实告诉我们。”

丁兰依然沉默着。俞莫寒轻叹了一声:“我知道,你是担心自己的工作会因此受到影响。这样吧,你先去继续工作,如果你想起什么来了就给我们打电话。”他随即从支行长办公桌上扯下一张便笺,在上面写下了自己的电话号码然后递给了她。

“有些事情是强迫不来的。其实她刚才已经给我们接下来的调查提供了方向,这就已经足够了。”俞莫寒对小冯说道,“查一下当时这里的支行长是谁,最好有他的完整资料。”

当年这家支行的行长姓夏,今年四十八岁,五年前被提拔为分行的人事处长一直到现在,其间再也没有了任何职务上的变动。俞莫寒看完了资料,问小冯道:“这个人的情况你怎么看?”

小冯道:“说明此人的能力和业绩并不十分突出,也许他有些背景,分行人事处长的位子也就相当于养老了。”

俞莫寒摇头道:“不管他有没有背景,至少说明他在五年前的那个时候是比较有业绩的。人事处长的位子也还不算养老,老干处、工会主席才应该算是吧?”

小冯想了想,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问道:“那,你的意思是?”

俞莫寒笑了笑:“我们直接去问分行的行长不就知道了?”

没想到分行的行长也是最近才到任的,他叫来了一位副行长:“老孙,你一直在分行工作,麻烦你给冯警官和俞博士介绍一下我们人事处夏处长的情况。”

孙行长诧异地看了小冯和俞莫寒:“夏处长?他出什么事情了?”

俞莫寒微微一笑,问道:“你们银行系统的人经常出事情吗?”

分行的行长不满地道:“老孙,你只需要告诉他们有关夏处长的情况就可以了,大惊小怪的干什么?”

一把手就是不一样。俞莫寒心里如此想道。孙行长有些尴尬,讪笑着说道:“我也就是随便问问。当年股市的行情非常不错,银行的储蓄下降得厉害,因此对我们的贷款业务也造成了很大的影响,所以各大银行都在想办法揽储。夏处长当时是医科大学附近那家支行的行长,是他做了大量的工作才将医科大学的账户从另外一家银行拉到了我们这里,每年十几个亿的流水。后来分行论功行赏,就把他调到这里来做人事处长了。”

俞莫寒问道:“医科大学的账户究竟是哪一年从另外那家银行转到你们这里来的?”

孙行长想了想,回答道:“应该是八九年前的事情了。除此之外,附近好几家单位的账户也是他硬生生从其他银行拉到我们这里来的,业绩斐然。”

俞莫寒不解地道:“像这样的人才,做人事处长似乎有些浪费了吧?”

孙行长急忙道:“不浪费,不浪费,这些年来他可是为我们选拔了不少优秀人才……”

俞莫寒哂然一笑,也就没有再问这个问题:“我们想和夏处长单独谈谈,不知道他现在在不在单位里面?”

孙行长道:“在的,在的。我这就去叫他。”

俞莫寒发现分行长的脸色有些不大好看,问道:“我们可以借用一下你们的小会议室吗?”

分行长即刻收敛起了刚刚阴沉下去的脸色,微笑着说道:“没问题。老孙,你让办公室主任马上把小会议室打开,给俞博士和冯警官泡好茶。”

分行长的话语中将自己一把手的心态展露无遗,俞莫寒心想果然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银行系统的人都比较注意个人形象,无论是发型还是穿着都非常的正式。眼前的这位夏处长也是如此:头发上打有少许的摩丝,胡子刮得干干净净,一身深蓝色的西装看上去非常笔挺,领结也是规规整整。毕竟是做了多年人事处长的人,他进来后一点儿都不慌张,客气地问道:“听说你们二位找我有事情?”

俞莫寒客气地请他坐下,拿出白欣的照片放到他的面前:“你还记得这个人吗?”

夏处长的身体战栗了一下:“白欣?”

俞莫寒看着他,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看来夏处长对她的印象十分深刻啊。”

夏处长反问道:“她不是多年前就已经出意外死了吗?你们现在还在调查这件事情?”

这明显是转移话题。俞莫寒道:“因为最近我们发现她很可能并不是意外死亡。夏处长,请你告诉我,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对这样一个普通的职员还如此记忆深刻?”

夏处长道:“因为她当时到我们支行来是我亲自面试的。”

俞莫寒诧异地问道:“支行有面试新进员工的权力?好像这个权力是在你现在的这个职位上吧?而且你现在这个职位的话语权似乎也不是那么的大。是这样的吧?”

夏处长有些恼火:“你们究竟想干什么?”

俞莫寒正色道:“夏处长,我们已经将来意都向你讲清楚了,你要知道,我们正在调查的是一起异常死亡案件,这绝不是儿戏。如果白欣的死与你有关,希望你能如实告诉我们详情,否则后果你是知道的……”

夏处长被他的话吓了一跳,急忙道:“她的死当然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俞莫寒淡淡一笑,说道:“既然如此,那你就更没有必要知情不报,更应该积极配合我们的调查才是。”

夏处长沉默不语。

俞莫寒等待了一会儿,说道:“既然夏处长不想告诉我们实情,那就让你们分行长先找你谈谈心后再说吧。”

夏处长站起身来,怒道:“如果你们认为白欣的死与我有关系,那就请你们拿出证据来。我夏某人见的世面多了,你们这一套对我没用!”

说完后他就直接朝小会议室外边走去,这时俞莫寒忽然叫住了他:“等等!夏处长,你可以不告诉我们任何有关白欣的情况,但是你要知道,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能够隐藏得住的秘密。”

夏处长并没有转过身来,挥手道:“那你们就去调查清楚好了。”

说完后他就直接走出了小会议室,再也没有回头。小冯怒道:“什么态度?!俞医生,要不然我们直接传讯他去刑警支队好了。”

俞莫寒摇头,叹息了一声后说道:“其实我已经大致知道是什么情况了。这样吧,我们先回刑警支队一趟,接下来就传讯医科大学的财务处长。”

随后两个人又去了分行长的办公室,俞莫寒将刚才的情况讲了,问道:“你们银行揽储是有奖励的是不是?”

分行长点头道:“一般来讲,我们都会给下面的支行分配一定的揽储任务,并将该项任务纳入支行长的业绩考核当中去,超额完成的当然会给予一定的奖励,每一家银行都是如此。”

俞莫寒又问道:“那么,你们对客户方面有奖励政策吗?”

分行长沉吟着回答道:“年终的时候我们为了吸引客户存款,会考虑给一些大客户一定的物质或者金钱上的回报,这也是惯例。”

俞莫寒紧接着问道:“也就是说,对于像医科大学这样的大客户,你们肯定会给予他们的主要负责人一定的物质或者金钱上的回报,我这样理解可以吗?”

分行长苦笑了一下,点头道:“虽然当时我还没有坐上这个位子,但从惯例上讲是有可能的。”

俞莫寒看着他:“那么,你们这样做合法吗?”

分行行长很是尴尬:“我说了,这是惯例。不过我是不主张这样做的,比如最近几年,我们给单位储户送的都是员工购物卡,而不是将这部分钱拿去给单位的负责人。那样做对于我个人和银行来讲,风险实在是太大了,不值得。”

俞莫寒依然看着他:“如果你下面的支行长真的那样做了,你们往往会采取默认的态度,是不是这样?”

分行行长咳嗽了几声:“不,不,我会狠狠批评他们。”

俞莫寒追问道:“也就是说,那样的现象其实一直都存在。是吧?”

分行行长此时才发现眼前这个年轻人的厉害,正犹豫着究竟该如何回答,这时候俞莫寒却忽然笑了起来,说道:“我也就是随便问问,行长不用紧张。不过有件事情你们现在就应该去调查清楚才是,那就是,你们的这位人事处长当年的那份业绩究竟是如何取得的,恐怕他采用的手段不仅仅是金钱和物质吧?”

分行行长疑惑地看着他:“俞博士的意思是?”

俞莫寒朝他微微一笑:“高格非的事情媒体上今天已经有了报道,想来行长先生已经知道。高格非在临死前和我通过电话,他明确地告诉我说,他前妻白欣的死另有缘由。行长先生,如果你们不想让自己陷入这起案件当中,接下来该怎么办就不需要我再多说什么了吧?行长,我只能言尽于此,告辞了。”

看着俞莫寒和小冯的背影消失在办公室外,分行长急忙拿起电话给分行的纪委书记拨打:“老余,你来一下。马上!”

“俞医生,你的意思是让他们银行内部自己去查那位夏处长的事情?”从分行行长的办公室出来后,小冯问道。

俞莫寒道:“既然那位夏处长不愿意配合我们的工作,那就让银行方面自己去查好了。毕竟当年的账目还在,每一笔钱的走向都清清楚楚,所以他们查起来可要比我们简单容易得多了。此外,一旦这位夏处长的事情调查清楚了,滕奇龙受贿的事情就会露出马脚,只要有了这样的真凭实据,上面想要调查他也就有了依据。”

小冯赞道:“这确实是一个非常不错的突破口。”

俞莫寒苦笑了一下,说道:“我一直在想,即使是我们查明了白欣的情况,但她的死因也很难最终完全搞清楚,毕竟高格非已经死了,剩下的最可能知道情况的也就是滕奇龙了,如果他不开口,这起案子依然会成为一桩悬案。所以,我们就只能从其他地方入手,先找出滕奇龙的破绽来,一旦此人被双规,那么其他的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

小冯点头道:“确实是这样。那么,你为什么不在这之前就去调查医科大学的那位财务处长呢?”

俞莫寒解释道:“一个人想要彻底控制一个单位,就必须掌控住人事权和财权,所以,医科大学的财务处长必定是滕奇龙最信任的人之一。对于这样的人,如果我们手上没有足够的证据,他是绝不会轻易开口的。如今银行方面已经有了突破口,想来那位财务处长在这件事情上面也不会太干净,所以现在去调查他才是最合适的时候。”

靳向南听完了俞莫寒的情况介绍后顿时双眼发亮,说道:“我相信银行方面很快就会查明那位夏处长当时的情况,除此之外他们别无选择,如此一来,滕奇龙的犯罪就会露出马脚来。如果有了这方面的证据,接下来的事情可就好办多了。”

俞莫寒道:“所以,医科大学的财务处长就是我们目前最好的突破口。”

靳向南点头:“有一件事情我觉得有些奇怪,作为滕奇龙最信任的人之一,高格非似乎与医科大学的财务处长走得并不算很近,不知道这究竟是为什么。”

俞莫寒微微一笑,说道:“这其中的原因也许就在白欣身上。”

靳向南沉吟着说道:“其实最好的方式是让纪委出面,不过既然涉及白欣死亡的案件,我们还是先向前迈这一步吧。”

医科大学的财务处长名叫曾宏图,原本是省卫生厅财务处的一名科长,滕奇龙到医科大学任职后就把他调了过去,最开始他是财务处的副处长并主持工作,两年后转正。其中的原因与目的当然是不言自明。

曾宏图的履历比较简单,也很年轻,到了医科大学任职八年后如今也还不到三十五岁,当他被传讯到刑警支队后显得很紧张。他紧张就好,最不好对付的就是像夏某人那样的老油条,俞莫寒在暗道。

刑警队关注的是白欣的命案,所以靳向南在与俞莫寒商量后决定还是采取最为直接的方式。一张白欣带着灿烂笑容的照片放到了曾宏图的面前,俞莫寒问道:“你还记得她吗?”

曾宏图的双眼一下子就瞪大了,不过紧接着却摇头道:“不认识。”

俞莫寒紧紧地盯着他:“曾处长,你要知道,现在你所在的地方可不是撒谎的地方。照片上的这个女人叫白欣,是高格非的前妻,高格非与她结婚的时候你可是去参加了婚礼的。后来她一直住在学校的筒子楼里面,高格非和你都是滕奇龙身边的人,你说你不认识她,这岂不让人觉得可笑?”

曾宏图急忙道:“哦,原来是白欣?我就说有些眼熟呢。”

俞莫寒又拿出几张照片来:“这是白欣坠楼后警方拍摄的现场照片。你看看。”

一个人从高处坠落往往是头部先行着地,这是人类作为直立行走动物的平衡器官所决定的。眼前的这几张照片上,死者的颅骨破裂,眼球突出,看上去十分恐怖。俞莫寒看着身体颤抖着的曾宏图,缓缓问道:“曾处长,你看了这些照片之后有何感受?”

曾宏图的声音也在颤抖:“听说她、她是意外死亡,这件事情和我、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俞莫寒依然看着他,问道:“其实你早就认识白欣了,在高格非认识她之前,是不是这样?”

曾宏图的嘴唇紧闭着不说话。俞莫寒继续道:“当初,医科大学附近那家支行的夏行长为了提升工作业绩,通过某种关系接洽上了你,不但一次次请你吃饭,还向你行贿,你就是在那个时候开始认识白欣的,因为那位夏支行长请你吃饭的时候她就在场。当然,这么大的事情你是决定不了的,只能去请示滕奇龙。滕奇龙新官上任,为了今后某些事情的方便,将学校的账户重新换一家银行也是必需的,在你的斡旋之下这件事情很快就确定了下来。你在其中不但获取了一笔不菲的好处费,还有美人相伴。然而事隔不久,白欣竟然不小心怀孕了,于是你便安排了一次舞会上的偶遇,让白欣与高格非认识并恋爱。高格非与白欣结婚后你依然色心不死,继续去纠缠白欣,而白欣已经决心回归家庭,不愿意再与你发生关系,但你依然纠缠不休,最终白欣退无可退,在与你推搡的过程中不小心从楼上掉了下去。为了制造白欣是死于意外的现场,你急忙从厨房里面接了一盆水倒在了地上,仔细清理了自己的脚印和指纹后匆匆离开。曾处长,俗话说举头三尺有神明,你以为这件事情就只有你一个人知道,却不知警方会通过现场还原发现了疑点,更想不到你在匆忙之下并没有彻底抹去现场所有的指纹……”

曾宏图满脸的骇然:“不,不是这样的!你这是胡说八道,是在诬陷我!”

真实的情况当然不是这样的,刚才俞莫寒所编造的那个故事就连他自己都差点儿讲不下去了。俞莫寒看着他:“那请你告诉我,真实的情况究竟是怎么样的?”

曾宏图再次沉默。俞莫寒轻叹了一声:“有时候被人赏识也并不是什么好事情,一旦手上有了权力就不得不去面对各种**,同时还要替自己的恩主分忧,到头来说不定所有的事情都会让你背锅。曾处长,你不想成为第二个高格非吧?”

曾宏图的身体再次颤抖了起来,问道:“高格非,他、他是因为……”

俞莫寒当然不会如实回答他的这个问题:“你觉得呢?你想想,警方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把你叫到这里来?”

曾宏图的头一下子耷拉了下去,右手却在头顶上面摆动着:“让我好好想想,好好想想。”

这已经是他心理上接近崩溃的临界点了,此时无论靳向南还是俞莫寒都十分清楚。俞莫寒道:“你也可以回去慢慢想,等你想好了再说。不过那位夏支行长,如今的夏处长可能就没有你这么轻松了,银行方面正在调查他当年向你们行贿的情况。曾处长,你是搞财务的,应该知道银行的账目是十分清楚的,毕竟在他们的上面还有银监会管着,即使做了假账,最可能的情况就是将给你们的贿赂另外列了一个支出的名目。事情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如果你依然存在丝毫侥幸心理,那就是愚蠢。”

俞莫寒的这句话就是压倒骆驼的最后那一根稻草,曾宏图的内心彻底崩溃:“我说,我把我所知道的都告诉你们。”

事情与俞莫寒所预想的情况差不多:当年那位夏行长为了大幅度提升自己及所在支行的业绩,在得知医科大学新校长刚刚就任不久的消息之后,通过一个朋友的关系搭上了曾宏图这根线。从此之后夏行长就隔三岔五请曾宏图吃饭、按摩,或者去娱乐场所,而每次吃饭的时候都有白欣作陪。

白欣长得漂亮,而且很懂事,每次陪同吃饭后就先行告辞离开,从来不参与接下来两个男人特殊的娱乐活动。曾宏图看得出来白欣与夏行长之间的关系比较暧昧,心里面羡慕却不好意思有非分之想。后来,在曾宏图的斡旋之下,滕奇龙终于答应了夏行长的宴请。

那顿饭被夏行长安排在了一家五星级酒店,当然有白欣作陪。吃饭的时候在夏行长的示意下,白欣将一张银行卡递到了滕奇龙的手里。而曾宏图的那一份他早已拿到。

滕奇龙没有拒绝,而且当白欣将那张银行卡递过去的时候,滕奇龙还轻轻捏了一下她那只漂亮的小手。这个细节被夏行长看在了眼里,接下来他们一起去了附近的一家KTV歌城。那天晚上白欣一直陪着滕奇龙唱歌跳舞。

作为滕奇龙身边的人,曾宏图早已了解自己这位上司的喜好,于是就暗示夏行长道:“如果你想事情成功的话,今天晚上就在刚才吃饭的地方给我们老板开一间房吧。”

夏行长倒是没有多说什么,趁滕奇龙上洗手间的时候就去和白欣嘀咕了几句,白欣开始的时候似乎不大愿意,不过后来还是点头答应了。

第二天滕奇龙就把曾宏图叫了去,吩咐道:“接下来学校将进行大学城的建设,需要大量的资金,既然夏行长如此有诚意,那我们就和他们合作吧。”

对于银行来讲,高校是偿还贷款能力最强的优质客户,正因为如此,滕奇龙才会这样讲,夏行长也才会对这件事情如此上心。于是,事情就这样决定下来了。

然而让曾宏图没有想到的是,事隔不久高格非竟然和白欣走到了一起,而且两个人很快就结婚了。更令人瞠目结舌的是,滕奇龙竟然还是他们俩的证婚人。再后来就是白欣意外死亡的事情,这也让他万万没有想到,同时也在心里为高格非感到不值。

“我所知道的就这么多。”曾宏图最后说道。

“不会吧?滕奇龙连银行的那么点儿钱都贪,这些年你们的大学城建设耗费资金数十亿,不可能在这件事情上面一下子就变得干净起来吧?”靳向南问道。

曾宏图道:“我这个财务处长就是负责管理学校的资金。学校里面的一切开支都必须经过他的亲笔签字,其他的事情根本就不需要我去管。”

俞莫寒问道:“就连普通的报账也必须经过他亲笔签字?”

曾宏图点头道:“是的。包括副校长的请客吃饭,先要报给校办主任,然后经过滕校长签字后我这里才能支出。”

俞莫寒暗叹:那么他滕奇龙自己的消费支出又由谁去监管呢?这样看来,学校的财务处完全就是他滕奇龙可以随意支出的个人账户了。

从目前所掌握的证据看,曾宏图曾经接受银行方面的贿赂十余万,已经构成犯罪,所以警方也就不可能马上将他释放。与此同时,靳向南也将这个情况汇报给了上级并请求对滕奇龙采取相应的措施。

分行那边很快就传来了消息:夏某人已经如实交代了他当年贿赂医科大学校长滕奇龙及财务处长的事实,其中包括贿赂滕奇龙的具体金额为三十万之外,还有白欣的有关情况。

白欣毕业于某财经大学,是通过银行系统的招聘考试后入职的。白欣曾经有过一个男朋友,大学毕业后去了南方沿海城市,刚刚失恋不久的她在夏某的甜言蜜语、小恩小惠之下成了他的情人。后来夏某为了拿下医科大学的业务,承诺事后给予她十万块的奖励,白欣出生于一个普通的市民家庭,十万块钱对她有很大的**力,同时又见夏某对她如此无情,所以就选择了为金钱献身。

那天晚上陪了滕奇龙之后夏某兑现了自己的承诺,给了白欣十万块的奖励,不过白欣再也不愿和他保持那样的关系。再后来就是白欣在医科大学的周末舞会上认识了高格非,两个人一见钟情并很快结了婚。至于白欣意外坠楼的具体情况夏某说他根本就不知道。

俞莫寒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自己的调查竟然又回到了原点。如今高格非已经死亡,知道详情的也就只有滕奇龙了。

“也许现在已经到了我去找滕奇龙当面谈谈的时候了。”俞莫寒对靳向南说道。

靳向南对这样的结果也感到恼火,点头道:“我来联系他,然后我们俩一起去见他。”

靳向南的级别虽然不高,但作为刑警支队的队长,这个职务所代表的权力非同小可,从常规上讲,即使滕奇龙作为医科大学的校长也不会轻易拒绝他提出的见面要求。然而,让靳向南和俞莫寒都没有想到的是,滕奇龙却偏偏就没有答应,他在电话里问靳向南:“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靳向南道:“我们想向你了解一下高格非前妻死亡案的有关情况。”

滕奇龙冷冷地道:“高格非前妻的事情与我有什么关系?对不起,最近我需要马上处理的事情很多,如果你们手上有足够的证据证明我与这件事情有关,那就直接传讯我好了。”

靳向南顿时火大:“至少我们已经掌握你与白欣有过不正当关系,以及你曾经接受某支行三十万元贿赂的证据。滕奇龙,我给你打这个电话是给你机会……”

话未说完,就听对方哈哈大笑着说道:“那三十万我早就充入学校的财务里面了,至于我和白欣的那件事情只不过是一时间酒后失德,和她后来的意外死亡根本就没有任何关系。”

靳向南沉声问道:“难道你就真的那么相信高格非?相信他在临死前没有告诉我们警方任何事情?”

滕奇龙冷冷地道:“高格非丧心病狂,即使他说了什么也只不过是诬陷。靳支队长,如今可是讲法治的社会,什么事情都必须重事实讲依据,作为刑警支队的队长,你可不能知法犯法。”

靳向南顿时气结。俞莫寒从他手上接过电话:“警方已经传讯了你下面的财务处长曾宏图,那三十万可不像你所说的那样充到了你们单位的财务,就凭这件事情,有关方面就可以对你采取相应的措施。滕奇龙,想来你的办公室和家里有不少现金吧?还有就是你儿子公司的账户上也存在许多不明不白的资金往来,你现在想去处理好这些东西恐怕已经来不及了。投案自首吧,不要心存任何侥幸。”

滕奇龙大怒:“你就是俞莫寒吧?一个小小的精神病医生竟然敢在我面前如此放肆!你算什么东西?你以为自己真的能够代表警方?简直是笑话!”

俞莫寒淡淡地道:“你是不是感到害怕了?是不是发现自己已经无路可退了?人在做,天在看,有些事情你既然已经做下了,那就要勇于承担起相应的后果。滕校长,滕奇龙,你说是不是?”

“啪”的一声,电话被对方挂断了。俞莫寒怔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他真的害怕了。靳支队,你说是不是?”

靳向南也笑:“我这就派人盯住他,而且还故意让他知道。”

俞莫寒点头道:“这样一来,他的心理就更容易崩溃了,接下来纪委方面也会因此感谢你的。”

滕奇龙果然崩溃了,而且崩溃得如此之快。就在靳向南和俞莫寒与滕奇龙通话的第二天,有消息传来说,滕奇龙疯了。

“怎么可能?”俞莫寒在第一时间就表示怀疑。

靳向南道:“为什么不可能?最近一段时间他承受着巨大的心理压力,昨天我们又刚刚传讯了他下面的财务处长,而且你还用话语堵住了他转移赃款的可能,再加上高格非前妻的死因眼看就隐藏不住了,他的心理崩溃也就是必然的。”

俞莫寒摇头道:“心理崩溃与精神分裂完全是两回事。当一个人心理崩溃的时候只不过会丧失意志,不再坚持己见或者放弃某种执念。而精神分裂是一个人的基本个性发生改变,以至于思维、情感、行为出现异常。比如某人在刑讯逼供之下投向敌人,这只不过是心理崩溃的表现,而绝不是什么精神分裂。”

靳向南似乎有些明白了,问道:“你的意思是说,精神分裂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靳向南沉吟着问道:“你这是在怀疑他装病?”

俞莫寒点头:“是的。对于滕奇龙来讲,既然有了高格非的先例,也就有强烈的、通过装病从而逃脱法律制裁的心理动机,也许在他看来,这是他目前最好而且是唯一的方式和办法。如果真的是这样,他这样做其实非常愚蠢,因为精神病的司法鉴定有一整套严密而且科学的程序,绝大多数的人都会在这样的一套程序下显露出原形。”

靳向南笑了笑,说道:“他并不是愚蠢,只不过是早已忘记了他曾经所学过的医学知识,因为他根本就不是一位真正的学者。”

俞莫寒点头:“有道理。”

靳向南又道:“目前的情况是,滕奇龙病发后不久就被家人送到了医科大学的精神科,而且医院方面很快就做出了诊断:精神分裂症,偏执型。”

俞莫寒点了点头:“偏执型的症状主要是幻觉及妄想,从演戏的角度上讲也相对容易一些。滕奇龙认为自己可以把控住那位胡主任,从而就可以逃脱纪委的双规及法律的制裁,所以才上演了这样的一出戏。”

靳向南皱眉道:“问题是,如今他这样的状况,纪委方面也就不大可能马上对其采取相应的措施,接下来他就有了转移财产的机会,同时让他儿子尽快堵上账目上的漏洞。”

俞莫寒笑了笑,说道:“这只不过是他自己美好的愿望罢了。靳支队,我们现在就去医科大学附属医院的精神科,接下来我就要让他所有的盘算都变成一场空。”

“鬼!高格非!鬼!”滕奇龙指着墙角处恐惧地叫喊着,当目光瞟过胡主任脸上的那一瞬却变得异常的凌厉,让胡主任一下子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但是最终不得不下达了诊断结论。自己有十分重要的把柄掌握在对方的手上,搞不好随时都可能身败名裂。

然而,让他更加担心的事情还是很快就来了,一位护士向他报告说刑警支队的靳支队长和俞莫寒已经到了病房外面,并明确说要马上见他。胡主任的脑子里面顿时一片空白,就连对护士讲了什么都记不得了。

胡主任的眼前很快就出现了俞莫寒的笑脸:“胡主任,我们又见面了。今天你不会又想把我和靳支队长同时都催眠了吧?”

胡主任这才在霍然间清醒了过来,急忙道:“不敢不敢,二位快请坐。”

靳向南坐下后当着胡主任的面打开了袖珍摄像机并将镜头直接对准了他,俞莫寒的目光从摄像机转到了胡主任的脸上,说道:“我们直接说事情吧。胡主任,请你告诉我,滕奇龙真的精神分裂了吗?”

胡主任急忙道:“我们初步的诊断结果……”

俞莫寒即刻打断了他的话:“胡主任,现在是警方在向你收集证据,你的每一句回答可是都要负法律责任的。所以,你一定要想清楚了再回答。”

胡主任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俞莫寒继续道:“如果滕奇龙真的是精神病发作,接下来他也就不可能继续做医科大学的校长。如果他的病是假装的,那你就应该好好想想他为什么要这样做。胡主任,你可千万不要再犯糊涂啊。”

胡主任的身体及嘴唇都开始哆嗦起来,不过依然没有松口的意思。等了一小会儿,俞莫寒忽然问道:“你在给滕奇龙诊断之前让他做了人格测试吗?”

胡主任条件反射般点了点头:“做了。”

俞莫寒看着他:“是你替他做的那些题目吧?”

胡主任苍白的脸变得蜡黄。俞莫寒叹息了一声,说道:“我知道你此时的心境。在你看来,如今你所面对的一侧是万丈深渊,而另一侧却是万劫不复。如果你真的这样想那可就错了,毕竟有些事情是解释得清楚的,被人逼迫与自愿去做可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还有就是,也许在你做出正确选择之后,这件事情依然会影响到你的声誉,但这总比错误选择最终导致犯罪而身陷囹圄的好,你说是不是?”

胡主任顿时动容,问道:“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真的还可以回头?”

俞莫寒将目光看向靳向南,意思是希望他来回答这个问题。靳向南问道:“你知道滕奇龙为什么要装病吗?”

靳向南微微一笑,说道:“我可以告诉你,那是他试图通过这样的方式逃避我们警方及纪委对他的调查。”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胡主任,在诊断上弄虚作假,一般来讲也就是医院方面给予你某种程度的处分,似乎还达不到犯罪的程度。不过,如果你继续执迷不悟那可就难说了。”

又过了一小会儿,胡主任才终于讲出了实话:“是的,我在他的诊断上作了假。”说完后他竟然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身体却一下子瘫软在了椅子上。

他终于做出了正确的选择,而且这对他来讲更是一种解脱。俞莫寒过去轻轻拍了拍胡主任的肩膀,对靳向南说道:“走吧,我们去见见滕奇龙。”

滕奇龙的可笑之处在于他到了这个地步还非得追求级别待遇。眼前的这间病房宽敞非常,应该是挪走了其他病人后临时改成的单人病房,虽然里面的家具少了些,显得有些空空****,但地上的地毯、那一套现代风格的沙发及墙上挂着的电视让这间病房一下子就提高了好几个档次。

胡主任领着俞莫寒和靳向南进去的时候,滕奇龙正侧躺在**,好像正在酣睡。俞莫寒用一种十分恭敬的语气对**的那个人说道:“滕校长,有人找您。滕校长,有人找您。”

滕奇龙一下子就坐了起来,怔了一下,惊骇着大叫道:“鬼,有鬼!高格非,你别、别过来!”

俞莫寒差点儿没忍住笑出声来,说道:“滕奇龙,别装了。胡主任已经告诉我们了,他的诊断有误。”

胡主任叹息了一声,也说道:“滕校长,你这是何苦呢?”

滕奇龙依然进行着他的表演:“鬼,真的有鬼!好可怕!”

俞莫寒冷冷地道:“我倒是看到了一只鬼,一只女鬼,她一直都站在你的身后。她生前很漂亮,却因为你不幸坠楼身亡。她的双手就在你的颈后,你是不是感觉到背心有些发凉?”

他的话音刚落,正好一阵狂风从窗外刮过,卷起窗帘猎猎作响。滕奇龙的脸色大变,一把拉过**的毛巾被将头和蜷曲着的身体都裹了进去,瑟瑟发抖。

“要下雨了。这个夏天终于就要过去了。”俞莫寒看着天上正极速涌动着的乌云,说道。

“是啊。”靳向南看着在狂风中不停摇晃着躯干的那些树木,“刚才的那阵风来得太巧合了,我都差点儿被吓了一大跳。”

俞莫寒淡淡一笑:“俗话说,疑心生暗鬼,而不学无术之人更是迷信,再加上他在演戏的同时又受到了自我心理暗示,如此一来他的心理就彻底崩溃了。”

靳向南看着他:“其实你早已分析到了白欣死亡的整个过程,只不过没有足够的证据罢了。是不是这样?”

靳向南若有所思,忽然吃惊地看着他:“难道你接下来还要去找那个过气歌手调查清楚具体的细节?”

俞莫寒点头:“是啊,不然这件事情就算不上真正的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