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主动当替身

人群中有两位膀大腰圆的喜婆抢步而出,欢天喜地地对静渊海作了个揖。当下便一人一边,如老鹰捉小鸡一般按住了墨幽青的肩膀。

“夫人莫恼,有老身帮你,别说是拜堂,就算要洞房也给你弄得妥妥贴贴的!”

明示性极强的话语,引得现场哄然而笑。

“你们两个老婆子咸吃萝卜淡操心!帮忙拜堂也就罢了!静公子的身材如此高伟,洞房花烛自然不在话下!”

正在嚷笑之间,墨幽青已经被强按着拜完了天地。

待到司仪唱着“二拜高堂”时,出现了一个小小的难题。

墨幽青和静渊海都是修仙之人,墨幽青乃魔气所化,自然无父无母。而静渊海入抱月宗门数年,也从未听过他在尘世还有什么牵挂。

这两边的高堂之位便都空****的。

墨幽青冷声道:“你我皆无高堂。”

“无妨,”静渊海微微一笑,“便拜姻缘之神天喜星君代过吧。”

正在云雾间如履平地的天喜星君,突然间不知道被什么绊了一下似的,四肢大展地向前一跌。想要起身,竟像是被什么压住了一样。

挣扎了良久,方才勉强起身。

天喜星君出了一身大汗,“刚刚……我是不是被哪方了不得的神君拜了?”

嘴里念叨着“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天喜星君满心忐忑地走远了。

连二拜高堂都被静渊海抹过了,夫妻交拜也不是什么问题,两位致力于挣银钱的喜婆将毫无反抗之力的墨幽青压得死死的。

在弯腰相对的那一瞬,静渊海看见了盖头之下若隐若现的小嘴,他满意地一笑。

师尊,她是他的了。

拜堂完成后,在众人的抬笑声,祝福声中,静渊海再度将墨幽青抱了起来。离大厅远了,鼎沸的人声渐渐变得模糊不清。

墨幽青极少在人群如此密集的地方呆过,今晚太多嘈杂的声音,吵得她的脑袋晕乎乎的。

静渊海将墨幽青放到**,转身之前她还是坐姿,转身之后,她已经上身无力地瘫在了**,任由那红披盖着自己的脸,也懒得动手扯一扯。

静渊海见她一副同往常无二的懈怠模样,顿时忍俊不禁。

为了完成整套婚礼的仪式感,他还是将墨幽青又扶了起来,让她靠在自己的胸膛上,免得她软趴趴的没有着力点,又要倒回**去。

他用喜秤挑开墨幽青的红披,与幻想中柔情万种的媚眼如丝不同,盖头之下是一双拥有着不屈灵魂的眼睛,充满了对他的愤怒与质问。

“你我皆是无父无母的修士,以修仙练道、飞升神界为毕生目标。你与我进行这人间婚礼,有何用处,又能给何人看?”她大概一百年没说过这么多话了。

“大概……”静渊海心情看来很不错,修仙炼道,飞升神界是师尊的毕生目标,但却不是他的,“是给天上的神君看吧。”

提到天上的神君,墨幽青心如刀绞,“师兄会伤心的……”

她说过等她飞升,要做他的妻的,此时却如泥泞间挣扎翻腾的坠龙,被囚禁于凡尘,不知道何日才能再遇雷雨起飞。

静渊海愉快地一笑,“放心吧,他什么都不会知道,也什么都不会看到。”

墨幽青黯然。

是的,也许玉长离什么都不会知道,也什么都不会看到。身负一方世界生灵重担的神君,根本不会有多余的精力,向无关紧要的世界投入自己的目光吧。

但这是她的希望啊,她希望他不会忘记她,也不会忘记她的承诺。

静渊海手指一张,两杯酒稳稳地飞到他的手掌心中,“师尊,喝杯合卺酒吧。”

墨幽青:“不喝。”

静渊海一笑,也不与她多费口舌,将手中两杯酒一饮而尽,按住墨幽青的头凑上自己的唇,将方才所饮之酒哺入她口中。

墨幽青虽竭力闭起嘴唇,却仍被他撬起牙关,饮了一半下去,另一半顺着嘴角流下,滑入鲜红的嫁衣之中。

在墨幽青怔怔失神之间,静渊海灵巧的双手已经依次卸下了她的沉重繁复的凤冠霞帔,脱下了绣鞋,将她整个人都搂上了榻。

他正在一层层地剥着她。

虽温柔缓和,却不容置疑。

墨幽青看着形同废人的自己,轻咳了数声:“我都已经这样了,你也下得去手?”

他是当真不怕,吻着她的时候,她一口血喷在他的脸上?

也不害怕,强迫她上下运动时,她突然骨折断成了两截?

静渊海拉开她衣带的那只手顿了一顿,他天真地笑了。

“师尊,只有你这样了,我才下得去手啊。”

“平日里,你的青灯剑意,天阴炉鼎的反吸体质……徒儿又怎敢下手?”

在墨幽青杀人般的怒意中,静渊海视若未睹地不停手。

墨幽青不知道自己是不适多一些,还是尴尬更多一些。

静渊海好像明白她心中所想,早早的就已经给二人拉上了被褥。

他举起手来,将发冠上的玉簪拔下,将发冠卸去,顿时青丝四散,遮住了他面容中的那两分少年的稚气,原本就有六七分相似的面容,此刻已跟玉长离有九分相像。

他压低了声,轻轻唤道:“师妹。”

明明知晓眼前之人是自己的徒儿,然而时隔百年,眼前之人宛如师兄复生,墨幽青口一张,泪珠滚下:“师兄……”

“师妹……乖一些,”有着相似面容少年喑哑的声音中带着蜜糖一样的蛊惑,“师兄疼你,师兄爱你。”

无比温柔的声音让人沉沦,回忆与现实重叠,让她越加分不清楚今夕是何年。

第二日,发现自己上当受骗的墨幽青,第一反应是再赏了静渊海脆生生的一巴掌。

他也不躲不闪,正面生受了她的怒意,反而与她谈起了交易,“不是说好了,打一巴掌就合衾一次吗?”

墨幽青两手愤怒地推着他,谁跟他说好了?!

她从来没有一刻像此时这般痛恨过自己的无能为力,眼下这杀人无数的手脚,彻底变成了花拳绣腿。

静渊海逮住了她一只乱舞的小手,“两次。”

墨幽青惊愕了,“我这次还没打上……”

“师尊,”静渊海捏住她手往自己的脸上轻轻一拍,“打上了。”

墨幽青气到颤抖:“你无耻!”

捧起她的脸,少年的眼中有着残忍的笑意,“无耻又如何?”

他的话语如同梦魇:“无论你愿或不愿,你都将与我在这尘世间,纠缠一生。”

静府的下人们心照不宣地发现,常年不在家的男主人,少见地几日未出新房半步。

奇怪的是,本应该新婚旖旎的新房中不闻一丝声响。

来来往往的下人们抱以探寻和期待的目光路过,却在一片寂寞中离去。

这当然并不意味着新房真的没有声音,只不过是被下了禁制。

静渊海一起身,墨幽青就用手拖了被褥过来盖在身上,转过身去,再也不想搭理他。

正当昏昏欲睡之时,静渊海却又将她抱离被窝,出了房门去。走往书房的一路上,遇见的仆从脸上无不带着暧昧的笑。

墨幽青在这种关键的时候还是会抓重点的。人类的身躯都长一样,所以她在静渊海的胸膛埋住了自己的脸。

看起来就让人误以为她新婚燕尔,带着初为人妇、承接雨露的娇羞。

静渊海坐在书房的太师椅上。

她坐在静渊海的腿上。

“放我回去,我要睡觉。”

静渊海在她的脸上亲了一口,“睡了好几天了,起来活动。”

谁能想象,从前无人能近身的太阴玄兔,仙界毒瘤,称霸了云浮大陆一百年的墨幽青。在渡劫失败变成废人之后,会被自己的弟子搂在怀里,为所欲为。

就连人中俊杰玉长离,也不过尝了一回肉味就被吸得精尽人亡。云浮大陆所有男修士的梦想,都被静渊海一个人实现了。

墨幽青又气又无计可施。

她的内心真是忧伤极了。

身在天堂,心在地狱。

她没有人类的贞洁观念,但将心比己,她不愿任何其他女人占有师兄,想来师兄对她也是一样的。

她从没有这般庆幸过,幸好师兄死得早,没有眼睁睁地看着她与其他男人拜堂成亲、洞房花烛。

若是亲眼见了……没准师兄还能气活过来吧。

静渊海闻言,“师尊,不能为了眼下的快乐,忘记心中的痛苦吗?”

他的声音随时都带着一种致命的蛊惑和撒娇,让人一不留神就会心软,“忘了吧……师尊。忘了飞升,忘了师兄,如果你不想忘记师兄也没关系。你把徒儿当成替身,我是你的徒儿,也是你的师兄,好不好……”

知道墨幽青难以忘怀玉长离,静渊海故技重施,“师兄就在这里,师兄一直在这里……”

看着眼前真假难辨的面容,墨幽青的神情迷茫了几分,“师兄……”

内心深处隐隐有警铃大响,饮鸩止渴,能得几时快慰?

但那微弱的声音却一次次被静渊海镇压,直到最后偃旗息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