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盐江观潮

徐珣和散修盟余世存之间的比斗引起不小的关注,两人都是金丹中期,一个修的是水系功法,一个是火系,实力相差不大,可谓旗鼓相当,众人很是期待。虽然徐珣的水系功法天生克制对方的火系,不过余世存有傀儡相助,大家还是更好看他一些。经过一番激烈苦战,最后出乎众人意料,却是徐珣赢了。

众人哗然,纷纷说:“我没看错吧,最后那是紫清剑气?”

“不错,而且是连续三道,直接将余世存的傀儡毁了,这下他要心疼死了!”

余世存看着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傀儡,脸色灰败地说:“原来徐兄还留有这样的杀手锏,在下输得不冤。”

徐珣一脸惭愧地说:“不敢,是我胜之不武。”

“赢就是赢,输就是输,没什么好说的。”余世存果断认输,头也不回下了斗法台。

徐珣虽然赢了,却并没有如何兴奋,这都是托小师妹的福。

舒令仪趁中场休息时,溜到判官台,解释说:“昭明君,我把你的封剑盒借给了大师兄,你不会怪我吧?”

景白坐在判官首席,扫了她一眼,没说话。

舒令仪拿出封剑盒放在桌上,“剑气用完了,还你。”

景白看都没看,坐在那里没动。

舒令仪心想,完了,昭明君肯定生气了,换成是她,如此法宝,用完就扔,心里估计也会不高兴,小声说:“昭明君,擅自做主,是我不对,我向你赔罪。”说着后退一步,垂头拱手,冲他长揖到底。

其他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见她如此郑重其事的行礼,全都看了过来。景白哭笑不得,仍旧冷着一张脸,“赔罪就只是口头说说?”

舒令仪一愣,“那你想怎样嘛?”语气颇有几分委屈,明明是他自己主动给的,现在又来为难人!

景白淡淡说:“我这会儿忙着,明天早上你到昭明殿找我。”

舒令仪想问他干什么,这时主持法会的长老过来说:“昭明君,比斗时间到了,这就开始吧?”

景白点头。钟磬声很快响起,大家纷纷入座。

舒令仪赶紧跑下判官台。

有人拦住她,“舒道友,原来你和昭明君认识,这就说得通了,怪不得徐亭岳最后能使出溟剑宗的紫清剑气!”

舒令仪回头,“是袁道友你啊,吓我一跳,你也来看比斗?”

袁复礼说:“如此盛会,十年才有一次,我可是场场不落,舒道友的那场,我也看了,可以用四个字形容,占尽先机。”

舒令仪颇为汗颜,忙说:“侥幸侥幸,下一轮要是抽到我跟袁道友是对手,那我恐怕就没这么幸运了。”

袁复礼打量她,蹙眉说:“舒道友,你跟我以前认识的一位朋友越看越像,连法器都一样,都是玉葫芦。”

舒令仪忙问:“真的吗?有多像?是长得像还是只是法器一样?”

她这一问,倒把袁复礼问住了,“额……长得嘛,反正你们南方人都差不多,至于玉葫芦,嗨,也不是什么罕见的法器,是我少见多怪了,舒道友就当没听过。”

舒令仪顿时无语,我有一个朋友和你长得很像,这不是经典搭讪套路吗,问:“你那位朋友叫什么,哪里人,这次星月法会没有来吗?”

“叫什么不记得了,只记得姓钟,其实我们也只有一面之缘,因为他出身河洛太微宫,所以才一直记得。”

“河洛太微宫?”

袁复礼想到河洛太微宫的覆灭,叹息一声,“不知他现在还在不在人世。”

舒令仪若有所思,她记得昭明君有一次脱口而出叫过她钟姑娘,而袁复礼也说她长得像他的朋友钟道友,这其中有什么联系吗?

有景白给的通行令牌,第二天一大早舒令仪顺利来到昭明殿。以景白道号命名的这座宫殿坐落在溟剑宗中轴线附近,数丈高的台基上耸立着一座气象恢宏的殿宇,前面是溟剑宗的正殿无极殿,后面则是归元真人的寝宫归元殿,不过归元真人并不住这里,而是长年累月在围屏山闭关。

舒令仪站在昭明殿高高的台阶上眺望,一座座宫殿依势排开,错落有致,五步一楼,十步一阁,一眼望不到头,才真正领悟到溟剑宗是如何的势力庞大,为什么会有天下第一派之称。其实从此次参加星月之争的人数就可以看出端倪,光是一个溟剑宗便占了近一半,其他三大门派全部加起来不过是另外一半。

舒令仪正暗自唏嘘,忽然听的景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在看什么?”

舒令仪没有回头,“我才知道,原来溟剑宗这么大,人间皇宫,也不过如此了吧?”

景白望着晨曦下重重叠叠的宫殿群,忽然说了一句:“高处不胜寒。”

舒令仪诧异地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何会有此感慨。

“其实我更喜欢灵飞派亲如一家人的感觉。”景白说完,似乎察觉到失言,忙转移话题,“你今天来的倒早。”

舒令仪心想,来给你赔罪嘛,当然是宜早不宜迟了,小心翼翼说:“昭明君,你若是有用得上我的地方,只管吩咐就是。”

景白祭出斩霜剑,踩在脚下,朝她伸出手。

舒令仪犹犹豫豫地站了上去,“昭明君,我们是要去哪儿吗?”

景白不答,斩霜剑如一道流光飞了出去。

舒令仪以为两人只是在苍溟城转转,没想到斩霜剑越飞越高,远远把苍溟城甩在身后。她忙扯着景白袖子问:“昭明君,我们这是去哪儿啊?”

景白眼睛盯着前面,“到时你就知道了。”

“好吧。”舒令仪既来之则安之,过了会儿想起一事,小声说:“昭明君,你认得路吧?咱们没有走错吧?”

景白忽然回头,看着她一字一句说:“这是苍澜岛,我从小生活的地方!”难道他还会迷路不成!

舒令仪立即捂住嘴,冲他抱歉一笑。

斩霜剑径直在海港落下。舒令仪说:“啊,我来过这里,我们从南越坐飞舟来的时候,就是在这里降落的。”

景白一出现,溟剑宗值守海港的执事弟子便发现了他,迎上来说:“昭明君,你要的祥云艇已经准备好了。”

景白点点头,随他走捷径来到特定的港口,一艘祥云状的快艇停在岸边。景白和舒令仪上了祥云艇,艇上法阵早就添满灵石,只要催动灵力启动即可。很快祥云艇如一艘利箭驶了出去。天朗气清,万里无云,湛蓝的天空倒映在深蓝的海面上,犹如一面镜子,天地仿佛掉了个个儿,一时竟分不清到底是在天上还是在海里。

舒令仪看久了海天一色,有点头晕眼花,当即闭上眼睛躺在一边,“昭明君,我头晕。”

“你晕船吗?”景白却是没想到这点,“要不,喝点水吧?”

舒令仪摇头,用袖子遮住眼睛,“咱们到底去哪儿?还有多久?”东海炽热的秋阳都快把她晒晕了!

“你知道东海最有名的是什么吗?”

舒令仪立即抢答:“溟剑宗!”

景白知道她故意捣乱,隔着衣袖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是一年一度的海潮。”

舒令仪立即坐起来,惊喜道:“昭明君,你要带我去看海潮?是去大名鼎鼎的盐江观潮吗?”

景白笑而不语。

舒令仪兴奋得跳起来,“昭明君,你真是言而有信,上回泡温泉时你说带我去更好玩的地方,我还以为你只是随便说说呢!”

她这一跳,祥云艇体量轻小,立即晃动起来。景白忙说:“好好坐着吧,小心掉下去。你都说了食言而肥,我岂敢不记得啊!”

“昭明君,我真是太高兴了,完全没想到你会带我去观潮,以前只在书上读到过,说是‘海阔天空浪若雷,盐江潮涌自天来’,满江潮水,从天而降,不知是何等景象!”

“除此之外,更有名的还是我们东海的弄潮健儿。”

“我一直很好奇,弄潮儿怎么弄潮呢?光脚站在浪潮上吗?难道他们都是修士?”舒令仪百思不得其解。

“若是修士,弄潮儿又有什么值得称颂的呢?正因为他们是普通人,面对惊涛骇浪却视危险为无物,勇敢无畏,踏浪立涛如履平地,技艺高超,这才会被大家一直传为美谈。至于弄潮儿怎么弄潮,你很快就会见到。”

舒令仪期待不已。

祥云艇在海上行驶了两个多时辰才登陆,两人又御剑飞行了一段路程,这才来到盐江城。盐江是一座古色古香、充满生活气息的小城,城中多以普通人为主,最主要的经济支柱便是产盐,几乎家家户户都从事跟盐有关的行业,或煮盐,或晒盐,或制盐,或贩盐,经济繁盛,生活富足,因此得名盐江城。每到九月观潮之际,游人如织,甚至有不少修士慕名前来,更是让这座东海小城热闹非凡。

舒令仪走在盐江街头,左顾右盼地说:“这里跟苍溟城很不一样呢,好多人啊,大家都是来观潮的吗?”街上行走的不少人穿着打扮明显不一样,一看就是外地来的。

景白说:“盐江自古以来便是观潮胜地,每到观潮之际,人潮也跟海潮一般汹涌而来。”

“那我们岂不是要早点去占个好位置?”

景白微微一笑,径直带着她来到江边的观潮楼。观潮楼是一座青石为基底的三层高台,高达五六丈,经营成酒楼的模样,一二层坐满了前来观潮的游客,喧嚣嘈杂,上到三层,偌大的敞厅突然空无一人,和楼下形成鲜明对比,显然清过场。

舒令仪看着景白小声说:“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吗?”

领他们上来的酒楼主人立即说:“昭明君难得大驾光临,怎能让其他无关人等扰了您的雅兴呢!”

景白看了舒令仪一眼,说:“这次就算了,下次莫要如此夸张,我不是端木师弟,并不讲究排场。”

舒令仪立即明白了,观潮楼是他们溟剑宗的产业,怪不得这酒楼主人如此殷勤。

一时酒菜上来,酒是陈年梨花白,菜都是当地特色菜,有醉蟹、醋鱼、虾丸,还有一种“海瓜子”,和普通贝类不同,这种海瓜子个头很小,外壳又轻又薄而呈粉红色,肉质特别细嫩鲜美,用来下酒最合适不过。

两人边吃边聊。舒令仪看看天色,快到申时了,太阳都开始西斜,不由得问:“今天会有海潮吗?什么时候来啊?”

景白说:“放心,人会失信,海潮可不会误期,今天风大,浪潮想必更加壮观。”

舒令仪等得有些无聊,忽然说:“昭明君,你说世上有长得相似的人吗?”

景白说:“名有雷同,人有相似,若是有血缘关系,更是不足为奇。”

舒令仪默默点头,“昭明君,你是不是认识一个姓钟的姑娘,和我长得有点像啊?”她总算明白,为什么昭明君待她格外不同了,大概是移情作用!

景白喝酒的动作顿时僵住,好半天说:“你怎么会这么想?”

“我不是认识了几个散修盟的道友吗,还跟他们一起喝过酒,其中一个袁道友说我像他以前认识的一个朋友,还说那个朋友姓钟,出身河洛太微宫,不过他们已经很久没联系了。”

景白不动声色问:“哦,是吗?那位袁道友还说了什么?”

“没有,他们也只是泛泛之交,因为那位钟道友是河洛太微宫弟子,所以才特别记得,可是后来又说仔细一看又不太像,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逗我玩儿,你知道散修盟的人,最喜欢贫嘴,说起话来总没个正经。”

景白没有说话,转头看向窗外一望无际的江面。江面呈淡青色,微风吹过,泛起阵阵涟漪,阳光照耀下波光点点,反射在酒楼大面积的琉璃窗上,让人有一种目眩神迷之感。修道之人耳聪目明,江面仍是一片平静,景白却说:“来了。”

“真的吗?”舒令仪忙奔到窗边,踮起脚尖眺望,半个身子都探了出去。

景白站在她身后,伸出手拦着她,提醒说:“小心。”

舒令仪根本顾不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远处江面,生怕错过。过了好一会儿,水天相接处隐隐出现一道白线,如同一条游龙,迅速向前推进。轻微的轰隆声由远及近,像是一道闷雷,过了会儿,响声越来越大,波涛翻涌,一道两丈多高的水墙气势如虹滚滚而来,浪潮拍打在岸边河堤上,发出震天声响,卷起千堆雪浪。

海潮经过观潮楼时,溅起的漫天水花像是下了一场暴雨。舒令仪尖叫一声,又笑又跳,忙回身躲避。景白将她拥在怀里,站在那里屹立不动,是如此的安稳可靠。他及时施了一道法术,将漫天水花全部隔绝在外。

舒令仪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埋首在他怀中,仰起脸怔怔看着他。灵力罩像一个光球将两人包裹在里面,外面是一波接一波从天而降的浪花。景白情不自禁伸出手,将她紧紧抱住,感觉过往的一切全都回来了。

很快海潮走远,浪花无力地缩了回去,舒令仪恢复神智,轻轻挣动,红着脸推开景白,跑到一边,手忙脚乱地倒了一杯凉酒灌下,这才感觉冷静了些。

景白轻咳一声,“不看弄潮儿了吗?”

舒令仪若无其事走回窗边,“在哪儿?”

只见江堤边上挤满了观潮的人,车水马龙,彩旗飞舞。数百弄潮健儿,披发文身,双脚踩在浪头,争先恐后,跳入江中,迎着潮头奋勇前行。岸上众人发出震天欢呼,纷纷吆喝助威。舒令仪看的激动难耐,“昭明君,我想下去。”待在酒楼上多无聊,下面多热闹好玩啊!

江堤上除了观潮的看客,还有许多摆摊的商贩,又有推着小车叫卖吃食的,舒令仪一挤入其中,顿时如鱼得水,快活不已,闻着香气扑鼻的虾婆饼,一脸惋惜说:“刚才就不应该吃太饱,好香好想吃,可是我的肚子已经装不下了,而且好东西要饿的时候才好吃,不然就是牛嚼牡丹,暴殄天物。”

景白失笑,上前买了两个递给她,“那就留着晚上吃吧。”

舒令仪也不客气,接在手里,还说:“我要再买两个,留着明天吃!”

路过一个首饰摊时,老板是一个修为低微的年老修士,叫住两人,“两位道友,要不要看看簪环玉佩啊,虽然没什么灵力,却都是小老儿亲手制作的,祖上传下来的手艺,不比外面那些首饰铺差呢。”

舒令仪蹲下来看了半天,最后挑中一支造型简单古朴但是价格却最贵的白玉簪,还在跟老板讨价还价时,景白已经拿出储物袋,准备往外掏灵石了。舒令仪立即推回去,连价也不还,抢着把钱付了。

对比她刚才磨着老板要求便宜一点的样子,此时付钱的动作实在太干脆利索,景白微觉诧异,说:“舒姑娘何必这么见外,几块灵石罢了。”

舒令仪连连摆手,“不用,不用,这个我自己买。”

景白唯有算了。

两人又逛了一段路,舒令仪见太阳都快落山了,说:“昭明君,我们是不是该回去啦?”

景白不慌不忙说:“来不及了。”

“啊?怎么会来不及?”

“咱们来的时候一大早就出发,将近中午才到,这会儿天都快黑了,怎么来得及赶回去?难道要冒着海上风浪摸黑赶夜路吗?”

舒令仪呆立当场,“难道我们要在外面过夜?”

景白看了她一眼,不解:“在外面过夜怎么了?”

舒令仪急得团团转,“师父还不知道我偷溜出来玩呢……”

“那发传讯符跟玄临君说一声就是了,这有什么好担心的,难道灵飞派有哪一条门规禁止弟子在外留宿吗?”

舒令仪弱弱地说:“可是,可是师父要是知道我不但一个人偷溜出来玩,还夜不归宿,肯定会生气的……”

景白打断她,“你就这么怕顾玄临生气吗?你只是出来游玩一天,又没干什么违反门规的事情,有什么好怕的!再说就算有事,自然有我担着,你只管放心!”

舒令仪还是唉声叹气,“要是我不那么贪玩就好了,一看完海潮就往回赶,说不定就不用在外面过夜。”现在她只能赶紧给司天晴发传讯符,让她帮忙隐瞒。

既然今天注定回不去,舒令仪索性不管了,决定把盐江城好好逛一遍。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景白没有带她入住客栈,而是七弯八拐来到一座宅院前。这院子在外面看起来和普通院子没什么区别,都是白墙青瓦,中间一扇大门。景白没有敲门,而是运起灵力,隔空投入一张名刺,很快左边墙上突然出现一扇小门,两人走了进去。

一进去便发现里面别有洞天,不是寻常人家住宅,而是一座庙宇式样的建筑,周围遍植松柏,环境肃穆森然。走近了才发现门口上方挂着一块黑匾,上书“无为居”三个大字,屋里并不供奉佛祖菩萨,倒是和普通人家一样,中间摆着桌椅,墙上挂着字画,当中立着一个半人高的敞口青瓷花瓶,瓶中养着一丛翠竹。

两人正在打量厅中陈设时,一个人影从屋里跑出来,忽而大喊大叫,忽而用头撞墙,忽而拼命捶打自己,整个人仿佛失去了理智,又癫狂又可怕。很快又走出一个年约六旬须发皆白的老者,一把擒住那人,对着他好一通施法,累的脸色发白,终于将他安抚住,让人把他带下去,这才转头看向景白和舒令仪。

景白拱手行礼,“溟剑宗景白,拜见无为散人。”

无为散人说:“这倒奇了,溟剑宗什么丹药医师没有,昭明君竟然寻到我这籍籍无名之人的门上。”说着眼睛看向舒令仪,冷声道:“你又是谁,怎么没有投名刺就不告而入,岂是为客之道?”

舒令仪顿时露出尴尬表情,此人脾气如此古怪,一言不合就发作,昭明君寻他又显然有事,自己才不想看他脸色,小声说:“昭明君,要不我出去等你?”

景白摇了摇头,“不用,你先睡一觉吧。”手上一道紫光闪过,舒令仪慢慢闭上眼睛,景白顺势抱住她。

无为散人当即明白,他要诊治的正是昭明君怀中之人。两人来到内室,景白将昏睡过去的舒令仪放在**,轻声说:“她失忆了,以前的事全不记得,连父母都忘了,我想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无为散人点头,坐在床边,握住舒令仪的手,双眼紧闭,一道青光在两人指尖游走,很快那青光在舒令仪身上游走一圈,半晌无为散人睁开眼睛,“此人灵识受损,以致记忆缺失,非常高明的封印之法。”

景白问:“人为封印?”

无为散人点头。

“能解吗?”

“封印之人道法高强,请恕老道无能,非元婴不能解。”

景白皱眉,修为要在元婴之上,而又懂奇门封印之术的——

无为散人说:“灵识乃是修士命脉,稍有差池,轻则走火入魔,重则大道断绝,要想解开此人封印,如果说这世上有人能做到,唯有千机真人李道乾一人而已。”

景白爱怜地摸了摸舒令仪的脸,沉默不语。

无为散人又说:“还有,此人丹田处受过重伤,按理说应该无法再进阶才是,但是不知为何竟然修炼无碍,真是奇哉怪也。”说着连连摇头,大惑不解。

景白按照规矩,留下一大袋灵石作为诊金。

无为散人却不收,“昭明君若是能让此人留下,让我弄明白她为何丹田受损却能继续修炼,老道愿意奉上双倍诊金。”

景白二话不说,抱起舒令仪就走。

无为散人不依不饶地跟在后面,急道:“十倍如何?我就研究研究——”

景白突然停下,一脸怒容盯着对方,斩霜剑突兀地出现在空中,发出危险的“呜鸣”声,似乎只要他再多说一句,立刻就要将无为居夷为平地。

无为散人识相地住嘴,等景白御剑离去后,气得直说:“以后溟剑宗的人一律不接待,真是一群莽夫,动不动就拔剑威胁别人!”