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刀兵将起
寿春,刺史府内,袁术便靠在书房的藤椅上,一双蚕眉紧紧皱在一起,他的对面则坐着一人,身量颇高,身着白衫,头缚诸葛巾,却是一文人装扮,因背对着大门,倒也看不清样貌,此刻正端着一杯茶细细品茗。
袁术轻叹了声,道:“多亏有匡先生的资助,如今殿宇已经大成,军队的扩建也正紧锣密鼓得进行,看样子也是颇为顺利的!”说完顿了顿道:“匡先生上次给我的提议我已经在会议上提过,只不过,那一众将士皆不赞同,我也没有一个十足的理由能够说服他们!”说完想了想:“这称帝一事似乎还不到时候吧!”
那人听完,放下手中的茶杯,摇头轻笑道:“若刺史大人不想做这个皇帝那自然还不到时候,但若刺史大人有这个心,不是匡吉自夸,(原来这人叫做匡吉)理由绝对充足,天时,地利,人和,包管那些将士也无法反驳!”声音清朗,可以看出这匡吉的年纪并不很大。
袁术捻了捻胡须,他倒并非不想做这个皇帝,相反,不臣之心早已萌生,帝王之位几乎是所有男人一生的梦想,试问谁不想得到大好河山,坐拥群美,只是这却要一个时机,要一个充足的理由,让天下人信服,否则将得不偿失。其实袁术并不在乎手下的反对,他要是一意孤行,又有谁敢反对?只是,上个月,他找了一个据说修行颇深的老道来看风水,其实是想为自己算一算,看是否与帝位有缘,哪知那老道拐弯抹角的告诉他,淮南一地并非龙穴,难出九五,并拿出汉武帝时淮南王刘安做比,这才渐渐打消他的野心,如今却听这匡吉说天时,地利,人和俱备,心中一凛,若按那老道的风水之说自己是得不到天时的,那这天时一说又从何而来,不禁兴趣大增:“不知这天时,地利,人和是怎么个说法,还请匡先生为我释疑!”
那匡吉呵呵一笑:“大人镇守一方,看的是天下大势,却忽略了自身的优势!”说完又道:“咱们便说这天时,如今天下混乱,堪比周后的七国争霸,可见汉室没落,赤德已经衰败,袁姓本出于陈,陈乃黄帝后裔,皇帝为土德,依五德相生之理,代火德而起之的必是土德。此乃天时!”(赤德代指汉朝,汉高祖刘邦曾自认为赤天子)
袁术闻言,双目放出一道精光,此言如一盏明灯,顿时将那道士所言而留在他心中的阴影一扫而空,袁术笑道:“先生说得有理,有理!”
再看那匡吉,做了一个拱手的动作,又道:“再说这地利,淮南地广粮多,素以鱼米之乡而著称,虽说,这几年来也是连遭洪涝灾害,但放眼天下,又有哪一地的粮食可与我淮南比?”说完瞄了一眼袁术,只见袁术已听得入神,转而一笑,又道:“况且我淮南地形平坦,但河流众多,若论行军打仗必是易守难攻之处,只要能固守这淮南一地,便可握有三分天下!”
袁术忽然咧嘴大笑:“好,好啊,闻先生一袭话,倒让袁某茅塞顿开!”
匡吉也笑道:“至于这人和一说,我想也不必我多嘴,这玉玺只有一枚,况且袁家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布天下,这人心早已在手!”
说完两人皆哈哈大笑,于是公元一九七年,也就是建安二年的七月,袁术于淮南寿春称帝,改国号为成,史称伪帝。
当消息传到许昌的时候,百官震惊,于是一场盛大的朝议便在皇宫大殿中举行,对于刘协来说袁术称帝不过是历史的必然,昙花一现而已,并没有太多的惊讶,愕然甚至于愤怒,但身为刘家的子孙,汉室的帝王,他又不得不装出一副愤怒的神情,于是大殿之上的氛围倒显得颇为严肃。
刘协微微地叹了口气,虽说这袁术称帝不是什么大事,但在历史上却也算得上一根导火线,因为他的缘故,导致曹,刘,吕,孙四家的联手讨伐,得胜之后却有互相屠戮,如接下来的吕布袭刘备,刘备联手曹操剿灭吕布,以至于动**的局面引来袁绍的加入,这才产生官渡之战。刘协轻咳了一声,沉声道:“袁贼如此忤逆,众卿以为如何?”
“臣以为袁术大逆不道,必将讨之,否则如何彰显我主威严,又如何号令各地诸侯行事?臣愿为先锋,征讨袁术,必将这叛贼的头颅献上!”说话的却是车骑将军,当今国舅董承,自从董玲嫁给刘协为妃,他便成了外戚,自然而然便是站在刘协这边,所以如果他能够带兵出征,就表示这支军队将被刘协控制。
刘协岂会不明白他这个大舅子的想法,只是可能吗?曹操又岂会同意这样荒诞的做法,果然,刘协尚未开口,就见曹操早已出列,躬身道:“臣以为国舅所言实不可行,袁术刚刚称帝,士气高昂,不可与之争锋,况且淮南之地,江河穿插,易守难攻,我北方将士又不习水战,如此莽撞的开战,若是胜了还好,但若一败,袁术士气必定大震,到时候只怕其他各路诸侯再落井下石,后果不堪设想!”
从战略上来说,曹操的想法绝对是对的,可刘协并不会站在战略部署上说话,曹操的胜败说白了,与他毫无关系,也许曹操败了,对他而言,反而是大大的好事,所以也不管曹操说得正确与否,只沉声道:“若按照大将军所说,朕就看着袁贼在那边闹腾而无动于衷?承认他的帝位吗?那这天下到底是是我刘氏的天下还是他袁家的?”
刘协的意思曹操明白,无非就是想出兵攻打袁术以保存他刘家的尊严,可是像这样无意义的出征行为,他又岂会赞同,忙道:“臣并非这个意思,臣的意思是说咱们可暂避其锋芒,以袁术的为人来看,到时候就算咱们不找上他,其他各路诸侯只怕也会纷纷举起义旗,讨伐袁术,到时候大可做壁上观,以收渔翁之利,又或者袁术新登帝位,为立几场功业,以振士气,率先出兵也未尝不可!所以,只要咱们沉得住气,袁术必败!”
刘协微微一愣,他没有想到曹操的政治远见竟如此之深远,如果自己只是一个真真实实地古代人,不是一个背负了中华五千年历史的二十一世纪的新新人类,这样的政治远见是他远远不及的,而事实上历史也应征了曹操的猜想,袁术称帝不久,便出兵攻打吕布,没有固守淮南之地,这也是他的一大败笔。可此时的刘协却不会理会这些,只冷冷地道:“只怕?或者?大将军所给的都只是一个猜想,若他袁术只固守淮南一地,那么朕便一直由这他这么下去吗?便承认我大汉的疆土上有一个大成国?再如果时间拖得久了,各路诸侯纷纷效仿,各自为帝,那么大将军以为如何?”
曹操不曾想刘协竟敢对他如此说话,双眼一瞪直接迎着刘协的目光而上,刘协心头一震,自己是不是疯了,如何敢如此张狂,还真当了自己是皇帝不成吗?刘协却不知道,他这其实是一种病态心理,长时间被曹操的压迫,导致只要是曹操说的话,不管对错,在他内心深处都有一种深深的排斥,主要原因还是因为这几个月曹操出兵讨伐张绣,让刘协做了几件颇为顺利的事情,所以连胆子也渐渐大了起来,但刘协终究是个十分冷静的人,发现不对,便立刻住了口,可是话已说出,若让他改口,却又不能,否则岂不是威严尽失?正自两难之时,只听一个声音道:“启禀皇上,臣倒有个折中的办法!”
刘协一抬头,却见一人侧立于殿下,正是侍中尚书令荀,刘协见有人为自己解围,忙道:“荀爱卿有什么办法不妨直言!”
荀躬身道:“臣闻袁术与吕布之间素有间隙,皆因袁术欲让其子娶吕布之女,两家结为秦晋,但吕布为人阴险,屡次没有答应,前些时候更将袁术的婚使韩胤遣艘许都,现已被斩首,想来那袁术对此尚不知情,如果咱们遣人将这个消息送给袁术,以袁术的脾气只怕会立刻率三军攻打吕布,到时候皇上再任命大将军亲自征讨袁术,不但可以坐收渔利,还可以联合吕布军,如此便胜算再握了!”
刘协心中暗叹,如此说来,一切还是在按照正常的历史前进,但这无疑是个绝佳的办法,若自己再不答应,不但会惹怒曹操,在群臣眼中自己更成了一个昏君,忙点头道:“此意甚好!”说完转头对曹操道:“大将军以为如何?”
曹操轻哼了一声,荀本就是他的心腹,他又岂会不答应这个两全的办法,只点头:“那便如此!”
一场朝议便到此结束,待群臣退去,刘协的后背早已出了一身冷汗,自己今番触怒了曹操,只怕来日不会好过,想来想去,唯有尽快部署自己的计划,方才可行,而这个绝佳的时机便在曹操领兵出征之时。
同年的八月,袁术在得知韩胤被吕布遣送许昌遭到斩杀后,大怒,也不顾匡吉,阁象等一众大臣的反对,大起七军,征讨吕布,而吕布则用陈登之计策反袁术军的杨奉,韩暹,使得袁术军大败,撤回寿春,但袁术仍不甘心,遂向江东孙策借兵,岂知孙策不但不借兵,反怒斥袁术的不忠,袁术大怒,重整军马,开向江东,孙策见敌势浩大,知道不能力争,只派人修书一封,前往许昌,以求曹操支援。于是一场联军伐成之战即将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