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铃系铃,突出困境

嘀……嘀……

刷牙的络卿相顺手一拿手机一看,卧槽了句,没顾上吐牙膏沫就喊着老程和大邹。

单身宿舍里,X小组一行人从不同的房间飞快地往办公楼方向狂奔,边走边穿衣服的,停下了提鞋的,老程是直接奔向外勤车辆的,已经发动着了。

嘀……嘀……

正在上班途中的向小园、俞骏扫了眼手机,下意识地踩下了油门,加速驶向单位……兴奋的是看到了包神星的照片,紧张的是看到了斗十方又上去找包神星了,偏偏这个时候都不敢警示钱加多,生怕这俩没有外勤经验的人惊动了这两个嫌疑人。

“吁嘘……”一声尖锐轻佻的口哨在背后响起,包神星撒尿接近尾声,全身一哆嗦正爽呢,被口哨吓得一激灵,几滴落裤子上了,再一回头,恰好看到了那张让他做噩梦的脸,他“啊”的一声惊叫起来:

“卧槽,怎么哪儿都有你?”

“卧槽,你尿我车上了,阴魂不散的又是你,赔钱!”斗十方二话不说,上手就掏包神星的口袋,手机和一沓钱瞬间被手快的斗十方拿在手里。包神星急得伸手就夺,可不料忘了裤子还没系上。斗十方一退几步,他往前一追,裤子噌地掉了,然后腿被一绊,吧唧,露着花裤衩在斗十方面前来了个五体投地。

斗十方飞身一脚,踩在他两腿中间的裤子上。想起身的包神星被这么一绊,又趴下了,就听斗十方训道:“小样,发财了啊,这回不跟你算了,上回骗我哥们儿手机我还没要够本呢,这钱没收啊。”

“啊?那是我工资。”包神星怒道,一喊,哎哟了一声,夹紧腿了。这个不知道来路的浑蛋踢了他**一脚,空门暴露得他紧张了。

“干没本买卖的,还好意思说工资,这算你还我的,两清了啊。”斗十方数着钱,连钱带手机往兜里揣。

这下包神星急火了,扯着嗓子喊:“救命啊!雕哥救命啊……抢劫啦……”

一处单元楼门口,正出门的王雕看见了,一个箭步冲出来,顺手抄了块谁家窗台下的板砖,朝着包神星奔来了。斗十方早看到了,重重地在包神星屁股上吧唧跺了一脚,骂了句“再喊弄死你”,然后不等王雕追来,掉头就跑,边喊还边往后指着:

“啊,救命啊,抢劫啦……快报警啊,有人抢劫啦……”

这下水搅浑了,刚有人喊还没看清,几个路人再听到喊一细看,有个抄板砖的气势汹汹追一个人,这倒像“抢劫”。追着的王雕反应也快,看到两个路人惊恐地看他时,猛地省得了,赶紧扔了砖头块,跑上来一把搀起包神星。包神星疼得龇牙咧嘴提裤子,气得都快哭了,难过地说道:“王八蛋,又是那个王八蛋……他把我钱和手机都抢走了。”

“快走,别惹事,他妈的真是犯太岁了,大清早都能碰上这事。”王雕拽着包神星赶紧离开这个现场,毕竟两人心虚,最怕和警察打交道,说自己是受害人,那么多前科搁那儿,谁信啊!

一个接触像幕闹剧,来得快,去得更快,等那些好事者打开窗户看热闹,已不见人影了,只有一个糙爷们儿在骂街:“谁他妈往我车上尿了?骚味这么冲……”

向小园和俞骏几乎是冲进小组办公室的,几位组员围在电脑前,操作电脑的陆虎直接投到了大屏上,指着道:“看……那两个扣夹克风帽的就是,和钱加多传回来的一致,不露脸识别不出来。这个入口进去是海航小区,建成十几年的老小区了,周边比较乱,小区和两处菜市场连接着,外来和暂住人口聚集地。”

“追上去了吗?”向小园问。

“老程和大邹追上去了,离我们这儿直线距离七公里。不过,已经到上班早高峰了,可能遇到交通堵塞。不过好的一点是,这两人上了辆出租车,车号是TB2017。这个点儿跟不丢。”陆虎道。

“看……从前排看不出来后座。”娜日丽提醒着。又是一处交通监控可以捕捉到出租车,但只能看到前排的司机和空着的副驾,言外之意自然是对方的反侦查措施已经注意到细节了。

“分下工,从这个点儿回溯王雕和包神星去哪儿了,他在中州干什么。”向小园道。

娜日丽道:“我来。”

大家各司其职地干上了。俞骏干脆又调来两位技侦分析监控视频,这倒把络卿相闲下来了。他瞅了空问向小园:“组长……那个,给我安排点活儿?。”

“哦,这个你还不太熟悉,而且没难度了,最难的已经被……被人解决了。主任。”向小园一贯利索的说话意外地结巴了下,回头看向了俞骏。俞骏抿着嘴,像做了坏事一样蔫笑着。向小园也有点尴尬了。半晌,俞骏咳了两声,装腔作势道:“向副主任,我看你一定也不好意思,要不,这任务安排给小络?”

“小络,听到了?主任给你安排工作了。”向小园道。

络卿相一头雾水问:“什么……什么工作啊?”

“解铃要找系铃人,吃水别忘挖井人啊,人?得咱们不冤枉啊,再叫过来让人家?一遍呗。”俞骏笑着道。

络卿相“哦”了声明白了,拿着电话拨钱加多的手机。一拨即通,钱加多直接?过来了:“有话说,有屁放。”

络卿相被刺激了一下,看向两位领导。两人示意着:赶紧的,请来。

“领导让我通知你,回来上班。”络卿相憋出来了这么一句。明显地看到了俞骏嫌弃的表情,谎都不会撒。

那头可不客气了,直接道:“我不正在去的路上啊,我还要给你们一个大大的惊喜呢,等着哦,一定等着哦,都等着哦……”

“哎,好嘞。”络卿相挂了电话,脸上表情复杂,跟两个领导解释了句,“他说已经在路上了。”

“那个……那个斗十方?”俞骏期待地问。

“哦,对了。”娜日丽提醒道,“接触那段你们没看,他把包神星的钱和手机抢了,又抢了人家一次。”

“不是……这……”向小园苦脸了,颠倒得厉害啊,嫌疑人怎么每次都以受害人的身份出现啊?

络卿相为难地看着两位领导,小心翼翼地解释着:“十方就是比较野一点,主任,那这事……”

“怎么了?看我干什么?最起码没人会把他当警察,惊动不了嫌疑人……瞧这随机应变得多好啊,人才呀,绝对是人才。”俞骏装腔作势地说着,背着手出去了。他背过脸,隐藏住了自己也牙疼的表情。

不过,哪怕在座警员脸上再嫌弃,心里还是十足地佩服。这个没有监控的地点是怎么找到的已经够让人百思不得其解了,那人不但找着了,还抓了个正着。突破这一点那全盘就活了。没几分钟外勤就追上去了,出租车的定位又是联网的,很快发现了更准确翔实的信息。又过了几分钟,拍到了王雕和包神星在环城路换乘面包车的情形。

那是非法营运车辆的聚集地,俗称:黑车。

这辆黑车载着两人直奔高速路,再往下就更简单了,沿路的监控加上程一丁和邹喜男两辆不断换位的追踪,很快就会有结果。

这时候最期待的倒不是结果,而是钱加多了。俞骏心神不定地几次过来瞧,明显沉不住气了还故作姿态。又一次进来时,他喜上眉梢道:“来了,大家要不列队欢迎一下?一起鼓掌啊。”

说着把人都叫起来,在办公室等着。脚步声很容易分辨,嗵嗵嗵踏着就来了,先是脑袋伸进来,一看,吓得钱加多“哎哟哟”缩回去了,办公室的人哈哈一笑。俞骏喊道:“进来啊,大家正欢迎你圆满完成任务,载誉归来。”

“哦,这样啊。”钱加多的脑袋伸进来,喜吟吟地看着大伙。就在俞骏准备带头鼓掌时,钱加多嘴里喊着“当当当当”,一下子跳进来,手里捧了老大一束花。

俞骏咧嘴“哎哟”了声,赶紧推拒着:“别价,你太高看我这领导的品位了。”

“谁给你送呀,长得还没我帅。”钱加多直接越过他,走到了向小园面前。向小园吃惊地把眼睛睁圆了。钱加多幸福地递上这一束花,郑重地拿捏着自己的表情,然后严肃地说,“在茫茫人海中相遇,让我相信了缘分,我要送上我的关心和祝福,愿你永远幸福快乐。”

花,举着,要送给向小园。

娜日丽和另外一位临时来的技侦扑哧笑了,敢情这是求爱来了。络卿相和陆虎侧过脸,憋笑憋得好辛苦,使劲咬着下嘴唇。俞骏已经掩着脸在无声笑了,天大的尴尬也没现在尴尬,谁都看得出,钱加多这货绝对是认真的。

向小园尴尬了,不过仅仅是微微失态,可能遇见过这种情形,已经让她见怪不怪了。她笑了笑,直接接过,然后礼貌地说了句:“谢谢。”

钱加多一听乐了,兴奋地问:“那我能当你男朋友吗?”

“噗!”一室笑翻了。俞骏扶着桌子差点当场倒地。尴尬间,向小园拿着花,惊讶地看看钱加多的丑脸,笑着道:“你会陷入激烈竞争的。”

“没事,我爸有钱。”钱加多直接痛快地回了句。

俞骏捂着肚子,笑着摆手道:“哎哟哟,我感动得受不了了,我出去一会儿。”说着就出去了,估计躲墙根笑去了。里面的各位已经趴桌上了,个个都是浑身在抽。向小园哪怕再豁达,也给搞成大红脸了。她显得有点难堪道:“太突然了,你得给我点儿时间。”

“嗯,没问题,其实我妈急,我不急。”钱加多道。

越说越乱了。向小园赶紧转换话题:“上班时间,不能谈这个,而且,以后不能往单位送花啊……嗯,卡片……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这什么跟什么啊?乱写一气。”

向小园念到此处,表情严肃地看着钱加多。钱加多被看得心里发怵,紧张地问:“怎么了?这……这……是别人替我挑的。”

“你看你被人引沟里了,第一次送女生花,哪有送梅花的?”向小园问。

钱加多挠头了,愣道:“我也说该送玫瑰啊,这家伙是不是故意坑我呢?”

“是谁呀?把他叫来,我当面问问他。”向小园像是生气了。

钱加多言听计从,说了句“等着,我把他弄来”,说着就风风火火地跑出去了。

钱加多一走,俞骏才笑着进来,一室忍俊不禁。看着向小园实在尴尬,俞骏安慰道:“这……你别当真啊,肯定是被人教唆的,花都送错了,这什么呀?”

“他送的是对的,我最喜欢的就是梅花。”向小园红着脸道。这恐怕才是她尴尬的地方。

众人一听,止住笑了,眼巴巴看着等下文。向小园示意着花下吊着的卡片道:“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名句啊,林逋的诗。”络卿相道。这讲的正是梅花,却不明白这有什么含义让向组长动容。

“前两句是,众芳摇落独暄妍,占尽风情向小园。正是我父亲给我起这个名字的由来,很少有人能点破他的用心。”向小园略带尴尬地说着,拿着花,踱回自己的工位,小心翼翼地插进笔筒里,然后看着花发呆。

愣着的一室众人,不知道还该不该笑……

下车,付了钱,已经身处另一城市了。

两人进了一处手机维修店,混社会的很少买新手机、好手机,凑合能用就行。出门时,王雕小心翼翼地掏着裤兜,拣了一张卡给包神星安上,且走且叮嘱道:“这事千万别说啊。”

“啥意思?叫上飞哥干死他,咱不能受这委屈!妈的,把我钱跟手机全抢走了。”包神星气不打一处来,当贼都没这么郁闷过。

“兄弟,你不懂,只要活儿开干,就一点事都不能有,别人就是天天照面扇你耳光也别吭声,小不忍乱大谋懂不?真让雷子逮着,不想混了啊?”王雕道。

包神星更不理解了,气愤道:“是他抢咱们,他违法,不是咱们犯罪。”

“但你只要进了标‘公安’俩字那门,老板可就不这么想了。你这脸面重要呢,还是老板每天都给的钱重要?”王雕说着,已经从口袋里掏出钱,很大方,一摞抽出一半来,征询包神星。

脸面和自尊在票子面前迅速崩溃了,可有点不好意思说。王雕把钱一把塞进他口袋,揽着人走着说:“万一问你为啥换号,我就说你傻×给小姐留号码,让人骂了顿把号废了啊……傻点、蠢点没啥,活儿干完捞完钱再说其他的,这事不需要你来办,花钱办,容易得很。”

他说着,亮出手机,手机上赫然已经拍了张斗十方的照片。一想雕哥的人头人面这么熟,包神星气倒消了一半。两人就近找了个地方吃饭,吃完饭逛悠着在登阳市阳光广场玩,玩着黄飞就来了。这次黄飞可是鸟枪换炮了,居然是开着奔驰来的,车里坐着张老板。包神星和王雕刻意隐瞒下了被抢的事。张老板对这两人是大加赞赏,带着这几位进了阳光大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