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隐秘前尘

令羽宸与薛湛经历亦是极其相似，当年若非柳如梦，他与母亲慕清寒，亦无活命的道理，此时此刻，他虽已为阴阳圣殿殿君，但其心中对柳如梦的感激之情，却从未变过，亦顾不得什么身份，情真意切喊道:“如梦大家，您曾教我明辨是非，善恶不扰本心，浮生一世，不该执迷于仇恨，羽宸从不敢忘，八年光阴岁月，事事皆已如梦大家教诲为指引，谨记一颗初心......您是天下最善良的人，羽宸不信您那颗比神魔还要纯挚的心会被神魔吞噬。”

当年，他与母亲慕清寒千里逃亡，众叛亲离，天下无人敢出手助之，慕清寒于绝望中欲寻生机，便带着令羽宸逃至扬州百花谷中，那时天下若有帝瑶不敢杀之人，此人定是柳如梦。慕清寒此举亦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她只能赌，赌柳如梦真如世人所言，善心至能放下往日恩怨，赌柳如梦不忍见幼子因先辈仇恨而无辜丧命，能救她无辜的孩子。

慕清寒赌对了，帝瑶不会杀柳如梦，柳如梦不仅救了令羽宸，还救了伤重的慕清寒。

在往后的七年岁月中，柳如梦时常教导令羽宸，不必去恨帝瑶，亦不可去寻其复仇。仇也罢，恨也好，于此乱世中太过常见，阴阳圣殿双君本没错，他们一心光大本门，令阴阳家思想重返正道，错在何处？柳如梦言，若想魔门不再被世人排斥，那便不要再用阴谋左右局势，以诡计乱天下浮生......慕清寒苦教令羽宸功法，愿其有朝一日夺回阴阳圣殿，柳如梦对此亦不反对，她只愿令羽宸做一个与众不同的殿君，能以正直之心，去为魔门不世之业谋求一个光明未来。

“小王爷杀了你家父亲，可你家父亲也害死了他的妻子，姐姐并不是一个聪明人，这里面的是非对错，姐姐是说不清楚的，但姐姐知道，你的父亲本是经天纬地的非凡人物，却因所谓的宏图，虚妄的道统，毁了一生，亦险些毁了你，而小王爷本可逍遥自在，亦因心中仇恨，成为了他曾不想成为的人......姐姐不会讲什么大道理，还是教你弹琴吧。”

在令羽宸的记忆中，柳如梦是他见过的最奇妙的人物，她本该恨这世间，因这世间给予了她无限的悲伤，可她却总是善待着这个给予她悲伤的世间，永远如出水莲花般纯洁，于乱世之中格外耀眼。

柳如梦的纯善，让令羽宸不至于在仇恨中迷失，令他能用正直的目光去看待是非仇恨，是以他虽重回大黑山，登阴阳圣殿殿君之位，仍能保持本心，约束门人，得四脉之崇敬。

他也是必然要救柳如梦的，若无柳如梦，便无今日之阴阳殿君。

罹恨看着薛湛与令羽宸二人悲切神情，听着二人诚挚语气，不由心中一叹，暗道:“都说柳如梦是天下最善良的人，我一直不明白，这个世上那般多善良的人，为何独独一个柳如梦令那么多人爱戴尊敬，今日见得薛湛与令羽宸二人，我算是明白了几分......本是那么出众的两个人，竟傻得愿意相信能够凭言语唤醒被水灵风残神控制的柳如梦么？”

罹恨的师尊，一生从未夸赞过几人，便是天帝帝瑶，雨师玉青雅，太宗皇帝李世明等人，也未得几分夸赞，罹恨的记忆中，他的师尊真正敬佩赞扬的人，唯有三个，一个乃是十三年前一切纷乱迷局的布局之人，此人已一己之力，险些将天地颠覆，其所布阴谋之宏伟，横跨千万年，牵连整个人神魔，无论是其手段城府，亦或功法修为，都令罹恨的师尊心服口服。

而第二个，则是国师李绩，此人不仅已凡人之身修得神魔功法，更已旷古烁今之谋略，乱了神魔之布局，令人的天下，今日仍是人说了算，他忍辱负重，杀伐果敢，文治武功，经天纬地！罹恨师尊对这个人，虽恨之入骨，亦心服口服。

而第三个，则是柳如梦。论智慧学问，柳如梦除琴棋一道，其余皆不出众，论武功修为，她不会半点，就连她那非凡容貌，罹恨师尊亦不输她......可她虽不聪慧，却至真至纯，她能傻傻的等人一生，亦能为素不相识的无辜之人付出性命，她执着单纯，甚至有些愚蠢，可偏偏就是她那不需怀疑的单纯善良，令魔动心，令神收手，令洛阳数十万无辜百姓，不至于死于非命！她愿等一人，等了一生，她愿救一人，不惜己命，她用自己认定的善与真，在别人认为错误的道路上走得那么坚定，她的世界里没有善恶对错，所作所为，亦不关利益与安危，仅凭一颗善心。

罹恨的师尊不喜柳如梦，却不得不敬佩柳如梦，这个永远活在自己世界里的单纯女孩，用自己那一颗傻傻的真心，换来了所有人的尊敬。

罹恨直到今日，方才明白为何那么多人赞许着柳如梦，当他看到薛湛与令羽宸对柳如梦的关切模样听到他们的忧虑声音时，终能想象到柳如梦究竟有多善良，竟让中土塞外最为杰出的两位年轻高手忧心至如此。

那边柳如梦不知是否是因为听见了两人的诚挚呼喊，竟缓缓的垂下了双手，那本是光华大作的六片玉莲花瓣，亦黯淡了几分，就连那朵妖异骇人的血色莲花，也在渐渐缩小。

众人见此，皆是一愣，不灭和尚首先惊喜道:“梦丫头听得见你们说话，快继续喊她！”

罹恨心中奇道:“怎的回事？他二人仅仅喊了几句，便能令柳如梦清醒？不该如此的，如梦大家本身的神识此时应当是陷入了沉睡之中，不该听得见他人之呼喊，而水灵风已聚魂之术中的分魂大法埋下的残神，亦不该具备分辨感情辨别人物的能力，他两人怎的喊了两句，竟把如梦大家喊停了手？”

他对聚魂之术的了解匪浅，自是不信此事会有那般简单。

薛湛喜出望外，忙又情真意切的喊道:“梦姐姐，您能听见我说话，对么？您还记得么，六年前小湛入天策府，执掌重权，得皇恩浩**，得万民敬仰，小湛高高兴兴的连夜奔至洛阳，想与您分享心中喜悦，我清清楚楚的记得，您为我高兴的同时，还告诫于我，不需得为博您欢心而刻苦辛劳，不要为做英雄而禁锢了自己，小湛一直想说，其实我这些年刻苦学习，用功强己，并不是想做天下的英雄，而是仅仅只为了有能力可以保护您！”

在世人的眼中，薛湛是名震天下的天策府少将军，是举世无双的豪侠，却少有人知，他所作所为的最初目的，不过是为了不负柳如梦的期望，他刻苦用心的修行学习，不仅仅为保国之安定，更单纯的，不过是想保护柳如梦而已。

令羽宸却为继续说话，他取出那枚玉笛，目光柔若流水，缓缓吹奏了起来，笛声悠扬婉转，其中感情真挚，对目前情况的忧惆中亦掺带着对往日光阴的无限怀念，声声动人。

他所奏之曲，乃因柳如梦而名传四海的曲子，名唤浮生若梦。此曲乃是柳如梦所作，本是琴曲，这首曲子最初包含的，是柳如梦对水灵风的所有感情，不知终日的等待，不知未来的彷徨，患得患失的忧伤，以及对美好未来的向往......可到洛阳之战时，柳如梦为唤醒天帝帝俊的记忆，又用惊人之乐理造诣，将其对乱世的无奈，对战争的厌倦，对挚友的担忧，对命运的感慨，以及对理想人间的期待，全部糅合进了这首曲子之中，令这首曲子，终成天籁，令神魔共鸣，令洛阳数十万百姓得救。

令羽宸在百花谷中住了七年，他极为聪明，不仅是武学一道，琴棋一道，他亦有不可多得的惊人天赋，颇得柳如梦之喜爱。是以，柳如梦便将自己于琴棋一道的学问，毫不吝啬的倾囊相授，这首浮生若梦，亦未藏私。

令羽宸得柳如梦乐理一道真传，感其恩德，从未敢有分毫忘怀，是以这许多年，他虽重归魔门大黑山，登高位，却从不敢丢下乐理一道，此时他以玉笛奏琴曲，亦无半分突兀，反倒更有一番别致。

他想以柳如梦所创之琴曲，唤醒柳如梦模糊的神识，毕竟当年柳如梦以此曲，唤起了天帝帝俊的今生记忆。

笛声悠扬悠扬婉转，曲中情真真，意切切，**漾于昏暗的天地间。柳如梦或许真能听见薛湛说话，亦或能听见令羽宸的笛声，她终将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目光收了回去，那朵血色莲花，亦不断缩小，最终化作虚无。

柳如梦便那么呆愣愣的站在原地，一时竟再无动作，唯有六片玉莲花瓣仍绕其身周缓缓旋转。

众人再感觉不到那由柳如梦而生的磅礴威压，尽皆松了一口气，不灭和尚该是一行人中最沉不住气的人，见柳如梦似真能听见薛湛与令羽宸的话语笛声，亦张口便道:“我去你奶奶的水娘们，你他娘尽瞎搞，弄些邪门手段，害梦丫头如此，你心疼不疼？梦丫头，听得见和尚说话么？你当年能唤回入魔后的水娘们，今日可亦得将自己唤醒，莫要变作他那模样，害己害人。”

这句话听得罹恨都眼皮在跳，哪有劝人唤人开口便是如此难听？若非众人皆知不灭和尚性情如此，虽火爆冒失，但其对柳如梦的关怀，只怕比之薛湛与令羽宸，犹有过之。

他口中的水娘们，便是魔帝水灵风，他与两相佛陀，关系实是匪浅。大隋方立之时，了生禅师携子遁入空门，再不问江山，潜心于紫薇，专研于佛法，倒也在关中隐得自在逍遥。可隐世不到两年，便遇长白山脉火山喷发，其时地裂天崩，影响直至关内。了生禅师乃是一个善心高人，见此天灾，怎能坐视不理，便二话不说前往长白救人渡难。

这本是没什么的，可谁曾想，了生禅师竟觉察此次火山喷发大有古怪，只怕并非单纯的天灾，察觉到此，他便不再犹豫，转身便入长白深处，欲查此事究竟。他这一去，历时半月有余，仍未查出丝毫线索，待其心灰意冷暗觉自己猜错的当口，却发现一活人！

他那时所处境地，已是离火山喷发不远之处的峡谷之中，怎可能有活人在此仍未成灰？了生禅师立即查探，见得那人一身衣衫已分不清是何颜色，残破不堪，古怪的是衣衫虽残破，但却非天灾所烧，倒更像是岁月侵蚀，且那衣衫质地古怪，并非当今世上的织造工艺。那人昏迷不醒，却毫发无损，模样清秀隽逸，乃是一个长得比女子还要好看的年轻男人。

了生禅师虽觉此人古怪，但其慈悲心怀，又怎会因一己之疑惑而置他于不顾？了生禅师便将此人带回了关中禅院内，可这人身上无伤，只是昏迷，了生禅师历半月光阴，究其原因，却仍是不得根本。最终，半个月后，那人竟自己行了过来。

那人醒来所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一掌震伤了了生禅师！要知了生禅师身出紫薇宫，其功法修为，皆得紫薇帝师凌虚尘真传，便是毫无防备，凭其大罗天罡之功力，亦不该被伤得如此之重。

半月不醒，醒来便出手伤人，且一言不发，一步不迈，连半分逃跑的意思都没有，这让禅院中人皆疑惑不解。了生禅师却知，那人伤他所用功力，虽非大罗天罡，却如出一辙，其中定有关联，便不让任何人伤那人。

之后，那人倒是走出了禅房，却非要逃，而是一跃而起，跳上了金殿屋顶，对着一轮夕阳，安然静坐。他这一坐，又是整整半月，其间不饮不食，偶有开口说话，却无人能听懂。唯有了生禅师，能听出其口中所念，乃上古之语，已然多年未在人间响起，唯有三门之中典籍，偶有记载。

这一切痕迹，都印证着此人的不凡。了生禅师便守了那人整整两月，翻译其言，并试着已言语动作或图画符文沟通，最终确认，此人记忆全无，宛如新生之人。

后来岁月，了生禅师便将其留在了禅院之中，教他说话认字，并助他了解当世，传其道理，助其寻找身世记忆。

那人所言古语之中，有一句译出后，可得一句诗文，“弱水倒倾，灵风谁沐！”是以了生禅师取其中水灵风三字，为那人之姓名。

那时不灭和尚尚且年幼，不过十二三岁，水灵风亦记忆全无，宛若新生，两人倒算投缘，一个性子跳动暴躁，一个懵懂疯狂，二人一起在关中禅院中住了十数年，如兄似友，倒也不甚孤单。

后来，水灵风为解其身份之谜，终离禅院，其一身功力惊世骇俗，世上鲜有人敌，为解心中之惑，他独闯蜀山神城，三十六观无人可敌，便是逍遥道尊应无尘，亦不能败他，大开丹枫观藏书楼，供其查阅古籍。水灵风在闯了道门蜀山神城之后，转头便向西，直往塞外大黑山魔城而去，又一一人之力，独战魔门四脉四位帝君，为阅魔门古籍，亦甘愿入大黑山魔门，成魔门的第五位帝君。阅遍三门，紧接着便是中土六派，以及昆仑云家山城，皇宫史阁，他都闯了一个遍。

一时之间，魔门帝君水灵风之名，天下皆知。

不灭和尚最初只称水灵风为水娘们，那是玩笑，因水灵风模样生得太也妖异，分明是男儿之身，却比女人还要美丽，但这个称谓，亦只有不灭和尚敢叫。

水灵风感恩于了生禅师的教育之恩收留之德，又珍重不灭和尚的兄弟之义，是以他虽入魔门，却从不滥杀，虽闯大乱，却不祸及百姓。只是从他入魔门之后，不灭和尚除了叫他水娘们，又多了一个称谓，那便是水疯子。

为解己惑，扰得三门纷乱，天下惶惶，怎不疯狂？

这便是不灭和尚与水灵风之间的关系，二人相识三十年，实是羁绊极深。而柳如梦与他们二人之间的关联，却要从隋炀帝杨广说起。

杨广为紫薇帝师凌虚尘二弟子，比之了生禅师，他倒真算一个了不得的皇帝。他心狠手辣，杀伐果断，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是以群臣惧，百姓畏！他究竟是一个怎样的皇帝，此时暂且不论，但他这一生所做之事，却件件令人震惊。而这些事情中，和柳如梦有关的，便是杀太史令柳询。

柳询乃御史台重臣，为人正直清廉，得同僚赞许，百姓爱戴，可御史台掌管史书编著修缮，柳询又是一个学贯古今心性耿直的人物，他无意间发觉当年北周宇文阐禅位一事，史书中记载或有蹊跷，为正史册，他便尽力调查，便是这一查，查出了一个惊天动地的秘密。

他查到何事？他查到了杨广虚构历史！将本非史实的事件，写进了史书之中。这本是可大可小之事，若柳询是一随波逐流得过且过之庸臣，装作不知，定然无事，但恰恰柳询乃前朝之名臣，为人正直，他不但不收手，反倒顺着线索查了下去。

结果，柳询终将北周宇文阐假死禅位之事，杨广虚构历史之实，查了个七七八八。他所查之事，若公之于众，杨广数年谋划，紫薇阁百年之局，皆要付诸流水，是以，杨广一夜之间，便杀了柳询满门。

杨广行事之前，曾将此事与其师兄了生禅师商议，了生禅师虽慈悲普渡，但此时关系师门百年大计，他亦无法劝阻杨广。其时，水灵风正在关中，阅万卷书阁古今典籍，了生禅师不认柳询一门忠烈尽数惨死，便请水灵风出手救人，能救多少便救多少，特谁曾想，杨广早知师兄仁义慈悲，布置周全，只让水灵风救出了柳询之女柳如梦，亦算他大发慈悲，令柳询一门不至绝后。

此事对错是非，太过复杂，谁能评判？亦不需评判！水灵风救下柳如梦后，直接将其送到关外洛阳，那时柳如梦不过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突逢大难，满门皆亡，自是万念俱灰。水灵风虽行事疯癫，不分是非正邪，但这个无依无靠的小姑娘，倒也真真让他心疼。

水灵风自己都还没有学会如何做人，却又不得不照顾柳如梦，其中辛苦，自是外人不知，他没有办法，便只得带着柳如梦在身边，想方设法的逗她开心，令其不至生念全无。水灵风不会劝人，亦不会哄人，他虽武功修为高得惊世骇俗，但照顾开导他人，却实是毫无经验。

为了让柳如梦活下去，水灵风不会哄人，他便越着哄人，不会花言巧语，他便学着花言巧语，他为了哄柳如梦活下去，竟生生的将本是话语的不多的性情，练得满口甜言蜜语，直如变了一个人。他将柳如梦带在身边两年，时刻不敢分离，生怕柳如梦再去寻死轻生，却不知他那些笨拙单纯的行为，早已让柳如梦心中悲伤减轻。

待柳如梦再开笑颜时，水灵风便在洛阳买下了一座如是亭，并留下大量金银珠宝，可供柳如梦锦衣玉食无忧一生。

他已然为柳如梦耽误了两年时间，至今身世为明，将柳如梦安置于洛阳如是亭后，他便告知柳如梦，“你学学弹琴吧，我听人说，弹琴需得聚精会神，最能令人忘忧，你若悲伤，便将心思全放在古琴之上，这样你便没有时间悲伤了！如果你还是觉得悲伤，那就再学学下棋吧，好像下棋也得全神贯注，反正你若还忘不了往日恐惧伤感，就去找些能分散精神的事情做，哥哥有事不能将你带着啦，你得学会自己活下去......我每年都会回来看你，希望到时，你已学会琴棋。”

水灵风之所以让柳如梦学习琴棋，其实最初是听人说，琴棋最能吸引人的注意力，他最初是想自己去学，学来后去吸引柳如梦的注意力，令其不再日日伤情。这是个笨主意，自是行不通的，他至始至终没有约会琴棋，却因这个笨主意，让柳如梦成了日后名满天下的琴棋双绝。

这便是水灵风与柳如梦之间的伊始，柳如梦因感其救命之恩，念其陪伴之情，于不知不觉中，对水灵风生出浓重的依赖感，她努力学琴学棋，只盼有朝一日再见，能已所学还君一笑。

可谁曾想，水灵风在柳如梦还未真正琴棋大成之时，便再无踪迹可寻......再相见时，水灵风便是神魔临世，往事尽忘，这才生出了其后复杂的故事。

不灭和尚得了生禅师之命，一直照顾着柳如梦，即便是水灵风不知所踪后，他仍在保护着柳如梦，庇护着如是亭，令王权富贵，江湖正邪，谁都不敢打这柳如梦的主意。

他们三人之间，关系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亦复杂，实非外人可以理解言说。

是以不灭和尚得薛湛火羽金雕传信，便二话不说自关中赶来洛阳，此时见柳如梦如此模样，又怎不心疼？

那面具人定是熟知其中往事，是以才能将这个迷局，布得滴水不漏，将与柳如梦有关之人，尽数引来此处。他究竟所为何事，此时仍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