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谈判
马厨子一脸谄媚地走到秦易跟前:“爷,没吃早饭吧?来尝一尝俺这皮薄大馅的肉包子!”
秦易也不客气,拿起包子就啃了起来。
包子是猪头白菜馅的,味道还算不错,咬了一口,肉馅滋滋冒油。
秦易点了点头,虽然这个马厨子做的铁锅小炒难以让人满意,但是这手包子,确实没什么可挑剔。
“不错不错。”秦易不吝赞赏道,“你还是有一手的。”
听了秦易的赞扬,马厨子嘿嘿直乐。他搓了搓手,乖乖站在秦易旁边,直勾勾地看着秦易。
虽然白粥和酸萝卜也都可圈可点,加起来算是一顿可口的早餐了。
但是被这浑身肥肉的家伙一直盯着,秦易多少不太自在,也没了多少食欲:“你有什么事,也为万布奇求情?”
“给万布奇求情?俺给他求什么情?”马厨子一听这话,瞪起了眼。
秦易放下筷子,调笑道:“那你在这无事献殷情,打的是什么主意?”
马厨子挠了挠脑瓜,憨笑道:“嘿嘿,爷,昨天咱不是说好了,要拜师吗?爷你也答应了,俺就想跟爷学做菜,俺是真的想成为金陵厨界第一人。”
秦易点了点头:“我答应你的,自然不会食言。不过,只教你一个人,未免不太划算。”
“爷的意思是?”
秦易道:“得月楼不能只有你一个厨子,早晚要招人来,等招够了人,我一起教。”
“啊?”马厨子错愕道,“这,没这个必要吧?爷,得月楼现在的生意,俺一个人就够了,再招人进来,不是白吃干饭的吗?”
“我既然接手了得月楼,那就不会让它永远死气沉沉。”秦易微笑道。
马厨子脸色却不太自在,他想着要是别人也会了秦易的手艺,他不就没了优势?
秦易看穿了他的小心思:“你也不必太过沮丧,你既然是我收下的第一个厨子,有些独门秘籍我只会教你一个人。”
马厨子这才转忧为喜,连连道谢,屁颠屁颠地去后厨备菜去了。
秦易无奈一笑,人心要是散了,队伍会不好带。目前这个阶段,自己总共就阿峰和马厨子两个手下可以用,还是要好好拉拢一番的。
过一会儿,方不同从得月楼外大步踏来,他径直走向秦易,耳语道:“查出来了,那菡萏楼的东家是一位世代为将的将军,现在官居池州刺史。”
“池州刺史?”秦易闻言松了口气,昨晚麻六来找他并且告诉他何掌柜的计划的时候,他险些被唬住了,还以为菡萏楼的东家有很大的能量。
原来只是一个刺史,还是一个外地刺史。
在金陵城这个权贵遍地走、富商不如狗的地界,区区一个刺史还真的不够看。
“我就说呢,如果那个池州刺史能量很大,何掌柜直接把得月楼豪取强夺了就是。他费劲心机搞了这么多一出,其实也是想在规矩里办事,他还远远做不到直接掀桌子的那一步。”
秦易又看向方不同,心中暗暗赞叹,方叔不愧是常年走江湖的,轻松就能探到菡萏楼东家的底细。
“方叔,包子和粥还热,吃些暖暖肚子。”秦易劝道。
方不同也不推辞,大口大口地将包子塞进肚子里,三下五除二就把饭食解决了个干净。
他擦了擦嘴,问秦易道:“易哥儿,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讲和还是讲战?”
秦易哭笑不得道:“方叔,你这口气怎么像打仗似的?我们做生意的,自然是以和为贵,和气生财嘛。”
两人正说着,忽然有五人从得月楼外鱼贯而入,为首者正是何掌柜。
秦易抬起头来,看到了何掌柜笑着的眼睛。
何掌柜一入得月楼,他身后一人便大喇喇开口道:“万布奇呢,快快出来!按照契约,我们来接手得月楼了!”
秦易缓缓站起:“接手得月楼?诸位所言何意啊?”
听到秦易的话,何掌柜这才打量起他。
何掌柜的眼睛微微眯起,他原本还以为秦易是得月楼的客人,现在看来,这人似乎就是麻六说的那个衣着华贵的公子。
“在下菡萏楼的掌柜何弼,敢问公子是?”何掌柜淡淡问道。
秦易上前一步:“我是得月楼的东家,现在得月楼归我所管。”
何掌柜一笑:“公子莫要说笑了,万布奇已经将得月楼抵押给我了,有契约为证,现在得月楼已经是我的了。”
秦易故作惊奇状:“何掌柜,你这话才是说笑。得月楼素来是我秦家的酒楼,万布奇不过一个掌柜,怎么可能有权抵押酒楼?”
何掌柜面色一沉:“公子是想赖账吗?据万布奇所说,得月楼早就是他万家的产业了,他还交出了得月楼的地契,公子若是不信,可以看一看这张地契。”
说罢,何掌柜将地契以及转让契约一通拿了出来。
秦易面色“沉重”地接过地契,脸色数度变化。
何掌柜得意笑道:“公子,现在得月楼已经是我何弼的了,若是没有什么事的话,还望公子早早离开,我也好入主此楼。”
“就是,还不快滚,要我们动手撵人吗?”何掌柜身后几人喝道。
何掌柜淡淡道:“不急不急,相必这位公子还没认清现状,先给他一些时间也可。不过嘛,今天午时之前,还望各位收拾好包裹,早早离去才是。”
何掌柜身后之人补充道:“时间到了还不滚,就别怪我们动手了!”
“噗嗤。”秦易忽得朗声一笑,“何掌柜,你方才说什么,得月楼是你的?”
何掌柜道:“自然,有地契为证。”
秦易将那张地契轻飘飘地甩了回去,乐呵呵笑道:“何掌柜,你被万布奇耍了,现在还蒙在鼓里呢!”
“公子,事已至此,你就不要胡言乱……什么?”何掌柜忽得惊呼一声,他猛地接过地契,只见上面印章附近竟突然出现浅浅一层纸皮!
何掌柜连忙伸出指甲,快速地划了一下那层纸皮,那层纸皮连带着上面画的印章瞬间被他划掉,露出了里面的两个小字。
何掌柜颤抖着手将地契贴在眼前,喃喃地念道:“赝品。”
没错,上面的两个小字正是“赝品”。
原来,为秦易画假地契的那位老者,为了赚钱平日里没少做赝品。
但这老者又很怂,生怕自己作假被官府所抓,所以他每每作假时,总要在一个角落留下“赝品”二字,然后再用薄薄的一层贴纸贴上。
这样一来,即便事发被抓,他怎么都能推脱责任。
之前老者贴在秦易耳边说的,也就是这个秘密。
“这……这不可能!”何掌柜扯着假地契,猛地站起,“万布奇那个家伙,怎么敢坑骗于我!”
何掌柜又气又恼,如果万布奇签的是一张假地契,那他之前的安排就全部泡了汤。
因为这样一来,就相当于是万布奇个人坑骗了他,他与得月楼一丝一毫的关系都没有了!
奶奶的,我的一百两黄金!
何掌柜忽然意识到,如果他拿的是真地契的话,那么无论万布奇逃到哪里,他都不用顾忌,因为他只要拿到得月楼就好了,黄金完全没有必要。
可现在一来,他已经没办法得到得月楼了,那么他能追回的,就只有那一百两黄金!
他连忙向随从喊道:“快去追!去追万布奇,快去!”
“慢着!莫要着急啊,做事怎么能没有静气?何掌柜,来,你瞧这是什么?”秦易忽然抬出一只锦盒。
何掌柜的眼睛当时就直了。
“你……”见秦易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何掌柜登时就冷静了下来,“万布奇在你手中?原来如此,其实你早就什么都知道了。”
秦易摇摇头:“我可什么都不知道,我今天在这里等着何掌柜,只是想和何掌柜谈一桩生意。”
何掌柜冷笑一声,谈生意,只有弱者才会想要和谈!
他哼了一声,将手中的假地契团成一团,他身后四人便大步走了上来,明显是想直接来抢。
方不同嘴角一咧,向前斜跨一步。
十息后,何掌柜的四名手下惨倒在地,哀呼不绝。
待到方不同将手肘搭在何掌柜的肩膀上时,何掌柜的冷汗登时就下来了。
秦易微微一笑,对着椅子伸了伸手:“何掌柜,有时候,和谈并非示弱,而是想要消除摩擦。不知道现在,你是不是愿意坐下来谈一谈?”
抢是抢不过来了,何掌柜没了办法,他只好坐下:“不知道公子有何指教。”
秦易敲了敲锦盒:“这黄金原本姓何,后来姓万,现在姓秦,但是我只要把它往钱庄一放,他很快就可能姓刘姓李姓王。”
何掌柜点了点头,因为没有人谁能证明这黄金是他何弼的,就算有人能够证明,只要秦易把这黄金放到钱庄洗上一圈,那这赃款也瞬间就能干净。
“公子,你就直接说吧,你要怎么样才能把这黄金还来?”一百两黄金可不是小数目,何掌柜可承担不起这个损失。
“和何掌柜这样的聪明人说话,就是爽快!”秦易拍了拍桌子,“想必何掌柜也看出来了,这得月楼的桌椅实在糟糕。如果能换回原本的桌椅,那就再好不过了。”
何掌柜深吸了一口气:“公子,就这一个要求?”
如果只是把桌椅还回来,那还不算特别亏损。
秦易呵呵一笑:“万掌柜,你这是想哪儿去了?我那套红木桌椅虽然也不便宜,但也不至于值个一百两金子,我只可能还上一半。”
何掌柜顿时瞪大了眼睛:“你!”
秦易淡淡道:“何掌柜还是多多考虑下吧,五十两金子足够我再买一套桌椅了。但那一百两金子流过钱庄后,可就和‘何’字没有任何关系了。”
“算你狠!”何掌柜恨恨站起身,转身就要走。
秦易微微一笑:“咱们做生意的嘛,讲究一个和气生财、有钱一起赚,我不愿把路走死,相信何掌柜也不介意多交一个朋友。”
何掌柜的脚步在得月楼前一顿,他终于恢复理智:“公子果然仁厚!好!得月楼的桌椅我一会儿就派人搬来,还望公子说话算话!”
秦易微笑道:“一言为定。”
何掌柜扭过头,冷哼一声:“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