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乐园

素问从分局回来后,吃了司正做的早餐,然后素问就一直缠着司正让他讲之前福利院的事情。

“还有吗?再给我讲讲你的过去。”

两人坐在沙发上,素问依偎在他怀里——原来素问不是这样一个粘人的人,或许是司正突然的离开让她倍加珍惜还在一起的时光吧。

“说了不少了。”司正很好奇,素问今天怎么怪怪的?之前她不会对自己以前的事情感兴趣的。甚至素问还为了不伤害司正的自尊,说过“过去已经过去了,我跟你在一起是未来”这样的誓言。

素问看着司正温柔如水的眼睛,说道:“之前我不了解你,现在我不了解你的之前,所以我才要迫不及待了解你,想要多了解你,从头开始了解,了解完整的你。因为,我是爱你的,爱曾经的你,爱现在的你,爱将来的你,还因为,我想永远记得你。”

司正伸手划过她的头发、额头、眼睛、鼻梁、嘴巴,终于缓缓说道:“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素问好奇地问道:“哪里?”

司正道:“乐园。”

“什么是乐园?”

“乐园就是对于幸福的孩子是禁忌之地,但对于野孩子来说,是天堂。”

司正带素问来到了衡州市的棚户区,这里全是羊肠小道,破破烂烂的房屋好像一场雨就淋塌了。

素问从没来过这里,不知道在衡州市还有这样的隐秘的角落,隐秘而破碎,不堪而烟火,就像一个流浪诗人,在城市的边缘行走,轻声低吟,传唱一首欢快的童谣。

只是那些童谣总是容易忘记。

“之前跟你讲过的,我在福利院有几个要好的朋友,小哑、小雨还有阿琛,阿琛和小雨是兄妹,我们大家经常去一个废弃的工厂玩。”司正牵着素问的手,带着她走进棚户区。

一只流浪猫探出头来,警觉地看着闯入这里的司正和素问,然后试图探了探脑袋,最终没有胆量出来,转身跑掉了。

“那个废弃工厂就是我们的乐园。”那是一家重污染工厂,因城市规划搬走了,就废弃在那里了。司正告诉素问,这间废弃的工厂既是他们的乐园,也是精神乐园。

乐园里面有一个大个空汽油桶,天气极寒的时候阿琛领头带着小伙伴们来这里,往空桶里装很多的落叶和木柴,点燃取暖。

阿琛还会烤鸡,但是鸡从哪来的是大家心知肚明的秘密。

司正还告诉素问,那个工厂大院的角落有一辆废弃的双层大巴车,大巴车的顶部一个黑色的塑料桶,里面装满水就成了一个简易的洗澡单间,

废弃的大巴车里长满了爬藤植物,春天一开花,会非常非常漂亮。

素问感到很新奇,特别投入地听着司正介绍,突然司正停下脚步,素问看到了一扇破破烂烂的铁皮门。

“这里就是了吗?”素问指着那扇门,旁边悬挂的招牌已经看不清写的是什么了,从门的缝隙里可以看到一个偌大的院子,在这个雨水充沛的夏季里长满了野草。

司正推开铁皮门,发出吱呀的陈旧声音,他指着停在院子里的大巴车说道:“那辆废弃的大巴车还有一个神奇的地方。二层的角落有一个打通的洞,向下做了一个简易的滑梯,那是我们小时候最爱玩的游戏,大家排着队玩,不争不抢,也没人因此打过架。”

素问就像参观景点一样,置身司正口中的乐园,她走到院子中间,张开手臂,仰面朝天,呼吸着青草与阳光的味道。

“你们的生活真有趣。”素问羡慕道。

“是吗?人就是这样,你羡慕我,我羡慕他,永远不知足。”司正说道。

“对呀,我就是不知足,所以,我想永远记得你。”

“当然会记得,除非以后你很老很老之后患上老年痴呆。”

“我才不要,还有其他好玩的事情吗?讲给我听。”

“仁爱行动。”

“是什么?”

司正回忆起那个冬天,很冷。那是福利院因一些不可抗力因素关闭的那一天,八十七个孩子重新流离失所。

“野孩子”总是有很多不幸,比如其中一个孩子——小白,那天他太饿了,偷面包逃跑的时候被一辆车撞了,是意外。所幸,小白只是严重一点的皮外伤。

还是热血少年的司正知道后很气愤,凭什么?

他问的不是凭什么被撞,他问的是凭什么别人天生就吃饱穿暖,而他们却要经常饿肚子。

小哑知道这件事儿后也决定“讨回公道”。但是向谁讨,却又不知道。

阿琛拦着冲动的小哑,说道:“你才16岁,你救不了所有人,甚至是一个人。像我们这种被世界遗弃的人,能顾好自己就已经是幸运了。”

小哑无法反驳,司正也无法反驳,因为阿琛说的就是事实,**裸的事实。

两天之后,大家又聚集在废弃工厂里,天生不服输的小哑对阿琛说道:“至少可以让大家大吃一顿,吃饱了,身上就暖和了,至于有没有家,至于明天,谁还在乎?”

说完小哑把一张报纸拍在桌子上,阿琛不明白小哑的意思。

小哑指着民生版上的一则食品安全的报道,“东城区的这家餐馆使用发霉的粮食和过期的食材,被曝光了,”

一旁的小雨问道:“什么意思?”

小哑笑笑:“笨呐,他们的菜有问题,我们拿——过来吃,不算什么过分的事情吧。”这个“拿”字被小哑说得意味深长。

小雨拿起报纸看着报道说道:“那岂不是我们都要一起拉肚子?也是,拉肚子总比饿肚子好。”

阿琛一把夺过小雨手中的报纸,“被曝光整顿之后用的食材肯定没问题的。”

此时司正坐在大巴车的二层,他直接跳了下来,落在满是枯黄杂草的地上,“”

小雨的眼睛开始放光,激动地问道:“所以,我们是要?”

小哑点点头:“没错,那么多食材我们需要帮手。”

阿琛道:“我来联系,咱们孤儿院的孩子,什么都没有,力气有的是。”

小哑道:“这是一个月前的报纸,明天餐馆就重新开业了,现在就得行动了。”

这次的行动,就叫“仁爱行动”。因为仁爱是福利院的名字。

行动是第二天凌晨四点开始的,阿琛集结了很多福利院的小伙伴,他们已经守在了东城区的这家问题餐馆的后巷。后巷的另一面墙壁翻过去是一片停车场,白天才营业。小哑和小雨带着三十几个小伙伴就躲在停车场的墙根底下。

小黑是孤儿院里年龄比较小的,痴迷武侠,一直跟着阿琛“行侠仗义”,这次他负责在路口放哨。而司正,向来腼腆,负责在远处一栋很高的建筑楼顶用望远镜俯瞰“全局”,以防万一。

小黑守在最近一个配送车必经的路口,远远看到印有餐厅名字的配送面包车后从身后拿出一面小红旗,挥了挥。问题餐厅后巷口的一棵树上趴着一个人,看到小黑的信号后,吹了一声口哨。

哨声刚落,从墙那边的停车场扔过来几床破被子,接着,后巷里的五个小伙伴把被子铺在地上。

阿琛拿出了锅灰抹在每个人的脸上,抹完把锅灰扔到墙那边。

这时,两辆面包车驶进后巷,准备卸货,头车忽然一个急刹车,然后用力按了四五声喇叭。

后车的司机下来,边走过去边问道:“怎么了?老子乏着呢,魂儿都让你吓跑了……”话音未落他便看到巷子尽头的卸货区地上睡着几个小乞丐。

前车的司机也下来,“哪来的几个小疯子?回头再招来耗子。”

后车司机打了个哈欠,“耗子都比他们吃得饱。”然后不耐烦地说道,“叫醒他们,赶走,”

两人走过去用脚把几个熟睡的乞丐踢醒。阿琛佯装醒过来,揉着眼睛问道:“大哥,怎么了?”

“这是睡觉的地方吗?”前车司机不耐烦道,“挡路了,赶紧的,都给老子滚蛋!”

阿琛跟伙伴们卷好被子,点头哈腰的离开。他们走到面包车后的时候,阿琛掩护其他人打开面包车后门,他们每人随便抱起一堆食材撒腿就跑,两个司机看到,不约而同喊了一声小兔崽子。

两个司机把车锁上,便追了上去,阿琛为了帮伙伴们拖延,抱住其中一个司机的腰,然后灵巧的躲过司机伸过来抓自己手,一个转身又抱住另一个司机的腰。其他人成功逃脱后,阿琛准备撤离,屁股上突然挨了一脚,阿琛顺势在地上滚了几圈,拉开距离,也成功跑掉。

“小兔崽子们,今天你们完了!”前车司机怒道,连同后车司机一起追了上去。

站在制高点的司正用小旗子挥舞,报告两名司机的位置——他向左挥了两下旗子,又向右挥舞了两下,代表安全。

阿琛全力奔跑,跑后巷口的时候,把刚才偷来的面包车钥匙扔给了树上的二号哨位,然后穿过马路,跟着前面的小伙伴跑远。

司机们被激怒了,紧咬着不放。

两个司机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后,小黑跑过来与二号哨位汇合,两人一人一把钥匙打开面包车后门。

“小黑,我这车上的食物都发霉了。”二号哨位说道。

“厉害了,小哑说他们刚整顿完,看来就是骗人,骗人的人都是坏人。”说着,小黑打开了前面的车,幸好这车食材是新鲜的。

“一车好的一车坏的,一边应付抽查,一边继续赚黑心钱,我呸,搬干净,一片菜叶也不留!”小黑话音刚落,从墙那边又翻进来七个人。

二号哨位指着小黑所在的车喊道,“小黑那辆车,搬。”

九个人有条不紊,从车到墙根,排成三排,每一排依次传递食材到墙根处,再由最后一个人把食材扔到墙的另一边。

而墙的那边,候着足有三十人,搬空一辆车分分钟的事情。

等停车场这里的人都撤离后,小哑和下雨翻墙到后巷,看着战果,很满意。

小雨道:“小哑姐,太酷了。”小黑狂热般地在一旁应和。

小哑道:“功劳是大家的,阿琛他们应该已经甩掉司机了,我们回乐园。”她口中的乐园是一间废弃工厂,由于重污染早就搬走了,自此那里破败,成了他们这些“野孩子”的地盘。

就在他们要离开的时候,小哑忽然停下了脚步。“怎么了姐?”小雨问道。

“你跟小黑用这些问题食材摆一行字。”小哑道。

“什么字?”小雨问。

小黑傻笑着说:“当然是替天行道。”

小哑纠正道:“人在做,天在看。”

“好嘞。”小雨和小黑异口同声,兴冲冲地跑到车后拿出食材开始摆字。

忽然,小黑抬头问道:“做字怎么写?”

小雨道:“笨呐,我来。”

留完字,小哑等人撤离。

还在制高点上的司正,确认所有人都安全离开后,全身而退。

等司正回到废弃工厂那所乐园的时候,小伙伴们已经用泥巴垒好了炉子,架起了一口有缺口的大铁锅,食材也已经分好类。

不知道是谁第一个鼓起了掌,接着掌声雷动,瞬间将小哑他们淹没。小雨站到一只立着的汽油桶上喊道:“大家安静,安静一点,让这次仁爱行动的主角说两句。”然后招呼小哑也站上来。

小哑摆摆手,说道:“我才不是什么主角,今天的主角是这些牛肉、鸡鸭鱼、蔬菜、鸡蛋、牛奶……我只想说,冬天从这里夺去的,春天会交还给我们,而冬天已经来了,春天还会远吗?”小哑环顾所有人,热泪盈眶,“今天,大家吃顿好的,吃饱了就不哭了,吃饱了就有希望了,吃饱了天就亮了,天亮之后太阳就出来了,太阳出来大地就暖和了。点火!”

阿琛在柴火上浇了点搬来的白酒,划着一根火柴扔了进去,瞬间,火焰腾空,照亮整个残破的乐园。

八十七个孩子开始烹饪他们心仪的食材。小黑在大锅里倒进了三桶油,然后把十块姜十根葱用石头砸散扔进油锅里,接着,把去掉皮的土豆整颗整颗的丢进去,阿琛把冷冻的十几只整鸡也放了进去。

“还要放什么?”阿琛喊道。

有人喊:“盐。”

还有人喊:“还得放糖。”

人群里还有一个微弱的声音:“能放排骨吗?我昨天做梦吃排骨了。”

大家一阵笑。

小雨拿着一桶生抽过来,“这个要整桶倒进去吗?”

阿琛潇洒地挥一挥手,“倒!”

小哑坐在秋千上,微微**起,看着所有人脸上都堆满了笑容,纯洁而又复杂,因为那些笑里面写满了一道道细小的伤痕,有点痒,又疼得厉害。

大家望着泛红的天边,太阳即将升起。

司正讲完这件事,素问的眼睛已经红了,她从来不知道世界上有人的生活是这样的,她也无法想象司正是怎么从一个小小少年一路艰难的扛过来的。

“你怎么了?”司正把她轻轻揽入怀中。

“我的心好疼。”素问靠在他的肩膀上,看着远处疯长的草,像一群无忧无虑的少年,肆意浪费着青春。

“你不要哭,这与你无关,也不要难过,因为我们每个人都会终生陪伴难过,所以,就不要让难过在你的生活里占比太多。”这是司正的经验之谈,难过的时刻多了,经验也就积累下了。

“是你难过我才难过。”素问纠正道。

“我不难过,我从来都是笑着的。”司正轻轻亲吻她的头发,很香,已经忘记她买的什么牌子的洗发水了。

“可我只能感受到你的难过。”素问仰起头,长长的睫毛打散一滴滴泪珠。

司正擦掉素问眼角的泪,语气温煦地说道:“对于我们来讲,生活再难,也得接着往下过,我们什么都不相信,只相信活下去就会有奇迹,遇见你就是我的奇迹。”

“那你要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不许不辞而别。”

“为什么要不辞而别?”

“我只要你答应我,亲口对我说。”

“好,我答应你,我绝不会不辞而别,离开你,我的人生将毫无意义。”

从棚户区出来才能打到出租车,他们站在路边等着出租车经过。

“秦观的新书签售会几点开始?”素问忽然问道。

“下午四点,在海润商场。”司正道。

“那时间还很早,我们在散会步吧。”素质撒娇道。

“你不要逛商场吗?”

“不要,商场人太多,我想跟你多单独待一会。”

“好啊,都随你。”

“什么都随我吗?”

“当然。”

素问拉起司正的手,“不要放开我。”

司正用力抓住,“你今天怎么了?怪怪的,很反常。”

素问想起之前的那些循环,苦苦寻找,一无所获,一时失了神。

……

高卓把高以云拎回家后直接锁进了卧室里。

“老高,你干什么?”高以云在卧室里转动门锁,发现高卓已经从外面锁死了,“老高,把门打开,大白天的你也没喝大啊,把我关起来是什么意思啊?”

高卓不予理会,走到冰箱前,从里面拿出一罐啤酒,砰的一声打开,灌进喉咙里半罐。

“老高,我喊你呢,你还在吗?老高?”卧室里源源不断传来高以云的声音。

高卓回到高以云卧室门口,用右手指关节敲了一下房门,“大热的天儿,别喊了,休息一会,记得开空调。”

“不开,我热死自己。”

“人不可能在意识清醒的时候热死自己的,一会你受不了就自己开了。”高卓刚说完便听到了“滴” 的一声,是空调启动的声音。

“老高,你至于吗?我不就是帮你把我妈约出来了嘛,你俩比我熟啊,熟人叙旧嘛,怎么还关我禁闭呢?”高以云用脚踢着房门,给自己脚趾顶到了,生疼。

“不是这事儿,我郑重告诉你,这个夏天你做好在家里宅着的心理准备。”

“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这个夏天不能出家门了。”

“老高,你没道理啊,你这样我可以告你的,别以为你是我爸就不是犯法了,而且,老高我警告你,别仗着我只有你这么一个爸,你就为所欲为,更别仗着你是我心目中最帅最重要的男人,你就可以剥夺我的自由,你关得住我的人,关得住我的意志吗?意志是自由的,也是永恒的,更是不屈的。”

高以云说完发现外面良久没有动静,于是脸贴在门上,想听得更仔细一些,突然,门被打开了,高以云失去重点,踉跄了几步,差点跌倒。

“你是觉得我说的有道理呢,还是意识到自己违法犯罪了?”高以云整理了一下身子的重心,正准备走出卧室,又被高卓拦住。

“怎么个意思?不是要放我?”高以云诧异地问道。

“站在这里,别动。”高卓转身拿了一堆零食和饮料塞进高以云怀里,接着他又抱过来一箱子漫画、小说,放在卧室的地板上。

高以云傻了,“老高,你玩真的?”

“还有还有……”说着高卓又给了高以云时尚杂志、游戏机以及充电器。

“进去,我关门了,别拍着你的脸。”砰的一声,高卓用力把门关上,然后门里传来高以云的尖叫,“我跳窗了啊!”

高卓道:“咱家26楼。”

“老高,我是不是你亲生的?”

“当然。”

“你是不是我亲爸?”

“下辈子也是。”

“好,既然咱俩血缘关系在,你就打开门,让我透透气。”

“死心吧。”

“老高,你逼我。”高以云用威胁的口气说的,然后满屋子踱步,烦躁极了。

“总之,这个夏天你不许出家门一步。”高卓蔼然可亲地说道。

高以云累了,她靠着门身体慢慢往下滑,最终坐到了地上,“行,那你总得告诉我原因吧,为什么啊?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啊?”

高卓的眼神忽然暗淡了几分,艰难开口,“以后说。”他回到餐桌前,把桌上还剩半罐的啤酒一饮而尽。最悲哀的是,高卓知道这么做终究是徒劳的,但仍旧必须这么多,哪怕是小云晚死一天,哪怕是多活一秒。

空易拉罐落入垃圾桶,屋子里响起了手机铃声,高卓找到手机,来电显示写着BOSS。

高卓深吸一口气,接通电话,只听老板厉声质问道:“你在哪儿呢?你干什么呢?知道今天是周几吗?知道今天什么日子吗?还记得自己是一个打工人吗?”

高卓平静地说:“我在家。”

老板继续斥责:“在家?全公司等着你开会,甲方都找上门了,你告诉我你在家?你在家生孩子呢?”

高卓心平气和地说道:“我女儿已经十七岁了。”

听筒里,老板的声音暴跳如雷,“你搞什么?!是不是不想干了?!不想干就给我滚蛋!滚蛋!”

高卓道:“好的。”

挂了电话,世界安静了许多,卧室里也没有高以云的叫嚣了。高卓小心翼翼走到高以云卧室门前,耳朵贴在门上偷听,听到激烈的打游戏声音,这才稍稍放心了些。

“小云,有些事情永远没有答案的,有些事情也最好不要知道原因。”高卓在心里说道。

这时,老板的电话又追了过来,高卓直接挂断,然后设置了阻止该号码来电。

打游戏其实是高以云的障眼法,她只是打开了游戏视频,把声音适度放大,然后联系了老妈。

“你前夫虐待我。”视频电话一接通高以云便夸张的演起来了,用手抹着眼泪,带着哭腔,楚楚可怜。

“什么意思?”宋盈的脸上问号和震惊交织在一起,不解地问:“高卓打你了?”

高以云道:“那倒没有,就是我被您前夫关起来了,您看着办。”

“关起来什么意思?”

“我哪知道啊,您前夫突然就生气了,把我拎回来后直接锁卧室了,还告诉我这个夏天不可以出房门半步,您曾经是他老婆,你去搞定。”

“你等着,我马上过去。”

“您赶紧来吧。”

挂了视频电话,高以云打开一包零食,关掉游戏视频,准备真玩起游戏来,就在游戏加载的时候,高以云忽然想起什么,拿起手机给高卓发了一条语音消息:“呼叫姓高的后爸,呼叫姓高的后爸。”

高卓回复道:“怎么着?”

高以云道:“帮我拿一盒冰淇淋,香草味的。”

片刻,高卓把冰淇淋送了进去,然后坐到沙发上,自己也开了一盒吃。没吃几口,前妻宋盈用钥匙直接开门进来,揪起高卓的耳朵就往卧室走。

“干什么?”高卓没有挣脱,放下冰淇淋,习惯性的半蹲着跟着走,这是曾经多年来养成的习惯。

习惯这种东西,是最难戒掉的。

宋盈把高卓拽进卧室,插着腰嚷嚷道:“高卓!当初咱俩协议离婚的时候,在孩子跟谁的问题上,咱们选择的是尊重孩子自己的意见,小云选择了你,你却这么对她,还把她关起来,你要干吗啊?”

高卓刚要开口又被宋盈打断,“等一下,我去趟卫生间。”

说完宋盈出了主卧,留高卓一个人傻在那里。转了弯,宋盈没有走向卫生间而是来到高以云房间门口,把备用钥匙从底下的门缝里塞了进去,然后回到主卧,砰的一声把门重重关上。

听到信号,高以云赶紧拿了钥匙从里面把门打开,直接溜走了。

马不停蹄跑到小区门口,正好一辆出租车过来,高以云冲过去把车拦下。

“姑娘,着急忙慌的去哪啊?”司机热情地问。

“海润商场。”高以云拉开后门,坐了进去。

出租车启动,绝尘而去,把这个夏日里燥热的风甩在车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