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毫无头绪

没想到晚上一起吃饭的时候倪静也问了同样的问题,俞莫寒回答道:“我觉得那个神秘的女人是沈青青的可能性并不大。”

倪静问道:“为什么?”

俞莫寒回答道:“从表面上看,在医科大学校长发生更替的情况下,沈青青必将面临重新站队的问题,或者她被安排去下面挂职也确实是滕奇龙的安排,于是沈青青为此不得不付出一些代价似乎是一件很合理的事情。”

倪静问道:“难道不是吗?”

俞莫寒却摇头道:“你也是女性,应该站在沈青青的角度上去分析她的心理。如果沈青青与前任校长的那种关系是真实的,那么对于这个女人来讲,为了其个人目的再次与滕奇龙发生关系,当然是不会存在任何心理上的障碍的。但是,假如在她和滕奇龙之间还存在着一个高格非,这样的事情就基本上不大可能发生了。为什么?因为沈青青毕竟不是娼妓,即使为了某种利益而去交易也只可能是在暗地里进行,绝不会当着他人的面表现出来,更不可能当着自己同学的面去做那样的事情,否则的话,她即使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也会变得毫无意义。”

倪静想了想,问道:“为什么毫无意义?我有些不大明白。”

俞莫寒解释道:“对于大多数人来讲,人生的意义就在于自身的价值能够得到最大限度的体现,无论是追求权力还是金钱都是源于这个心理动机,这其实就是人类在精神层面上的追求。为了达到自己所追求的目的,有的人动用各种关系,有的人采用贿赂的方式,在某些人看来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没有付出哪能得到呢?而沈青青的方式其实也是贿赂,是性贿赂。社会关系是一种资源,金钱和美貌同样也是一种资源,拥有这些资源的人都会自认为那是一种特别的能力,在他们看来,自己所得到的东西是通过自己的能力交换所得,当然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不过他们其实都非常清楚,这种所谓的能力只不过是麻痹自己的说辞罢了,一旦被揭穿也就会成为一场被人鄙视的笑话。我们来看沈青青,当高格非一直得不到提拔的时候她所表现出来的只不过是高高在上的同情,而当她怀疑那封信很可能是高格非在搞鬼的时候,愤怒地认为那是高格非的嫉妒所致。嫉妒是什么?嫉妒是弱者对强者,失败者对胜利者敌视的心理状态。在沈青青的内心里面,高格非就是一个弱者和失败者,所以,她绝不会当着高格非的面去做那样的事情,否则她和高格非的位置就会反转过来,让她一直以来引以为傲的能力因此而遭到对方的鄙夷,甚至会让自己多年来所有的努力都化成乌有,这些都是她绝对不能够接受的。”

这一下倪静终于明白了,叹息了一声后说道:“我真不明白她是怎么想的,难道一个处级的位子对她来讲真的就那么重要吗?竟然不惜为此而付出婚姻破裂的代价。”

俞莫寒笑了笑,说道:“其实我也不明白,不过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讲,权力这种东西所代表的其实就是欲望的满足,当一个人拥有了权力之后就会获得高高在上、控制他人的满足感。从人的本能来讲,拥有权力也就意味着可以支配更多的东西,比如财富,比如**权等。千万不要小看人的这种本能和心理上的欲望,它足以让许多的人因此而上瘾,甚至会为此不顾一切、不择手段。”

倪静笑着朝他摆手说道:“我们不说这个了,太阴暗了。对了莫寒,高格非前妻的事情你调查得怎么样了?”

俞莫寒叹息着说道:“虽然已经发现了非常有用的线索,但现在实在是没有时间去调查这个案子啊。本来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让高格非开口,可是现在他又不在本地,而且即使是在的话他也不大可能告诉我们事情的真相。总之,这件事情非常麻烦。”

倪静安慰道:“别着急,事情总会有搞清楚的那一天的。”

俞莫寒苦笑着说道:“也不一定啊,最近我才知道,被警方搁置的悬案可不是一件两件。不过我会尽量想办法去搞清楚那些事情的,特别是高格非精神分裂忽然发作的原因。”

这时候倪静的嘴巴动了动,不过却最终没有说出话来。俞莫寒忽然紧张了起来,因为他已经意识到了倪静想要问自己的可能会是什么事情,他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说道:“明天还要一大早起来,我得早些回去休息。”

倪静的眼神怪怪的,问道:“你好像有些紧张?”

俞莫寒急忙道:“我为什么要紧张呢?倪静,你千万别胡思乱想。”

倪静“扑哧”一笑,说道:“也许是我想多了吧。那好吧,我送送你。”

几场大雨过后,南方的天气终于出现了白天和晚上比较大的温差,幽暗的灯光中微风徐徐,倪静挽着俞莫寒的胳膊行走在小区里,她的头轻轻地靠在俞莫寒的肩上,他们俩都没有说话,静谧中却充满着脉脉的温情,两个人的身后拖出两道长长的影子。这是一个非常适合恋爱的季节。

俞莫寒觉得倪静是这个世界上最聪明的女子,她仿佛知道所有的一切但是又给予他最大的自由和选择的时间和空间,而且毫不吝啬地赐予他宁静与温暖。俞莫寒为此而感动、自责,却又偏偏忘记不了那张生动、活泼、充满着**的脸。

“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母亲诧异地问道,眼神中带着探寻的疑问。

父亲却比较睿智,问道:“明天不上班?”

俞莫寒回答道:“警方又有案子请我去协助他们调查。我忙活了一天,刚刚在倪静那里吃完了饭,明天还要继续去城南刑警支队。”

他的这个回答顿时让母亲放下心来,父亲却对他刚才说到的事情很感兴趣,朝身旁的位子轻轻拍了拍:“过来坐,说说情况。”

俞莫寒将沈青青的事情大致说了一下,父亲听了后只是微微点了点头,问道:“那么,高格非的事情你就因此停下了?”

俞莫寒苦笑着说道:“现在确实没有太多的时间去调查这件事情,只好暂时放一下。”

父亲又问道:“你姐呢,她现在是什么打算?”

俞莫寒想了想,问道:“我姐她什么都没有告诉您?”

父亲说道:“她只是说不会放弃,她的性格我知道,其实你决定继续调查下去也是为了帮她是不是?”

俞莫寒摇头:“也不完全是,作为精神病医生,我最感兴趣的是高格非忽然出现精神分裂的根源。”

父亲知道儿子并没有完全说实话,不过却对他们姐弟俩深厚的感情而感到非常欣慰。这时候他又忽然问了一句:“汤致远最近一段时间很少到家里来了,那天早上他和你姐回来的时候我总觉得他们俩好像有些不大对劲,你姐和他是不是出现了什么问题?”

俞莫寒轻松地道:“他们没什么问题的,我听说他们正在准备要孩子呢。”

父亲觉得有些惊讶,问道:“你姐的身体……医院能够解决她的这个问题?”

这时候母亲也走了过来,站在那里等着俞莫寒的回答。俞莫寒说道:“他们准备找人代孕。”

父亲愣了一下:“可是汤致远的身份……”

俞莫寒道:“致远哥已经决定辞职。”

母亲在旁边一下子就急了:“他辞职了怎么办?今后在家里带孩子?”

父亲也向俞莫寒投去询问的目光。俞莫寒问道:“致远哥为什么不可以在家里带孩子?如果我也是这样的情况,你们会不会允许我辞职后在家里带孩子?”

母亲瞪了他一眼,说道:“你可是要给我们生孙子的,辞职了我们养你。可是致远他……”

俞莫寒禁不住就笑了起来,说道:“妈,您这可是两套不同的标准啊。现在可是一个开放的社会,您怎么还那么封建呢?”

母亲这才发现自己被儿子拿住了把柄,蛮不讲理地道:“你是我儿子,那就应该不一样。”

父亲连忙摆手,问道:“你赶快告诉我们,致远他辞职后究竟准备去干什么?”

俞莫寒这才说了实话:“他准备从事专业写作,今后当作家。爸,妈,你们别这样看着我,致远哥在这方面是很有天赋的,而且又有文学基础,如今他一个月的收入就有好几万了呢。”

父亲点头道:“写作倒是适合他,不过这并不是长久之计啊,万一哪天江郎才尽了怎么办?”

俞莫寒笑道:“才尽的是江郎,又不会是我致远哥。以后的事情谁说得清楚呢?假如他不辞职,今后就一定能够在仕途上走下去?说不清楚的事情嘛。”

母亲道:“那至少是一份比较稳定的工作啊。”

俞莫寒笑道:“稳定的工作又怎么样?一个月几千块钱,一年下来的收入还没有他现在一个月挣得多。爸,妈,你们就不要杞人忧天了,在我看来,对于他们现在的情况来讲,没有什么比要孩子更重要的了,家庭稳定才是第一的,你们说是不是?”

父亲顿时就笑了,说道:“你说得很有道理,看来我们的思想确实是有些老旧了。”

其实俞莫寒也知道,父母那一辈的人大多思想保守的根源还是因为过去的贫穷,长期处于朝不保夕的状态之下才不得不选择了相对比较稳妥的生活方式,并由此慢慢形成了一种固定的思维模式。其实这样的思维模式在如今体制内的某些人身上依然根深蒂固,就如同汤致远在辞职这个问题上面长时间的犹豫。这其实也是精神层面上的基因传承,心理学上被称为集体无意识现象。这种集体无意识的现象不仅仅根植于一个民族的文化与习惯之中,还可以通过基因的方式一代代遗传下去。比如祖辈生活在南方的父母,即使是他们的孩子出生在国外并早已养成了牛奶面包的饮食习惯,一旦这个孩子接触到了麻辣的滋味就会从此迷恋上这样的味道并沉浸其中。

俞莫寒将这次与父母谈话的内容告诉了姐姐俞鱼,俞鱼听后顿时大松了一口气,说道:“我还正犹豫着是不是要告诉他们这件事情呢,这下好了,只要他们能够接受就好。”

俞莫寒知道,姐姐虽然时常表现出一种强势,其实她还是非常在乎父母的感受的。女性天性向内,而且心思细腻,这些年来全靠她在家里陪着父母,最近她不愿意回家只不过是因为婚姻上遇到了些麻烦却又不想去听父母的唠叨罢了。俞莫寒能够理解姐姐的心理感受,因为前段时间他也一样不想回家。想到这里,他的心里面也是感叹不已。

为了沈青青的案子,城南刑警支队的警员们大多都被撒了出去,对沈青青的通缉令也已经发往各地,但是到目前为止依然没有任何的消息与线索。

“也许你的思维模式对这样的案子更有用处。”靳向南有些焦头烂额,如此对俞莫寒说道。

俞莫寒苦笑:“我也一样的毫无头绪啊。”

靳向南非常认真而且真诚地对他说道:“人的所有行为都是受心理支配的,你在心理分析方面很有水平,而且在我看来,沈青青的这次越狱计划虽然看似严密,却存在极大的风险,非常的疯狂,我简直都要怀疑这起越狱事件的策划者精神有些不正常了。”

俞莫寒敬佩地看着眼前的这位刑警支队队长,赞叹道:“靳支队讲得太好了!我完全赞同你的这种说法。不过在我看来,疯狂的那个人绝不是沈青青,而是帮助她的那个人。”

靳向南的眉间一动:“哦?你为什么这样认为?”

俞莫寒道:“沈青青是女性,又曾经是一名官员,她应该有着最起码的理性,而且最关键的是她当时正身陷监狱之中,如果这起越狱计划是她所策划的,事前就应该显露出某些蛛丝马迹,比如情绪烦躁,或者是激动,这些都是在思考过程中必须会出现的情绪反应,但是她没有,她一直孤傲、冷静,不过经常在半夜的时候对着同监舍的人说‘梦话’,很显然,她只不过是这个计划的执行者,而且她并不完全相信这个计划就一定会成功,只不过在内心抱有那么一丝希望,否则她也一样会烦躁、激动。”

靳向南点头道:“嗯,有道理。”

俞莫寒继续说道:“你们警方已经调查过,我和小冯也去询问过沈青青的前夫和她的父母,然而所有的人都说沈青青自从离婚后就再也没有恋爱过,但如此疯狂的事情也就只能是一个深爱着她的人才可能做出来,因此,我认为这个人极有可能是单相思。也就是说,一直以来他都默默地、深深地在爱着沈青青,而沈青青虽然知道却一直没有答应对方。所以,其实沈青青从内心里面是非常感动的,同时也是非常相信他的,正因为如此,当徐健将越狱的计划传递给沈青青之后,她才会毫不怀疑地一步步去执行,虽然她明明知道这个计划的成功率可能极小。”

说到这里,俞莫寒皱了皱眉仿佛在思考着什么。靳向南点上了烟,深吸了一口后问道:“还有吗?”

俞莫寒轻轻拍了拍椅子的扶手,说道:“因爱而痴狂啊……这个人的年龄应该和沈青青差不多,也就是在三十五岁到四十岁之间,单身,性格内向,应该没有什么社会地位。到目前为止,我能够分析出来的情况大致也就只有这些了。”

靳向南仔细想了想,有些明白了俞莫寒对这起越狱案策划者心理画像的依据,问道:“我记得你上次还提到了这个人另外的一个特征,那就是他很有钱。”

俞莫寒皱眉道:“对此我也感到有些疑惑。像我刚才所描述的那样一个人,他不大可能是一个有钱的人,除非是……除非是父辈给他留下了一大笔的遗产。嗯,这样的可能性倒是极大。没有父母的唠叨,这么大年龄还依然单身,将所有的感情都倾注在一个不可能喜欢上自己的女人身上……”

靳向南皱眉道:“可是,我们要如何才能尽快寻找到这个人呢?”

俞莫寒思索着说道:“也许最了解沈青青的人应该知道,接下来我想去一趟瓜州市。”

靳向南点头:“我马上让小冯去准备车辆。俞医生,案子的事情就辛苦你了。其他的我就不多说什么了,总之就是‘感谢’这两个字。”

俞莫寒笑了笑,说道:“现在我才发现自己对这样的事情其实是很感兴趣的,毕竟非常具有挑战性。”

靳向南大笑,说道:“那今后我们再遇到这一类案子就再去找你。对了俞医生,小冯对我说了你那个对腐败形成的原因的说法,我觉得很有意思。你的意思是说,如果一个群体奴性太重,习惯于对上级阿谀奉承,为了获取某种利益而不择手段,从而就造成了对权力的纵容,这其实就是腐败产生的根源之一。那么在你看来,一个群体究竟应该是一种什么样的状态才是健康的呢?”

俞莫寒笑了笑,说道:“应该像一辆车一样,不但要有方向盘、前进挡,还应该有后退挡及安全的刹车系统。也就是说,一个群体里面绝不能只有一个声音,一定要能够容纳反对的声音,否则的话就必定会是车毁人亡的局面。”

靳向南感叹了一声,说道:“讲得好啊……”

临出发前俞莫寒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打了一个电话后就对小冯说道:“我们先去一趟省教委。”

小冯问道:“去找那位苟处长?”

俞莫寒点头,说道:“对,万一他能够为我们提供一些有用的线索呢?”

小冯心想也是,要是真的能够从苟处长那里得到线索也就不用跑到下面去了,事半功倍呢。

半小时后警车就到了省教委的外边,俞莫寒却指了指对面:“那里,车就停在这里吧,我们从天桥过去。”

小冯沿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那是一家茶楼。两个人下了车上了天桥,天桥下面车流涌动,看上去很是壮观。茶楼位于两栋高耸入云的大楼中间,古色古香,前面还难得有一块小小的院坝,这栋低矮建筑顶部的天空一片湛蓝,给人的感觉并不违和,反而还有一种孤寂的美感。很显然,它是一座被刻意保留下来的古建筑,设计师为它两侧新大楼的设计方案花费了不少的心思。

也不知道是怎么的,俞莫寒觉得这座古建筑有些像当年的高格非,它虽然在城市现代化的进程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但最终被非常完好地保存了下来,而且在周围华丽建筑的包围中展示出了它独特的风格。

茶楼里面却并不像俞莫寒想象的那么雅致,老式的木制地板和廊柱的油漆脱落了不少,斑驳得让人感到触目惊心。里面的茶座也极其普通,只不过顾客极少,环境倒也清净。

苟明理已经在里面等候,茶也泡好了,他歉意地对俞莫寒和小冯说道:“这里条件差了些,不过还比较适合谈事情。”

俞莫寒知道,他只是不想在单位里面接待警察,以免引起他人无端的猜测和非议。眼前的这座茶楼很显然是没有遇到一个合适的老板,投入的严重不足,所以才造成了经营上的恶性循环。不过这地方并不是位于城市的正中心,周围的消费群体估计也比较时尚,茶楼这样的项目似乎并不适合。这一刻,俞莫寒的心里面忽然一动:这个地方倒是适合开一家心理治疗中心,或者用于精神性疾病的康复似乎都很不错。

人们习惯性认为精神病治疗与康复所需要的是一个绝对清净、远离城市喧嚣的场所,而俞莫寒并不这样认为,在他看来,那样的场所选择其实是为了照顾正常人群的感受。这个地方闹中取静,透过窗户就可以看到和感受到城市的繁华,这正是精神性疾病患者所需要的环境,因为他们最需要的就是虚幻与现实的融合。

当然,这样的想法并不现实,而且很难得到有关单位的许可,毕竟这是一个正常人占绝大多数的世界。

俞莫寒直接就说明了来意:“苟处长,谢谢你能够答应我们的请求。这次我们来是为了向你了解沈青青的一些情况。”

苟明理愕然:“沈青青?”

俞莫寒点头:“是的,因为沈青青越狱了。”

苟明理满脸不可思议的表情:“她?越狱?怎么可能?”

俞莫寒当然不会向他介绍案情的细节,问道:“苟处长,据你所知,这些年来沈青青的追求者都有哪些人?”

苟明理想了想,回答道:“她恋爱的时间比较早,上大学的时候就开始和朱宽居谈恋爱了,毕业后不久他们就结了婚,名花早已有主,哪来的什么追求者?”

俞莫寒摇头道:“那可不一定,沈青青那么漂亮,想来还是有暗中喜欢她的人吧?”

苟明理笑了笑,说道:“既然是暗中喜欢,那我怎么可能会知道呢?”

俞莫寒看着他:“其实以前你也喜欢过她的,是吧?”

苟明理有些尴尬,不过并没有否认:“喜欢是喜欢,但那并不现实。”

俞莫寒问道:“也就是说,像你这样情况的人其实并不少,是吧?”

苟明理自然了许多,回答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这也很正常是吧?”

俞莫寒继续问道:“那么,在你认识的那些有可能曾经喜欢沈青青的人当中,目前还是单身的有没有?”

“单身?”苟明理想了好一会儿,摇头道,“好像没有。”

这时候俞莫寒又想到了另外的一种可能:“已经结婚却一直没有孩子,夫妻感情也不大好,这样的人有吗?”

苟明理又想了想,摇头道:“我们那一届的同学好像都有孩子了吧?”

虽然是一种不肯定的回答,但俞莫寒觉得价值不大,毕竟刚才的那个问题所涉及的范围实在是太大了。他又问道:“那么,沈青青离婚后的情况呢?你们聚会的时候她一般都会参加的,是吧?你们在一起的时候问过她这方面的事情吗?”

苟明理摇头说道:“不,她很少参加我们的同学聚会,据说她和高格非之间的矛盾很深。不过有一次聚会是由她组织的,当时是我们一个在国家卫生部工作的同学回来。因为大家都知道沈青青的婚姻状况,所以在一起吃饭的时候不可能去问她个人感情方面的问题,那毕竟是人家的私事。”

俞莫寒问道:“她没有通知高格非,是吧?”

苟明理点头。俞莫寒又问道:“据你所知,沈青青平日里和谁的关系最好?”

苟明理回答道:“她恋爱和结婚的时间都比较早,和同学之间的关系相对来讲也就比较疏远,而且她有些孤傲,让人很难亲近,即使是我们的女同学也都不怎么喜欢她。”

俞莫寒微微一笑:“估计还是因为她的那些传言吧?”

苟明理尴尬地笑了笑,说道:“看来你们已经非常了解她了。”

俞莫寒问道:“她不在的时候你们是不是会在背后议论她的那些事情?”

苟明理道:“男同学不会,女同学有可能。有什么好议论的呢?人家长得漂亮,又愿意付出,那就是她的资本。”

俞莫寒觉得他的这个回答很有意思,问道:“所以,你们其实在内心里面是看不起她的,是吧?”

苟明理摇头说道:“有这种想法的应该是那些女同学吧。男同学应该不会,不过高格非可能是一个例外。”

俞莫寒不解地问道:“为什么?”

苟明理的神情有些暧昧:“她很漂亮。”

漂亮足以弥补男性对她某些行为的厌恶,漂亮是一种资本,所以她的某些行为也就是一种理所当然。俞莫寒大致解读出了苟明理暧昧神情中所表达出来的意思,笑了笑说道:“倒也是。对了,在你看来,滕奇龙心脏病发作的那天晚上,传言中的那个神秘女人会不会就是沈青青呢?”

苟明理即刻说道:“绝不可能是她。”

俞莫寒问道:“为什么?”

苟明理回答道:“当时沈青青是学校的团委书记,那个保安不可能不认识她,传言中的那个女人却是非常的神秘。很显然,传言中那个女人神秘的原因是那个保安根本就不认识她。”

确实是这个道理。这时候俞莫寒突然想起苟明理先前说到的那件事情,问道:“你们在卫计委工作的那个同学是男的还是女的?”

苟明理回答道:“是男同学。”

俞莫寒觉得有些奇怪:“为什么那一次的聚会是由沈青青安排的呢?”

苟明理一侧的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下,说道:“沈青青去北京出差,那个同学宴请了他,人家回来当然就应该由她回请了。”

俞莫寒看着他:“你好像对你的那个同学有些看法?”

苟明理霍然一惊,急忙道:“没有,怎么可能呢?”这时候他才忽然意识到了俞莫寒的不简单,而且眼前的这两个人又是为了沈青青的案子而来,心想自己可不能为了一些小事惹下大麻烦,随即又说道:“那个同学只不过是卫计委里面的一个科级小职员,却在我们同学面前傲气得不得了……”

俞莫寒顿时就明白了,笑了笑说道:“如果是我的话也肯定会十分厌烦这种人的,苟处长,你觉得帮助沈青青越狱的那个人会不会就是他呢?”

苟明理愣了一下,说道:“那个家伙虚伪得很,不大可能会去干那样的傻事。”

俞莫寒继续问道:“他其实也很喜欢沈青青,是吧?”

苟明理点头,忽然就笑了起来,说道:“那天晚上吃饭的过程中,那个家伙一直色眯眯地看着沈青青,结果我们这帮同学伙同起来把他灌得大醉。”

俞莫寒也笑,问道:“后来沈青青责怪你们没有?”

苟明理笑道:“灌他的酒本来就是沈青青发起的,她怎么可能责怪我们呢?”

俞莫寒看着他:“在你看来,沈青青其实并不是那种很随便的女人,是吧?”

苟明理正色道:“她也是人,有时候不得不利用一下自己的资本,但她绝不是一个随便的女人,否则她根本就不可能在官场上立足。”

俞莫寒不以为然地道:“但她还是因为贪腐被判了刑。”

苟明理叹息了一声,说道:“她只不过是一个牺牲品罢了。”

俞莫寒惊讶地看着他:“哦?你为什么这样讲?”

苟明理摆手道:“道听途说而已。对不起,有些事情我不能随便讲,请你们不要为难我。”

这时候小冯关掉了录音设备,说道:“现在你可以说了吧?”

苟明理依然摇头,此时的他早已后悔得肠子都青了,说道:“完全是没有根据的事情,对不起,你们去问当时的办案人员吧。”

“他为什么不愿意告诉我们实情?”从茶楼里面出来的时候小冯问道。

俞莫寒倒是可以理解,说道:“估计是涉及上面的事情。正如他所说的那样,毕竟只是传言,毫无根据,所以他很后悔当时的一时失言可能给自己惹下大麻烦。不过他刚才所说的基本上都是实话,我们不应该过于为难人家。”

小冯问道:“俞医生,那我们现在……”

俞莫寒转身看着那栋低矮古朴的建筑,轻叹了一声,说道:“走吧,我们去瓜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